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

桔梗照相館

明天就要搬家了,必須得把我還想帶上的東西打包好才行。

我看著已經空空蕩蕩的房子,想著是不是還忘記了什麼事情,最近記性變得越來越差,總是丟三落四的,要是等搬走了才想起來可就麻煩了。對了,閣樓!我這才想起來閣樓我居然連去都還沒去過。

「真是記性差啊!」我一邊苦笑著一邊打開了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的閣樓房門。嘖,還是老樣子啊,就是塵土多了些。

這是個很小的房間,陽光只能透過兩扇小小的窗子照進來,裡面放的都是些雜物,還有就是我小時候的東西,玩具啦、小時候很喜歡的書啦什麼的。

(雜物可以通通不要,小時候的東西可要好好保存!)

我趕忙下樓找來了幾個紙箱,準備把玩具和書全都裝好,而就在我收拾的時候,從玩具堆里突然掉出來一個信封,我撿起來一看,嘖,這不是那孩子寄給我的么。

那是個什麼的孩子呢?樣子幾乎已經被我忘光了,只依稀還記得她垂到肩膀的那頭長發。印象最深的反而是她的聲音,那是世上最好聽的聲音,像陽光一樣溫暖而恬靜,能夠把人心裡的黑暗通通驅散。又像是清早醒來前做的一個夢,脆弱易碎但充滿著希望,那時候不管多麼難過,只要聽到那聲音,都會立刻變得堅強起來。

信封里是她寄給我的相片吧,自從9歲那年她家搬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後就再也沒她的消息了,幾年後的某天,忽然就寄來了這麼一封信,信里只有一張照片,應該是她現在的樣子。照片里她站在一棵垂滿了花穗的水青樹下,身後是望不到頭的綠色原野。她笑得很開心,原來披散著的頭髮已經紮成了一個大馬尾,穿著她最喜歡的純藍色的裙子。

我打開信封,幸好,那相片還在,只是……因為時間過了太久,又是放在這陰暗的閣樓里,本來就有點發黃的相片上面已經生出了不少的霉點。

這可怎麼辦,這可是她留給我唯一的紀念了啊!有沒有什麼地方能夠幫忙修補一下呢?我揣起相片轉身下了樓,在已經打包好的物品里找出來一本厚厚的黃頁。

「您好,是星夜照相館么,我有一張損壞了的相片您覺得能不能修補一下?」我看到照相館的名字想都沒想就撥了過去。

「啊,是什麼樣的損壞呢?」

「不太嚴重,就是有點發黃、有些霉點,唔,好像還被蟲子蛀了幾個眼。」

「那、那我們估計不行……」

「真的不行么,用不用我帶過來看……」

「嘟。嘟。嘟。」

居然掛掉了,但我可不會就這麼放棄,我馬上找到了第二個打了過去,又是拒絕,第三個、第四個,都是匆匆說不行就掛掉了。整本黃頁里的照相館都打遍了,可就是沒有一家肯答應,哪怕是讓我帶著相片先過去看看。我發著呆隨手翻著那聯繫冊,突然發現一個從沒見過的名字。

「桔梗照相館,專業修復各種相片。」後邊是一小串電話號碼,是用藍色的水筆寫的,字也寫的很雋秀,像是一個女孩子的手筆。是誰又有什麼時候寫上的去呢?可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他既然寫著能夠修復照片那就先打過去看看好了。

「是桔梗照相館么?」

「是的,您有什麼需要幫助么?」對面傳來的居然是一個小孩子的聲音,我有點驚訝,接著問。

「我的一張照片損壞得很嚴重,你覺得還可以修復么?」我把已經說了無數遍的情況又複述了一遍。

「沒問題,就是再嚴重的照片我們也可以修復好的。」

聽到這句話我不由得高興起來「那你們的店址在哪?」

「沒有店址,我們是上門服務的。」那頭畢恭畢敬的說。

沒有店址?真是家奇怪的店,可他們那麼信心滿滿的不如就讓他們試試好了。

告訴他們我的地址和名字後,我就匆匆掛了電話。然後我才想起來,我明天就要搬走了,可告訴他們的地址卻還是這裡的,不如把新地址告訴他們讓他們過兩天再來好了。我剛拿起電話準備再打過去,卻突然傳來一陣敲門的聲音。

來了來了!我不耐煩的喊著,在這種時候來,大概又是房東來看看房子騰得怎麼樣了吧。可當我打開門,才發現門外站著的是一個我完全不認識的人,一個穿著湛藍色百褶裙的女孩子。

