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20世紀初的德國皇帝威廉二世?

不講歷史。

而是評價。

功,過,歷史關鍵點的決策,性格,等


19世紀末,德國在俾斯麥的努力下,實現了統一,但歐洲對這個新崛起的德國有了擔心和恐慌,俾斯麥與俄羅斯簽訂了協議,用以自保。柏林在這樣的環境下成為了世界首屈一指的城市,歐洲的第一個高架鐵路就誕生在柏林。德國經濟和科學都取得了很大的成就,比如克虜伯(二戰前最重要的軍火生產商)這是被稱為「威廉時代」的背景。

威廉二世就是很多德國人的心態,迫切的想要得到世界的認可,浮躁而強權,偏偏他還在了一個僧多粥少的帝國主義後期——世界上的殖民地都被瓜分的差不多了。威廉二世只搶到了帛琉,還有中國的青島,威廉二世的祖母是維多利亞女王,他想複製女王的輝煌,擁有想要和日不落一樣多的殖民地,於是學習了英國開始締造海軍艦隊。1898年,威廉命令海軍上將Tirptz在20年內建造60艘戰艦,威廉把自己稱為是「第一水手」,這個稱呼代表著德國準備和英格蘭爭奪海上的地位,甚至是世界政治上平等的權力,可以說威廉二世直接引導了德國國內的水手熱情,小孩子的玩具是艦隊,在聚會上談論的話題也是艦隊,可以說威廉二世在德國國內的崇拜讓他變得狂妄和自大,儘管那個時候按照憲法,德國有內閣有總理,但威廉二世相信自己有絕對的權力。

按照現代心理學追溯童年的習慣,威廉二世自大和自卑並存的起因可能是因為他的身體殘疾,因為出生時候醫療事故他的左臂沒有力氣,平衡失調,左耳失聰。但作為繼承人,他必須接受類似神經性電擊治療、束身衣等等,比較悲劇的是那些治療並沒什麼作用。於是,威廉二世痴迷於絕對的力量,力量能展示他的強大:他一天要換六套軍服,最愛的人物是腓特烈大帝,google一下很多他的cos照,可以說威廉二世對於軍隊的熱衷讓軍官在德國的地位和待遇直線上升,推動了國家沙文主義;在這個情況下,SPD(社會民主黨)誕生了,SPD的主旨反戰,民主,反威廉,SPD迅速發展了幾百萬人,成為了國會中的巨大力量。威廉二世拒絕和SPD對話,認為他們是不配擁有德國人資格的人,並且用更為暴力的行為展示自己的肌肉——出兵鎮壓中國的義和團運動。以前關於德國鎮壓義和團的回答:中國鬧義和團的時候,外國為什麼想到的是派兵,而不是撤使館呢? - 夏言的回答

匈奴演說讓國會議員都開始譴責皇帝的狂妄自大,猛烈抨擊威廉把大量的金錢投入軍隊,造成了鄰國的恐慌,造成了英法的對峙。偏偏英法和俄國還結盟了,德國直接被夾在中間。英德的關係早就因為軍備競賽鬧翻,1908年夏天,英德還是有和解的機會的,愛德華國王派出了特使表達了英國對於德國加強艦隊的擔心。威廉堅持艦隊是為了保護德國商船的海外安全,最要命的是他宣稱「一切限制德國軍備發展的做法,全是對德國的宣戰,德國會予以猛烈的回擊」。1913年,路易斯公主在柏林的婚禮,是王朝利益走向終結的標誌。德國的軍力想要迅速瓦解法國,然後轉而對付沙俄。

老實說,在薩拉熱窩刺殺事件之後,威廉二世雖然好戰但是還是有理智的,雖然他支持了奧地利鎮壓塞爾維亞,但他也認為在塞爾維亞服軟之後就可以收手了,沒有戰鬥的必要。所以我反對把德國一戰的原因全部推到他身上。威廉二世一手捧起的軍隊指揮官,卻堅決要求戰爭,最積極的就是總理Hollweg……1914年6月29日,奧地利炮轟貝爾格萊德,一戰開始。那個時候,威廉二世還是想要阻止戰爭的避免德國被包圍,可惜的是沙皇俄國先後對奧地利和德國宣戰……德國本來還是可以從中抽身的,因為軍費是國會批的,但七月危機下,德國本土都相信沙皇俄國是要侵略德國(德國才統一沒多少年),人群聚集在皇宮門口,將軍們勸說威廉二世開戰,威廉二世宣戰,一戰的爆發可以說是皇帝威權被軍隊綁架的一個象徵。

1916年8月,陸軍元帥Hindenburg接管了軍隊的最高指揮權,代表著軍隊正式高於了威廉二世,他只剩下名義上的君主權力,更多的權力被軍隊所管轄。1918年9月,西線全面潰敗,軍隊強迫了威廉接受國會提議和其餘國家談判,最悲劇的是威廉二世所器重的艦隊水手居然起義了,爆發了十一月革命的第一槍,十一月革命迅速席捲了德國,德國政府害怕會和俄國的十月革命一樣,要求在比利時的威廉二世退位;威廉二世堅持不退位,於是總理擅自宣布了皇帝退位,把政權移交給了SPD。1924年,謝爾曼知道自己成為蘇維埃共和國(德國第一共和國)領導人的時候……還在吃早餐……連演講都是即興的。

但在第一共和國以後,民主憲法在德國的經濟危機失敗了,於是更可怕的納粹上台了。


對威廉的評價實際涉及到對德國整個近現代史的價值定位,這是困擾德國很長時間的命題,又稱「費舍爾爭論」。

即基於普魯士架構的德意志是一個自誕生就包含「罪惡帝國」的精神內核,還是一個被「邪惡」人物引領下偏離自身道路的普通政治實體?

由於第三帝國體系與傳統的普魯士國家有一定程度的偏離,希特勒和追隨者與普魯士傳統容克相差甚遠。而威廉二世時期的德意志與俾斯麥時期是如此相像,反而要更民主更進步更有活力更具多樣化,但卻直接導致了大戰。

大戰的爆發是源於帝國的內核還是威廉二世,本身就決定了德意志帝國是否「生於邪惡」的問題。德國人更願意相信,威廉二世是像希特勒一樣帶領德國走向錯誤的道路。然而,他不是。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威廉德國都是未曾偏離「傳統路線」的德國。無論是威廉本人的性格還是他的決策都不是狂熱的和專制的。

因而很多觀點著重於容克制度或者普魯士內核「裹挾」威廉走向這一條道路,而另外的觀點著重於威廉自身是怎樣「推動」德意志向戰爭走去的。

今天來填坑,手機碼字好累。

1961年,費舍爾在《稱雄世界—德意志帝國1914-1918年的戰爭目標》中通過對普魯士傳統與德意志政治遺產的批判,開始評判德意志政治精英在帝國發展中的虛弱與無力。進而引髮長期的爭論。

有的觀點認為威廉作為「影子皇帝」,是帝國精英推行集結政策與社會帝國主義的奴隸。

有點觀點強調威廉在絕大多數決策中的核心作用,提出威廉的「個人統治」。

但近期兩者逐漸融合,大部分人既強調德意志特殊道路,普魯士傳統的弊端,威廉領導下德國的擴張主義與帝國主義,甚至他弱智的決策,但也會對威廉產生同情,也注意到威廉帝國時期的民主,現代化,自由化,成功的內政,魏瑪德國甚至聯邦德國的醞釀。

相應的研究很多了,可以這樣總結吧,姑且聽一下。

他是個理想主義者,但缺乏必要的執政素質,沒有主見,常常輕易更改自己的目標,他認為自己是強權人物,事實卻是色厲內荏。

他不是一個集權主義者,卻被周圍精英與傳統束縛手腳,在近代化浪潮中恐懼,厭惡民主政治。

外交上他是一個傻瓜一樣引起鄰居的恐懼,但行動上完全缺乏執行力,他一直親英,幻想與俄國合作,從未真正熱衷於摧毀法國,但他卻成功地使得三個互相冷淡甚至仇視的國家抱在一起。

