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奧斯曼帝國18世紀後的改革沒有成功?
尤其後來英國支持其抑制沙俄的擴張。
改革的最大阻力就是國內的保守派,而統治者打壓保守派最好的辦法就是戰爭,這即可以是外戰獲勝給君主提供足夠的威望,就像歷史上征服者默罕默德憑藉佔領君士但丁堡的功業把奧斯曼從一個部落聯盟變成了真正的帝國。
但歷史上更多的是乾脆用用內戰把保守派踢出政治舞台,這方面成功的例子數不勝數。
奧斯曼走到十八世紀,在對外戰場上已經不可能取得如此輝煌的勝利,而這種多民族多宗教的國家,有個先天劣勢就是內戰的風險太高。像英國這樣的不論保王黨和議會軍互相打的多狠,打完大家還是英國人,隔天就能槍口一致朝外去揍別人。
但奧斯曼的情況太特殊,它國內兩股勢力:舊突厥貴族和改信的希臘人互相鬥了幾百年誰都奈何不了誰,雙方分別守著在小亞細亞和希臘的基本盤,又偏偏各自在軍隊又有自己的代表力量,再加上宗教和歷史衝突,以及人數不少的其他少數民族,這一旦內戰輕則打成東西奧斯曼,重則碎成南斯拉夫。
所以對奧斯曼來說,小打小鬧的改革是慢性死亡,強推改革就是暴亡了,歷史上最后土耳其還是選擇了斷尾求生,丟掉了幾乎所有歐洲部分和希臘裔人口,才成功轉身。奧斯曼帝國和其他傳統西方世界的帝國死法差不多(地理上的西方世界,中東加小亞加歐洲加北非,世界其他地方和這裡都不是很搭),內部結構太複雜了。
尤其是博斯普魯斯海峽周圍建都的國家,都有一個共同問題,怎麼擺平歐亞兩側離心離德,從古希臘希波戰爭時代以來,這事就沒完沒了。奧斯曼成立以後,比較有文化的希臘人和過去在東羅一樣,很快成為主要官僚勢力(這時候的希臘人已經指一個非常大而駁雜的群體了,其中有各種基督教、改宗伊斯蘭教徒的紛爭),這和亞洲來的突厥土包子貴族(這裡又有外圍突厥貴族和核心突厥貴族之爭)就有了衝突,而且不同於中國這種純官僚制國家,奧斯曼的官制中,世襲貴族的世官制度還是和很明顯的,這就導致除非刀頭見血,不然兜來兜去還是這幫人在撕逼,中國的官場,黨爭是常態,土耳其么,官場是黨爭的同義詞。由於建國在黎凡特這個操蛋的地區,奧斯曼又只能選擇讓各個大民族擁有宗教自治權(這個是奧斯曼在古代社會最神奇的地方了,設計出了一套宗教共處機制,印度和黎凡特,絕對是宗教養雞場一樣的存在,伊斯蘭教到了這兩個地方,也只能舉手投降,還好,其實伊斯蘭教是比較適合在中古設計一套宗教共處體制的,換成基督教,恐怕想做也做不到),應該說這又加劇了國內政治的紛亂局面。
因此,相比於東亞政治,奧斯曼就要更加依賴宮廷政治來保持中央的權威。可問題是,奧斯曼的宮廷政治也不是一般的亂(伊斯蘭國家常態,或者說中亞國家常態,宮斗傳統根深蒂固,相比之下,中國大一統時代的皇帝家事實在很和諧,除了大元讓人抓狂的宮斗史,大多還是比較輕口味的),這一時期伊斯蘭教的號召力又大大降低(哈里發世俗化絕對是負面大於正面的,對面教皇明顯就給力很多,當然了,哈里發其實很早就不再被伊斯蘭世界普遍承認其實際宗教權力了,奧斯曼這麼做也是一種順應),造成整個國家動輒出現最高權力層面的混亂(著名的大空位時期,這個換成中國恐怕是無法想像的)。而且,奧斯曼擴展速度太快了,後期治理上只能走拜占庭老路,對外圍地區放權,這一招最大的危害還不在於養軍閥,而是毒化內政,內外勾結,邊軍與中央快速同質化並互相對抗使得伊斯坦布爾的政局更加混亂(封疆大吏最能腐化首都了,你看安祿山,邊將不管什麼時代都是一個國家裡最危險的人,而且比邊軍作亂更麻煩的是,邊軍越發達,中央軍就必須相應加強,最後變成了連中央也軍閥化,軍人最終直接介入中央政治,土耳其就是這種局面的典型,實際上晚清也走在這條道路上)。對手也過於強大(這不單純是紙面實力的比較,長期在抗奧第一線的義大利城邦和神羅紙面上肯定是不佔優勢時候居多),屬於打不死的對手(奧斯曼還有討厭的中亞對手,也是屬蟑螂的),畢竟人家是封建制的,有利於打爛泥仗,所以其實奧斯曼有不少大勝,但總有然並卵之感。長期處於戰爭狀態,也把上面這些問題通通放大了,最後的禁衛軍政治,就成為上述問題的總爆發。最後,改革說白了就是抄,奧斯曼這種,你讓他去抄誰?神羅嗎?還是大英帝國?對於這樣一個馬賽克國家,所謂改革恐怕不是個把總設計師就能想出來的(凱木爾改革的前提之一是放棄巴爾幹,再放棄中東,版圖變化比中國縮小到華北華中華東三塊地方還劇烈,其實應該說和奧斯曼已經在國家架構上有了本質區別,即使如此,土耳其真正實現政治穩定也是上世紀90年代的事情,至今依然在嚴重的內部族群衝突中徘徊)。至於什麼民族國家,民族宗教認同,我覺得是不重要的,第一,這麼大的版圖,強推一個宗教尚且不可能,更別說一個民族了,更不要說是黎凡特和希臘這種地方,人家早八年就有非常成熟的地方社會和文化了,這一點不要說奧斯曼,就是現代土耳其也不是十分成功;第二,以英法為代表的所謂民族國家是一個操作性的概念,而不是屬性,巴黎人在把南部奧森地區和北部地區統一到「法國」內部花的時間和精力非常之多,英國也一樣,可以說直到維多利亞時代,英國才多少有一點「民族國家」的樣子了,這還是經過了基督教從蠻族皈依,輸入強勢的教區制度開始,上千年折騰以後之後的結果,奧斯曼想做到幾乎沒有可能。其實國家只要大到一定程度,多元化就是不能逃避的問題,哪怕地理上,文化上和民族宗教上一開始是一元的也么卵用,尤其對於古代社會而言,分化是一個必然結果,問題只是怎麼分化,分化到何種程度,即使是在大一統方面成績極其優越的中國也是如此。
