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的"當我跨過沉淪的一切/向著永恆開戰的時候/你是我的軍旗"這句話的英文翻譯是什麼?


As I stride across all dreariness, and fight against eternity, you are my flag.


首先普及一個常識,做翻譯,要講context。冷不丁拋出兩句話,也沒上下文,就讓人瞧瞧怎麼翻,這是不對的(嚴肅)。

不過這一次,是王小波,又是王小波的詩,又是王小波的情詩,那我就管不了那麼多啦!

這三句話出自小波《愛你就像愛生命》中的一首情詩,其中的倒數三行。(我剛查的

全詩如下:

今天我感到非常煩悶

我想念你

我想起夜幕降臨的時候

和你踏著星光走去

想起了燈光照著樹葉的時候

踏著婆娑的燈影走去

想起了欲語又塞的時候

和你在一起

你是我的戰友

因此我想念你

當我跨過沉淪的一切

向著永恆開戰的時候

你是我的軍旗

讀著挺美。講了啥?

翻譯成普通青年精簡版:

今兒心情不大好,想你了,想著想著,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憑藉一股愛的神力,我竟然不再香菇、不再藍瘦了!

因此本詩是一首愛的讚歌!何以解憂,唯有愛情!

所以,

「當我跨過沉淪的一切」是什麼意思?

就是我克服了壞心情,不再煩躁,跳出苦惱的深淵了。

「向著永恆開戰的時候」,這裡的「永恆」指什麼?當下這一刻,我的確是「跨過了」,放下了,不再痛苦了,因為我想到了你,因為你給予了我愛的神力!那麼下一刻呢?以後呢?很遠的未來呢?煩惱事必定接踵而至,不會輕易放過我,在這永無止境的煩憂面前,我當何以處之?幸而有你,在我身邊,作我的軍旗,為我指明方向,給我面對恆久黑暗與風暴的勇氣;也正因為有你,我的軍旗,為了守護你,我定將盡最大的努力取得勝利。

從一開始的垂頭喪氣到最後的昂首闊步向前沖,小波同志運用反差萌的手法,生動形象地體現了愛情也可以很燃的中心思想,表達了對女朋友的由衷感激與深深愛意!

講完了,大概我理解是這個意思。自然,人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理解,也應當有自己的理解,不敢想像所有人對同一首詩的理解都是一致的,那也太可怕了…話說回來,有了一個基本上能講得通的理解,那麼可以開始進行下一步,翻譯啦!

當我跨過沉淪的一切

向著永恆開戰的時候

你是我的軍旗

my version:

When I surmount the abyss of depression,

And ready to battle against eternity,

You, my dear, are the army flag of mine.

沒考慮押韻,畢竟沒讓人翻全詩,先走一個freestyle為敬。

翻譯時主要有以下幾點考慮:

1. 跨過用了surmount這個詞,不僅有抽象意義的超越,還有具體意義上的抬腳跨過的動作,既虛又實,我覺得用在這裡感覺挺合適,因此後面也搭配了一個既虛又實的abyss,彷彿真有那麼一道坎,但其實這道坎在你心裡。此外,surmount這個詞的語域(register)也比step across/step over稍高一丟丟,另一個詞transcend,略有誇張,似乎抽象過頭了。surmount我覺得是這幾個選項中的最優項。

2. 開戰 第一反應是fight against,但是要跟下面的army flag一致起來,突出戰場這個情境銜接起來會更流暢,沒有對錯,只是個人感覺battle比fight更有上戰場的感覺。

3. 至於軍旗,直接處理為army flag,因為這個詞是詩眼級別的,很有創意,那麼多情詩,把愛人比作軍旗的,反正我沒見過。所以私心無論如何得保留,意譯為courage/faith,或換譯為shield/nation等(這些都是腦子裡冒出來的雜亂選項),都不喜歡。畢竟是詩歌,再無厘頭的字眼出現都沒什麼大驚小怪的,何況army flag畢竟也沒有很奇怪啊…(可能因為flag這個詞…

4. 多了一個原文沒有的abyss。這是我添油加醋的,咋了,翻譯詩歌還不能任性一回了?

5. 多了一個原文沒有的my dear。這也是我添油加醋的,咋了,翻譯詩歌還不能任性兩回了?

以上,歡迎討論~


When I cross all that is depraved/and wage war against Eternity/I"ll have you as my banner


我覺得,這裡可以用,形容詞結尾,形成對仗

My version

While I strided everything dejected,

then started a war to the enternity braved.