「您好,您是委託要修復照片的木先生么?」女孩鞠了躬畢恭畢敬的說。

「是、是我,你是桔梗照相館的人么?居然這麼快!」我簡直有點不敢相信了。

「現在最講究的就是效率嘛。」女孩笑著說。

「那麼就請進吧。」我退了兩步把女孩讓到了屋裡。

可等到女孩進屋之後我才發現,整間屋子已經沒有一件像樣的傢具了,除了一張桌子。

「真是對不起,因為明天就要搬走了所以……」我不好意思的說道。

「沒關係,坐在地上也很好啊。」女孩說著從隨身帶的包里掏出了一塊疊的整整齊齊的藍布來,然後像野營一樣把它平鋪在了地板上。這時候我才看清,那布可真漂亮,雖然全部是藍色但根據深淺的不同在布上勾畫出了一朵朵桔梗花的樣子,而且布料極好,看起來像是絲綢之類的絲織物。

鋪好了布,女孩又從包里掏出了好多瓶瓶罐罐擺到了布上。或許是修補時要用到的藥液吧,我這麼想著,女孩已經坐到了布上面。

「那麼,請把需要修補的照片給我瞧瞧吧。」

「就這個……」我說著把照片遞給了女孩。

「確實損壞的很嚴重呀,但在我這裡肯定是沒問題了。」女孩拿著只放大鏡,仔細的觀察著照片,「對了,木先生,能去給我倒杯水么?要用我帶的茶葉,就這個。」說著女孩從包里掏出一個紙袋子,裡面裝了些只是看起來像茶葉的東西。

真是奇怪的人,居然連茶葉都自帶,可這茶葉怎麼一點茶葉的氣味都沒有,反倒是有種特別的香味,但既然提要求了還是盡量滿足比較好。

「真對不起,已經沒熱水了,請您稍等一下吧。」我拍了拍腦袋說道。天啊,我到底還記得些什麼呀。可不能讓客人等太久,先少燒一些招待客人吧。「水馬上就開,茶馬上就好。」我手忙腳亂的把水坐到了爐子上,還不讓招呼著客人。

就在燒水的空當,客廳里卻傳來了女孩的聲音:「已經修補好了,請過來看看吧。」

我心裡想著「這也太快了吧!」 可當我走過去瞧的時候,卻發現那張照片真的已經完全修補好了,泛黃消失了、霉點也不見了,甚至連蟲子蛀出的小洞都沒有了,整張照片就像新的一樣,泛著斑斕的光。

「真、真是太感謝了!」我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了。

「那麼,請付報酬吧,50粒蘭花種子謝謝。」

「什麼?報酬不要錢,反而要50粒種子,我沒有聽錯吧!」我驚訝地問。轉念一想,我確實有些從朋友那得來的種子,可從沒向別人說過,自己也從沒種過那些種子,她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她是花精,聽說花精總喜歡要一些其他花的種子種在自己的旁邊作伴,就像人們找好鄰居一樣。如果是這樣的,一切就都解釋的通了,神秘出現的電話號碼,快得不可思議的上門服務……

「是的,只要種子就好。」女孩清脆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

(既然她幫了我這麼大的忙,只是要些種子怎麼能夠不給呢!)

「喏,都給你好了。」我從一個大箱子里找出了一個牛皮袋,滿滿一袋子都是種子。

「真是太感謝了,那麼作為回報,請收下這個吧。」女孩從包里掏出了一個眼藥水瓶那麼大的透明玻璃瓶,裡面裝著一些藍色的液體。「把藥水滴到照片上,就會有奇妙的事情發生哦,但不要滴太多,要不然,好事可就會變成壞事了。」女孩神秘的笑了笑,把它十分鄭重的交到了我手裡。

「那麼再見了。」女孩拿起種子和瓶瓶罐罐放進自己包里,轉身開門走了。忽然,我聞到門外有股香氣,我走到門邊朝外望,看到一捧桔梗花瓣忽地隨風而起,又隨著風越飄越遠,那香氣,就是它們發出來的。

「果然是花精啊……」我心裡暗暗想著,那她留下來的藥水一定也有神奇的魔法了吧?可那幾天實在是太忙了,亂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等安頓下來了,我卻早已忘了照片和藥水放在了哪裡。

那是個暴風雨來襲的日子,晚上10點,外面又颳起了大風,不一會雷雨也如期而至,吵得讓本來就失眠的我徹底沒了睡覺的念頭。我半靠在床上想找本書看,開燈時卻發現早就停電了。

我摸索著拉開床邊柜子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了根蠟燭,借著蠟燭的微光,偶然發現了靜靜躺在抽屜里的照片和那瓶藥水。

(原來在這,還真是忘得乾乾淨淨啊!)

