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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A怪談:泥偶

有時候,我會沉浸在一種思緒中不能自拔。在虛幻和真實之間來回穿梭,會成為自己的使者。一直在這中間,路過。路過的時候,會看見那些可愛的臉龐。微笑。哭泣。終於,還是模糊不見了的。

那麼,我們開始吧。

Y(一)

Y對我說,若是有可能,有些事情,一定要用所能有的,竭盡全力的能力,來記得它。因為很多事情,我們慢慢地,慢慢地,就會變得不記得。相信我。

就在我們這個時代,並,我們這個國度最偉大的作者之一——考琳·麥卡洛寫就《荊棘鳥》之後四年,一個女嬰在新南威爾士出生了。如你所知,這個女嬰便是我。出生的時候,我與旁人並無不同。當我在襁褓之中,莫名哭鬧抑或大笑的時候,父母總願意想像:我總會成長為一名真正的女子,相對一個嬰兒而言,我會成為一個龐大的所在,會去讀一本繁瑣的書,會去走一段陌生的路,會去愛一個峻拔的男子,即使也許未來並非如此,他們也總願意想像。當我第一次來到外界的時候,是5月的開始,這本該是深秋的時節,對於在我們這片土地上生活的男人女人們而言,深秋與初夏,也並沒有什麼區別。走在外面,即便不動,站在太陽底下。抬頭。眯縫著眼睛看著天空的同時,身上也會出一層細細的汗。

陽光是好的,有時候我也很喜歡。坐在達令河的左岸,偶爾會看見笑鴗。它總在嘲笑我,轉動它的眼睛,睥睨我一眼。彷彿要笑到我心裡去。心生恐懼的日子,就在那一刻誕生。同一年的事情,Y也出生了。

我一直很羨慕Y。Y和我一樣,出生在那個國家最繁華的地界。只是那個地方沒有森林,沒有大的河流。只有一條很大的河從這個城市進入了大海。Y曾經跟我說,在這樣的情形下,你很難有河流的感覺,因為從此它已快要消失不見。你永遠不知道一條河和一片海的差距。那種吞噬的力量,存在於每一個人的內心最隱秘的恐懼。Y說這遠遠不如在大河流動的時候,你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河的脈搏,而這一切必須在河的中間和開始的地方你才能看到。Y說這些的時候,援引了他們國家過去的一位哲人的話:

逝者如斯夫。

說這話的時候,Y的眼睛裡閃著亮光。我喜歡這句話內在的韻律,雖然我不能完全聽懂。更讓我感到歡喜的是,Y眼睛裡泛出來的光彩。看著如此的Y,我是愉快的,簡直要從心底開出一朵花來。

那多花至今還在我心裡開著。我偶爾從外面走進去,走到我自己的裡面,仔細的端詳它,給它除去周邊的雜草,期待它能夠開得更大些。然而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它還是那麼小小的,安靜的呆在它的小綠枝上,有時候,輕輕的晃一晃,卻連我,也沒辦法再感受到了,幾乎。

那時候,如我所記得的,Y領我在他們那個城市裡徘徊。路過一個池塘的時候,Y扔出去一粒石子,旋而消失在水面。Y俯身在我耳邊說:

趟能再來一次,我願意成為那樣一個男子。沉默。清俊。挺拔。乾淨的笑容。永遠沒有褶皺的白襯衫。平凡的穿梭在人群之中,不會被認出來。抽煙,但是只抽一種煙。偶爾喝點酒,但是只喝一種酒。因為男人,或許真的存在一種堅守,即使那種堅守不是女人。愛他的女子,會願意為他生一個孩子。為他生一個孩子,無論是女孩還是男孩,這是一個女子能為一個男子所表達的最深切的愛意呵。而且,真巧啊,他只是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發生,彷彿這一切與他無關,卻任憑歡喜在心底生根發芽。

Y告訴我,因為不能再來一次,所以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我不會成為這樣的男子。永遠不會。Y這樣告訴我,在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我用一根手指輕輕的抵在了Y的嘴唇,防止那一聲淡淡的太息從裡面誕生。

我只是。很愛你。我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去看Y。因為這一切與Y無關。

我知道。Y沒有吻我。一切只是我的期待。是的,我很期待。

Y(二)