奧斯曼帝國的改革畢竟最終產生了現代土耳其,也不能算是失敗。
奧斯曼帝國和清朝一樣,都是中央集權政府。但是和清朝不一樣的是,除了希臘和小亞細亞地區外,奧斯曼的集權統治往往只是到達大城市或商業中心,而小城市和小村鎮則多是本地人自行管理。這種制度的好處在於,因為不會過多損害既有利益群體的利益,帝國擴張的時候阻力會小很多。當然這一制度的產生也和帝國疆域內地理條件複雜,人口區域化密集有關。帝國控制了區域經濟中心也就實際上控制了這一區域。而這種制度的弊端也是顯而易見的,地區的自治化傾向非常嚴重,但中央的力量衰落時,地區自治及獨立就會遍地開花。例如北非的阿爾及利亞,突尼西亞等國家的自治到獨立,近東的亞美尼亞人和庫爾德人的降而復叛。
現代化,或者說西方化的改革,必然是要完全打散帝國的原有政治結構,將行政權力散發到每個角落。這種措施將極大的挑戰各地區的實際控制者們,把他們從帝國的盟友推到帝國的對立面。在中央集權強大的時候推行這種政策是可能成功的,例如奧斯曼曾經在希臘做過的那樣,依靠軍隊和鐵腕完成了改革。但是17世紀的帝國已經不是當初縱橫捭闔的奧斯曼了,大航海時代極大的削弱了帝國的經濟,軍事技術的落後和近衛軍的叛亂,讓帝國在對外戰爭中只能艱難的維持。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能把改革完整的進行下去難度可想而知。
同時,北方的俄羅斯則開了幸運模式,彼得大帝和葉卡捷琳娜女皇的連續出現,讓這個大而不強的國家真正展現了戰鬥民族的風範。彼得大帝時,帝國還能打平手,保住了巴爾幹半島,只是丟了黑海的亞速港。而女皇時,奧斯曼真是一敗塗地。奧斯曼帝國最大的附庸國,克里米亞汗國覆滅,巴爾幹戰敗,黑海戰敗,高加索地區還是戰敗。
這一系列的戰敗加上西方化改革的同時引入了歐洲的民族主義思潮,對於這個多民族,疆域廣大,自治權力大的帝國,不亞於割喉一刀。帝國的行政機關幾乎沒有對策來處理民族主義問題,只有眼睜睜的看著希臘,塞爾維亞,保加利亞,羅馬尼亞等民族國家在西方國家的支持下紛紛獨立。
儘管這時奧斯曼還是個大國,但這種環境下,改革恐怕只能讓位給革命了。16世紀奧斯曼帝國離入侵義大利就差一步了,威尼斯都已經服軟了,如果登陸義大利的話佔領羅馬是非常可能的,這樣傳統歐洲就不存在了。
有了這種輝煌經歷,想要端正態度是非常難的。你看看現在絕大多數中國人對印度是什麼看法,16世紀的歐洲比現在的印度糟糕得多得多,有什麼根據說歐洲的模式就一定是對的?要知道到那時為止類似歐洲的文明100%都失敗了啊。
奧斯曼本身是個集權帝國,如果上層沒有決心,光靠中下層的革命,就只能等國家徹底崩潰後才可能了。中國就是在原政府徹底完蛋好幾次之後才革命成功的。鼎盛的奧斯曼帝國的疆域是清朝的二分之一,但是人口只有清朝的十分之一,人口稠密的不過那麼幾個區域,可惜他們的文化語言還不一樣,經濟也沒有整合。這種國家能夠維繫在一起,在於舊的帝國體制的威信。所以不現代化只有落後挨打,一現代化就分崩離析。出了奧斯曼帝國,奧匈帝國,蘇聯,南斯拉夫都是如此。
簡單想一下,在當時的情況下,維持著大帝國的疆域又要進行徹底的改革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情,對於奧斯曼尤其如此,因為她的疆域並不具有一個統一的民族認同。
數一下,巴爾幹半島的希臘人,東地中海的敘利亞人,埃及人,中亞的波斯人,還有東方的阿拉伯人,最後才是在小亞細亞半島上的土耳其人。這些民族在歷史上長期糾葛不斷,內部民族,宗教矛盾重重。在民族國家盛行的近代,要維持這樣一個大帝國都不容易,更不要說改革了。所以拋棄這些負擔,求得單純的土耳其民族國家的近代化才是好選擇。剛要寫一篇長文,發現竟然不是說奧特曼帝國…
因為沒有開人文和宗教 洗地洗不動 拉穩定成本太高 稍有風吹草動就遍地叛軍 以上皆為胡扯
因為啥,大家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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