他是一個不完全的軍國主義者,更希望效仿英國,但卻不知不覺地推動帝國進入戰爭,並且主導了關鍵幾步。

總之,他幾乎完全不適合待著他的位置上,雖然他既談不上邪惡,也談不上弱智。


評價鐵血宰相俾斯麥時候,一般都會引用一句話:他有一個賭徒的直覺,知道何時下注,何時離桌。

如果套用這句話評價威廉二世,那就是:他有一個賭徒的性格,知道拚命下注,不知何時離桌。


反對 @高林的答案

首先,該答案過於為威廉二世粉飾,實際上對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爆發,威廉負有重大的責任,而且他對軍方的偏袒是十分明顯的,更加不存在他不知道施里芬計劃的事

在1904年,甚至施里芬計劃還沒有完全成型的時候,當時的比利時國王利奧波德二世訪問柏林,他當面跟比王說要求對方參與到他針對法國的軍事鬥爭當中。如果比王從了,就可以從法國領土上割取一塊「恢復祖先勃艮第公爵的領地」;如果不從,那就要先發制人將比國化為齏粉。

利奧波德二世沒有答應他的要求,讓他大發了一次雷霆

在1914年的七月危機當中,也正是威廉二世,給了奧地利拍發了一個電報,慫恿他們不要跟塞爾維亞和解,要求他們進一步激化局勢

因此,奧地利在戰爭當中一直對德國懷有怨氣,每次局勢不利,他們就要求德國加大援助,因為在他們看來,他們就是被德國慫恿和擔保下拉入戰爭的。

所以,認為開戰之前,威廉二世只是被軍隊裹挾和蒙蔽所以被動捲入了戰爭,是站不住腳的。

注意,塞爾維亞確實參與了費迪南刺殺案當中,但是他們在英國的壓力下已經採取了委屈求全的應對。奧國所提出的條件,除了第四條和第五條之外,基本已經答應

1,查封任何引起對奧地利皇室憎恨和藐視的刊物; ,

2,馬上取締民族自衛組織 (Narodna Odbrana) ,並取締其他作反奧匈宣傳的組織;

3,即時從教育團體及教學方法中,刪除任何會或可能會煽動反奧匈之宣傳的教學內容; ,

4,革除軍部或行政部中被指進行反奧匈之宣傳的官員,而此等官員的名單由奧匈政府提供;

5,接受與奧匈政府有關部門合作,在塞爾維亞鎮壓企圖顛覆奧匈帝國領土完整的活動;

6,在奧國政府指定的有關部門之協助與指示下,採取法律行動,懲罰策劃或執行6月28日之刺殺事件,而現在於塞爾維亞領土的人士;

7,即時逮捕奧匈初步調查所顯示的兩名被點名人士;

8,保持合作,以有效措施遏制其境內的軍火走私;

9,向奧匈解釋對其懷有敵意、在塞爾維亞境內或境外的塞爾維亞高級官員之言論

10,馬上採取以上措施,並告知奧匈帝國。

第四條第五條,是明顯損害了塞爾維亞獨立主權的,也就是說,只要它答應了,那麼就無法維持獨立存在,所以他們拒絕了。

難道答應其他條款,本身不證明他們已經退讓了嗎?

同時,費迪南皇儲在奧地利皇室心中一直形象不佳、地位不高,這些八卦多得是也不用我再多說了,他去薩拉熱窩本身就是為了給他那個不受待見的皇儲妃掙面子,享受一下真正皇儲妃的待遇。

在19世紀,政治刺殺層出不窮,法國總統,奧地利皇后,都被外國人刺殺過,但是都沒有引發戰爭,實際上一個政治家發動戰爭的原因只會是他覺得能夠打贏、以及打仗能獲利,僅此而已。

如果沒有德國的慫恿,奧地利根本不會故意存心對塞爾維亞逼迫到這一步,更加沒有出現過「德國貴族群起要求威廉二世討伐塞爾維亞」的情況,自始至終出兵塞爾維亞根本就只有奧匈一家。

同時,在戰爭方面,德國人並沒有對開戰不懷信心,相反,1914年是他們最有信心的時候,也是他們強烈要求開戰的時候。是德國拒絕了一切調停和談判的希望,強行對法俄宣戰,然後進軍比利時的

德國人的信心,來自於他們深知他們的優勢之所在,和弱點之所在。

他們的優勢來自於他們知道德國軍隊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德國軍隊優於他國陸軍,他們是深信不疑的。

他們的劣勢在於他們知道德國資源不夠而且依賴進口,並且人數較少。而他們潛在敵人較多,所以他們需要在自己相對地實現資源自給自足、而敵人還不夠強大的時候動手

當時想要打仗,最需要的就是炸藥,而炸藥最初的製備需要硝石,德國的進口嚴重依賴硝石,如果打仗就會嚴重影響持續力。所以,當1913年,德國人用哈伯發明的制氨法實現了炸藥自足的時候,德國的戰爭持續力已經有了保障了

既然自己的戰爭準備已經足夠,那麼就要趁對方最不足的時候動手,1914年的時候,俄國人已經從日俄戰爭的泥潭中慢慢地恢復過來了,雖然以德國人的經驗來看還是不行,但是如果繼續等待的話,明顯之後的力量對比會對德國不利,所以德國人決定開戰。

所以,1914年開戰,是德國精英層一致的看法,也是他們的決定,他們抓住了一切機會實現了這個決定。

小毛奇對德皇說「我們準備好了,戰爭對我們來說越快越好」的意思不是「我們什麼時候打都能贏」,而是「我們這個時候打最有贏的希望」

從這裡,我們哪裡看得到德國人的恐懼?反倒是躊躇滿志才對吧?

所以,威廉二世對戰爭的爆發非但不是不知情或者被裹挾,反而是戰爭爆發的直接責任人。

當然,在最後,他被容克和軍隊拋棄了,這是事實,但是不能因此來為他開脫責任不是嗎?

他不是一個傀儡,相反,是德意志軍國主義的主要推動者和領導者,就是這樣。

現在回頭來評價他了:發展國內經濟有功,發動戰爭有責,打輸戰爭失掉國運有罪

他的性格,則是非常矛盾,有時候高傲有時候謙卑,有時候激進有時候保守,有時候膽大包天、鬧起外交危機,有時候又突然沮喪糾結。

這種經常急速突變性格被某些人看成是表演型精神病的癥狀,根源來自於童年所受創傷所帶來的不安全感和焦慮感,他為了證明自己的強大有時候咄咄逼人,但是有時候內心的自卑佔了上風又會突然自怨自艾

當然,這不是說他沒才,實際上他很有才。

最後,發一張戰爭爆發後德國首相貝特曼-霍爾韋格的獨白來警醒一下世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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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什麼威廉在戰爭當中惶惶不可終日,想要謀求媾和,結果被軍方無視的論點,也是站不住腳的。1917年8月,皇太子上書威廉,要求謀求早日媾和,理由主要是兵員和馬匹供應嚴重不滿足需求,威廉直接拒絕了

實際上,他的戰爭目標和戰爭傾向和軍方根本沒有什麼區別。

同時,在之後的御前會議上,德皇自己發言,要求在協約國保證德國既得利益不受侵犯之前,決不謀求「不體面的」媾和。


居然有人說我替傻瓜威廉開脫,真是可笑,我之所以覺得威廉還好是因為有些人吹捧普魯士軍官團太露骨,跟普魯士軍官團比威廉二世就顯得好些,跟威廉比起來俾斯麥就顯得好些,而跟俾斯麥一比腓特烈二世幾乎是最可愛的普魯士人了。我不知道我說了什麼能讓人覺得我說過威廉二世對史里芬計劃不知情。

