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想】人類歷史上最美好的時代

古羅馬的詩人奧維德在《變形記》中將人類世紀劃分為四個時代，最古老同時也最美好的是黃金時代，然後變成了白銀時代，再衰退為青銅時代，最後墮落為我們今天的黑鐵時代。

這樣的崇古思想在中國也有。什麼上古時期人人都是賢德之人，最後禮崩樂壞，成了今天我們這個糟糕的樣子。

不過我始終難以理解這些崇古之人的想法。難道我們今天不是生活在人類歷史上最美好的時代嗎？

寧做21世紀的平民，不做11世紀的皇帝

在古代，人類的平均壽命可能不到30歲。隨隨便便生個小病就會死掉，經常有戰爭和自然災害。貴族階層天生就比大多數平民要高貴，他們壟斷了經濟和教育資源，普通人基本上沒有社會流動的機會。技術的不發達，讓一個人大多數時間都是為了生存而奮鬥。哪裡像我們今天，大多數憂慮是在考慮晚上吃美味的西紅柿雞蛋面，還是另一個美味的熱乾麵。

古代有空調嗎？古代有自來水系統嗎？古代有下水道嗎？古代有電燈泡嗎？古代有印刷機嗎？古代有冰箱嗎？古代有飛機和火車嗎？古代有電腦和互聯網嗎？古代有高分子材料嗎？古代有現代醫療技術嗎？古代有法治體系嗎？古代有現代教育制度嗎？

古代之所以叫做古代，現代之所以叫做現代，社會進步之所以叫做「現代化」而不是「古代化」，就是因為人類的歷史是一個進步的歷史。

我現在憂慮的是書架上有太多好書，一時半會讀不完。電腦里有太多免費下載的論文，一時半會讀不完。我們現在為社會不平等而鳴不平，其實說的是現在的普通人過得只比古代皇帝好了幾倍，而現在的富人過得比古代皇帝強了幾百倍，這太不公平了。

物質的豐富給了我們無數選擇的機會。互聯網上的免費教育資源，足夠一個普通人讀幾十個碩士學位。今天我很難相信有人會餓死街頭，強大的中國政府至少會其公民提供最低生活保障。而在一些富裕國家，雖然名義上不是共產主義制度，實際上也差不多了。由於對富人收了很多稅，而且富人也願意被收很多稅，那裡大多數人都過得很平等，也很舒適。

放到古代，知識從來都沒有這麼廉價過，物質也從來都沒有這麼豐富過。我們今天的煩惱，大多數都是幸福的煩惱。所以，我寧願做21世紀的平民，也不願意做11世紀的皇帝。

對時代的感謝

我的書的「致謝」里寫到感謝這個時代。一些讀者可能不解，我連那些被我引用過著作的學者的名字都沒有具體寫出來，居然把這個時代單獨挑出來感謝。我單獨強調要感謝互聯網技術，感謝現代法治體系，感謝現代醫學。因為我受這些東西無數的恩惠。

雖然沒有互聯網也會有圖書館，不過互聯網上有更多好用的信息。法治體系則可以保障人與人之間法理上的平等，法律面前，沒有貴族。要是沒有現代醫學，我可能早就死掉了。我後腦上有一小塊地方沒有頭髮，那是因為我小時候摔了一跤，血流滿地。我還是摔在泥水坑裡面，可想而知有多麼容易被感染。然而我沒死，因為不像古代，我們現在知道有微生物的存在，我們可以用技術手段消滅那些可能致我們於死地的微生物。

科學是發生在地球上最美好的東西。我不是說沒有科學就沒有技術，而是指科學極大地促進了技術的發展，使得今天最普通的人也可以過得比古代最高貴的人要舒適。然而我們已經生活在這個科學時代之中了。我們活在21世紀，由於不太清楚歷史知識，我們還以為今天這一切福利都是理所當然的。我們的預期壽命理所當然的是七八十歲，而不是半數兒童活不過成年。我們習慣了動動手指就能獲取無數信息，而不是在信息壁壘面前望洋興嘆。

為什麼要學習科學知識？

科學不是一個人，我們沒法對其表示感激，它也不在意我們是否對其表示感激。我們關心的其實也不是抽象的科學概念，而是身邊活生生的人。那麼，我們該如何照顧好自己以及身邊的人呢？最簡單的，就是我們需要了解科學。我們為什麼要學數學、物理、生物、化學、地理、信息科學等等科目？顯然不是因為考試要考，所以我們要學。如果是因為這個原因，那我們也要回答考試為什麼要考這些科目，而不是考如何跳大神，如何算命，如何利用星座理論解釋人類的行為。

科學實在是太重要了。我以前常有這樣的想法，除了維持社會機器的運轉之外，一切業餘時間都應該用來干兩件事，一是創造科學知識，二是傳播科學知識。然而人總是有一股很奇怪的「對著干」精神，無論做什麼，總有人會跳出來反對。我幻想著，如果能實現《黑客帝國》中的腦機介面技術該有多好，每個人只需要花幾秒鐘時間，就能從雲端把所有科學知識都下載到我們的大腦中。那樣我們就不用辛辛苦苦地去傳播科學知識了。

所以，腦機介面技術以及可控核聚變還有強人工智慧技術，一向是我最喜歡的三樣技術。只要有了這三樣東西，我們一定可以實現比馬克思當年所設想的還要美好的社會，就取名叫人間天堂好了。

我從張維迎那裡聽來一句話，人類的大多數苦難都是由於多數人的無知和少數人的無恥造成的。我之所以喜歡這句話，除了它具備修辭上的美感之外， 更多是因為它實在太貼切了。人類的無恥很難解決，但無知相對好解決得多，只要做好科學傳播工作即可。教育就是最主要的一類科學傳播，所以我們現在有9年義務教育，將來可能會擴大至12年義務教育，高等教育的門檻也會越來越低。隨著人們受教育程度的提升，無知程度會隨之降低，那麼人類所遭受的苦難也會越來越低。

這也是我為什麼始終對未來充滿樂觀的原因，因為在這個地球上，絕大多數人也都知道教育的重要性，於是大家都在朝著這個目標前進，只是或快或慢而已。那些對未來持有悲觀態度的人，可能遠遠低估了未來的變化。互聯網技術的發展極大地促進了科學傳播的便利性。等到大多數人都具備科學素質之時，絕大多數因人類無知所造成的苦難都將不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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