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作為結尾,能講出怎樣的故事?
多年以後,我站在銅雀台上向南望,看不到洛陽,也看不到故鄉。
我總會想起張邈帶我認識袁紹的那個下午,天空下著小雨。當時我們還年輕,袁紹沒蓄起鬍子,袁術總愛斜著眼看人。『『我給你介紹,這位是袁氏的大公子,袁紹。』』張邈神神秘秘的把我拉進來一家小酒廬,酒廬很寒酸,酒的味道倒還可以。那天下著小雨,屋裡全是年輕人。
坐在酒廬角落裡的那個青年人不說話,自顧自的喝酒。這世上有一種人,就算他不說話。他坐在那裡,就是一座丘山,比如袁紹。我知道袁家,四世三公,權傾天下。令人沒有想到的是以豪奢出名的袁家大公子,還在這樣的地方和朋友們見面。
『『閹寺勢大,還是小心為好。』』
『『張邈,你怎麼亂帶人來!這個姓曹的,還是個童子呢!』』一個小鬍子,尖鼻子的人一臉不屑的神色。
『『見過血嗎?小個子。』』我聽到笑嘻嘻的嘲笑聲,沒辦法,閹寺的後裔遭到嘲笑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其是這群年輕人,自傲自持,總覺得只有自己是國之清流。可如果沒有這個圈子的人,你永遠無法上進。從小我就明白,要想獲得,首先要失去。所以我可以花很長的時間來學習武藝辭賦,因為我長得沒有那麼出眾,家世也沒有清白。
『『得罪了。。』』我起身,抽刀,那把刀就放在小鬍子的臉上。後來我才知道,這個大嘴巴的人叫許攸。
『『好了,許攸。現在這情勢,還敢過來見我們的人,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放下酒杯,袁紹抬起頭。我看清了他的臉,劍眉薄唇,倒是個端正的男子。
『『袁紹,字本初。』』
『『曹操,字孟德。』』
掃除荒穢,匡扶國家。我覺得自己以前玩的那些飛鷹走馬,躺在地上騙叔父的把戲都沒什麼意思了。權力的顫流,最讓人感到瘋狂。
袁紹是個外表很冷的人,像山間的鷹,又像一顆孤獨的松樹。大多人追隨他,卻沒有了解他。他遮起自己的羽翼,只是怕別人發現他的虛弱。喝醉了酒,卻會變得有點話嘮。有些話他不會見誰都說,願意當老大的人總要有個大哥的樣子。我為什麼會明白,因為我也被人瞧不上過。
『『總有一天,我袁紹要讓這天下州郡都知道,我才是袁家最好的那一個。我要把我娘風風光光,葬到汝南的祖墳去。』』
『『好,我曹操願意做一個征西將軍,為本初你鞍前馬後。』』
『『干!』』『『干!』』
那一天我們喝了很多的酒,坐在山巔狂言亂語。袁紹送了我一件半新的貂裘,我送給了他一把好劍。那是袁紹母親留給他的,他一直很珍惜。
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大風確實要來了,鮮卑入侵,黃巾作亂。連泡在女人堆里的皇帝也不敢落寞,還想要廢儲,鬧得天下洶洶。
董卓入了京,天下就更亂了。
『『現在是初平元年,我字本初,這都是大吉之兆啊,孟德,孟德。』』袁紹神神秘秘的對我說道。我越來越不懂他了,至尊之位,我早該想到的。
『『這天下,早已是個亂世了。你忘了我們年輕時候的誓言嗎?』』漢室就像被火燒的洛陽城一樣,搖搖欲墜。我拚命的想滅下火,我最好的朋友卻是那個點火的人。
『『孟德!天下紛亂,你難道還不明白是為什麼?皇帝年幼時依靠外戚,長大了又依靠宦官。那一次權力接替,不是荼毒天下,血流成河。李固,竇武,兩次黨錮之禍,你都忘了?我們這樣做,才能真正的還天下一個太平。』』袁紹按住我的肩膀,話語都在打顫。
我去了兗州,四戰之地。袁紹去了冀州,厚資養士。血與火的時代已經到來,我們每個人都自相屠殺,來當作全新時代的賀禮。我殺了很多人,也受了很多的傷害。
張邈背叛了我,陳宮拋棄了我,一刀又一刀。呂布起兵,我差點在兗州無處求生。
『『現在曹公你困於此處,朝不保夕。袁公有信託我來報,袁公諸子皆長,現在坐擁四州,如果你降服了袁公。』』袁紹的使者從河北來,滿臉堆笑。
『『條件呢?』』
『『兗州紛爭之地,家屬妻兒在此頗為不安全。鄴城安樂,袁公想讓你先把家屬遷去。』』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袁紹啊,我們都不會年輕了。使者拿來的信函里,空無一字,上面畫的一副圖。我和袁紹一起在山澗吹風。
多年以後,我和袁紹再見面已經是在官渡的戰場了。相顧無言,唯有箭簇千行。
『『曹操,你世受漢恩,大逆不道。你若是投降於我,免你滅族之罪。』』
『『袁紹,你不要說這麼多了。我的頭等著你來拿,我要是贏了,族滅袁氏。』』
戰場之上兵戈亂舞,鐵騎錚錚。戰亂,疫病,自相殘殺,已經帶走了太多故人。就讓我們做一個最終的告別吧,袁紹。我親自敲響戰鼓,聲若雷鳴。
一把火毀了袁紹,也成就了我。數萬騎崩潰逃竄,袁紹帶著兒子踏血逃命。
『『袁紹嘔血死了!』』
『『是,從河北新到的密報。袁紹的幾個兒子,紛爭不已。』』
大概又過去了很久吧,袁紹死了,又過了幾年我殺了他的幾個兒子。我殺了我最好的朋友,滅了他的宗族,真是一件荒謬的事情。可是這又什麼辦法呢,這就是亂世的代價。長子,父親,兄弟,朋友,日漸凋零。
老朋友,你在地下落寞嗎?
明月如鉤,獨照高台,一個披著舊貂裘的老者拄劍而立。
『『上酒歌舞。。』』歌姬舞劍,雄歌不絕。
『『好啊。又是二十年。』』侍從們看著魏王大笑,卻不敢說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1)
城門離我大概80步,最好的弓箭手也許傷得到我,可我想聽得清楚一點。城上沒有弓箭手。我身後有十萬大軍,城門口有七個掃地的老漢,城門樓上有三個人,兩邊的小童各持一把雪白的羽扇。今日天氣晴好,微風不燥。城角的旌旗無力低垂,我隱約看得到香爐氤氳的青煙。他的琴有七根弦,琴身是上好的蜀地金絲楠,他指尖撥著一曲廣陵散。...........(2)
黃初十四年,秋,夜。今年的秋風特別大,燭影在地圖上搖曳不定,似焦灼的軍情。據探子說,那個人的身體也似風中燭火,應該撐不了多久了吧,我想。
我累了。「昭兒,隨我出去走走吧」我哼著曲子,夜空晴朗。「父親你看,流星!」抬眼,望見一顆星星落下,低頭,再也想不起曲子的下一句。「父親,您怎麼流淚了」「沒事,五丈原的風沙迷了眼。」(3)他死了.....