第一次世界大戰為什麼爆發是一個有意思的事情,有機會我很願意談談,但是薩拉熱窩暗殺事件是塞爾維亞軍隊組織的官方暗殺行為,這在21世紀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了,兇手由塞爾維亞軍隊訓練,武器由塞爾維亞軍隊提供,偷渡由塞爾維亞組織,塞爾維亞內閣對這一計劃完全知情,日本內閣還可以推脫說自己對行刺張作霖不知情,而塞爾維亞連這點遮羞布都沒有。奧匈帝國討伐塞爾維亞無可厚非。弗蘭茨斐迪南大公是奧匈帝國武裝部隊總監,是皇儲是客觀上分享皇權的帝國統治者,一國准元首被別國軍隊組織的暗殺計劃刺殺如果不採取武力報復才不正常。

不正常的是俄國,俄國已經無法忍受第二次被奧匈背靠德國嚇退,所以採取了蠻不講理的態度,法國為了把防禦性質的法俄同盟變成進攻性的攻守同盟則對俄國的這種蠻不講理的態度採取慫恿,法國總統表示「塞爾維亞有朋友」的時候實際上是在慫恿一個君主制的俄國把幾百萬臣民送上戰場來保衛塞爾維亞弒君者。

相比之下威廉給奧匈帝國提供的所謂空頭支票本身無可厚非,即使不考慮威廉是弗蘭茨斐迪南大公在歐洲各國君主中間幾乎唯一的朋友。也不考慮德奧之間傳統的盟友關係,單純的一個說德語的大君主國的君主被塞爾維亞刺客殺死,而德國不加以干預,就不是當時的小德意志帝國能平穩度過的外交危機。德皇怎麼向他的貴族解釋他對弗蘭茨斐迪南大公的死視若無睹?貝特曼霍爾維格怎麼在帝國議會裡說「德皇覺得殺死一個哈布斯堡皇儲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而且德國曾經幫助奧匈帝國嚇退過一次俄國,沒有理由相信不能嚇退第二次。威廉在一戰里的問題在於他志大才疏,過分自信,完全被他名義上的軍事統帥形象所蒙蔽,沒有真正建立起對軍隊的監督,相比希特勒威廉對軍隊的控制能力連三分之一也到不了。他相信自己掌握著軍隊然後開心的去追求他的曝光率,到處追求新聞效應,結果難得辦了件正事,卻被拖進了世界大戰。

這位皇帝遭到他的軍隊背叛之後叛徒攻擊他把百萬軍隊送上前線,但是卻可恥的逃走,甚至沒有向為他犧牲的人說句謝謝。而從皇帝的立場上說,他的心情一如海報上說的「我本不想如此」。

威廉二世的悲劇證明了一個顛撲不破的真理那就是任何時候都不能相信丘八。即使是普魯士軍隊這種嚴重貴族化的軍隊也是不可信的。當然另一個教訓是皇帝自己的那就像他這樣的世襲君主絕不能用魯登道夫這樣的對貴族和君主政體都心懷不滿的人來指揮軍隊。

普魯士軍隊是霍亨索倫王朝打造的超級戰爭機器,普魯士-勃蘭登堡的國家、貴族、王室都融入了這個戰爭機器,從為瑞典當走狗,到為英國當打手,再到俄國軍隊入境前夕突然爆發出愛國熱情參加德意志民族解放戰爭,這架機器都是有效的。

君主統治國家、君主統治軍隊,構成了普魯士的二元體制。人們相信皇帝國王掌握著軍隊,皇帝自己也相信這一點,但是沒人告訴他他的軍隊會在1914年按照1906年的計劃把他和他的國家送進一場世界大戰。

史里芬戰勝了老毛奇,把自己東守西進的計劃樹立為軍隊的教條。一旦爆發世界大戰法俄必定共同行動,所以必須利用俄國缺乏常備軍、缺乏鐵路、動員遲緩的缺陷在俄國把大軍送到波蘭之前打敗法國。為了打敗法國必須用大軍的左翼在法國向阿爾薩斯打出全力的右勾拳的時候抵擋住,同時出其不意的繞過法國戰線的左翼跨過比利時和荷蘭(是的還有荷蘭),用自己的右翼向巴黎打出致命的右勾拳。讓法國潰敗然後移師東進打垮俄國。

但沒有人考慮過跨過荷蘭和比利時會怎麼樣,也沒人考慮過為什麼一旦開戰德國必須兩線作戰,那是政府該考慮的問題,確切的說就是帝國宰相和他的帝國外交國務秘書應該考慮的,軍人不應該干預政治!多正確!可是無論是帝國宰相還是帝國外交國務秘書都不知道史里芬計劃的細節,皇帝自己也不清楚,政治也不許過問軍人!還正確么?固然皇帝理論上是可以的,但是軍人說的是如果德國被迫兩面作戰那就必須先打法國,可假如德國不必兩線作戰呢?那不可能!不干預政治的軍人已經在小毛奇上台之前就替它們的皇帝認準了。

德國軍人誰都騙誰都不相信,文官自不待言貝特曼霍爾維格肯定不知道德國一旦遇到俄國動員會馬上入侵法國,他們的皇帝也不知道他的軍隊從1906年就只有一個兩線作戰的計劃從沒有準備單獨對俄國作戰的備用計劃,他的軍隊還相信即使入侵比利時和荷蘭(和荷蘭),都不會讓他的國家跟英國開戰。

德國軍隊甚至連奧匈盟友都不相信,有趣的是康拉德-馮-賀岑多夫也不相信德國人。小毛奇和賀岑多夫會晤過很多次但是雙方都不清楚對方到底要幹什麼,小毛奇相信康拉德會把主力部署在加利西亞在塞爾維亞採取守勢,幫助他騰出大部分軍隊來如史里芬所說「加強右翼」,殊不知康拉德早就認定對俄國開戰是一場災難,所以他把軍隊分成三部分,其中兩部分都放到塞爾維亞希望給自己得到一場討伐塞爾維亞的勝利。同時康拉德還相信德國人會在東線替他分擔俄國的壓力。

但是從1906年史里芬離任到1914年整整八年過去了俄國有了一百多萬常備軍不依賴總動員也可以在西線投入大軍,而且八年里俄國利用法國資本建設了很多新的鐵路,在可供使用的鐵路、機車、車廂上俄國都超過了奧匈帝國,但是史里芬計劃還是史里芬計劃。

甚至小毛奇自己都對史里芬計劃喪失了信心,偉大的叔叔的偉大侄子,毛奇打敗了法國毛奇還會打敗法國,熟悉么?北條打敗了蒙古東條大概也能打敗美國吧。就是這麼可笑的想法。

但是毛奇自己絕望了,他對史里芬計劃失去了信心,但卻不肯把他推到重來,只是做了修改,按照史里芬計劃四十天法國就會戰敗,然後帝國揮師東進打敗俄國。但是毛奇認識到這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收縮了自己的右翼讓他們不去入侵荷蘭這個改動讓右翼的進軍寬度變窄但卻留下了一個寶貴的中立國,一旦戰爭不能如史里芬計劃一樣很快結束德國至少還有一個「通氣孔」但是他沒有告訴他的皇帝。

當斐迪南大公夫婦的屍體運回維也納,康拉德開始鼓吹討伐戰爭的時候,威廉皇帝並不知道他給予奧匈帝國的空頭支票意味著什麼,貝特曼霍爾維格也不知道,唯一清楚的是跑到卡爾斯巴德度假的毛奇。他知道出於對兩線作戰的恐懼德國將要跳出來兩線作戰了。

軍國主義在日本是少數人處心積慮的推動的產物,而在德意志帝國則是其引以為豪的參謀制度和不對議會負責的君主統治的共同產物。這種半吊子軍國主義加上俾斯麥以來自相矛盾的外交策略在1914年的總破產一起導致了世界大戰,從這一點上說第一次世界大戰是老歐洲整個立憲君主政體的悲劇而不只是威廉二世個人的錯誤。

談完了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戰爭責任我們來談談威廉二世個人該怎麼評價。

從世界大戰爆發以來對威廉二世皇帝的評價就不斷變化,從最初的「戰犯」「希特勒之前的希特勒」「1914年悲劇的罪魁」這個評價,到「自以為是的頑童」「彼洛和貝特曼-霍爾維格的牽線木偶」「小德意志帝國珠光寶氣的稻草人」,對他的評價或者說指控層出不窮。