我從抽屜里拿出了藥水,仔細地端詳起來。看上去完全沒什麼特別的嘛,如果不是裝在小瓶子里,我肯定以為這是藍莓果汁什麼的。擰開外面的瓶蓋,裡面還有一個帶孔的小塞子,鼻子湊上去有股熟悉的香味。

(難道只是桔梗花做的香水么?)

突然我想起那女孩說的,把藥水滴在照片上會有奇妙的事情發生。我迫不及待拿起那照片,小心翼翼地把藥水滴了上去。

就在藥水接觸到照片的一剎那,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藥水沒有像水珠遇到光滑的照片時那樣溜走,而是徑直地落到了照片里的水清水的樹葉上,又從樹葉上滑落到了地上,緊接著,那藍色向四周洇開,有的奔向遠處的房子,有的染藍了女孩腳下的草地。不一會,照片里除了那孩子全被染成了淡藍色。

漸漸地,那女孩竟動了起來,她正沖著鏡頭的方向微笑,一個閃光之後,女孩放鬆了下來。她扭著頭,似乎在跟旁邊的人交談著什麼。我趁著機會對著照片里的女孩不停地喊著她的名字,但她卻像聽不見似的,在跟旁邊的人聊了幾句之後,竟轉身開始朝著遠處跑去。我有些著急了,湊近了照片大聲地喊起來。我幾乎把照片貼在了我鼻子尖上,用比外面的雷聲還大的聲音呼喊著她的名字。突然,我的頭像被什麼東西給拽住了,然後,整個人就被拖進了照片裡面。

當我明白過來時,我已經站在那片草地上了,而她就那麼與我面對面的站著,我都能看清她的几絲亂髮在額前不安分地隨風飄著。她還是像剛才那麼燦爛地笑著,只不過這次,是面對著我。

(該說點什麼吧,至少打個招呼吧?)

「你好,還記得我嗎?」我拘謹地看著她,好不容易說出了口。可那女孩卻只是一個勁的對著我笑,也不說話。沒辦法,我也只好對著她不停傻笑。

忽地,她一把拉過我的手,拽著我在原野上跑了起來。「我們要去哪?」我被她拉著,不停地向前跑著。她跑得竟那麼快,我都快要跟不上了。可她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或許,我跟她著跑了很久,或許,只是那麼一小會。我的眼前開始越來越亮,背影中的她在刺眼的白光里彷佛都要被融化了似的。我一個趔趄,猛地向前撲去……

白光消失了,耳邊響起了久違的喧鬧聲。我從地上站了起來,發現我已經在一個婚禮的現場里了。

前邊是分成了左右兩排的長椅,全都坐滿了人,不管男女全都盛裝出席。男人們大多正襟危坐,好熱鬧的女人們三兩的在一起交頭接耳,不時地,還會從某處傳來幾聲鬨笑。沿著紅地毯向前,在它的盡頭,是一個簡易搭起來的小檯子,檯子後面是一片幕布,上面印著那女孩的一張大幅照片,看上去,她又長大了不少。而和她緊挨著的,是一個男人的照片,小夥子看上去既健壯又老實,在他們中間空隙,寫著女方XXX與男方XXX百年好合的字樣,那女方正是那女孩的名字。是那女孩的婚禮嗎?可新娘在哪呢?

我正想著,一陣音樂的轟鳴就把我的思緒打斷了。我仔細聽了聽,發現這不是《婚禮進行曲》么!婚禮要正式開始了嗎?果然,隨著莊重的鋼琴曲,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孩用胳膊挽著一個穿白色婚紗的女孩開始緩步從右側走向台前。

此時,台下坐著的所有人都開始鼓起掌來,有的還在怪叫著起鬨,掌聲越來越響,如潮水般不斷地朝我湧來,我難受地捂住耳朵想要隔絕那個聲音,可聲音卻還是越來越大。幸好,一個穿藍裙子的女孩突然拽了拽我的衣角,示意我跟她來。我跟在她後面,快步走了一會,剛才那震耳欲聾的聲響果然越來越小,我回頭望去,發現婚禮現場早就不見了,而我,再一次回到了當初的那片原野上。

「怎麼樣,對服務滿意嗎?」藍裙女孩轉身面向我,笑眯眯的問。這時我才看清,這不是桔梗照相館的那位店員嘛,不,是花精!現在的一切已經能證明這點了。想明白了這點,倒也讓我放鬆了下來,我坐在了草地上,仰頭看著她問道:

「這會是她以後的生活嗎?」我以為她會說是,但她卻笑著搖了搖頭。「不,這只是按你的想像或者說意願來的,你希望她今後什麼樣,在這裡她就將變成什麼樣。」

「所以,這只是一場夢,不是真實的?」

「可以這麼說,但能看著自己喜歡的人按照自己的想法快樂地生活著不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嗎?」

(說是這麼說,但我現在卻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她在現實里到底過得怎麼樣了。)

「真的沒有什麼辦法讓我見到真實的她了嗎,哪怕一次就好!」

我站起身來,用近乎哀求的眼神望著花精。可花精依然不為所動,但過了一會,耐不住我的苦苦哀求,她終於開口了:

「這個……別怪我沒提醒啊。你要是真的那麼做了,可就再也回不來了,而且有時,真相,或許並沒有想像來的美好!」

「快說辦法!」

我急切地催促著她,她慢吞吞地繼續說道「用那藥水,全都倒上。但我只是聽說過並沒真的這麼干過,所以我真的不知道這麼做的後果,所以……」

「沒那麼多所以,快告訴我從這出去的方法!」

她看我決心已定,也就不再阻攔,她湊過身來,在我耳邊悄悄地說著什麼。聲音小極了,我閉起眼睛仔細地聽著,心裡很是著急。突然,「轟隆」一聲雷響,把我從夢境拉回來現實。

雨還在下,房裡一片漆黑,蠟燭已不知什麼時候被風給吹滅了。我摸索著重新點燃了蠟燭,發現照片仍然在我的手上,照片里女孩依舊燦爛的笑著,一切如初,只是邊角,多了一些汗漬和一些皺褶。

我在床邊摸了摸,終於找到了那個小瓶子。我吃驚的發現瓶子居然是濕的,拿到燈前仔細看時才發現,由於外面的蓋子沒蓋好,瓶子里的藥水竟已漏出了一大半!我心疼極了,同時又想起了花精說的話——「用那藥水,全都倒上。」

會是真的嗎?如果,真的回不來了……可很快,我這種悲觀的想法就從我腦袋裡消失了。是的,為了見她一面,怎麼著都可以!只要見她一面就可以了,只要聽她說句話就可以了!我拿掉了已經不頂用的瓶蓋,又把那個小塞子給取了下來,然後一手捧著照片,一手把藥水澆了上去。

「咕咚」一聲,瓶里的藥水就都被我倒到了照片上,可這次卻沒有像我想像的那樣,藥水全都順著照片流走了,大部分灑到了我的身上。怎麼回事?哪出錯了嗎?我反覆翻看著照片,照片也沒有任何變化。我生氣地把照片摔到了床邊,心裡想著花精一準是在騙我。但就在這時,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這麼晚了誰會來我這?)

本來平時我不會去理,因為這或許只是什麼人的惡作劇也不說定,我剛來時的前幾天就遇到幾次,都是些調皮的小孩子。但這次的門鈴聲卻叮鈴鈴地響個每完,沒辦法,難道是鄰居有什麼急事?我起身披上了件衣服,便下了床。我本來想拿著手電筒的,卻怎麼也沒有找到,只好摸黑在屋裡走動。「誰啊?」門鈴依舊摁個不停,我一邊蹬著鞋子一邊先朝門口大聲的問道。但,沒有回答。

(這太可疑了,還是由他去吧!)

心裡雖這麼想,但腳步卻不聽使喚似地朝門口走去,期間好幾次都差點被絆倒。跌跌撞撞來到門前之後,鈴聲終於停了下來。隨著門鈴聲一起停下來的,還有外面磅礴的雨聲。剛才還震耳欲聾的雷聲雨聲一下子連一丁點都聽不到了,門那邊傳來的,竟是一陣陣風吹過原野時的嗖嗖聲。我不安地咽了口吐沫,然後,輕輕地打開了門。

這……我被眼前的景象驚得說不出話來。因為在門的後面,竟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在黑暗裡迴響著的,正是先前聽到的風聲。我害怕極了,正要關門,黑暗裡卻閃爍起星星點點的亮光來,我本能地向亮光奔去。但很快,亮光就又消失了,而當我回頭時,門也早就不見了。怎麼辦?我瞪圓了眼睛卻依然什麼都看不見,後背和額頭不停地出著汗,拳頭裡滿是汗水卻依然攥得緊緊的。

「有人嗎!」我強裝鎮定,用沙啞的聲音喊道。隨著我的聲音,我看到遠處又有些亮光閃了起來,先是相隔很遠的一點一點的光不停閃爍,然後是一串串地亮了起來,遠看起來就像是一串串細長的燈籠。它們隨著風不停擺動,就像有人不停地在向我揮手召喚。我不顧一切地朝那裡跑去,越靠近,越覺得那裡一定有人在等著我!