乘勝追擊,許是馬兒跑的太快,總是被沙子迷到眼..敵軍中推出一輛小車,上面坐著一個木人。該死的沙子。「昭兒,撤軍吧,不打了。我輸了....」"父親為何突然如此悲情?"情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情深.........上帝看著眼前的貓和老鼠,皺了皺眉。
「再說一遍,你們想幹嘛?」
「上帝先生,我們想在下一世的時候,成為夫妻。」
上帝非常憤怒:「WTF,老鼠居然要求和貓成為夫妻!」
「是的,先生。」貓也說道。
上帝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他當初創造萬物,系統設定貓是老鼠的天敵。上帝本該不會犯錯,現在看來,顯然出現了bug。
「他不會追你,咬你,吃你嗎?」上帝指著貓對老鼠說道。
「上帝先生,他追我,咬我,吃我。可是,我還是願意和她成為夫妻。」說完,他看了一眼身邊比他龐大的湯姆。
湯姆眼含淚水,看到他現在已經白髮蒼蒼,忍不住喊了一聲,「噢,傑瑞。」
「告訴我,你們從什麼時候開始想要成為夫妻。」上帝很好奇。
他們的腦海里,往事一幕幕浮現,他們的故事已經拍成了一整部動畫片。
他們想了很久,是打碎盤子那一次嗎?還是偷奶油蛋糕那次?或者可能又是被趕出家門的那次呢?
不記得了。
「上帝先生,你知道嗎,在中國,有一句話叫,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上曰:今聞有賊人作亂,何人願往降之?
庭下寂然,俄頃,有一少年對曰:臣曹情請攻之。上問曰:情可知賊人所在?可知叛亂起於何處?曹情對曰:情不知所起,但願一往。禍亂者,必民不聊生,橫災遍起,往而深此地,必能擒賊。上悅之,謂之孤勇有謀,世流傳其事,歌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聽煤灰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系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再而衰,三而竭。
王家大小姐最近很憂傷,聽了那麼多戲曲,看了那麼多小說,見慣問世間情為何物的喟嘆,卻遲遲不知誰能跟她生死相許。
王大小姐抱著書,聽到外面爹娘在嘮叨,說下個月的十六,就要跟李公子定親了。
那一夜,王大小姐暗下決心,要離家出走,跳入江湖。
很多年後,有人問王霜河,你為什麼能當上恆山派掌門,王霜河幽幽一嘆,說一切,都是從你媽逼你結婚開始的。
·1
木子昭行走江湖的時候,時常被人譏笑,作為一個恆山派出身的漢子,他也很憂愁。走到路上,見兩個大漢赤裸上身,扛著兩把大刀正在切磋武學,木子昭要主持公道,笑著說別打了,乖。
大漢問他,你什麼門派,什麼出身,敢管閑事?
木子昭往胸脯一拍,說爺們出身名門大派,恆山派,聽過沒?
倆大漢哈哈大笑,說原來小白臉是從尼姑庵出來的。
木子昭臉上一紅。
走到林子里,見一個惡漢要扒了姑娘衣服,行那不軌之事,搶上前去,說恆山派少俠在此,快放開那個女孩!
林子里靜了靜,惡漢跟姑娘仔細打量了下木子昭的胸部和喉結,忍不住滾在一起哈哈大笑了起來。
走在華山之巔,一群閑著沒事的武林高手在打架,木子昭說這樣多傷和氣,我是恆山派的少俠,最近要去應聘當捕快,大家給我個面子,都別打架了。
華山群俠果然很給面子,哈哈大笑,在地上滾做一團,口裡還喊著尼姑庵里出小白臉了23333。
每當這種情況發生,木子昭總是一臉無奈,白眼連翻。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用。
就如同木子昭為了彰顯自己男子氣概,還特地練了刀,江湖上行走的人還是見了他的面就哈哈大笑,說恆山派的小白臉來了。
木子昭很無奈,他問那兩個大漢,問那採花的淫賊,問那華山之上的群雄,有那麼好笑么,有那麼好笑么?!
大家笑得淚都出來了,說你想想,一群尼姑,裡面一個小白臉從小長到大,誰會覺得不好笑。
木子昭也笑了,說好,在下木子昭,江湖年少,是敵是友且不去論,既然敢笑,咱們一戰便罷。
人們還在笑,木子昭的刀經天出鞘。
刀光如雪,卷在空中飄蕩,兩個大漢感覺手上一涼,採花淫賊感覺自己胯下一涼,華山群雄只見山頂大雪漫舞,心寒血冷。
哐當一聲,兩個大漢的刀,淫賊的褲子,華山群雄的兵刃,剎那墜落在地。
單刀收鞘,空中還余分瀲灧。
刀光斂盡,笑聲陡止。
那一天,整座江湖都聽到了恆山派木子昭的名號。
無人敢笑。
·2
當王小姐聽到木子昭的傳說,眼神不由一陣發亮。如果這樣的少年豪俠願意為她而死,那是一件多麼浪漫,多麼……
「喂,姑娘,我看上你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王小姐正幻想中,眼前密林里忽然倒掛下一個人來,少年滿臉微笑,負刀湊到她眼前。
二人之間,有片刻的靜默,四隻大眼睛來回瞪著。
啊~~~~
王小姐一聲凄厲的尖叫,刺破高空,震得少年捂耳而逃。
後來木子昭對江湖後輩說,這世上最厲害的音波功,不是獅子吼,也不是六指琴魔,而是姑娘受驚的大喊。
後輩一臉懵逼,受精?
木子昭嘖嘖感慨著,說我跟你們師娘的緣分,就從那一聲大叫真正開始。
當王小姐知道,這個二逼一樣的漢子就是木子昭,她的江湖夢,從踏入江湖的頭一個月,就破滅成渣了。
一路上木子昭意氣風發,看到乞丐能隨隨便便丟出十幾兩銀子,發現被裝乞丐的騙了,能追出去幾十里地,一刀削下乞丐的手來。
王小姐很生氣,後果一點都不嚴重。
王小姐說,你下次出去砍人,能不能不把我留在這裡?
木子昭笑得諂媚,連連點頭,說女王大人這麼好看,說什麼都對。
於是當木子昭跟王小姐吃飯的時候,聽到有黑幫火併,一把背起王小姐,飛奔到火併現場,單刀如雪,木子昭人如仙鶴,臨風傲雪,單刀柔中帶剛,刷刷刷削的一群綠林好漢頭皮發麻。
是真的發麻,王小姐看見在場幾十號禿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後來江湖裡就有傳言,說木子昭為搏美人一笑,把巨浪幫和雙狼山的兩伙草莽豪傑,全削成了禿子。
有人說,最近江湖裡風頭最盛的人,恐怕除了李公子,就是這木子昭了。
又有人說,木子昭雖是意氣風發,可照我看,比起李公子老成持重,終究是差了一頭。
「聽說那李公子,跟木子昭身邊的女人,也有瓜葛?」
·3
行走江湖,恩也好結,仇也好結,唯獨一樣東西不好找。木子昭在客棧里撥拉著僅剩的八枚銅錢,無奈的嘆了口氣,對面,是正在試新衣服的王小姐。
「喂,敗家娘們,咱們沒錢了腫么辦啊?」
「你才敗家,買酒散財,還好意思說我。」王小姐白了木子昭一眼,隨手一抓,丟出一串項鏈。
「吶,好在本小姐冰雪聰明,知道離家出走不能沒錢,特地帶了些小玩意。不然,有你好死的。」王小姐一臉得意的笑。
木子昭拿起那串項鏈,還是愁眉苦臉,說大小姐,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得找點事干啊。
王小姐嗯了一聲。
木子昭又嘆氣,說可是我除了打架好像也不會做什麼了,要是去當兵估計你就跟別人跑了。
「喂喂喂,你把話說清楚,我現在就可以跟別人跑,本姑娘只是看你落魄可憐,才接濟你一路而已好吧?」
木子昭沒理她,忽然一拍桌子,說如果能當大俠,劫富濟貧之餘稍微留下點東西,就好了。
王小姐白了他一眼,說你以前不是要當捕快么,怎麼又想當大俠了?