最初的階段也就是列強剛剛發現自己正在打或者打了一場自我毀滅式的大戰的時候,無論是指控他的人還是為他辯護的人都把他的能力描述的很大,一切都按照他的命令,他的計劃、他批註的備忘錄、他的信件和指令大戰,指控者說他發動了大戰,辯護者說他捍衛了德意志帝國但是慘遭背叛和欺騙。

之後他的評價開始崩潰,罪魁禍首成了普魯士軍官團、普魯士外交官團,威廉從提線人變成了牽線木偶。威廉皇帝從一切的幕後黑手變成了可笑的聚光燈下的小丑。

會有這兩種180度大轉彎的評價其事並不奇怪,因為從戰爭失敗開始威廉就在洗刷自己,德國的保守派也在積極的配合,比如威廉皇帝戰爭期間寫給他的姑母巴登大公妃的信件都被焚毀,以及其他與此類似的銷毀戰爭文件的行為,都讓威廉皇帝在戰爭前後的所作所為缺乏文獻依據。威廉皇帝自己的回憶錄也更多的是辯解和宣傳,而不是面對歷史回顧生命。

同時德皇退位以後單純的追究德皇個人的戰爭責任對協約國來說已經退居次要,德皇已經脫離了德國的政治活動,但是索賠還要繼續,具體的威廉二世這個人對戰後的賠償已經無關緊要,所以協約國也傾向於對抽象的「德意志國家」「普魯士軍國主義」進行追究的態度,實際上也是政治需要,這種政治需要和歷史學家的決定論傾向一起,構成了威廉皇帝的第二種評價。

我覺得這兩種評價都是不客觀的一邊倒的。威廉沒有第一種那麼強大也沒有第二種那麼無能。威廉是很典型的霍亨索倫家族的人,包括這個家族的政治立場隔代遺傳,他對他母親的憎恨擴大到對博尼舅舅的仇恨,到對英國的崇拜還有因愛成恨可以看作是十九世紀末期各國宮廷崇尚的棍棒教育導致的不幸結果的標本。

風流成性的愛德華七世教育出來一個嚴肅方正的喬治五世,英雄氣概的亞歷山大三世教育出來一個多愁善感充滿了東正教殉道者色彩的尼古拉二世,而自由主義的腓特烈三世教育出來的就是傻瓜威廉。

威廉上過波恩大學不過他是被他的開明派父親強制送進去的,腓特烈三世要求他去上大學於是他在大學裡晃悠了幾年,這跟強烈要求上大學但是被保守的弗朗茨約瑟夫皇帝阻止的魯道夫皇儲形成了鮮明對比。

皇太孫威廉夫婦和皇儲魯道夫夫婦

愛炫耀愛閱兵愛演講愛在文件上寫批語然後給大臣看,大臣們不厭其煩最後基本不看的威廉皇帝,如果生活在我們這個時代,如果依然是皇帝肯定是朋友圈霸道總裁。「彼洛!朕兩年前就在你發的那張攻擊英國的圖片下邊點了贊這說明朕早就看出這些英國人的險惡用心,但是你反而無動於衷,現在怎麼樣?證明了朕的高瞻遠矚。你等我給你翻出來,你等等年頭有點長,你整天都在發些什麼玩意怎麼發這麼多,你看看上個月我還給你這條要提醒警惕的點過贊,可是你們完全當耳旁風!」

值得注意的是隨著小德意志帝國的建立普魯士大臣的獨立性受到了沉重打擊,從政治生態和宮廷環境的角度我們可以將其歸咎於俾斯麥長期獨斷的政治統治,和威廉皇帝對俾斯麥的順從態度。俾斯麥客觀上成了一個非常專制的「副皇帝」,我們姑且不說威廉一世才是那個「副皇帝」。這在普魯士君主制的歷史上其事是不多見的。從腓特烈威廉三世以來,普魯士君主對大臣的獨立性幾乎都採取鼓勵的態度,選擇大臣就是選擇政策,大臣們堅定的捍衛其政策,而君主則依據其政策加以挑選。

但是這種局面被俾斯麥的長期專制統治所破壞,俾斯麥不是君主但是憲法賦予他一種獨特的位置使他可以操控一切。普魯士大臣的獨立性遭到俾斯麥的打壓,最終從一種積極的健康的政策搖籃,退化成為一種依靠君主權利反對俾斯麥的宮廷陰謀集團。

但是我覺得這種蛻變本身,也就是普魯士大臣的獨立性的喪失,實際上應該跟「普魯士的迷失」本身等同起來看待,普魯士大臣正在失去其政策性,變成爭名逐利之徒的一個根本性的原因是普魯士本身已經失去了準確的政治目標,德意志帝國的建立,讓1815年合約以來就推動著普魯士政治不斷前進的問題得到了解決,腓特烈大帝在其政治遺囑中告捷繼任者「只要普魯士的版圖依然缺乏必要的保護就不能放棄修正邊界的行動」,但是1871年的帝國邊界是穩固的,這種擴張的迫切性喪失了。同樣了領土上的修正尤其是吞併漢諾威王國,讓普魯士經濟上的自由主義也失去了意義。普魯士的需要被滿足了,所以普魯士的政治失去了動力,心滿意足但是患得患失的普魯士如今被漸漸消融於德意志帝國。所以把持著高級文館、軍官團的普魯士貴族在這個過程中失去了德意志政治發動機的力量。

俾斯麥自己也是如此,王朝戰爭中的俾斯麥是清醒、準確、敏銳的。但是帝國建立之後他的外交變得失去方向,德意志帝國沒有準確的目的,它竭力避免它的敵人聯合起來,卻又不肯真正放下身段去接受歐洲列強的角色,和其他大國一起捍衛歐洲和平,俾斯麥不是腓特烈威廉三世,後者很清楚普魯士的安全依賴於俄、普、奧三國的協調一致。而俾斯麥的德國不是腓特烈三世的二流國家,卻也無法在法國的刻骨仇恨之下成為歐洲霸主,所以俾斯麥尋求歐洲仲裁者的形象,來掩蓋德國不是霸主的現實。

普魯士王國的色彩正在迅速消融,而普魯士貴族把持著帝國,但卻既沒有明確的目標也沒有明確的手段。在這個局面中迎來了三皇之年,威廉一世逝世,王子腓特烈即位之後三個月跟著逝世,威廉一世始終捍衛自己的國王身份,但是腓特烈短暫的統治期里,他拒絕腓特烈三世的稱呼,而強調自己是腓特烈皇帝,這是普魯士的迷失的具體體現,而到威廉二世繼位,已經不是普魯士的迷失而是普魯士的消融了。威廉是單純的皇帝,國王只是一個後綴。

從1888年繼位到1918年退位,威廉的三十年統治可以分為幾個階段,從1888年到1890年之間是漫長的俾斯麥時代的延續,皇帝和他的宰相磨合失敗分道揚鑣。皇帝開始追求「個人統治」,但是這種「個人統治」違背那部俾斯麥為自己設計的帝國憲法。於是從1890年到1897年,也就是俾斯麥下台到比洛成為帝國宰相之間的這段時間,是威廉皇帝的個人統治和帝國憲法之間磨合的階段,這個階段以皇帝的勝利告終。

1897年比洛被任命為帝國宰相,從這一年到1908年之間是皇帝戰勝了帝國憲法,通過把自己的順從工具任命到帝國各重要部門,從而使自己的個人統治與帝國憲法相匹配建立起「憲制化的個人統治」的階段。在這個階段皇帝壓倒了之前支撐俾斯麥式個人專制統治的各種力量,「高級文官集團」「高級外交官團」「帝國議會」「帝國各邦君主」,從而形成了一個以他個人意願和好惡為核心的小集團形成政策、通過他選擇的帝國官僚乃至帝國宰相來執行政策,雖然很多直接來自這個集團的政策依然無法成功,但是考慮到這個集團同樣在無形中消滅了很多為他們所反對的政策,則這個極端被稱為個人統治是毫無疑問的。