當時我簡直要瘋了。我不能將自己隱藏。

很多事情我無法阻擋。那些時間通道中的笑容。哭泣。咆哮。靜默。終究會消失在時間通道本身。我和很多人一樣安靜的路過,並沒有發出太多的聲音。因為周遭都是太多的聲音,混合而成巨大的音響。每個人都在說話。每個人都聽不見別的人說的話。每個人都變成了聾子和啞巴,有時候還是盲人。在狹小的時間通道裡面跌跌撞撞,禮貌對不小心碰到的別的人,說聲對不起。這樣在路上走著,時快時慢的感覺讓我頭腦發暈。我阻止不了別人,甚至我都不能阻止自己持續的前行。在時間通道里,人已經不由自己。看見一切從身邊慢慢消逝。所有人走的路都是單行道。所有人都是反方向。我不能阻止我最愛的娃娃,不再那麼可愛。我不能阻止我最討厭的貓兒,伏在我的膝蓋。我不能阻止笑臉變成哭泣。我不能阻止那些活生生的人已經埋在土裡。我不能阻止那些曾經大聲說出的「我愛你」只能隱藏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我不能。

我也不能阻止我長到現在這個高度。我走到哪裡,第一眼被認出來的,並不是因為我是這樣一個女子。而只是,因為我是這樣一個身高。我曾經最不喜歡聽的故事裡面,有一個老而且丑的巫婆。她就長得很高大。故事的最後,她被趕出了象徵著幸福和美滿的深林。童話里的王子和公主從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小時候的我會想,那麼巫婆呢?她最後擁有的生活,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呢?每個人都有權利擁有屬於自己的幸福不是么?

有時候我會覺得,巫婆的不幸福,一定是源於她的身高,她長得太高。讓那些男子,產生恐懼感。於是把所有的污衊潑到她的身上。這世界上有太多的女子,她們忍受了多少不公平,都是來自於那些恐懼感。恐懼使人們不憚於去剝奪另一些人的幸福。我寧願成為一個普通的女子,可以自由的穿梭在丈夫家的門廳而不必彎腰。我還是那個樣子,麻布質料的白裙子,一直長到腳踝,一雙洗得灰白的帆布鞋,可以讓我走路不發出聲響。讓我的長髮自由的流落在我的肩膀上,卻並不凌亂。我是這樣一個女子,我花了很長很長的時間,才讓我確信,我於別的那些女子,並無二致。

但是我依然無法擺脫別人的眼光。

Y跟我說:我戀愛了。

我說:那很好。我還可以看看你么?

Y看了我一眼。並沒有說什麼。

我將這當成一種默許。我不能被全世界發現,我太容易被發現了。因為作為一個女子,我實在太高了。

有時候我會偽裝成吉祥物;有時候我會偽裝成一排椅子;有時候我會偽裝成穹頂的大屏幕;有時候你看到的記分台,那也是我的變身。我幾乎扮演了各種角色,我只是乞求你們,不要發現我。我出現在Y出現的每一場比賽。我只是好奇,我要看看這個男子,在他的工作場合,究竟是怎麼樣的存在。

起初,他瘦削。乾淨。微笑。健談和恰到好處的沉默。伊始便是萬人矚目。擁有上海男人的一切特徵。卻是在北方呆過很長一段的時間。我有很充分的理由愛上這樣一個男子,我卻不能。我這樣默默地看著他。在場邊折返,在嘲笑聲和質疑聲中成長。

終於也長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曾經主動邀請我來到那個地方。只是一個小小的排檔。我進去的時候,用手在圍牆上划了一道長長的印跡,看著石灰的碎屑飄落在布滿灰塵的地面。看著石灰碎屑旋轉著飄落的樣子,我突然很想去看看雪。在我幼小時分的記憶里,並沒有關於雪的故事。對於未知的東西,我很想去看一看。和Y一起。

他只是看著我作著這樣一個動作。並不漫長的動作。然後說:

你的手指,倒是很長。

我喜歡長手指的女孩。

恩,我知道。我惴惴不安的將手收到了桌子下面。這是這個男子第一次帶我來這裡,我記得這個排檔有個很平常的名字,叫做虹橋大排檔。

所謂大什麼的,也許只是一種偽裝。比如我在球場上,會有人叫我大中鋒,在場下,也會有人叫我作大女人。我花了很長時間,才壓抑住我要喊出「不,其實我是一個小女人」的衝動。然而到了現在,我連這樣的衝動都沒有了。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

我看他穿著白色的襯衫,整齊得沒有一絲摺痕。只是拿出了一包煙,並沒有像其他男人那樣,透著虛偽不在女人面前抽煙。他拿出煙來的動作,讓我覺得,那是他必須要做的一件事情,並不因為外界的環境改變而改變。這樣的男子,我確實會心動。他微笑地給我遞過來一支煙。

那是一支八元的雙喜。

我只抽八元雙喜。他這樣說著。很誠懇的說著。

那時候陽光從排檔門口的塑料帘子外透射進來。我看見他遞過來的煙白白的包裹著金黃色的煙絲。沒有一點顫抖的,那支遞煙的手懸在桌子之上。我的心簡直要跳出來了,我猜如果不是我,它會自己跳到桌上對那男子說:

我幾乎要愛上你了。你居然給我遞煙。

還好。我只是把它關在我的內部。用最大的意志力安撫它。

我勉強微微一笑。我不抽煙。你——還有什麼是「只」作的么?「只」喝咖啡?