木子昭回了王小姐一個白眼,說還不是因為你這敗家娘們,捕快那麼點工資,養得活你才怪。
王小姐也拍桌子,說本姑娘哪用你養,本姑娘也是有功夫的人,行走江湖怕得誰來?
兩個人四隻眼睛互瞪,瞪了半天之後王小姐臉上一紅,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木子昭咧嘴一笑,說走,咱們去當大俠。
所謂大俠,就是劫富濟貧不會被人砍的一種職業,職業認證需要武林盟主,江湖名宿跟朝廷刑部里的高手。
走過他們這幾關,你才能當大俠,才能劫富濟貧,順便給自己留點東西。
不過要定期接受檢查,不能留的太多。
這一屆大俠認證戰,定在金陵,長路漫漫,木子昭很懷疑這一根項鏈,能不能撐得住。
·4
事實證明,單憑一根項鏈,肯定是撐不住的。可木子昭和王小姐一路上,時常會竄出一兩個小廝,送上美酒美味,還有金銀首飾,新款的衣服,當王小姐抱怨了一聲走路好累的時候,木子昭一把把王小姐背背上,對面官道,已經緩緩開來了一輛馬車。
馬車裡有公子如玉,掀簾下車,笑意溫潤,如沐春風。
公子姓李,名公子。
李公子笑說,久聞王小姐花容月貌,今日得見,才發現世人實在有眼無珠。以王小姐之颯爽,又豈是嬌花冷月可比?
王小姐張大了嘴,望著木子昭。
木子昭也張大了嘴,望著李公子。
李公子伸手一請,笑說,小姐若不嫌棄,不如上車一敘,得知小姐離家出走,在下知道小姐嚮往江湖,私自跑來相見,還望小姐莫嫌李某莽撞。
王小姐愣了愣,說啊,嗯,不嫌,不嫌。
李公子又笑,說這條路通往金陵,想必木少俠要去參與大俠認證之戰,小姐,在下也曾去過金陵兩三次,就讓木少俠去參戰,我帶你逛逛金陵如何?
王小姐持續懵逼,茫然點了點頭,說啊,嗯,那好。
王小姐上車前,頓了一頓,回頭望著木子昭。
木子昭乾咳了兩下,勉強笑著,揮手說快滾吧,咱們金陵再見。
李公子也微微笑著,說王姑娘放下,李某會跟木少俠打馬而去,若是木少俠身手夠快,或許還能儘早完成大俠認證之戰,跟王姑娘共游金陵。
王小姐眼睛一亮,望著木子昭說,那小子,你加油啊。
木子昭白了她一眼,說廢話,小爺打架怕過誰?
車馬轔轔,絕塵而去。
木子昭忽然出手,屈指成抓扣向李公子手腕。
李公子卻像是早有預料,身子一退,白衣飄飄便閃出丈外。
「你究竟是什麼人,是打算對那敗家娘們不利,還是打算要要挾我?」
木子昭轉過身去,斜睨著李公子。
李公子笑吟吟的,說木少俠誤會了,李某隻是見不慣鮮花插在牛糞上而已,眼下王姑娘還覺著新鮮,再過幾日,恐怕就會為生計所迫,難以維繫了。
「生活畢竟不是年少江湖夢,此去金陵,木少俠你未必能得大俠之位的。」
木子昭盯著李公子,李公子笑意不減,目光中卻儘是凌厲。
木子昭忽然笑了,他說好,那就試試看,看我能不能當上大俠。
·5
當木子昭在大俠認證之戰的現場看到李公子時,有點懵。李公子沖木子昭笑著點頭,說不好意思,我也是參賽選手。
木子昭更懵,說你不是說過,生活不是江湖夢么?
李公子笑了,說我此來,也不是為當大俠的,該你上場了,你試試看吧。
武林盟主徐天來坐在正中央,兩側是少林武當的掌門,看見木子昭上台,都不由微微蹙眉。
雅座上喝著茶的刑部高手啞然失笑,說這個小子就是木子昭?
徐天來點了點頭,起身對木子昭道:「木子昭,你行事乖張,意氣用事,本不能參此認證比試。不過念在你年輕尚輕,還有悔過機會,這才特允你上台。你可知,要成為大俠,得守什麼規矩?」
木子昭有點懵,想了半天才開口說,行俠仗義的規矩?主持公道的規矩?
徐天來搖搖頭,說要懂得收束自己,尊敬前輩,做一個謙謙君子。
木子昭點了點頭,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徐天來很滿意,一揮手,便有選手上台,跟木子昭對決。
木子昭刀都沒出,一腳把那貨踢下擂台。
另一邊,李公子看起來也是順風順水,一路無驚無險。
時至正午,休賽片刻,有人告訴木子昭,盟主有請。
木子昭正吃著飯,嘆氣說盟主真會挑時候,姓李的幫我看著盒飯,別被人給倒了。
李公子笑著揮手,目光里含義萬千。
等見了徐天來,木子昭才有些明白李公子的笑容是什麼意思。
徐天來說,下一場,你對陣的是我一個侄子,他武功心性都不錯,你若是讓他勝了,三年後的大俠認證,我保你上位。否則,你不按著規矩來,恐怕只能一輩子混個少俠的名頭,錢都掙不到了。
木子昭啞然失笑,說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走出武林盟主的涼亭雅座,外面,陽光正烈,灼灼刺眼。
木子昭一屁股坐在李公子旁邊,說我明白了,怪不得我成不了大俠。
李公子笑,說你明白就好,出去找找王姑娘吧,她估計也快到了,等我辦完事,去找你們。
木子昭狐疑的望著他,說你要辦什麼事?
李公子又笑,說我成不了大俠,還成不了武林盟主么?
木子昭一臉懵逼。
·6
木子昭還是沒有走,木子昭說,我不管什麼武林盟主,什麼大俠規矩,還是那句話,我能成大俠。李公子笑了,說你知道什麼是大俠么?經過認證之後,劫富濟貧雖說可以給自己留一點,但留多少又有誰會知道?那些清點數目的人,一旦發現大俠們家財萬貫,大俠就會說,那都是一點一滴,被救濟人的心意。更有開宗立派的大俠,收學費保護費出工出力費,有刑部的認證,那自然是因為有些朝廷不好動手的事情,由他們去做。所以這樣的大俠圈子裡,尊敬前輩是重要的,收束自己是重要的,只要做到這兩點,只要劫的富上交一點,濟不濟貧無所謂,那家富人該不該劫,也無所謂。
木子昭沉默半晌,那邊已傳來宣他上陣的消息。
木子昭站起身來,陽光灑在他身前,影子斑駁落在一桌酒菜盒飯之上。
木子昭回眸沖李公子一笑,說行走江湖的,本就是仇者多,友兩三,相逢恨晚,能有你這麼個情敵,我也蠻開心的。不過老李啊,我相信你也知道,什麼,才是大俠。
李公子看著木子昭挺直了背,標槍般走上場,啞然失笑,說少年意氣總是好,我看你拿什麼養活你那敗家娘們。大俠是什麼我說不清楚,但大俠一定養不起快馬輕裘。
這邊話音一落,那邊木子昭便抬腿一腳,把那徐天來的子侄踢飛出去,親手斷送了那未來的快馬輕裘。
徐天來拍案而起,大喝說木子昭你出手狠辣,日後必為一方邪魔,此獠當誅!
