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講啊，一切都特么是體制的錯！ ！

每年9月份，人們的生活作息都比較紊亂。公司和學校調休來調休去，過完中秋，又盼著十一。

十一長假，是個相對年輕的節日。從1949年建國開始算起，不多不少，整67年。而中秋佳節的來歷，保守估計也要近2000年。

中秋，在傳統文化中，是為數不多與「天體」有關的節日。有意思的是，古人對行星與恆星了解得並不透徹，難免會意淫出一些妖魔或神仙，里外不是人。

關於中秋，《禮記》記載「秋暮夕月」，意為拜祭月神。嚴格說來，這是一個感謝神恩的節日。

神恩當然是要感謝，但神仙也有發怒的時候。雷雨交加洪水來襲、或是連年乾旱顆粒無收時，人們都會認為是某位神仙生了氣，一定要好好祭拜，以求神仙不要再擺傲嬌的臭臉，讓凡人好好過日子。

祭祀時，人們是虔誠的、惶恐的、小心翼翼的。如果現代人穿越回古代，看著待宰的牛羊、古人堪比小蘋果一般魔性的舞蹈，估計要笑出聲來。

我們與古人不同，有幸生活在一個崇尚科學的時代。一聲悶雷，我們知道那只是自然界常見的放電反應，不是雷公在打鼾；月食時，我們也明白那是月球照進了地球的陰影里，而不是惡犬在吃月亮。

這當然是巨大的進步。

只是，科技進步也會伴隨一些副產物。比如新聞里常常念叨的「人定勝天」，或是砸碎一切牛鬼蛇神時顯露出的傲慢與自大，都讓我不是很舒服。

我當然不是說古代祭祀就是好的，希望不要有人誤解。我只是覺得，現代人對某些事物本該有的敬畏之心，也一併缺失了。

「敬畏」，是一種積極情緒，對身心是有一定益處的。2003年，Keltner和Haidt兩位心理學家對敬畏的概念進行了科學的界定，隨後證明，敬畏會促進反思、提升精神愉悅度、擴大人們對時間充裕性的感知。

敬畏的缺失，通常代表著無所信仰，為利益不擇手段。隨之而來的，是對金錢的過度崇拜，和對所有無法立竿見影賺到錢的事物產生的鄙夷。

比如昨天有人留言感慨說，「百無一用是書生」。這讓我如鯁在喉，隨後想起了曾經有位讀者的留言：

這條留言，我保存了快一年。

類似的讀者還有許多。有與父母冷戰半年後，在我的攛掇下，第一次坐下來心平氣和與父母溝通的大學生；也有讀者和我爭辯一個沒有定論的問題，誰也沒說服誰，互相倒成了朋友。

文字，承載著思想，而思想，是可以改變一個人的。這是文字最直接的效用。

事實上，「百無一用是書生」，只是詩人黃仲則寫下的自嘲詩句而已，如今卻被物慾橫流的社會斷章取義，曲解成「讀書無用論」的佐證，大肆宣揚。

既可笑，又可悲。

與之相似的，還有家家戶戶櫃門裡隱秘的佛龕。不少人燒香磕頭雙手合十捐錢捐物，只是為了求財、求權、求事業、求幸福。通俗些講，我拜佛，是眼巴巴盼著佛收了好處之後，能罩著我——

如此功利的行為，早已背離了佛教的初衷。

拜金主義，也使漠視現象加劇。比如上周不幸離世的喬任梁，許多人的第一反應，是「有錢人真會玩兒」，充斥著戲謔與嘲諷。真應了劉瑜的那句話：

「人們都在逃向功名，或者利祿，或者求功名利祿而不得的怨恨中。」

敬畏之心的缺失，除去拜金主義外，往往還代表著自大、自負、拒絕理解他人。

有些人對美食特別挑剔，你以為這是裝逼，但也可能是因為他們天生的味覺就比常人敏感，《壽司之神》中早有說明。

還有人對抑鬱症、同性戀的誤解很深，「矯情」、「臟」、「變態」等詞語噴涌而出，就是不願花上3分鐘，了解一下關於這些人群的資料，消除偏見。

還有更接地氣的例子。對於攝影師、文字工作者、設計師、程序員等擁有一技之長的職業來說，最討厭聽到的話，莫過於「幫個小忙」、「一點兒也不麻煩」、「用不了多長時間吧」——

對待自己不了解的事情，人們普遍缺乏謙卑與敬畏。

沒有敬，就沒有尊重；沒有畏，就沒有顧忌。這不是少數人的陋習，而是隱匿在「愛國、敬業、誠信、友善」背後的社會主流灰色價值觀。

它導致人們的狂妄與自大、對底線的突破、對他人成果的蔑視、對自己能力的高估、對強者的盲目追隨、和對弱者的嘲諷與冷漠。

有些持悲觀態度的人會說：我跟你講啊，世風日下，禮崩樂壞，一切都特么是體制的錯！這都是制度的弊端！社會就是這個樣子，我們無能為力啊。

一段時間以前，我同他們一樣，恨鐵不成鋼，經常掛在嘴邊的話，是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後來我經歷了一些事，有妥協，有掙扎，品嘗過黑暗，也盼來過微光。

對於悲觀的人們，我想引用作家連岳的一段文字，來和各位共勉——

你不需要犧牲，不需要成為意見領袖，不需要多麼大的權力，只要你有選擇權，你就能讓體制變壞，或者變好。

「這都是體制的問題」——不要用這麼重的虛擬鐵鎚砸掉你的自信，砸掉他人的信心。

我們享受生活，我們和美好的人呆在一起，我們保持懷疑，我們批評，我們不合作，我們能快樂地改變這個體制。

——我們，就是體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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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摘自我的私人公眾號。

在公眾號中回復「知乎」，為你講述一個我永遠也不會在知乎上講的故事。

微信號：mengshuh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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