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故事

文/@西瓜季節

我的爸爸失蹤了。

今天他和往常一樣,從田地里耕種回來,劈砍木柴並整整齊齊地靠牆碼好;趁天黑之前,帶著羊群去西邊山腳的草地吃草,本應該在太陽被遠方的山巒吞沒前回家的他,卻直到深夜也沒有歸來。

我決定動身去找他。

提著煤油燈出門時,躺在床上的媽媽囑咐我說,無論發生什麼,也不要讓燈光熄掉。

瞎擔心,我想,今天的月亮亮堂著呢。

媽媽幾天前患上了怪病,整個人彷彿失去了魂魄,有氣無力的。我提議說用牛車拉著媽媽去縣城裡找醫生治療,但爸爸絲毫沒把我的提議放在心上,就讓媽媽安心地躺著養病。

眼見著媽媽的病情逐漸加重,爸爸卻在這關鍵時候失蹤了,真是禍不單行。

我叮囑媽媽早點休息,熄掉屋子裡的燈便出門了。

門前的小路彎彎曲曲地通向傍山河。傍山河是一條將村莊與山相隔的河流,河面上架著簡陋的木橋。河流靠近村莊的一側是莊稼地,過了橋的另一側,則是山腳下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村裡人放養牲畜的草坪在山的另一頭,他們總是帶領這些動物們繞較為寬闊平坦的遠路到達,以防它們在樹林里走失。

我要去放牧的草地尋找爸爸。

夜晚的樹林看上去陰森森的,樹木間遊離著薄薄的霧氣,月光灑在霧氣上,暗暗地發著光。

如果繞遠路就太浪費時間了,所以就算害怕,我也決定從樹林里穿過去。

水面上飄著月亮的倒影,飽滿而圓潤,偶爾又被一縷微風撩碎。零星的螢火蟲在水面上方飛舞。我顧不得欣賞,注意保護著煤油燈里的火不被吹熄,徑直朝樹林里走去。

樹林里的路沒想像中的難走,雖然也有胡亂生長的枝葉以及拱出地面的粗碩的樹根,但地面沒有過於崎嶇,稍加註意便能避開障礙物。之前擔心的狼或者蛇也沒有出現,只有聒噪的晚蟬,還有飛鳥在樹葉間撲朔發出沙沙聲。濕潤的泥土香與樹木的澀不斷灌進我的鼻子里。

感覺上已經走了很遠的路,應該離草地不遠了。我惴惴不安的心才落下來了些,身體就猛地被橫在路中間的樹根絆倒,整個人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煤油燈從手上脫落,砸向一邊。

艱難地撐起身體,我感覺到右腿膝蓋上有幾處擦傷,腰部也因不知撞上了什麼東西而鈍痛。

真是高興太早了。

我借著樹葉篩落的月光找到了煤油燈,它砸在了石頭上,玻璃碎了,煤油流了出來。

這下肯定會招媽媽罵。我一賭氣坐在地上,瞬間失去了動力。該死的爸爸鬧什麼失蹤,害得我落到這樣的境地!

一停下腳步,四周的一動一靜就格外明顯,連微風滑過樹葉的聲音也被無限擴大,彷彿無數個鐵沙鈴在身邊搖動。蟬叫聲一波接一波,足夠和諧足夠壯闊,明明盡在耳邊卻依然感覺來自遠方,成為了背景音樂,成為了一種渲染。

那股蓄謀已久的不安在夜色中遊盪許久後,終於一把攥住我的心。

這片樹林里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那不知名的東西壓抑著巨大的興奮,我能感受到。

遠方傳來樹葉嘩啦啦顫抖的聲音。

越想越害怕,還是早些離開這裡比較好。

我站起身來,拍打掉粘在衣服上的泥土與雜草,辨清楚方向後開始奔跑。好在月光足夠明亮,前方的道路清晰可見,來不及躲掉的樹枝抽打在身上,也感覺不到疼痛。

我一心只想快點跑出樹林。

砰!