於是有和尚道士一齊飛身而上,徐天來親自堵在木子昭的身前,手裡拿的,一把龍泉劍削鐵如泥。
「徐大俠,這麼快動手,可不像是一個謙謙君子啊。」
那在雅座品茶的刑部高手,一邊吹著茶,一邊幽幽說著。
徐天來眉頭一皺,望著那高手不知是有什麼變故。
刑部高手抬眼,滿臉都是慵懶,說徐天來你這些年來濫殺無辜,私受賄賂,掌控大俠認證之戰,做了這麼多噁心事,還裝什麼好人?
此言一出,台下江湖嘩然。
徐天來劍鋒一轉,厲喝道:「大人,徐某兢兢業業這麼多年,敢說問心無愧,大人空口無憑,污衊徐某,難道朝廷容不得江湖武林了么?」
和尚跟道士對望一眼,心想盟主就是盟主,水平就是高。
刑部高手卻只是淡淡一嘆氣,說徐天來啊,本官若是沒有證據,會隨隨便便出口么?李公子,麻煩你把證據給大夥看看吧。
李公子從台下越眾而出,笑意如刀。
「徐盟主,當年因為恆山派那群尼姑不聽話,您上山暗殺,走路風聲,一路追殺當年的掌門師太。有一戶姓李的人家庇護師太,你便換上另一副嘴臉,說那些都是誤會,親手殺了那幾個出手的門人。事後,李家遭逢大難,幸有師太出手相救,還有江湖上不忘恩義的人一併相助,才保住李家。「
「當年我四歲,記得這一切,縱然我爹娘留下萬貫家財,也換不回他們性命。」
李公子還在笑,笑著望向徐天來,他說徐盟主,我要你死。
徐天來哈哈大笑,說小子你胡言亂語,破綻百出,恆山掌門師太多年前乃是病死,李家孩子早已被她送出,再沒回過李家,哪來的你萬貫家財?
話音未落,徐天來神色大變。
台下江湖,一片死寂。
和尚跟道士對視一眼,心道要完。
刑部高手幽幽嘆了口氣,說徐盟主啊,我知道當年你也曾愛慕過恆山師太,對李家的仇怨不是一點半點,可這樣就讓你漏了底,還是我太高估你了。
徐天來顫巍巍的回頭,望著刑部高手,說我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為什麼你要幫他?
刑部高手笑了,傳音入密說,因為他還年少,他不貪,他答應我把李家萬貫家財,和你這麼多年橫徵暴斂的,都給我。
徐天來猛地回頭,盯著李公子,說好,你夠狠,可這到底是為什麼?
李公子笑,我要當武林盟主,你多行不義,早該騰地方了。
徐天來大笑,說好,你給我回頭看看,那邊是誰!
李公子神色一變,臉上的笑容頭一次消失,從場外停住的,正是王家小姐!
車夫,不知何時已變成了徐天來的人。
「江湖裡,誰不知道李公子老成持重,不留點心對付你,徐某白坐了這麼多年位子!」
·7
木子昭靜靜的看著場中兔起雀落,回望向刑部高手,發現那高手還在飲茶。木子昭明白過來,這高手看得只是利益,誰勝誰敗,都無關緊要,到頭來勝的還是他。
李公子的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他說你們放了王小姐,我幫你逃出去,殺了我也未嘗不可。
更遙遠的地方,似乎有王小姐在哭,說你為什麼這麼傻,我們話都沒說過幾句,你為什麼要替我死?
李公子仰天而嘆,說因為我真的是李家的兒子,當年你父親不忘師太恩義,前來援手,我才能躲在假山下活下來。我知道你父親跟李家有婚約,就算不能娶你,我也不能看著你死。
台下江湖草莽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幫哪一方。
有哭聲,有喊聲,有無奈,有散漫飲茶,有緊張肅殺。
天地間,陡然一聲長笑。
那是在台上被圍在中央的木子昭。
木子昭放聲長笑,說徐盟主,李公子,這一場不管誰贏誰輸,最後勝的還是刑部的高手,往後江湖上留下的,還是那坑爹的規矩。
「真正能改變這個江湖的,是大俠,這座江湖,已經好久沒有大俠了。」
木子昭陡然拔刀,說敗家娘們,我才不會為你死,你也別想給我死,咱們要一起活下去!
「我叫李昭,是師太救回恆山的李家二子,別聽我大哥瞎逼逼,嫁我別嫁他!」
李昭放聲長笑,雪落無常,那把雪亮的刀翻飛起來,少林的降魔杖未及反應,武當的太極劍不曾圓轉,剎那間被震退丈外。
「助紂為虐者,其罪難逃!」
刀光陡然斂成一線,似有無痕雪落,和尚道士手腕一涼,錯愕的看著自己右手齊腕而落。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的出手,已沒有當年的神韻氣魄了。
徐天來望著那驚鴻一刀,龍泉劍斜刺而出,劍罡閃爍,單刀應聲而斷!
李昭長嘯不絕,刀斷人起,騰身半空,腳尖踢飛那半截斷刀,筆直飛向那挾持王小姐的馬夫。
手裡斷刀前橫,迎著徐天來劍光一閃。
嗆然一聲,單刀墜地,徐天來只感到那刀上沒有半分力道,心底一沉。
徐天來大吼,說動手,殺了那女人!
話音未落,背後便有一根手指叩響了他的命門。
李昭霍然回首,那馬夫早撥飛了斷刀,卻遲遲沒有痛下殺手,面無表情,讓徐天來死不瞑目。
高處,雅座間,有掌聲啪啪響起。
刑部高手起身,含笑說李家兄弟果然不凡,李公子為新任盟主,李昭為新的大俠,我想諸位不會有意見吧?
·8
江湖上,啪啪啪一陣掌聲,歡呼著說沒有意見,大人高明,盟主智勇,大俠意氣風發。李昭前跨一步,被李公子拉住了胳膊。
不遠處,馬夫還緊緊扣著王家小姐的脈門。
「你要當大俠,還是要你那敗家娘們活著?」
李公子如是說。
李昭垂下頭,握緊了拳,紅了眼眶一言不發。
李公子拍拍他的肩膀,說你已經很不錯了,只差一步,就能做大俠,但是做大俠有什麼好呢,做大俠那就一切都完蛋了,沒有愛情,沒有兄弟,就是跟天下人為敵。
李昭閉上眼,有兩顆淚滾落。
李公子微笑上前,沖刑部高手鞠了個躬,說大人,李某已經說服家弟,以後還按江湖上的規矩來,您看如何?
刑部高手點點頭,笑著說那好,不過這位王小姐……
李公子笑容仍在,說,如何?
刑部高手看著李公子的笑,說我覺得這女子很美,不知二位能否割愛?