1908年《每日電訊報危機》和之前的奧伊倫堡醜聞,讓皇帝和他的小集團深受打擊,此時傳統的普魯士高級官僚集團、外交官集團、的力量都已經被皇帝的小集團壓倒,嚴重的失去獨立性,而因為宮廷醜聞和同性戀指責,皇帝自己的小集團也遭到沉重打擊,於是帝國統治的中心出現真空,唯一幸免於難的集團就是普魯士軍官團迅速的填補了權力空白,深受打擊的皇帝開始標榜自己作為軍事統帥的形象,於是國家大踏步的走向1914年的悲劇。

具體到威廉皇帝個人,他的三十年統治該如何評價呢?普魯士的迷失與消融是他統治的基調,在這個前提之下他自己也不可能有什麼具體而明確的目標。小德意志帝國一如古希臘的斯巴達人,耀武揚威的同時又空前虛弱,因為懼怕被挑戰而到處炫耀武力。

有人說德意志帝國想要在歐洲修正其邊界,奪取更多的法國或者俄國的領土,我對此深深的不以為然,普魯士在1866年以後幾乎沒有進一步的修正其邊界,阿爾薩斯-洛林沒有被併入普魯士王國而是作為帝國直轄領土保留,即便如此阿爾薩斯-洛林在小德意志帝國短暫的歷史上製造的麻煩都讓帝國煩惱不斷,大有成為德意志帝國的北愛爾蘭的趨勢。南德意志四邦的加入帝國已經讓帝國之內的天主教勢力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變成了無法忽視的勢力,如果再考慮到巴伐利亞在帝國中後期,開始尋求在南德意志的霸權,提高其自給自足的能力,控制其軍隊,強調其外交自主性。則如果在此時進一步的割取法國領土,讓更多對德意志帝國充滿仇恨的天主教被征服者湧入帝國議會,與天主教中央黨合流,對普魯士貴族來說絕對是一場災難。在波蘭東部獲取俄國領土也一樣,波蘭獨立已經趨於噴發,如果德國在東部擴張領土戰勝俄國而不對波蘭人作出讓步,一個直接的結果就是被驅逐出波蘭的俄國第一次可以置身事外加以干預,那對於普魯士來說也比噩夢強不了多少。

所以從威廉皇帝的處境而言,他並沒有歐洲大陸上的具體的領土目標,在東方德、奧、俄三國都被束縛在波蘭問題,在西部如果能夠體面的放棄阿爾薩斯-洛林實際上比獲取更多的領土更能讓普魯士貴族滿意。

俾斯麥留給威廉一個尷尬的處境,但威廉不滿足於當一個「影子皇帝」,他要做的是「有血有肉的皇帝」,所以他趕走了俾斯麥,然後用盡一切力量自己填補了俾斯麥下台留下的真空,然後同樣體會到了急速擴張導致的「眩暈」。他沒有具體的目標,所以不斷嘗試各種政策,不斷嘗試各種手段,不到徹底碰壁就絕不罷休,但是這一階段的威廉對陸軍、普魯士軍官團是佔上風的,他干預人員晉陞,侵犯軍隊的獨立性,在普魯士軍官團準備兩線作戰的情況下不去發展陸軍而全力推動艦隊計劃。在這一點上魯登道夫是他的堅定反對者,按照魯登道夫的計劃要完成施里芬計劃,德國必須擴充更多的陸軍,而不是去搞艦隊,但是魯登道夫被踢出了總參謀部。原因很簡單因為此時皇帝占絕對優勢,同時普魯士貴族也不希望一支超過普魯士貴族能夠提供的軍官的極限的大軍。

威廉在這一階段應該很愉快,他在歐洲表現的像一個煽風點火者,俾斯麥讓德國扮演歐洲的仲裁者,而威廉二世則讓德國顯得像歐洲的搗亂鬼。而這種轉變的原因說到底還是「普魯士的迷失」。

1888年的德意志帝國能感覺到自己的力量,但是沒有與力量相匹配的具體目標,如果需要在歐洲擴張謀求霸主地位,那麼德國需要的是進一步的擴張其陸軍,但是政治實踐證明進一步的擴張領土帶來的麻煩勝於好處,而且普魯士貴族也不願意接受一個擺脫其獨霸局面的德國陸軍。在這種矛盾之中威廉轉而謀求殖民地,擴張其海軍。這就像威廉發現自己的社會主義政策碰壁之後立刻筆鋒一轉準備用苦役來對付工人運動,結果也碰壁了。

威廉皇帝統治的前期是一個站到歷史舞台上,掌握了權力的人的試探,對其他人的試探,首先是俾斯麥,然後是文官集團,然後是軍官團,看看自己到底能掌握什麼樣的權力,再順利的確立優勢之後他開始在國家層面上試探,施展其政策,一旦碰壁就調轉方向。這不是神經疾病的表現而是一個試圖在德意志帝國憲法的框架下建立個人統治的嘗試。最後他和國家達成了一種妥協狀態,建立起一個世紀交替時期的「王權機制」。二十世紀的路易十四體制。這種體制的風險他自己和他的小集團都沒有認識到,只有小集團的批評著看到了,他說這種體制將是一個中間階段,向左是共和國向右是拜占庭。

這種體制觸怒了普魯士保守派,因此皇帝試圖爭取中間力量,甚至是社民黨這樣的左派,皇帝要自己在寶座上扮演俾斯麥的角色,於是在政策上他表現得也類似俾斯麥。採取一種見風轉舵的機會主義態度。但是他的手腕不如俾斯麥,他更年輕同時也更迷茫,還更輕浮。他站在寶座上被皇帝的光輝遮掩,所以他看不清形勢,總是誇大他的成就同時也更容易被挫折嚇到。

奧伊倫堡醜聞和同性戀指控的最後各種影射都指向皇帝,皇帝被他那些被指控而且幾乎要被定罪的朋友們私下稱作「小寶貝」,他跟奧伊倫堡一起在北航航行,指控皇帝的朋友的漁民所處的地方皇帝也去「划過船」。醜聞直指萊皇帝最親密的「摯友」。而假如這只是讓威廉緊張的話,《每日電訊報》危機幾戶把他推到了退位的邊緣。

1908年以後威廉失去了他的摯友奧伊倫堡,雖然他和比洛1906年就開始對他的這段友誼採取冷處理,但是隨著每日電訊報危機,比洛也辭職了,在皇帝和比洛以及奧伊倫堡小集團里那種輕鬆自如的氣氛開始退出威廉的政治文件。

他自己在退位危機中受到的打擊也很明顯,朋友圈霸道總裁發現自己失去了保守派的支持卻沒有真正爭取到其它支持者。從1908年到1914年間的德意志帝國是權利重組的階段,參謀總部的崛起,和貝特曼霍爾維格試圖利用被重創的「王權機制」重建一個「責任政府」、在這個過程中世界大戰爆發了。

戰爭中的威廉幾乎被排斥在軍隊指揮之外、徹底淪為影子皇帝。1918年他被軍隊拋棄逃亡荷蘭結束了他的統治史。

一個有才幹有想法,當然激情勝於手腕的君主。用他的「摯友」奧伊倫堡的話說皇上氣質的主要組成部分就是騎士精神而近代的因素則是點綴。在壯年登上皇位。以意想不到的小風險就打翻了二十年間專制統治德意志的老宰相。這一點很像路易十四。

然後開始嘗試在帝國憲法框架之內能夠掌握多大的權力施加怎樣的影響,結果和兩代帝國宰相的對抗和傾軋之後,不是靠政治鬥爭而是依靠人事變動,宮廷陰謀、小集團,而建立起專制統治。

之後認為自己無所不能,想要大幹一場,結果四處碰壁,幾乎要被證明為同性戀或者神經病,幾乎到了退位的邊緣,於是發現問題比自己想的可怕的多,於是從四處出擊的陣地上後撤,1914年做了一件自以為絕對沒問題的決定,結果把自己的皇位和自己的國家一起葬送。