一個三連翻,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撞上了什麼東西,就已經倒在地上了。腦袋暈暈沉沉的,脹痛,鼻孔里一股血腥味冒了出來。

「痛死了……」我瞥向罪魁禍首,居然是一棵樹。這棵不知名的樹擁有粗壯的樹榦,在兩米高處分叉出許多向外延伸的枝幹,枝幹再延伸出枝丫,無數手掌大小的葉片密匝地生在枝丫上,相互摩擦,颯颯作響。

毫無疑問就是它硬生生截斷了我的道路。但奇怪的是,在撞上之前,我能肯定眼前是沒有障礙物的。也就是說,這棵樹是突然間出現的,沒有任何徵兆,與我的肢體接觸堪稱野蠻。

事情開始變得詭異了,我早該料想到的。

但下一秒我原諒了自己,因為再怎麼神機妙算深謀遠慮,我也料想不到眼前發生的情況。

這棵樹說話了。

「嚇死我了,怎麼忽然蹦出個人來!」

之所以確定這低沉的聲音出自這棵樹之口,是因為四周的樹木全都靜悄悄地站著,只有它嘩啦啦地抖動著樹枝。

還有,被嚇到的應該是我吧。

緊接著左邊的一棵樹也嘩啦啦地抖動起來:「不會是吳剛那傢伙吧,快看看他帶斧頭了沒!」

又來一棵:「一看就知道他只是個小毛頭。」

「瞎胡鬧什麼,你們明明知道吳剛那傢伙只砍桂樹的!」

「說的沒錯,但萬一他想換換口味呢?」

「萬一他厭倦了怎麼也砍不完的桂樹,決心拿別的樹下手呢?」

「萬一吳剛就是個小孩子呢?」

「萬一他把斧頭藏在衣服里呢?」

猶如觸電一般,一棵樹帶動一棵樹,一棵樹的抖動導致另一棵樹的抖動,最後,我周圍的樹木全都瘋狂地抖動起來,尖銳的清脆的溫柔的甜美的壓抑的低沉的沙啞的聲音交織成一道網,將我完完全全地籠罩。

隨後,它們用短暫的沉默表示,它們達到了意見上的一致。於是整齊劃一的一聲「啊——」後,樹木們騷動起來,枝幹劇烈地揮舞著,從泥土裡抽出樹根,逃一般地奔跑著。吵鬧中不時傳出這樣的聲音:

「哎你纏著我了!」

「看我不打斷你的小樹枝!」

「別擋路你這幾十歲的老木頭!」

隨著它們的跑動,大地也震動起來,不斷有被踢起的泥土濺到我身上。這時我才明白過來,它們似乎通過一種自圓其說的邏輯,把我當做了某個神話人物,這會兒正亂成一團地逃命著。

再怎麼想,被嚇到然後倉皇逃命的人也應該是我呀。

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眼前的不可思議,若不是鼻子與右腿膝蓋還隱隱作痛著,鐵定會認為自己在夢中。然後我理所應當地也慘叫一聲,胡亂朝一個方向跑去,前方的樹木要麼急剎車,要麼急轉彎,硬生生為我騰出條通路來。

跑了一段路後,我發現自己在上山,想要掉頭,又發現走過的路再次被狂躁奔跑的樹木充斥。不管了,上山也好,總之先從這片混亂的場面中逃離。

未經開拓的上山路陡峭崎嶇,有些路段甚至需要手腳並用才能勉強攀上去。我約摸著跑到了半山腰,兩側的樹木才逐漸平復下來,安靜地紮根在泥土裡。

我一邊喘勻氣,一邊竭力辨識方位。倘若剛才是直線上山,現在可以橫向繞山走一段路,再下山,估計就能到達放牧草地。

當然,能成功抵達的前提是,這些樹木不會再次活動起來。

半山腰的樹木格外密集,簇擁在一起的枝葉頗有遮天蔽日之勢,僅留下幾塊臉盤大小的空隙,供月光滲進來。視野自然幽閉了許多,一切朦朦朧朧的,彷彿沉於深海。我小心翼翼地、盡量避開樹木前行,它們倒也安分守己,沒再來找我的茬。