跑到跟前,我驚愕地發現這竟是一棵大樹,在它粗壯的樹榦之上,繁茂的樹枝間垂下的無數條花穗全都閃耀著奇異的藍色光芒,就像有無數只螢火蟲聚在花上一樣。我站在樹前,越看越覺得眼熟,啊,這不就是她寄給我的那張照片里她身後的那棵水青樹嗎!我拍著腦袋,竟大聲的喊了出來。

這時,從樹後忽然傳來一個稚嫩的童聲:「你還記得我!」小女孩說著,從樹後冷不丁地跳了出來。正是那孩子!正是那個我不顧一切都想要見到的孩子!眼前的她竟還像我們分別時那般模樣,個子也沒長高多少,穿的裙子也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時所穿的淺綠色蓬蓬裙,配著她的笑臉可愛極了。我看著她,回想著她以前的樣子,居然就那麼笑著傻站在那了。她見我不說話,焦急的跑到了我的身邊,用手拉著我的衣角問道:

「你還記得我對吧?」

一雙眼睛裡充滿了期盼,幾乎要哭出來了。我心猛地一緊,臉上的笑瞬間消失了,哽咽著回答道:

「記得,當然記得!」

「嗯嗯。那就好,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

聽到我還記得,女孩一下子又變得開心了,咧開嘴笑了起來。

「這是哪,你怎麼會在這?」

我看著正開心的她,不解地問道。我從一見到她就開始奇怪,花精明明說這樣能見到真實的她的,可這是哪啊?她又怎麼還是個小孩子?太多的疑問了。

「這個可就說來話長了,總之就那麼嘩啦、咣咣……」她用手胡亂地比劃著,嘴裡還不停地發出各種聲響。還像小時候一樣啊!那時,她總喜歡纏著鬱鬱寡歡的我。滔滔不絕地給我講著她從各種故事書或者大人那聽來的故事,講到激烈處,常常激動得手舞足蹈起來。而且,她最喜歡用各種象聲詞,時常學得嘴裡都亂了套,一副窘態的樣子好玩極了。我知道她是想逗我開心,所以每次我都會配合地笑起來。但後來,漸漸地我發現我的笑不再是裝裝樣子的敷衍了,而是發自真心的微笑。

「就是這麼一回事了,懂了么?」

「啊,這樣么?還真是可憐呢,你一定很傷心吧?」

「是啊是啊,但你來了我就不覺得傷心了。你能陪我玩會嗎?自從到了這裡就再也沒人陪我玩過了……」

「當然可以啊,不過在這能玩什麼呢?」

我環顧四周,發現除了這棵樹冠所能覆蓋的一小片地方以外,全都是一片黑暗。而就算在樹冠之內,也沒有什麼可以玩的,只有綠色的草地而已。

「講故事啊,不過……我來這太久了,故事都快讓我忘得差不多了。所以,這次換你給我講行嗎?」

「這個沒問題,那你想聽什麼故事呢?」

「只要是你講的都可以的!」

「那我們坐到樹下去吧。」

「好的好的。」

在樹下,我一個又一個地講著故事。有悲傷的,也有美好的,有的故事裡,美麗的公主最終實現了她的願望,有的故事裡,貧窮的孩子最終還是失去他的夥伴。不知講了多久,女孩突然說有些累了,我也覺得疲倦極了,剛想閉上眼睛休息一下,卻又被女孩給制止了。女孩不停地搖晃著我,大聲呼喊著不讓我睡過去。但我還是太累了,最終還是支撐不住,慢慢閉上了眼睛。

再醒來時,天已經亮了,陽光從窗子照進來灑滿了我的床頭。我把視線移向床邊的桌子,裝藥水的瓶子已經空了,怪不得,現在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可是照片呢?我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桌子上沒有,床上也沒有,連床下都沒有!我用手使勁地拍打著腦袋,可就是想不起那張照片究竟去哪了。

或許,它根本就不曾存在過?

以前寫的一篇舊文,本來是做為一個問題的回答的, 結果沒人看,篇幅又太長,所以乾脆貼自己專欄里好了,嘿嘿~


推薦閱讀:

聲音一響整個人都炸裂了,這三部電影用音樂征服一切!
請大家給我講個故事?
你有辦無犯罪證明的奇特/麻煩經歷嗎?
多年不聯繫的老友再次相遇了你會做什麼?
本人學新聞,想做一個體現南京深夜生活的特稿,暫擬為《南京零點後》。有沒有好的採訪地點?

TAG:故事 | 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