不遠處,已被慢慢帶來的王小姐神色一變,來回望著李公子和李昭。
李昭霍然抬頭,憤恨的望著刑部高手。
李公子還是帶著笑,說既然大人喜歡,那自然是王姑娘的福氣。
刑部高手盯著李公子,半晌後才說,你是個做大事的人,今日我本不想讓你活著離開,不過……既然有美人在前,本官心情甚好,我看你弟弟滿目憤恨,你若能殺了他,我便讓你做盟主,活著離開。
李公子笑,說那好,李某遵命。
李昭錯愕的望著李公子。
王大小姐被扣在半路,不再前行。
李公子目光微不可查的一動,走到李昭身前,說我知道你練刀,我也練刀,隨便選一把刀吧。
李昭勉強一笑,說大哥,你別鬧了。
李公子負手而笑,說誰跟你鬧了,這座江湖,不需要情義,我不需要做大俠讓別人敬我,我只需要讓別人怕我。
刑部高手隨手一揮,以氣御刀,台下已有兩柄好刀落在兩兄弟腳旁。
李公子拿起刀,左手引刀出鞘,笑著說,我用左手刀,你小心。
李昭深吸口氣,望著王小姐,也憤然抓刀,盯著李公子說,你剛剛不是還告訴她,要為她死么?
李公子笑,我只是想看看,馬夫究竟是不是徐盟主的人而已,我猜大人絕不會袖手旁觀,再給我一點時間,本可以皆大歡喜,弟弟,你實在太衝動了。
李昭不再流淚,也不再憤懣,他說如果這世間沒有什麼衝動值得堅守,什麼惻隱之心的正道,什麼傾心相許的愛情,就都不存在了。
李公子一笑,點點頭,說不錯,你說的不錯。
李昭一愣,還未及反應,面前便有刀光如雪。
李昭的刀,還不曾出鞘。
片刻間,李昭邊打邊退,衣衫裂開,已有鮮血迸濺,數次險死還生。
刑部高手又坐在椅子上,含笑品茶。
李昭身上已被冷汗鮮血浸透,從練刀以來,從沒有人給他這樣大的壓力,他有自信,這股憋了許久的刀意出鞘,就能反敗為勝。
可李公子不給他任何機會。
李昭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太久了。
刀光又閃,李昭急退,已快撞到高台雅座之間。
耳旁,忽然傳來一句話。
「李家刀法,其實只有一刀,刀意在藏,不再殺。」
李公子緩緩開口,那把單刀遽然飛向刑部高手。
刑部高手瞳孔一縮,茶杯一推,便將那單刀震開丈外。
李昭陡然明白過來,被大哥壓住許久的刀意,頃刻間爆發出來。
那一刀,是天邊夕陽墜,斜掛明月升。
堪堪震飛單刀,長身而起的刑部高手,望著那一刀破浪來斬,雙掌齊飛。
掌到半途,驟然無力。
嘭得一聲響,將李昭擊退數步,刑部高手緩緩低頭,發現胸膛上斜斬進一把雪亮的刀。
他想跟徐天來一樣,臨死前讓馬夫殺了王家小姐給自己陪葬,卻發現馬夫已有滿頭淋漓的大漢,扣著王小姐脈門的手都在不斷顫抖。
馬夫的對面,是以澎湃氣勢鎖定著他的李公子。
李公子藏氣二十年,一朝噴薄,落在右手掌中一把飛刀之上。
飛刀長三寸七分,馬夫知道,但凡自己稍動一下,那柄刀便會出現在自己咽喉。
手,終於忍不住鬆開了王小姐的脈門。
嘭得一聲響,便見王小姐拎起一塊板磚,狠狠敲在馬夫的腦門上。
抬頭,咧嘴沖兩兄弟一笑。
·0
後來,江湖事在江湖了,有大俠的時代里,朝廷一向拿江湖無可奈何,除非江湖裡不再有大俠,那江湖才會變得跟朝廷一樣。有人會問,那最後王小姐到底跟誰成了婚,又有人說,王小姐都當上恆山派掌門了,恆山派那都是尼姑,怎麼可能成婚。
王小姐把那人揪出來,痛打一頓,說放你娘的屁,誰說尼姑掌門就偏偏不能成婚?
那人聽了這聲放你娘的屁,好像忽然明白了什麼,挨上一頓揍,反而笑逐顏開,像是多年的疑惑得到了解釋。
那人又腆著臉上來問,說王掌門,那你為什麼會嫁給李大俠呢?
王小姐撇了撇嘴,說沒辦法,誰讓我先遇到的他呢,跟個傻逼一樣,都是沒辦法的事啦,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嘛。
完。我指尖顫抖的體溫你向我訴說的黃昏我雨夜心酸的狂奔你眉眼柔柔的天真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小明,你來翻譯一下
"love is of source unknown, and yet it grows ever deeper."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上琰帝君大婚日,三界結燈喜相慶。
小仙緊簇擁長亭,身著金綉紅嫁衣。帝君注目心滿意,人言此雙天地定。歷經天劫失記憶,只知嬌人未相棄。位近利合真真好,順理成章可是情?帝君撩袖伸手扶,忽聞天將急來報。
九尾狐族小阿島,正欲闖進天門裡。此狐真是夠膽量,殺身之仇未償還。當年天劫本順利,提前打點司長使。幽林詩酒養氣息,三百年後承天雷。此劫一過可飛升,從此上神讓三分。誰料鑽出一狐狸,魅性不改使妖術。惑我堂堂天帝君,早了一月破封印。殺紅一雙丹鳳眼,盜取天地初生石。魂魄飛散險喪生,諸神竭力來續命。沒了兩萬年修為,失了末百年記憶。阿島一襲素紅衣,黑絲映得面蒼白。
見新郎大步行來,喚夫君夫君夫君。那年樹妖進家嶺,阿爹阿娘出遠遊。眼見內丹要被取,拚死奔跑跌深潭。綠水之下有玄機,落在一塊青草堆。有聲微惱擾清夢,迷糊夢一美男子。待到有力起開眼,腦中空白無所知。男人言我是其仆,本為月宮兔一族。說我名為小阿島,他卻有名叫夫君。自稱逍遙一散仙,可變山花與草果。說道隨手出一株,綠柄拖著白絨球。湊聞無味鼻子癢,哈秋一聲紛飛揚。君言此乃上成功,阿島拍手求傳授。「且先備好每日菜,看我心情再商量。」然島廚藝大不如,夫君只得親躬行。自食烤雞紅燒肉,叫島只吃胡蘿蔔。從此身為乖小兔,泡茶溫酒賞美男。幽林深潭逛又逛,靜坐酒茶反覆反。