這時我隱約聽見另一種聲音,夾在風聲與蟬鳴中,彷彿是雷鳴,又彷彿是打穀機。

可能是遠方的山上有降雨,可月亮依舊圓潤明亮,看不出被烏雲遮蓋的樣子。也沒有人會大半夜地到山裡來打麥谷。聲音的來源是一個謎,這個謎躺在我需要前往的方向上。

再往前走,轟隆聲越發響亮。

我知道應該就此停下,一個人不適合玩探險遊戲。但停下意味著被困在山裡。與其被困我更寧願去闖一闖。

轟隆聲來源於一頭怪物。

我沿著預計路線走到一塊被樹木圍繞的草地。月光直射,映亮了卧在草地上的巨大怪物。轟隆聲是從它的鼻孔發出的,每一呼吸,便彷彿一道驚雷,震得大地微微顫抖。

它像一隻巨型野貓,身體上是黃灰色交雜的皮毛,唯獨頭部的毛髮雪白,月光下散發著銀光。

我強壓內心的恐懼,屏住呼吸,準備從旁側悄悄繞過去。只要不驚醒它就行。

當我緩慢地靠近這頭怪物時,它突然睜開了眼。

兩隻水缸口大小的發著光的眼睛。

眼珠是亮黃色的,梭形瞳孔,就像野貓。通過它眼珠的位置,我絕望地意識到它發現我了。

「吵吵什麼,我今天又不吃月亮。」怪物發出了嘶啞而混沌的聲音,我仔細辨認才聽清楚它的意思。

「對、對不起!」

「嗯?」它忽然來了興緻似的,微微抬起腦袋,用兩隻毛茸茸的前爪墊起下巴,「你個小傢伙怎麼會這個時候出現在山裡,連個燈都沒提,迷路了嗎?」

「沒有迷路,我是來找爸爸的。」我說。

「這樣啊,不知道你口中的爸爸是不是我之前吃掉的那個。」

我一下子愣住了,這頭怪物會吃人,還可能吃掉了我的爸爸!一時間我竟不知道是該轉身就逃,還是撿起地上的石塊為爸爸報仇。可是憑藉我的力量壓根無法打倒它。憤怒的火焰在心中燃燒,我的雙腿卻抖得更加劇烈。

見到我進退兩難的模樣,怪物發出了笑一樣的低吼,「開玩笑的啦,我可是足足睡了一整天,壓根沒有見到你爸爸。」

「真的嗎?」我問。

鬼知道這頭怪物值不值得信任。

「那是當然,」它的面目一下子變得猙獰,露出了一口的獠牙,涎水泛著粘稠的光芒,「但是一覺醒來,我可餓狠了呢!」

它作勢要撲向我。

我大叫一聲,跌跌撞撞地衝進旁邊的樹林,繼續向山上爬去。身後傳來怪物的聲音:「迷路了記得找兔子老兄!」我也置若罔聞,逃命要緊。

等我再一次氣喘吁吁的時候,環顧四周,我覺察到了怪物烏鴉嘴的本性。陌生的樹木和陌生的石頭無一不在向我陳述一個事實:

我迷路了。

無法判斷此刻的位置,前後左右的視野全被樹木遮擋,暗無天日,唯有僥倖從縫隙中瞥見月亮一角。迷路不可怕,可怕的是夜半三更迷路在了怪事頻發的山林里。

泄氣的我一屁股坐在石頭上。膝蓋上的傷口沒有流血,但仍然突突的痛。離家前穿著的乾淨衣物上沾滿了泥土與草漿,左胸口處居然還有被樹枝戳出的洞。這若讓媽媽見到,就少不了一頓數落了,她會拉著臉,一邊數落一邊為我處理傷口,慢慢的數落變成了責怪,責怪變成了叮嚀,叮嚀變成了安慰,她的臉也逐漸柔和,恍若春風。

可我還能再見到媽媽嗎?