隨著戰爭的爆發,被自己提拔的軍官排擠成窗邊角色,最後徹底成了影子皇帝,1918年更被這支他自以為牢牢掌控的軍隊拋棄,丟掉了他的皇位也丟了他的王位。

他在20世紀試圖重現古代的君主統治,結果他的制度沒能向右轉走向拜占庭,而是因為戰敗而不可避免的向左轉走向了共和國。


見過蠢的,沒見過威廉二世這麼蠢的。

中國有一個秦武王舉鼎的笑話,說明權力和能力不一定對等。德國也有一個威廉二世征服全世界的笑話,威廉二世對英國、法國、俄羅斯的宣戰,就好比中國慈禧對全世界的宣戰,乍一看來領導牛,再一看是犯二。

話說德國歷史上就不是一個民族,也不是一個國家,甚至沒有統一的文化和制度,德意志的意思是日耳曼人(種)的土地,在德意志這個地區有兩個強大的國家,他們分別是布魯士和奧地利,他們都希望借船出海,形成一個強大的國家,參與世界競爭和角逐。普魯士的首相俾斯麥利用歐洲各國之間的矛盾,純熟的使用外交手段,利用英國光榮孤立,割地換取法國局外中立,與俄國達成准同盟,與義大利形成攻守同盟。一次次吞併周圍小的國家和地區,等法國和英國反應過來,德國已經彪悍的無以復加,最終德意志帝國形成了。奧地利則走上了另外一條路,利用奧斯曼對匈牙利的入侵,獲取匈牙利貴族的支持,行成了奧匈二元帝國。俾斯麥在普法戰爭後,為了防止法國報復,與俄羅斯、普魯士、奧匈帝國、義大利形成複雜的同盟關係,達到了包圍和孤立法國的目的。

1888年3月9日,與俾斯麥共患難的威廉一世病逝,99天以後,威廉二世即位。蠢貨就有蠢貨的特徵,他不甘心與首相分權,首相反對的他全部支持,比如說推翻他統治,組建魏瑪共和國的社會黨人;他不甘心首相打壓軍部,給軍部更多的權力和財力,乃至最後軍部尾大不掉,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德意志的國家戰略一直以外交為主,軍事為輔,他上台後大肆擴充海陸軍,俾斯麥的鐵血政策是合理、有限的使用武力,他的鐵血政策向全世界宣戰;他也不甘心英國騎在他頭上稱霸海洋,他要打造自己的無敵艦隊,雖然他需要維護的海外領地少的可憐;他還認為普法戰爭後法國割地太少,他向俄羅斯宣戰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求法國割讓土地,並保持局外中立;他認為俄羅斯太貧弱根本不能稱之為盟友,盟約到期後他都懶的知會俄羅斯,他甚至認為假如他對俄羅斯宣戰,英國、法國都不敢參與其中;可事實卻是所有的事情都和他想的不一樣。

戰後兩個自視甚高的帝國,一個被肢解,另外一個被削弱。法國要求把德意志也像奧匈帝國一樣肢解,英國人卻擔心德意志被肢解後沒人制約法國,這個時候德意志的命運不過是人家手下的小算盤,想存既存,想滅即滅。只是英國人沒有想到德國的再次崛起,會把一個曾經的超級帝國拉下馬來,並把幾百年來人類建立的日不落秩序破壞的一乾二淨,否則德意志將在1918年11月11日將被英國毫不留情的肢解。

作為戰犯,曾經的威廉二世躲在沒有引渡條約的荷蘭,拒絕出庭受審,在那個無人問津的小城堡里度過自己無聊且悲慘的一生。


這裡是最偉大的軍人們才有資格進入的地方

而他們僅僅是老不死的政客,沒落的皇帝,和黨的叛徒。

憑什麼與沙恩霍斯特將軍與格奈森瑙元帥平起平坐?

要評價,這三個人里,他死了都不配葬在德國,這就算是歷史給他的評價了。


威廉大大


打掉了德意志百年國運的人。之後就是長達80年的紛亂毀滅與分裂,即便是今日重新統一併站起來的德國,雖富強發達,然而論國土面積依然是歷代統一德意志中幅員最小的,只比旁邊的波蘭大4萬平方公里(相當於一個荷蘭)


(本文從德皇威廉二世的角度講述他的一生)

德皇威廉的自白

出生的時候我就註定和旁的人不同,我是臀位生產,別人都是頭先出來,但是我是誰啊?我是阿爾伯特啊!所以我以一種特別的方式降臨到這個世界上——腳先出來,接生的醫生費了好大的勁才把我從母親的身體里拽出來。

所謂禍福相依,這種獨特的降生方式也給我造成了一點小小的麻煩,我的左臂肌肉萎縮,因此我的祖父威廉一世甚至詢問我的父親到底要不要慶祝我的降臨。但是,我會用的行動證明的能力,你們看著吧。

他們似乎不能接受我的「殘疾」,我因此吃了好些苦:自小,我的右手就被牢牢地綁在身上,我的生活只能靠左手完成,以此來鍛煉我的左手,好像有一些成果;不過,因為這個不人道的「矯正方式」,我走路不能維持平衡,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的脖子逐漸傾向一側;天哪,這又是厄運的開始,大人們又開始為矯正我脖子的傾斜而折磨我——一個「矯正器」被固定在我的脖子上。我舉步維艱,生活幾乎失去了光彩。可是,這個時候,我的母親在哪裡?她躲在角落裡看我的笑話嗎?我到底是不是她的孩子啊。

每次她眼神觸及我有點「問題」的左手,總是快速地彈開,好像我的手上長著什麼怪物似的。當我遭遇這些我一點也不想遭遇的「教育」時,她總是不在我身旁;當我因為劇烈的疼痛大哭時,我是多麼希望她能溫暖地鼓勵我,說一句「寶貝,加油,再撐一會就過去了」,可是我什麼都沒有等到。她這個可惡的英國女人!

我無數次做夢夢見她在親吻我的左手,可是一睜眼卻只是無盡的黑暗,母親啊,你不愛我嗎!

不過我要謝謝她,給我帶來了如此眾多的各國皇室親戚,英國的女王維多利亞是我的外祖母,俄國的王后是我姨媽的女兒。我是如此地喜歡並崇拜著我的外祖母,她是多麼英明仁愛,治理國家井井有條,獲得子民的稱讚,並且她和我們德國有著深厚的聯繫,她的母親是德國人,在父親過世後,外祖母由母親在我們德國撫養長大,她的丈夫是德國人,她的女兒也有不少嫁給德國人,我們英德本就是一家!

母親啊,每一次看到你給外祖母寫信時的眉頭緊鎖和收信時的心花怒放,我都心情複雜,矛盾重重,這裡的生活不如意嗎?還是我的降臨給你帶來了極大的困擾,可是別人都可以嫌棄我,你怎麼可以呢,你是我的母親啊,我的母親啊!哎……

你所崇尚的自由主義在我們的國家是行不通的啊,沒有武力,我們普魯士如何統一全國?前段時間去俄國看到他們的皇帝的氣勢磅礴讓我心生艷羨,我崇尚這樣的國家,只有走這麼一條路,我們的國家才會強大,才能讓別的國家看得起我們德意志人!

聽說外祖母病重後,我立馬奔向了英國懷特島,那個外祖父生前和外祖母經常度假的地方。外祖母在我溫暖的懷抱里,沉沉睡去,升上天堂,永享歡樂。而我,看著外祖母慈祥的面龐,泣不成聲。英國民眾據說深受感動,而我對他們的反應沒什麼興趣。我想到的是,母親啊,你的母親沒有了,你往後就只有我們了。這是多麼悲痛的一種感覺,我從未體會。

可是,你一定要看著我們的國家在我的領導下走向強盛,統一德意志地區,統一歐洲,統一世界,沒有什麼不可能,只要我想要!我不會放過那些欺凌過德意志的民族!