有啊。他收回那支手,給自己點上煙,一切發生得那麼自然,彷彿預定的劇情一樣。

呵,我不喝咖啡;我「只」喝52°的二鍋頭。

而且,我喝酒的時候,「只」吃水毛豆。

至於二鍋頭么……

每燒一鍋酒,開始流出的酒叫「鍋頭」,濃度比較高,可達到75度以上,而後濃度不斷地下降,到後來還能喝的酒,只有10幾度了,叫「酒稍子」。燒酒的原料一般可以經過五到六次的發酵和上鍋。原材料么。小麥。高粱。玉米……還有輔料。玉米秸。玉米核。麥麩子。米糠什麼的。

按一定的比例經過粉碎後加水。蒸熟。加入酵母。攪拌均勻後入窖發酵。一般要5天後出窖、燒酒,這,是第一鍋。出酒後,把蒸鍋中的料取出,揚場,把料冷卻、鬆散開,而後還要加入少量的新原料和酵母,攪拌均勻後再入窖發酵,這才完成一個班次的工作。5天後再取出用來燒酒,為第二鍋,這時開始流出的酒才是真正的「二鍋頭」。顧名思義,「二鍋頭」就是原材料在經過第二鍋燒制時的「鍋頭」酒。

這酒,純正。無異味。濃度雖高卻不烈。醇厚綿香。

如果只取60度的酒。裝壇密封於地下。長時間醇化。那樣的酒就更好喝了,就是「窖酒」了。

但是我是不喝窖酒的。我不能,也不敢去喝來自地下的酒。雖然這世界上,最好,終歸是來自於地下,並最終還會回到地下去。

為什麼你不敢喝呢?

因為,我怕喝了之後,就喝不到更好的了。我需給自己留一個念想。當我喝52°二鍋頭的時候,我知道它不是最好的。我便心安了。

…………

我喜歡這個男子在我面前,如此這般的講著他所喜歡的物事。我喜歡這種心無旁騖的狀態。但這樣的時光終究太短。在他面前我幾乎是一個什麼也不懂的村婦。其實我本來就是一個村婦。我在這裡寫字,並不代表我脫離了我內心最猥瑣的境地。那種境地,只是我的一片自留地。人人都會有這樣一片自留地。容我們撒野。

終於我們還是會談起我們的工作。那個原本作為遊戲存在的工作。金錢。目光。名利。各種意義。傳說。

他這樣跟我說:現在我是一個瘦弱的人。我走到哪裡,都會被發現。我極力隱藏自己,但是隱藏太久的東西,最終會消失在自己的記憶里。我和你一樣,掙扎在屬於我們的那一小片矩形的區域。隨時隨刻,隨便哪一個人,都可以用他們孔武有力的身軀將我們推出這片領地。

但是我不會因為這些,就讓自己走開。我會變成和現在不一樣。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我會成為傳奇。

他說這話的時候,有一種驕傲的神情。

我卻突然感到一股寒意。這股寒意,因為現在是夏天而愈演愈烈。

Y(三)

我依然在做著我的扮演。出現在Y出現的每一場比賽。我假裝我不存在。因為桌子椅子記分台什麼的,相較於人而言,難道不是不存在的么?人們只是假裝這些存在罷了。他們往往習慣於無視。

那個男人沉浸在與另一個龐大的對手的纏鬥中。他已經不是那個瘦削的上海男子。他有著令人羨慕的強健體魄。他在場上每一次怒吼,每一次揮拳,每一次摔毛巾。大笑到眼睛消失在面龐。他出現的每一個場合都會出現攝像機。他已經不再僅僅是那個城市的驕傲,他已經成為了他背後那個國家的驕傲。

每個人都會幻想。當現實不能滿足他們的幻想的時候,他們會捏造一個泥人,膜拜,告訴周邊的人,這個泥人所代表的人物曾經做過什麼樣的驚天偉業。而,這個泥人,正是他們做的。那些故事,也是他們講的。只有在夜晚,星辰寥落的時刻,他們落下的眼淚,會將泥人的身體漸漸消融。我曾經也做過這樣一個泥人,但是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只是看著它,告訴我它曾經擁有一段美麗的愛情。

告訴自己。那是我捏造的泥人。

當我在其他男人身下扭動的時候。我卻始終不能投入。我只是在感受我作為一個女子的存在。他們大汗淋漓的喘息聲在暗夜裡潛行的時候。我爬到最後巔峰的時候,為什麼我卻總是會想起Y。那些男人也是很好的。至少他們的汗水,也能漸漸的融化了我。