越想越悲傷,我把腦袋埋進腿里,無力地抽泣起來。就在這時,石頭旁的草從忽然簌簌作響,有什麼東西在其中穿行。

不管什麼東西都好,反正我已經近乎絕望了。

我盯著草叢看,那東西在即將穿出草坪之時停住了,隨後猛地上躍,一個小小的身影飛過草坪,穩穩地落在了我面前。

是一隻野兔。

灰黑夾雜的毛髮,翹起的耳朵,看上去是再普通不過了的兔子。但有了之前的經歷,所以也無法斷言,現在就算它突然翹起二郎腿說著「小屁孩兒你占我地盤了」,我也不會驚訝。

它專註地盯著我,見我不作反應,只是與它互瞪,便繞著我走了幾圈,再看向我。

我明白了,這也是只不普通的兔子,而且它正想為我傳遞一些信息。至於是什麼信息,我等待了片刻期待它能字正腔圓地說出來,可它彷彿啞了一般,只一個勁兒地與我對視,見我不回應又自顧自地圍著我轉圈。

最後它憋了很久,發出了聲高亢的「嘰——」。

「什麼嘛,原來不會說話,真沒用,還沒一棵樹有用!」我忍不住喊出聲來。

它又「嘰」了一聲,這一聲比前一聲要儒弱的多,彷彿受盡委屈。這一聲讓我更加確定它不普通,它能聽懂我的話,只不過自身無法表達罷了。

我會想起了倉皇逃跑時,巨大的怪物在我身後說的話,「迷路了記得找兔子老兄!」雖然無法確定它的話是真是假,兔子老兄倒是真正地找上門來了。

我從石頭上站起身來,兔子見狀,用前爪扒拉了把泥土,然後轉身朝著一個方向跑去。

看樣子是讓我跟著它了。

兔子老兄身材小,在草叢裡奔跑跳躍靈活自如。我吃力地跟在後面,一路上不斷地扒開擋在眼前的枝葉,還要注意腳下拱起的岩石與樹根,不知不覺便被落下了許多。而兔子老兄絲毫沒有停下來等我的意思,躥進遠方的一處草叢,徹底沒影了。

跟丟了,我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想要帶路你好歹得給我負責到底吧。

這時從我身後,又一隻野兔躥了出來。它回頭瞥了一眼,彷彿在暗示我繼續跟上。我緊盯著它再次邁開了腳步。

樹木,樹木,樹木,我穿行在無止境的樹木中,鼻子上膝蓋上的疼痛逐漸消失,興奮的汗水從我的額頭冒出又被甩向大地。在一個月明的夜晚,在陰森黑暗的山林中追隨著一隻兔子奔跑,聽上去就是件好玩的事。

不知不覺中,越來越多的野兔從我身體兩側跑過,它們上躥下跳,忘情奔跑,它們用躍動的身體模擬出「咻咻」的速度感,它們行如鬼魅,卻動如精靈。不一會兒,不知是誰開的頭,一聲尖銳響亮的「嘰——」響起,無數聲尖銳響亮的「嘰——」跟上,在晚蟬逐漸消聲的後半夜,它們此起彼伏的叫聲成了主力軍,支撐起這寂靜的夜空。整片山林里都傳來這叫聲,整片山林里的野兔都在賓士,鳴叫聲,腳步聲,草葉簌簌聲,和諧而盛大。盛況過後,在我前方的野兔漸漸減少,叫聲也漸漸減弱,最終只剩下一隻兔子老兄帶路。

我跟著它穿過最後一道樹障,眼前頓時開朗。

月亮。

渾圓碩大的月亮浮在夜空,四周裝飾著璀璨星辰。

月光照在我眼前的草地上,草地四周是空曠的夜色,強勁冰涼的風鼓來,讓我意識到自己身處山頂。更奇怪的是,我看見在草坪上有許多小月亮在走動著。說是月亮,卻不像天上的那個一樣具有鮮明的輪廓,倒不如說是一團團光,零星散布在山頂上。