夫君從不提出行,島也幸得梳毛人。又是散仙閉關期,島追白毛出山林。誤入圈外小城集,紅黃藍綠香管樂。眼花繚亂忽思君,其若看此也開心。大路一聲馬嘶鳴,幻移救得美人下。原是城裡富貴女,本名喚做溫長亭。傍晚本意進山林,瘋馬受驚車險破。長亭執意相贈銀,並摘佩戴香荷包。阿島立下系腰間,併購凡間小玩意。想像夫君見此些,輕歌踏星歸幽林。遠見白衣卧青草,空壇數具散衣角。
阿島忙丟手上物,跑近只聞酒濃烈。大約閉關實不易,替君拭去眼角淚。鳳眼忽睜微一笑,擁入懷道回來好。可怎翌日忽變心,任爾撒嬌冰臉對。阿島晃動撥浪鼓,夫君才准近身旁。冷語問聲何不走,島說未就上成功。從此每逢閉關前,夫君教受花一種。
少女幾問白絨球,皆回時機尚未達。洞里人方得心安,洞外人獨吹絨球。信子隨風起初柔,忽然烈風化成灰。阿島大驚化原身,欲往夫君洞里逃。相識女聲飄在耳,帝君受擾必破功。島也不敢不相信,一頓立被藤蔓纏。「多謝上神荷包計,破除結界取內丹。」「汝等妖怪勿臟我,了結此狐無瓜葛。」華衣旋即飛身去,樹妖勒住阿島喉。施法逼出心內膽,拋下染血白狐狸。夫君記下又一橫,下月閉關候天雷。
五百年前上元節,結交一狐名阿島。彼時聒噪緊跟隨,直言喜歡漂亮仙。問東問西又南北,不會隱藏小心思。悻悻跟隨大半月,落落不討人歡喜。揚言回家好生學,修鍊狐族魅惑功。當夜帝君邀月飲,竟思先時小阿島。百年之間也胡思,難道已被他人收?誰料那日正休憩,她從天降擾清夢。蒲團離外三十步,已謀攜島三界游。
刺眼白光伸懶腰,定睛一團白染紅。手摸土地知前後,唯有初生石救命。盤坐渡其百年力,長跪祈求天界助。天帝一言此不值,不過一條狐狸命。二勸帝君莫違天,強破封印不堪想。帝君放言不欲仙,旦求救回阿島命。天帝嘆息隱身去,空留白衣抱白狐。上琰護島入洞中,召喚深潭金甲衣。
大吼一聲劍指天,蒼穹破洞光華瀉。帝君咬牙衝過界,天將見他布血痕。出生便聚天地靈,紅眼殺至瓊池境。諸神早已侯在此,見者皆言已成魔。帝君不見刀光影,滿目阿島蜷縮景。揮劍直取初生石,奔回幽林不護衛。阿島爹娘也聞詢,早先一步入洞里。
上琰帶得神石回,自顧不暇難施法。前腳勸走阿島家,後腳眾仙追尋達。外是封印動武傷,內是破功逆天命。奈何他是萬年出,天帝召集眾仙醫。尚且凝住散魂魄,萬年修為保不得。天帝怒命消其憶,眾人同一對其言:「君乃三界珍奇才,天地定與長亭好。本去歷劫待飛升,卻被狐妖迷了魂。」天門之外風起兮,除卻衣角定如畫。帝君眼神不曾移,此紅竟比那紅嬌。喝問妖狐可悔悟,竟用媚術誘人惡。命其交出初生石,尚可放留一生路。阿島迎上帝君劍,利鋒抵住心口處。「夫君言我兔一族,怎識什麼狐媚術?阿島初時只貪玩,逐漸難留君一人。若問誰人受蠱惑,情不知起一往深。」成都北有李陳二家,李家有子名所,陳家有女名情。兩家三代交好,指腹為婚。及情長成,所娶情以為正妻,夫妻和睦,舉案齊眉。後所從大將軍北伐,數有功勞,升牙門將。後鄧艾自陰平由景穀道傍入,破諸葛瞻於綿竹。後主請降於艾,艾前據成都。維亦舉眾降於鍾會。情聞所亦降,大哭,泣曰:「君本漢家臣,何為魏家犬?」 自披縞素至岷江,欲投水殉國。是時,維等欲說會反,未成,維及妻子為魏兵誅,所亦力戰而死。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歪個題,用作開頭
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錯之李雷班上來了個新同學,是個女孩子,很漂亮。
但她和學校其他漂亮女孩不同,她沒有長長的馬尾,而是留著偏短的碎發,很安靜。
李雷是班委,他是他們班第一個知道女孩名字的人。之後,他們就成了同桌。
女孩真的很安靜,比李雷還要安靜,所以李雷一直沒怎麼和女孩說話,女孩也不知道李雷的名字。
女孩也不怎麼愛笑,除了上課,其他時間都是趴在桌子上,時間長了,李雷發現女孩趴著的時候一般只會做兩件事,一個是發獃,一個是看李雷寫作業。
這是李雷無意中發現的,李雷偶爾也會把臉轉過去和女孩對視,然而每次都是自己先把目光移開,然後低著頭繼續寫作業…
李雷還是向女孩說出了自己的名字,那是一節英語課,老師讓他倆用英語對話。
女孩先開的口。
Hello, My name is
Han Meimei. what』s your name?
Hello, My name is
Li Lei
女孩笑了,
那是李雷第一次見女孩笑,李雷覺得她笑起來真的好美,
然後,李雷也笑了…
…
可不久之後女孩就再一次轉校了。
那天下午的時候,女孩靜靜的坐在李雷旁邊整理東西。
李雷終於鼓起了勇氣跟女孩說話,他們慢慢的聊了很多的東西,聊到了女孩的城市,女孩的父母,以及女孩以後的想做的事,聊到了女孩為什麼愛趴在桌子上發獃,為什麼愛看自己寫作業...
「我沒有看你寫作業啊」
女孩看著李雷說到。
…
「哦」
李雷嗯了一聲,無比失落…
李雷看著女孩收拾東西,跟著她走出教室,目送女孩坐上遠行的汽車,看著女孩在晚霞中對他揮手…
...