1901.2

——

母親你一定是太想念外祖母了,才會跟著她的腳步,一同上了天堂。我實在無法接受,我的親人們陸續離開我,一月份才送走外祖母,八月份又目送你離開,這一年來實在身心疲憊。不過,我們的目標就快要實現了,我們的軍隊越來越強大。

1901.9

——

當我想停止戰爭時,已經由不得我了。或許是因為我求勝心切,放鬆了國家的管理,我的權力逐漸被架空。當我的子民要求我退位時,我還能說些什麼來反駁呢?我的普魯士王的稱謂也被可惡的宰相一併削去。好吧,是時候該休息了。

1918.10

——

希特勒當權了,他是個能讓德國復興的厲害角色,我出了一筆錢幫助他領導的團體的成長。母親,你會看著我們國家的富強,對嗎?

1938.9

——

天哪!希特勒竟入侵了收留我的荷蘭王國,這可如何是好?我要不要再舉家前往英國避難呢?算了吧,我還是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裡,我也老了。母親!我,也老了。我現在還有兩個心愿,一是希特勒不要在我的葬禮上放置納粹標誌;二是只要德國不是帝國,我就不回去,無論是生還是死。

1940.6

——

母親,我們又相見了。你還是那麼美麗。還有祖父,父親,你們在這裡的生活真是愜意啊。為什麼你們都瞪著我,我做錯什麼了嗎?

噢!希特勒竟沒有完成我的第一個願望,這個可惡的傢伙,這不信守諾言的傢伙遲早要把我的德國搞壞!

1941.7


毀了德國海軍,毀了德國,路線錯誤。


發動第一次世界大戰的三巨頭:瘋狂的德皇威廉二世,他的心腹興登堡,還有負責軍事的魯登道夫。一戰輸掉之後,威廉也背上了失敗者的鍋,他沒有恢復腓特烈二世的光芒,慘遭侮辱而隱退。在威廉之後還有一位希特勒,兩代人有一個共通點,都是全心全意地為德國霸權而戰鬥。


他不是有定位么??

希望全歐洲都為他過生日!!

皇帝的近侍「帝國的雄鷹竟然生下了一隻孔雀」!

他爹是最偉大的騎兵軍官,他爹的爹也不多說了,這孫子!!

這特么富不過三代!


死都不配埋在德國


他繼承了痛苦和野望,創造了悲劇的失敗,對於他的目標,他的才能手段完全不足,對於他的帝國,他的控制和理解流於表面,他做了對的錯的不重要,因為他的行動效力有限根本做不了什麼!


《沉重的皇冠:威廉二世權謀的一生》

克里斯托弗·克拉克著

中信出版集團 2017-11

《沉重的皇冠》結語

「我支持對威廉處以絞刑。」英國工黨議員喬治·巴恩斯在1918 年 11 月於內瑟頓發表的一次競選演說中如是說。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之時,威廉二世成了大眾仇恨的對象。協約國在戰時用於宣傳的藝術海報將他描繪成一隻殘忍血腥的動物,俯視被蹂躪過的比利時婦女的屍體,或是一隻趾高氣揚的猿猴,站在熊熊燃燒的圖書館前面,欣喜於文明的毀滅。繁複艱深、註腳密布的條約文本被公之於眾,向受過教育的公眾表明威廉要為 1914 年以來將整個歐洲裹挾其中的禍事負主要責任。「不管怎麼說,」1917年一項類似的研究宣稱,「德意志帝國皇帝……應該為全世界所遭受的不幸負責。」另一項研究則認為他應該為1914~1918年的戰亂承擔「完全和直接的責任」。難怪很多人聯合呼籲對這個「人類公敵」處以絞刑。

即使在德國(威廉二世統治了 30 年之久的國度)國內,一波譴責的浪潮亦在他退位之後席捲而來。這位末代皇帝被稱為「瘋子」,帶領他的臣民走向毀滅。曾在他手下任職的傑出人物所著的自私的回憶錄, 幾乎沒有使他的形象有絲毫改善。「每出一本新書,他作為軟弱無能的膽小鬼、 獨斷專行的野蠻人和吹牛大王的形象就越發讓人憎惡,正是這個裝腔作勢的蠢材使德國陷入了不幸的深淵,」哈里·格拉夫·凱斯勒伯爵於 1928 年這樣寫道,「他身上沒有一點是能引起同情或憐憫的,他完全是可鄙的。」

80 多年後的新世紀伊始,當時的人們由這類評斷而產生的對威廉的情緒和反應在很大程度上已經消失殆盡了,但我們對威廉二世的印象依然是負面多過正面。 近年來的研究將他描述為「(精神病) 治療的典型案例」,一個「想法無常、極度自戀」的「可惡皇帝」,一個「四肢不協調」「攻擊性強」 和帶有「虐待狂」傾向的惡霸, 以目睹他人受辱為樂, 以脫離於同胞之外而沾沾自喜,一個「乏味的」「瘋狂的」「自吹自擂和自視甚高的傻瓜」,「阿道夫·希特勒的先驅」, 是德意志帝國優雅的沙文主義和奧斯維辛種族滅絕式的仇恨之間「失落的環節」,這個男人「目睹了世界上最極致的醜惡,卻宣稱這是上帝的傑作」—簡而言之,他是「世界歷史的浩劫」。

眾多談及威廉的史學評論都採用了嘲笑、譴責,甚至妖魔化的論調,這是該研究領域最為鮮明和突出的特點。即使我們不帶著為威廉正名的想法去探究這個領域,也能發現這種措辭的言過其實和盲目不明之處。似乎威廉的存在代表了某些超越他自身的宏大題旨—第一次世界大戰帶來的浩劫、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恐懼、一個民族的災難和恥辱。本書並沒有試圖為這位末代皇帝「辯解」。在我看來,他聰明有餘,但判斷力不足,時常爆發出驚人之舉,但往往是三分鐘熱度,生性怯懦,容易恐慌,常常因感到弱勢和威脅而衝動行事。本書試圖通過在具體情境中解讀他的言行,在眾聲譴責和同情理解之間重新找回平衡。

通過這種做法,我們得出了什麼結論呢?威廉對權力的理解和對如何運用權力的看法並不是一個精神錯亂的頭腦的古怪產物。這一部分來自威廉飽受權力政治衝突所擾的家庭背景,一部分拜俾斯麥所賜,這位政治偉人對威廉的政治教育可謂影響深遠。

德意志帝國憲法特有的不確定性使君主得以在特定的情況下獨攬大權,但也能導致權力從君主手中流失;說得更寬泛一點兒,本書突出了俾斯麥之後,權力在德意志帝國憲法體系內不斷流轉的特性,其在各方之間易手的可能性,特別是在威廉對陣他的首相和將軍們的情境中。

在與俾斯麥決裂的過程中,威廉學會了調動帝國憲法賦予他的眾多工具,並初步描繪了政治藍圖,將君主在其中扮演調和作用的社會文化事業同有利於國家團結的宏偉計劃結合在一起。 在政治領域之外,威廉始終關注技術、科學和工業方面的最新發展,召集這些領域的專家到他身邊,從而創造出一個新的精英空間,使得原本互不相關的社會群體能夠互相交流。在這個意義上, 正如尼古勞斯·松巴特在對這一統治時期獨闢蹊徑且見解獨特的研究中所指出的那樣,威廉嚮往成為一名「精英之王」。(松巴特還指出,人們是否需要通過「愛」這個皇帝來理解他,是值得商榷的。)

儘管皇帝實施了許多積極干預,卻無法以任何有意義的方式實現這一藍圖,甚至連持續地對執行機構施加壓力也做不到。安排「心腹」就任關鍵職位也並不一定能壯大他的權力。這部分是由於帝國的「官吏」一旦被任命,往往會自行其是,但更根本的問題是皇帝完全無法制定或遵循一個屬於自己的、連貫的政治綱領。「王權機制」—由勒爾提出的、用來替換「人治」的微妙詞語(借用了諾貝特·埃利亞斯對路易十四時期專制政體的分析)—因而是有問題的,因為只有當君主的目標是眾所周知的,並且朝臣對此亦有所預期時,它才具備其政治意義。威廉二世的情況絕非如此,他的政治目標總是瞬息萬變。他採納意見,充滿熱情,而後又感到厭倦或泄氣,最後又將其束之高閣。他一時與沙皇勢不兩立,一時又與其交從甚密。在他自以為受到輕視和挑釁之時,會勃然大怒,但一旦意識到自己即將真槍實彈地和他人對立或是產生衝突時, 又會畏縮不前。 這並不意味著皇帝無足輕重。然而這確實表明,他的重要性與其說體現在執行專制意志上,不如說體現在長期無法掌握大權上。甚至他在科學技術領域的干預(雖然這是重要的領域)也不是長期穩定的, 因而也算不上是長遠的藍圖。