靠近了一些,才發現,這些小月亮竟然是我家的羊群!它們渾身散發著柔和而明亮的光輝,彷彿自天上。我來不及驚訝,便看見一個身影站在羊群中。

找著爸爸了。

「喲,怎麼找這兒來了!」爸爸說。

一時我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沿途歷經的事太過神話也太過曲折,有好多話想說但又不知從何說起。一見到爸爸,所有積壓在心的恐懼、委屈、不安都煙消雲散,最後索性咧開嘴大哭起來。哭聲是最好的表達。

「怎麼哭了還,乖噢,發生什麼事了?」爸爸蹲下來替我擦眼淚。

「你、你怎麼不、不回家?」我哭著問。

「我來給媽媽的病採藥,你看,這就是藥材。」爸爸站起身,向我展示眼前這群走走停停的發光山羊。

「它們為什麼會發光?」

「這是月光,山羊們在收集月光。」爸爸從一直山羊身上揪下一小撮發光的毛,舉給我看,「回家後把毛髮放進鍋里煮,把月光煮成湯給媽媽喝下,隔天就會好了。」

「什麼怪偏方!」我說。

「你知道媽媽患的什麼病嗎?」爸爸問。

「不知道,你還不帶媽媽去看醫生。」

「不是有你的神醫老爸嘛,經我診斷,媽媽患的是思鄉病。」

「思鄉?媽媽不是在村子裡長大的嗎?」我問。

爸爸笑了:「哪兒跟哪兒啊,媽媽可是從那裡來的。」他抬起頭看向月亮。

「月亮?媽媽是嫦娥?」

這可是夠不得了的。

「你老爸可沒這麼大福氣。」爸爸笑著否定,「回家後就知道了。」

那就回家吧。我幫忙爸爸趕著山羊,走一條樹木較為稀疏,腳下的土地被踩實的下山路。發光山羊們拖長隊伍走在前,站在高處看下去,它們在黑暗的山林中導出了一條明亮的道路。多虧了它們,一路上再無怪事發生。

我給爸爸講一路上的經歷,他看上去並不吃驚,在我提到那頭野貓模樣的巨型怪獸時甚至發出了偷笑聲。

「它說要吃了我!」我不解。

「放心,它在和你開玩笑呢。你口中的怪物,可是我們的守護神,一直保佑著我們村莊避除凶邪之氣。」

「哪有那麼厲害。」我咕噥道,「平時也沒見到過它呀,就知道半夜裡嚇人。」

「平時它都飛在天上,哪會給你機會見著。今天是你運氣好,正趕上滿月之夜,月光照亮的地方,萬物的靈性都急劇增長,大山裡的居民啊,就指望著今晚休息的休息,放縱的放縱呢!」

「怎麼不早些告訴我,我就不會害怕了。」

「倘若你身邊有燈光,可能就遇見不了了。只有在最純凈的月光下,才會呈現出萬物本身的模樣。可我們怎會料想到你個小鬼摔壞了煤油燈呢!」

原來媽媽的話是這個意思。

這麼說我還是自作自受咯,這樣想心裡怪彆扭的。

「不過還是挺有趣的,對吧?」

那倒也是。

「到家了。」爸爸說。

熟悉的房子和小路出現在我視野里。

從我提著煤油燈小心翼翼地離開,然後帶著爸爸與羊群回來,村莊里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磚瓦的房,泥土的路,木頭的橋,全部靜靜地沉睡在夜色中。

走到家門口前,爸爸忽然把我拉向旁邊的窗戶,神神秘秘的,「你看。」

我順著爸爸指的方向,從窗戶里看進去。

房間里沒有開燈,但月光像牛奶從窗戶流進,在房間里照出一塊四方的光亮來。然後我注意到房間靠里的床,本該躺在床上養病的媽媽消失了,而在那個位置上,躺著一隻尖尖耳朵,渾身雪白的動物。

噢,是兔子呀。

借這篇文,提前祝大家中秋快樂吧~

聽說掃描這個二維碼的人十秒內會獲得意想不到的驚喜哦!


推薦閱讀:

英雄與傳說——屠夫
中年危機
三分之一雞排
河邊種蘿蔔的狐狸
一生欠你一個擁抱 | 世界盡頭 001

TAG:故事 | 脑洞网络用语 | 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