「我沒有看你寫作業啊」
「我是,在看你啊」
這是女孩最後對李雷說的話
…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說是十三年前,有一場大雨。皮克所在的犯罪集團還沒有今天勢大,他一天生活的很愜意,但是穿著正式,帶個墨鏡,叼根煙,西裝革履,面部線條柔和堅毅,看起來還有三分俊朗,沒事兒就遊盪街頭,有事就跟著老大出門殺殺人放放火,收點保護費。就像王家衛的天空總是在下雨一樣,下雨天總會讓人想到一些奇妙的緣分,孤男寡女沒帶傘共處一檐下,或者只有一把傘,總能讓陌生的關係稍微拉近一點,至於會發展成什麼樣,全看個人的造化。皮克在屋檐下避雨,不多時,又多了一位姑娘,姑娘清秀可愛,是那種對陌生人也不吝嗇自己笑容的類型。姑娘匆忙的進來,渾身都濕透了,臉上就笑容卻一點沒減。「都濕成那樣了,怎麼還笑得出來。」皮克心下好奇,隨口一問。姑娘開心的說:「因為我喜歡下雨啊,你也喜歡嗎?」她的微笑也一點沒減,反而更加燦爛。皮克愣住了,好像被笑容直接打中了心窩,一言不發。世界上有一種相遇是告白的開始,你問為什麼有些人的感情偏生來得那麼順其自然,無端而起,又一往而深,讓人羨慕。有次他們坐在咖啡廳,互相聊了起來。皮克問:「你最喜歡下雨,那你討厭什麼呢?」露西答道:「最討厭的,唔,是黑勢力吧,對啦,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呢?」皮克聽此心中一緊,稍出冷汗,連忙回道:「我在銀行工作。」自那以後二人又熟絡了起來,亭湖看雪,高樓捉月,或牽手於街頭,或相擁於集會。皮克心想,差不多了,可以求婚了,我要和這個女人一輩子在一起。於是,在一個美妙日子裡,教堂鐘聲回蕩,美妙的小天使唱著聖歌,見證了一對新人的誕生。他們婚後的生活過的很幸福,妻子在家主持家務,丈夫在外面忙碌,每天回家都會買些東西。皮克在外面隨著黑幫老大四處征戰,只盼著回家能看看自己的妻子。有次皮克回家,買了一個嬰兒的帽子,妻子很開心,笑容很美。不久,誕一子,嬰兒戴著皮克上次回家買的帽子,這個小小溫馨的家庭也迎來了最幸福的時刻。此後皮克出門在外,分別的時間又變長了,偶爾抽空回家陪伴妻兒。有次皮克離家大概一個多月,妻子獨自照顧兒子,那夜嬰兒啼哭不止,又發了高燒,孩子不幸夭折。皮克回家聽聞了這個噩耗,看著妻子顫抖的身體和孩子的照片,也悲痛欲絕。傷心的妻子那時已經發覺了皮克的身份遠遠沒有那麼簡單,絕對不是什麼銀行職員,傷心又生氣的她聽不得皮克的解釋,一個人跑出了屋子,並且給了阻止他的皮克一巴掌。依然是一個下雨天,不過這次是暴雨,是更加傷心的雨。妻子因為下雨天的山體滑坡受傷了頭部,成為了一個不會哭,不會笑,沒有任何意識,做不出任何錶情的植物人。皮克後悔萬分,他上一次笑語盈盈的與妻兒告白,這次回家,就失去了一切,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悲痛。是報應嗎,也許吧,怎麼償還,都無力,說懺悔,已經不可挽回。皮克從此以後,每天都會到醫院看望妻子,風雨無阻,但他的摯愛已經成了木頭一般的人,無論他做什麼,想盡方面逗妻子開心,都只會獃獃的看著前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意識成了混沌的一片。有次他翻出了當年的嬰兒帽,他看望妻子的時候就把它戴到了頭上,意外的發現,妻子居然笑了,雖然只是微微的抿了下嘴唇,但確實是笑了。這個時候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的,所愛之人的笑容,比一切都重要,對不起,我沒有守護住你和孩子,但是我這次不會再錯了,我要守著你的笑容一生一世。之後的日子裡,皮克每天去看望妻子的時候都會穿著嬰兒的服裝,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看見妻子的笑容,走到大街上,所有人都指指點點,露出厭惡的表情,醫院裡的人都在嘲笑他,但他從不為所動,依然如此,日日如此,只為一個人微微抿起的嘴唇。十三年了,嬰兒的服飾已經成了他的常裝,他成了人們口中的變態,那又有什麼關係呢?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http://weixin.qq.com/r/JTptdeXEprjZraEW9283 (二維碼自動識別)
情不知所起,漸漸地賤賤地,一往情深。
500包夜300成不,行吧,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他想放個長假,報了個旅行團,跑川西去了。團里女生比男生多,姿色大都中等,倒也沒引起他什麼想法來,他總是塞個耳機,把自己隱藏起來。
他只想安安靜靜地跑一躺川西。
行程比較豐富,輾轉的地方比較比,上下車的機會很多,男士們也不得不展示點紳士風度來,他也例行幫著提幾個箱子。幫著幫著,自自然的就專提那幾個箱子了,而那幾個箱子恰好就是她的。
大家自由活動時間比較多,他總是隨意地走動,有時不太合群,有時又和大家打成一片的樣子,而她總是在他前後左右不遠的地方,有時還能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起話來。川西山路比較多,很多景點都在山上,很多時候都得爬山。爬山當然是男士的「絕活」,他總是喜歡走在最前面,喜歡一口氣爬上山頂。而她竟然也喜歡這樣。每次他到頂不多久,她也跟著上來了,兩人互相在心裡佩服著。
她總是穿著一件粉紅色外套,背後一個紅黑相間的背包,一雙無論何時都潔白如新的運動鞋,讓他總能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她。很多時候他不小心掉隊了,總能最先找到她然後準確地找到旅行團,久而久之,他不再看導遊的旗子了。
除了她那一身顯眼的裝扮之外,更吸引他的是她那乾淨的笑容和陽光的妝容。似乎挨著她,陽光都是明媚的。
他總是不經意地喜歡她在身邊的感覺。
旅行社在藏區里安排了一個戶外烤全羊的節目,買了很多酒,大家都混得相當好了,熙熙攘攘地狂歡起來。恰恰他那好了幾年的胃病又犯了,不能吃香,不能喝辣,寬鬆的氣氛跟他的胃一點關係也沒有,但面對她遞過來的酒和肉,還是不忍心拒絕,不知道是不能拒絕酒肉香還是不能拒絕她給的美好時光。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沒想到竟然是和一個女子。她似乎很放鬆,很自然的點了根煙,還遞他一根,問他要不要來一根。他有些愰惚了,想不到她竟然會吸煙,瞬時覺得她那陽光的妝容再也不那麼明媚了。他連連擺手說,我不抽煙。她還是很自然的把煙收回去,繼而很自然地吞吐煙霧,很舒暢的樣子。半支煙的樣子,她發現他正愣著看自己,忽然有些局促起來,裝著很自然地「解釋」,我是上個月才學會吸煙的,壓力有點大。
他有些如重釋放,自罰了一杯。她把手上那半根煙又遞了過來,「要不要試一下?」他裝著很自然的樣子,接過來,按著上面的唇印吸了一口,然後慢慢吐出煙來,裝著很熟手的樣子。其實他哪會抽煙啊,只是把煙停含在嘴裡再吐出來而已。
她也小心翼翼地如重釋放了一下。
又煙又酒又烤肉,他的胃哪受得住這樣的折騰,終究忍不住,在她不經意的時候離席了,在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大吐特吐,難受得不得了。眼看晚會快到尾聲了,他強打起精神,竭力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悄悄歸隊。
她輕輕拍拍他,你怎麼啦,剛才去哪了?沒事吧?
