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駱駝祥子》：被誤讀的虎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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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駝祥子》作為一本最使老舍自己滿意的作品，堪稱我國現代文學的經典。書中塑造了許多經典的人物形象，祥子的妻子虎妞就是其中一個。由於時代等作品本身難以避免的局限，讀者常會對虎妞形成一種片面的誤讀。

關於虎妞這個角色，許多人在談及她時總是只看到她醜陋的一面，甚至過分誇大她對祥子悲劇造成的影響。虎妞的醜陋兇悍和對祥子的欺騙、性壓迫等等形象一直盤踞在廣大讀者心中。然而我卻認為虎妞儘管有著一些諸如粗俗、自私等等人性弱點，但卻並不是一個應該被大肆批判的人，相貌醜陋就更不該作為否定她的理由。也許我們應該跳出作者所處時代的局限，以一種現代的眼光重新客觀地評價虎妞。

虎妞自幼喪母，在一個聚集了粗鄙的下層男人的車廠長大，舉止粗野如同男人，這一點可以說不是她的錯。她儘管言辭粗野卻並不是一個性格大條無腦的女子，當祥子深處困境時她貌似責罵的凶言凶語中掩藏的其實是真誠的關心，當她敏感地察覺出祥子的情緒低落時，她也會及時地剎住即將脫口的不合適的言語。

虎妞其實既聰明又能幹，她幫助父親經營偌大的車廠並且得到包括祥子在內的車夫尊重就是一個證明。由於父親的私心和男人們擇偶的偏見，虎妞直到三十多歲都沒有嫁人，但是她依舊生活樂觀而沒有過多地怨天尤人。作為一個女人，她愛慕祥子，想同自己喜歡的人結為夫妻這個願望其實是再正常不過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為何面對那麼好的祥子，虎妞不可以爭取呢？唯一不該的就是她的騙婚吧。

至於說她淫蕩，書中祥子也說了，平時並沒有聽說她有什麼不檢點的事，就連車夫們也從不在她背後說她壞話。在書中虎妞對祥子的愛和性需求卻完全被扭曲異化，這使得她在祥子和讀者眼中如同洪水猛獸。祥子喜歡像小福子那樣面容嬌弱姣好、三從四德的女子，甚至連在三從四德面前，所謂的貞潔也是可以往後放一放的。祥子憎惡虎妞，其實只是因為虎妞的容貌無法取悅他，虎妞的才能壓制了他，虎妞的強勢威脅到了他吧。其實如果將虎妞和祥子的性別換一下，也許讀者就不會那麼大肆地批判虎妞了。

援引《〈駱駝祥子〉：民間視角下的啟蒙悲劇》中的一段話：「在現實生活的層面上,虎妞與祥子在一起的時候,總是虎妞比祥子更可愛,而且真心。祥子反倒顯得虛偽和冷酷。虎妞雖然對別人壞,但對祥子是真心實意的,而祥子卻一邊在虎妞身上討便宜,一邊又把責任推得乾乾淨淨。」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虎妞懷著與詩中一樣美好的心意嫁給了祥子，但是註定得不到一種詩意的美好的結局。讀了那麼多遍《駱駝祥子》，始終為這個不討人喜的粗魯的老女人感到心酸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