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杜可風?


說一個電影之外的故事吧。

我在這篇專欄里寫過一個落魄的老導演:

五十年一覺電影夢

杜可風出道的最早期曾經當過這個導演的攝影師,可惜因為一個鏡頭沒拍好被炒掉了。

那場戲說來很簡單:鏡頭追隨男主過馬路。要求只有一個:跟得上焦。

結果這場戲失焦得一塌糊塗。

杜可風的解釋是這樣的:我要展現角色迷失的內心,當他和路人擦肩的一瞬間,我才把焦點對準了他,這是一種虛幻和現實的交匯。

導演本來沒打算真的炒掉他,聽完他這一通「狡辯」後,把他炒了。

光陰似箭,四十年過去了,二人此間再無交集。

導演成了落魄的老導演,小杜成瞭望塵莫及的杜可風。

老導演想重拍當年的那部短片,預算只有幾千塊。而我們想紀錄老導演重拍的過程,於是我們誠惶誠恐地給杜可風工作室發去了郵件,沒抱任何期望。

結果杜可風熱情洋溢地回信,講起和老導演的過往,並一再道歉,表示目前太忙而無法前往紐約給老導演擔任攝影指導。

我曾跟夥伴打賭,杜可風一定不記得老導演是何許人也。四十年過去了,杜可風合作過的人恐怕數以萬計。

還好,是我輸了。


我在讀研的時候,畢業論文是專門寫 杜可風的攝影風格。既然我要去寫他,只能說明了我對他的電影攝影非常的推崇。不過那個時候,不是我一個人,大多數的同學都非常喜歡他的影像風格,只不過我在論文中單獨寫了他。

2014年的6月,我參加上海電影節,一天上午,在一個大廳裡面,我突然看到了杜可風,他和幾個朋友們在一起聊天。過去,我是沒有膽量過去和他聊天的,但是那天我有了一些底氣(好像是前一天,我剛剛拿到那個電影節的最佳攝影獎),覺得我畢竟不是一個新手,應該是有一點資格跟他說說話了。於是我走上去,跟杜可風的助理說了一下:我是一個攝影師,希望能夠見一見杜老師。希望您可以說一聲。助理不耐煩地答應了我,於是我就等了一個多小時,結果杜可風離開地時候,助理也沒有告訴他,有人要見他。我只能失去了聊天地機會。

我當然不能怪杜可風,問題處在他的助理根本沒有把我當回事。儘管如此,我依然非常尊重杜可風。

杜可風作為攝影師,他的魅力在於創造了一種其他中國攝影師所沒有辦法創造的影像特點:陌生感。這種陌生感帶來了觀眾重新看待他們已經熟悉的東西。在杜可風的鏡頭中,陌生感同時還附帶一種迷離的氣息。這種迷離的氣息我想並不是杜可風刻意營造出來的,而是作為東方文化的客居者的一種本能的孤獨。孤獨,並不是常見的無病呻吟,而是自我感覺良好之後的清醒。據說他曾經長期作為船員在遠洋漂泊。不少人把這一段經歷作為杜可風獨特影響魅力的來源之一,我不反對,的確豐富的視覺經驗是一個好的攝影師的儲備,但是我感覺作為船員的經歷,可能恰好給了杜可風另外一種看世界的風格:短暫。在他的鏡頭中,總是有一種害怕失去的匆忙。只在乎此時此刻的魅力,而不是長時間留下來的習氣。所以,看杜可風的影像,它的時間分寸把握在幾個小時,幾分鐘,或者幾秒。因為作為一個船員,你留在岸上的時刻,大概也只有如此。而這種對時間的珍惜,恰好的王家衛導演所鍾愛的,於是兩人一拍即合。

《阿飛正傳》是杜可風影像風格的開始,很多人,包括我都讚歎於他如何把懷舊感做的這麼好?為什麼很多別的老香港攝影師卻沒有做到?原因很多,我仔細想一想,可能是還是陌生的原因。越是熟悉一個事物的人,往往會忽略它的脆弱。杜可風卻捕捉倒了這一點。

當然,杜可風的影像風格不能簡單地歸結為陌生。《東邪西毒》中它的影像特點更加上升到一種「異化」的境地。杜可風發現了沙漠不為人知的一面。在他的嚴重,沙漠更加像一個女人。他到了這個境界,你就不難理解為什麼他的《東邪西毒》為何如此讓人難忘。我做不到,在沒有看《東邪西毒》之前,沙漠在我眼中,只是沙漠而已。