呵呵,我哪有什麼事,剛才接電話去了。
那就好。
烤羊節目結束了,大家都喝得很高興,圍著火堆跳起當地民族舞來。他站在她邊上,拉著她的手,毫不忌諱地跳了起來。跳了一會,才發現原來大家都沒有手拉手了而他倆還拉著手,旁人開玩笑說,你倆是故意的吧。倆人同時放開手來,都自嘲地對旁人說,哎,原來一早就換了舞啦,旁人起了小哄,倆人既窘迫又狼狽,恰好她電話響了,剛好能退出去接個電話,他就跟著別的團友胡亂跳起來。
她接了好久的電話,直至人們跳累了,她還在接電話,接著接著,慢慢還地退向了暗處。他一直看著她,竟不由自主地也跟了過去。他在黑暗中邊走邊找,忽然看見她蹲在路邊,還在接電話,她也看見他了。他有些底氣不足,忙低頭假裝在找些什麼,最後假裝找了些什麼又退回去了。
很好的天氣,忽然就壞了起來,雨忽然就下了起來。人們都搬到屋裡,只剩火堆在那裡搖曳欲滅。
她還在外面接電話,屋裡的他有些心急,雨越下越大了,終於看到她慢慢走向火堆,心才放下來一點點,但她沒來進屋來,而是坐在火堆前,陪著火在淋雨。他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麼理由出去喊她進屋,但已經動身走進雨里了,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唯有坐在她旁邊。屋裡的人有人送來了雨傘,他就幫她撐著,繼而挨得有些近,近得能聞到她身上雨水的味道。
她看上去有點像下著的雨,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以什麼身份說些安慰的說話,只是在默默地想,如果我不開心時候也能有個人在我身邊就好了,哪怕一言不發。
人們慚慚散了,雨也漸漸散了,他們還在那裡,他還是那樣為她撐著傘,直至導遊說要回去了,這天晚上才算真正結束了。
第二天早上,他病更重了,自己偷偷買了胃藥。她在無意中看到他在吃藥,才發現原來他不能抽煙不能喝酒不能吃辣不能吃油膩,可細細想起,這些天,這些事他都和自己一起做過,於是開始「明令禁止」所有的這些事,他總是微笑著接受她的「管制」,開始明白那個和她一起淋雨的晚上是個美好的時光。
他越來越喜歡有她在附近的日子了,甚至有時候希望旅程不要過得太快了。
可時光就是這樣飛快地掠過,他們一直保持著這種離喛昧還有幾里路的關係,不多不少,不偏不倚。
這天,同行的不小心拿錯他的房卡,正在外面逛,一時半會回不來,他自然就只能在房外等了。恰好她就住隔壁,便邀他進房裡等。她打開電視,自己坐在床上看。他坐在她床邊上,無聊地轉著台,看著看著,眼皮有些抬不起來了,慢慢倒在她床邊,軟軟地睡著了,輕輕地呼著氣。她輕輕的往裡坐了坐,讓出一個身位來,他也輕輕的往上挪了挪,直至整個身都睡在床上,鞋露在外面。她又把枕頭讓出一半來,他似睡非睡地也枕了上去。她一直蜷曲著自己的雙腿,半坐著挨在床頭,他的左手一直一直輕輕壓著她的右手,她一直沒敢拿開,想為他蓋一點被子,但右手正壓著被沿。
她把電視消了音,房間里很安靜,房間外的一點動靜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似乎也能聽到他的心跳。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輕輕把他推醒,「你房卡回來啦,你回房睡吧,這樣子很容易著涼的。」他掀開半蓋在身上的被子,看了看身邊一臉倦容的她,看了看那無聲的電視,心頭不禁有一陣淡淡的甜,輕輕地呼了一口氣,「我剛才睡著了么?」
「嗯,睡得挺香的。」
他稍微收拾了下自己,在房門那裡折騰了一下,門打不開。她光著腳丫墊起腳尖就過來了。門那裡本來就很窄,兩人在一塊顯然空間不夠,她幾乎整個人都靠在他身上了,門似乎把她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往回檔,直往他鼻子里鑽。她有點用力過度,整個人都軟在他身上,他勉強站住了,扶她腰和手,她臉一紅,「不好意,沒站穩。」
門外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他倆退了開來,門一下子開了,服務生有些窘迫地說,「不好意思,剛才不小心把門反鎖了。」恰好這時,同行的那人也把鑰匙拿來了,他的房門也開了。
他出去了,她半個身子躲在門後面,輕聲說,「晚安。」他點點頭,走回自己房門,忽然又退回來,當著她一臉驚恐的樣子,「不如你把煙戒了吧。」
她緩緩地點了點頭。
他回房了。
旅程的最後一晚,男人們非要拉他去喝酒,他就去了。觥籌交錯的,58度的農家青稞泡酒,入口香純,酒味極淡,附以枸子蜜棗,微甜而不辣,極易入口。他沒經驗,不知道這種酒後勁極大,前面大口大口地豪飲,最後更是整杯整杯地幹了,大家都來跟他乾杯,氣氛極高。
……
第二天一早醒來,他發現自己竟然睡在床上,大吃一驚。房裡亂七八糟的,只有他是好好的。洗手間里轉出一個人來,是她。
「你醒啦,感覺怎麼樣。」
「我怎麼啦?」
「你昨晚喝多啦,他們把你抬回來。我來這邊看有什麼能幫上忙的。沒事了吧?」
「我喝多了?我怎麼一點都記不起來?我怎麼了?」
「沒什麼,你只是喝多了。記不清就算了。」
「好厲害的青稞酒。」
他自言自語,一直在努力回想昨晚的事情,竟忘記了她的存在。她有些小傷感的退出去了。
他胡亂洗漱一下,沒發現自己的東西早就收拾好了,很自然的提起箱子就一車了,腦里一直在想著昨晚的事。直到她下車了,他也沒跟她道別什麼的,還在獃獃地想著昨晚的事。她路過他的座位,行李不小心掛了他扶手一下,他竟然也沒反應。拉了幾下沒拉動,她有些狼狽,最後還是旁人幫忙推了一下子,才好了。
而他還是沒有看見她。
下車了,都拿好了行李,窗邊的人都在和她揮手道別,唯獨他沒有。最後,車發動了,他也沒有稍微看她一眼。她默默的拉著行李,獃獃的站在路邊,很是落魄。一連拒絕了幾輛計程車,最後沿著大馬路,拉著笨重的行李箱,一點一點挪著,忽然覺得世界好大好大,不知道自己應該往哪裡去。
車上的他一直在沉思,正很努力地想著昨晚的事。車裡電視正放了《大話西遊》,這電影他都看過好幾次了,台詞都幾乎能背下來,他一邊想事情一邊看著電影。恰好說到至尊寶說夢話叫別人名字這一段。
菩提:你昏倒的時候叫了晶晶這個名字叫了九十八次。
至尊寶:晶晶是我娘子。
菩提:還有一個名字叫紫霞的你叫了七百八十四次!
至尊寶:啊?!
菩提:七百八十四次……這個紫霞一定欠你很多錢。
……
大家看到這一段,都笑得亂七八糟的,只有他在嘴裡默默念著:九十八次,七百八十四次,九十八次,七百八十四次……
忽然他很突兀地問旁人,「我昨晚怎麼啦」
旁邊一哥們拍拍腦門,「昨晚你喝得那個多喲,沒見過有人能醉成那樣。那酒可是好東西,入口容易,後勁很大,你在那裡一個勁猛喝,著了道都不知道。我們送你回去了,幾個人都抬不動。」
「我一點都記不起來。那我有喊誰的名字沒有?」
「當時大家都喝多啦,沒幾個清醒的,記不清啦。喊還是有喊的,你問一下別人吧。」
他抱著頭,用盡全力去想,想得額頭都滲出汗來,突然很激動地跳了起來,「我知道啦,我知道啦,我知道我昨晚喊誰的名字啦!!!司機,停車!!」
「這裡高速公路不能停!」
「不行不行,我就要下車,你不停我就要跳窗啦!」
司機沒辦法,在路邊停了下來。他什麼行李也沒有拿,一直沿著高速公路往回狂跑,一直跑一直跑。當時正值盛夏,路面溫度早就超過了四十度,汗一落在地上都消失了,但他就那樣狂奔,朝著她離開的方向,死命狂奔而去。
……
她走著走著,累了。路過一個垃圾桶,把手機扔裡面,招上一計程車,就走了。他給她打了無數個電話,最後不得已出動全球定位系統,才在那裡拾回她的手機,上面有三百個未接來電,都是他的。他無力靠著垃圾桶坐下來,一摸口袋,摸出她的一包煙來。他點了一根,沒有吸,一直看著它慢慢地自捲煙絲。
這個習慣,他一直保持了很多年。
她像是在這世界上消失了一樣,無論他如何努力,能有的,只是有限的記憶里她那青稞酒一樣的陽光明媚和草原雨一樣的落魄微涼。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徐子信◆《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