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許廣平書信往來極簡版之撩妹

節選意譯自《兩地書》,書信時間一九二五年。

1.

魯迅先生:

我非常不爽我校校長(楊蔭榆),彈壓異己,收買同學。這世界糟透了!人生好苦!請問如何變甜一點?

PS:小學生許廣平敬上!

2.

廣平兄:

社會本來就不幹凈,學校也本不甚高明,只是學生見識不到。如果問怎樣變甜一點,我的方法就是——抽煙!

破罐子破摔,將無賴作為勝利,也能寬慰自己。

唉,人生就像一場戲!

我能怎麼辦?我TM也很憂愁啊!

3.

魯迅先生吾師左右:

拆開信封嚇一跳,驚!為何稱我為「兄」?莫非是開玩笑?

對於「不恭」,我一直被人教訓說玩世不恭。深知這不是處世的好方法,然而我無法同流合污。覺得自己像子路,寧肯衝殺被砍成肉泥,也不願死在戰壕里。

4.

廣平兄:

首先請允許我解釋一下「兄」字的含義:這是我自己欽定的稱呼,稱呼所有親近朋友甚至學生,和「哥哥」的性質不一樣。

現在世界上各國的教育,基本都只不過是培養適應環境的機器罷了。中國也不例外,而且環境太過昏暗。至於子路的事,他在戰場上還要系纓,就未免太過迂腐,實際上他是上了仲尼先生的當了!仲尼先生在蔡地被困也沒餓死,活的好好的,子路就完全可以不必聽他胡說。披頭散髮也可以站起來戰鬥,不至於死。當然即便是戰鬥,也得是在壕溝里,否則容易受傷。

太晚了,就到這裡了,我去睏覺了,晚安!

5.

魯迅先生吾師左右:

關於「兄」字的用法,我覺得是一種虛稱。但想一想,其實大家都喜歡來虛的,這是必然的么?不過既然是先生的慣稱,那就接著這麼用吧!

世界教育都在「培養適應環境的機器」,那麼待到將來,我這種人就落伍了。我喜歡活在當下,可以說是有些頹廢了。先生雖然也很悲觀,但教育學生要樂觀起來。信件上聽先生說話,比讀書聽講好多了。

子路的確迂闊,卻很有趣,我們是不會上那種當的!

6.

廣平兄:

太忙,今天才回信。人一旦不麻木,就會痛苦。對於未來這種話題,我不願意說,說了也是空話,對小孩子無益。

7.

魯迅師:

聽說昨天九點鐘,老師提前去看了《愛情與世仇》?不知道是誰忽悠老師去的,這部戲太垃圾,就是渣演技+騙錢的。

最近因為學校的事心情很不好,看到挺楊者和楊本身的行徑,就更怒了。我換了個筆名寫文駁斥一番,過幾天有個自稱是局外人的寫文章為他們洗白。我就又換了個筆名罵回去了,說局外人知道個什麼。現在學生社團雖然也有才華橫溢和有見地的,但總的來說氛圍很差,哀莫大於心死吧。我長恨不能為國事儘力,但當個馬前卒,搖旗吶喊還是能做到的,不知先生能體諒她不?

8.

廣平兄:

能。

PS:我新建了一個群,正尋找想要改變現狀的生力軍,請來幫我們!

9.

魯迅師:

哈哈哈!最近那位薛先生又跳出來搞笑了。教育部來人,他獻殷勤,見到驅楊的大字報就撕下來,捧滿了雙手。

先生說學生「無所屬」,也不妨礙做事,我覺得太對了。即便是看了那群女性建立的什麼「參政」「國民促進」「女權運動」裡頭人才的行徑,我也不願加入她們。那麼問題來了,女士式的說話法,是喜歡用「哎」「喲」「呀」一類的詞,還是純粹就是沒主旨呢?

10.

廣平兄:

我新建了一個群,正尋找筆杆子,有新來的就試一試,效果不可知。關於女式說話法,倒不在於「啊」「喲」「呀」的多,而在於喜歡用好看的字眼,望花流淚,見月傷感,議論文犀利而不沉重,而且論述事情很難切中敵人要害。

11.

魯迅師:

薛先生當日撕下大字報捧在手裡,前有領導,後有學生,進退兩難,狼狽至極。他呼我到教務處訊問,我沒吃他那一套,頂了回去。他提出辭職了,辭職信交到了各班。我以為他還會在領導那裡有什麼說法,周旋一下厚著臉皮留下來,沒想到還真走了。雖然他走得滑稽幽默,但比不真走的要好很多。

我現在最愁的,是風潮鬧了數月,結果就像瞎鬧。苦悶,苦悶,苦悶,苦悶,苦悶……

12.

廣平兄:

有許多話本可以口頭回復你,但人多眼雜。我們相互問回些天氣如何、風之大小,也能平白造出許多謠言來!

另,我覺得小鬼的苦悶,在於性急。

13.

魯迅師:

薛某人又回學校任職啦!還說「經再三挽留薛某以校事為重」,誰TM留你了?新上任的總長還不知道怎麼樣,然而想起許多黑幕,直逼得我叫苦連天,暗地咽氣。苦悶,苦悶,苦悶,苦悶,苦悶……

From 你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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