《春光乍泄》《花樣年華》杜可風的影像有了發展,在兩個極端中越走越遠。任何一個南美洲的攝影師都不會認識他鏡頭裡面的布宜諾斯艾利斯。但是這兩種極端之後,杜可風的影像魅力開始走入下坡路。他離開了王家衛,王家衛也離開了他。兩人都在探索中迷失了自己的方向。《英雄》的畫面壯觀而艷俗,《風月》整個都很過分,充滿了不自信的揮霍,《綠茶》的不倫不類,等等,後來他還拍了不少電影,但是不得不說,杜可風的影像的影響力大不如以前了。這是可惜的,也是必然的,甚至是值得讚賞的。他是影壇的一顆異草,過去他生活在一塊異土中,大放異彩。現在他離開了,杜可風不想停留在原來的地方,他繼續探索,尤恢復了他作為「船員」的生活。他開始探索自己另外的道路,成功與否,不是很重要。他已經取得的成績,已經無人超越。

我會繼續關注他。


之前看採訪做的筆記。

杜可風說自己來自澳洲,有18年是一個有澳洲姓氏的澳洲人,30歲叫了自己作杜可風,中間有12年不知道自己是誰。

他說這那個澳洲人與杜可風經常吵架,他也會作為吵架的旁觀者。

除了杜可風影像的「性質」。他的觀察力源於:

1,開頭18年身處的澳洲文明,與現在身處的中國。

(他在中國已經有了足夠久的時間,從他中文的熟悉度和措辭可以判斷他對中國文化已經有了大量的閱歷,以及伴隨的思考,他甚至說「奧斯卡頒獎我一定講中文,我是這中國人帶出來的嘛。」,我認為這裡的「我」應該是指「杜可風」這個身份)。

這樣的身份讓他可以於中國文明中以超出中國文明的觀念觀察發生在中國的人事物,卻也能進入處於中國文明的視角去感同身受。

可以跳出,可以進入。(「你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看法,有自己的反應,不過,如何退一步,如何不走火入魔,在這樣的程度下,分享給別人這個感受。這個事情很麻煩。」,他還說:「你可以和他一樣搬去外國,然後改個名字和他一樣迫使自己去做判斷,但大部分人是要從自身去找到這個空間。」)

2,杜可風說,偉大的故事很可能被拍成爛電影(太多這樣的例子),而一個很小,可能只是兩個人在屋子裡講話,拍得好也會變成一個偉大的電影,他覺得(他沒說「認為」)唯一的出發點是「人」。

(我覺得他的深層意思或許是,人本身就很偉大,電影故事的基本單位應該是人。所以你鏡頭拍偏了,就會跑題。所以偉大的故事變成爛故事,與看似渺小的故事變成偉大的故事,其中的差別是鏡頭是否準確,他認為他的準確造就他的偉大。這件事是導演和攝影師都要顧及的。另外這是脫離聲樂來講的。)

另外一些內容。

他說他經常是離演員最近的那個人,演員通過他(攝影師)到達觀眾,他與演員的要互相尊重和來往,要有精神鼓勵。

他認為拍好一個人一定要愛上這個人,他說他允許自己在這些時刻「風流」。

他有攝影助理,他對畫面的任何奇怪想法,他做不到的都是拜託給別人去執行。


亞洲數一數二的攝影師,可以參考這紀錄片 In the mood for Doyle (豆瓣)


之前b站上看到的一句話,依稀記得好像是說杜可風是可以捕捉到美麗對美永遠熱情高昂的人。


多圖

忘不了他的長鏡頭

絕配了


人品不了解,因為畢竟沒有交集。但是鏡頭語言看他看的多了還是有點想法的。大概就是,

似真似假,美輪美奐,看他掌的鏡,電影語言是真的。。。


對攝影了解不多,但是對老杜的實力,大寫的福氣


我男神,最求最極致性感畫面的男人


就是覺得在他的鏡頭下的人和物和王家衛電影最後呈現出的色彩表現莫名的契合,阿飛正傳、春光乍泄、東邪西毒、重慶森林。。。都是讓我在看完之後對色彩、影像、氣氛有很深印象的,很多年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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