無論是同比洛,還是同貝特曼–霍爾維格共事,威廉都沒有實現其在 19 世紀 90 年代孜孜以求的對政治事務的掌控。伯恩哈德·馮·比洛或許沒有策劃在德國政治生活中永久採用代議制,但他並不像所謂的比洛式「良君治國」 理念所暗示的那樣任皇帝驅使。至於威廉在外交政策領域的干預, 這自然使德國外交部的官員如臨大敵,但這些干預並不像他們宣稱的那樣充滿惡意,反而幾乎沒有在任何情況下對德國的外交政策產生什麼影響。王朝之間的聯繫和交流在這一方面並沒有什麼用處。 威廉在德國海軍迅速擴張方面起到了更為重要的作用,但海軍計劃和英德關係惡化之間的聯繫也不應被大肆強調。無論是在國際政治中盛行的帝國主義,還是造船業的興盛, 都不是導致 1914 年戰爭爆發的原因。在衝突爆發之前一系列危機的背景下,本書強調了威廉處理巴爾幹問題時的和平意圖。威廉並沒有把 1912 年之後的巴爾幹問題當作挑起中東勢力和一個或多個大國之間衝突的託辭。自 1895 年之後,他對奧地利盟友並沒有無條件支持,這對德意志帝國的獨立和歐洲的和平構成了實際上的威脅。他在 1914 年 7 月 5 日的所作所為(「空白支票」 事件)並非對奧地利先發制人,也不是為了推動德意志帝國發動防禦性戰爭來扭轉軍事準備水平上的頹勢。事實上,我們應當認真思考威廉在 1888 年 6 月 25 日帝國國會開幕時做出的承諾:「在外交政策上,我決心儘可能地與每一個人保持一致。既然我們已經通過奮鬥贏得了作為一個統一的獨立國家而存在的權利,德意志帝國沒有必要進一步耀武揚威,或者進行武力征伐。」

威廉的公開言論沒有如他所預想的那樣樹立和鞏固他的權威,反而比他的其他任何舉動都更嚴重地損害了他的名譽。德皇的演講有時是冒失和不明智的,但我們不能錯誤地將演講引發的騷動完全歸咎於皇帝的個人缺點。作為普魯士國王–德意志皇帝,威廉本人代表了不同頭銜及職能的融合,因此對不同的選區來說他象徵了不同的形象。威廉未能緩和由此產生的緊張局面,及其在帝國的公共生活中產生的惡劣反響,這不僅同他本人反覆無常的個性有關,也同德國政治文化分割離散的特質有關。「也許,」正如托馬斯·科胡特所指出的,「德國就是如此四分五裂,以至於無法形成重要的利益共同體,為有效的政治統治提供基礎。」

儘管威廉是名義上的軍事統帥,卻不能在德意志帝國軍隊的戰略制定和管理運作上發揮任何積極的作用。但根據憲法規定,他是連接軍事管理機構和民事管理機構的關鍵人物(這在臨近戰爭爆發的那幾年中已經很明顯),因此他得以在 1914 年 7 月之後由德意志帝國領導層做出的幾大重要決策中發揮重要作用。他苦苦支撐了好幾個月,為法金漢頂住輿論壓力,確保其不會被趕下台。威廉比一貫高瞻遠矚的貝特曼–霍爾維格更清楚地看出興登堡並非善類。皇帝是為數不多的直到最後都反對採取無限制潛艇戰的人之一—這也許是德意志帝國的戰時指揮層所做出的最致命的決策。然而,這一切都不能使我們忽視皇帝無法真正掌控大權這一根本性失敗。威廉佔據了德意志帝國憲法的核心地位—他處於該系統的焦點上。他原本可以利用這一優勢協調各方,以提供策略方針。威廉在這兩方面的失敗,有助於解釋德意志帝國為何在解決東部和西部戰線之間的關係問題上花費了這麼長時間,為何對海軍和陸軍的調動如此不協調,為何採用外交手段和戰後和平計劃與實施軍事戰略之間無法實現有意義的對話。

威廉二世急劇加速了以君主製作為德國政治制度被廢止的過程,從而間接地使民眾對一位「平民元首」出現的要求更為迫切,此人必須是成功人士,且深受大眾擁戴。對於保守派舊貴族而言,威廉的黯然退位使得民眾無法繼續對這位末代皇帝產生認同感。君主制因此無法成為能為戰後保守主義提供持續且穩定的政治支持的意識形態機制。貴族群體,尤其是年青一代,從他們的祖輩所信奉的個人化的、鮮活的君主制中抽身而出,呼籲選出一位平民領袖,填補威廉執政失敗而出逃國外之後留下的真空。我們在安德烈亞斯·格拉夫·馮·伯恩斯托夫(來自對普魯士王室世代效忠的貴族家庭的一支)字跡潦草的日記中可以看到對這種渴望的具體註解:「如今只有一位獨裁者能夠幫助我們,用他的鐵掃帚把世界上的這群寄生蟲全部掃蕩乾淨。我們要是和義大利一樣,有一位墨索里尼,那該多好!」

威廉二世的權威是由來源不同的各種權力交織而成的。威廉有權提出政治舉措(但無權強制議會予以通過和實施),他掌握著許多關鍵職位的任命權(但一旦他提名的候選人就職之後,他就無法對其進行操縱了),他還在公眾生活中享有突出的特權地位(但無法控制公眾對他的觀感)。 這些互不相同的權力之間並不穩定甚至在某些方面互相破壞的關係一直是威廉二世解不開的謎題。政治體系中最嚴重的問題(未經改革的普魯士選舉制度和軍隊所處的無法解決的、超然於憲法之外的地位)依然懸而未決。在威廉二世統治時期,其政府原本能夠促成建立更強大的立法機構,不斷發展的歐洲政治文化進一步成熟,最終卻反而成了懸在德意志之上的「哈哈鏡」,使德意志帝國於困境之中那些最令人憂慮的特徵(改革受阻停滯不前,政治分裂,教派林立,社會經濟兩極化,權力和文化脫節,軍方地位非正常化,國家對其在國際社會中定位的困惑)顯得更加駭人。


維持國內穩定的能力還是不錯的,牢牢控制政府,這點能力確實還不錯。內政能力一般,個人認為這點還比不上拿破崙三世。那個時代的德國,只要領導人不犯大錯,工業實力都不會差。外交能力太差,缺少俾斯麥那種借力打力的外交手段之後的德國多面受敵。另外性格上決斷力差,給奧匈的支持若有若無,導致後者盲目宣戰。


他毀了一個本來前途無量的德意志。。。。


現在的德國人對威廉二世也沒有半點好感,中國竟然還有人幫他洗地?

一戰如果沒有威廉二世給奧匈帝國的空白支票絕對發動不起來,這個空白支票的責任扣不到任何大臣或者將軍的頭上吧?

威廉二世支持列寧,世界歷史由此改變,這個是事實吧?

俄國戰爭動員針對的是奧匈帝國,這是俄國沙皇親自向德國保證的,如果德國不進行戰爭動員而只是幫助奧匈帝國懲罰塞爾維亞,那麼最多也就是個局部戰爭,不會爆發一戰,威廉二世有機會也有權利制止戰爭動員,然而他沒有。

是德國慫恿奧匈帝國把薩拉熱窩事件鬧大的,沒有德國背後慫恿,這個事件很可能也就是個外交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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