Y也結婚,並有了孩子。一切都在預料之中。一切都在輪迴之內。

Y告訴我。終於有了孩子。只是他們不能讓Y把孩子生在Y所想的地方。他們也許不能阻擋,但是他們會說出不滿。

Y不能理解。他們平素里,都是愛Y和Y的愛人的。

我知道Y所說的「他們」是誰。有時候,Y所在國家的人喜歡用一個「某」字來代替「他們」。一個很中正對稱的字。

在他們國家的歷史上,寫字的人擅長運用隱喻。真正的好文章,在我看來,都是寓言一般。模糊,不清爽。像一個成功的煙花女子一般,在短裙下面只露出半寸大腿。並不讓你全見。卻真的勾去了你的心魂。

你以為是這樣。事實卻是那樣。你以為她是良人,卻在兩個小時之後和她滾動在床際。你以為她只會笑不露齒,她卻給予你最放蕩的笑容。

這一切,當她安靜的坐在巷口的時候,你真的想像不到。這就是作為一個煙花女子,如何能夠達到成功的原因。

在Y的國家,我認識的每一個人都像作家的。那是一個美麗而弔詭的國度。每一個人說的和做的,編織起來,就是一部小說。

所以當Y說「他們」的時候,我知道Y也是在寫一篇小說。

我只是對Y說。我可以擁抱你一下么?

於是我擁抱了Y。

我給你唱一首歌吧。

我知道我的嗓音並不動聽。我來自一個盛產綿羊的國度。那裡只有最質樸的牧羊人的歌聲。這是我第一次唱中文歌。為了Y。

但這一切Y都不會介意。

於是我歌唱,只是低低的歌唱:

就這一次

我不想做一個歌頌者

如果可以

你也可以為我寫首歌

請你別問牡羊座

是幾月份的

請你別說

只有友誼

才能萬萬歲

我突然感覺到我的肩膀上有液體划過的涼意。Y柔軟的聲音在我耳邊:相遇的時候,如果是個意外。離別的時候,意外的看不開。

Y只留給我一句話,我記得最後一句是:

離別的時候,意外的看不開。

——你們也都記得嗎?

Y(四)

究竟什麼是一個值得愛的男子。我這樣的女子,本沒有資格去思考這樣的問題。但是有時候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那些比賽在天花板上流動。這一切只是一場遊戲,一份工作。然後比賽消失了,我看見喧囂的人群出現在頭頂。那些聲音一遍一遍的在我眼前流動。全民盛宴。全民驕傲。我看到了聲音吞噬的力量。這些聲音,將一個人托上了頂峰。原諒一切。期間,我也看見了不一樣的人群。他們一直在怒罵。總之,這已經不是一場遊戲。在最可夢幻的所在,人們卻把它當做現實,在最現實的地方,卻充斥著夢幻。在這樣交織的情形下。我昏昏睡去。

Y(五)

那個上海男人。他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球場之上了。他倒下,走進了球員通道,卻又返回的時候。我不知道是應該感動還是感慨。我知道很多人都感動了。我也不知道這樣的感動是否廉價。我只是有些心疼。

再往前追溯。這個男人始終在國家和工作之間奔波。每一次他不再代表他的國家出戰一些錦標賽的時候,所有的流言都會飛起來。每一次他在球場上有各種所謂出格的舉動的時候。所有的鏡頭都會閃亮起來。

會有「他們」來跟他說,你的身後……你要注意……諸如此類的話,只是我所能看到的。我看不到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還會有多少小說般的存在。我看到的,只是每一個人,都手持一根繩索,或長或短,綁到他的身上。他已經如繭般被裹覆起來了。卻還存在一個人形,猶如每個人手中的泥人一般。

我只是有些心疼。

他的人生,彷彿就像我的愛情一般,有太多禁忌。我不知道他是否也會像我一樣,時刻想著要去衝破那些禁忌。雖然,我已經不再這麼想了。

Y(六)

那次奢華奪目的奧運會。也許是我最後一次參加這樣的聚會了。Y和Y的愛人牽手走在隊伍的最前面。如此宣布。不管對於別人,這個舉動宣布了什麼。對於我而言,這只是宣布:

關於我的愛戀。真的已經結束了。

我只是打我的比賽。享受我的人生。那個男子是否也享受了他的人生,和他的愛人。我不知道。

我猜,這和他吮一顆水毛豆的快樂一定是不同的。

最後的散場。人山人海。每個人臉上都有著笑容。我奮力擠到那個上海男子的面前,摟住他。即便是我這樣高個子,他還是顯得太高了。摟著他。在他耳邊告訴他:

照顧好Y。現在,她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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