You,my love,will be the faith of I perpetualed.

解釋一下,添加braved ,perpetualed ,以及時態,還有faith 的使用。

braved 和perpetualed 純屬是為了押韻,不過也不是亂加,braved的可以算是再創造的產物,但是perpetualed絕對符合原意,既然向永恆開戰,那這場戰鬥肯定也是永恆的。還有時態,原句「你是我的軍旗,」其實隱含著時態,所以我選擇把隱含的時態翻出來,faith也是把作者隱含的東西,直接說出來,因為軍旗其實是一個意象,我的看法是,既然是一個意象,那麼,我們翻得時候,直接把本體翻出來就好了,不必糾結于軍旗本身。


本答案吸取了很多這個答案下的優秀翻譯和答題經驗,我也不是專業的啦所以僅僅是分享一下。

先說題目中的三句話是怎麼翻譯的吧:

When I stride all that gives in to the drift

waging war on what never alters,

you are the flag of my army.

這裡waging war on...的結構是參考了張WYZ所提出的「向著永恆開戰」的「著」字,我個人認為是表現了一種狀態,希望waging這個時態多少能呼應一些(儘管這裡這個詞的作用並不是表達時態),除此之外我覺得ready to battle的翻譯(by抄書娘)也能體現「向著」這個狀態,但是我覺得要是能和中文中的一字之差一樣微妙就更好了,所以姑且做出了另一種拙譯。

這三句話中最難得三個重要意象,我覺得是「沉淪」,「永恆」和「軍旗」,我分別譯作「gives in to the drift」,"what never changes",「the flag of my army」。說實話,遠不如很多答案那樣精鍊。我認為詩歌的翻譯(尤其是現代詩歌)難點在於把握對於意象的直譯和意譯之間的平衡。有一個試圖把握意境的回答將全詩意象完全解構,這樣詩歌就死了,因為讀者和詩句的互動就消失了。但這個方向是對的,翻譯詩歌需要理解作者為什麼使用這些意象,以及意象之間的關聯,將這種聯繫翻譯出來。

因此這三個意象具體應該怎麼翻譯,我比較同意抄書娘的觀點,應該從全詩入手,因此我把全詩都翻譯了quq(全詩原文來自抄書娘的答案)

全詩如下:

今天我感到非常煩悶

我想念你

我想起夜幕降臨的時候

和你踏著星光走去

想起了燈光照著樹葉的時候

踏著婆娑的燈影走去

想起了欲語又塞的時候

和你在一起

你是我的戰友

因此我想念你

當我跨過沉淪的一切

向著永恆開戰的時候

你是我的軍旗

縱觀全詩,幾個意向是互成體系的,很值得一提。

首先是「煩悶。"今天我感到非常煩悶/我想念你",我譯作:With the dreariness I feel today, I think of you.

有幾個答案將沉淪翻譯成了dreariness,這本身沒什麼問題,但是原詩最開始就出現了「今天我感到非常煩悶」,我個人認為dreariness用來翻譯「煩悶」更為貼切——韋氏詞典中對dreariness的釋義有restlessness和weariness兩點,我覺得是一個很貼切的翻譯。

作者感到煩悶,因為煩悶想起了和「你」在一起時許多星火點點的時刻,之後又提到了「跨過沉淪的一切」、「向著永恆開戰」,再加上沉淪和煩悶本身的語義,我希望能建立這三個意象之間的聯繫。

「悶」字(也就是dreariness中weariness的部分)通常是因為「一陳不變」,形成了和「永恆」之間的聯繫,因此在翻譯永恆的時候,我使用了「what never alters」。當然這個也有一點缺點,就是中文中原先「永恆」的肅穆感沒能翻譯出來,姑且使用了「alter」來造成一點間離感——另外alter特別指在不改變本質的情況下的變化,比如alter the course of history,也挺合適「永恆」這個語境的。

但比這個更重要的是「煩」,這個字和「沉淪」形成了鮮明對比。我的理解是,「沉淪」和「永恆」之間有一些關係。作者是像「永恆」宣戰的,但是那"沉淪的一切」必然就是那些沒有宣戰的人,也就是「悶而不煩」的人。因此在翻譯的時候,我希望能體現出一種作者揭竿而起越過那些避而不宣的人的對立感。同時,「沉淪」這個詞從語言上來說有一個方向感,也希望能在翻譯中體現——我覺得張wyz譯成fallen其實挺不錯的,甚至也能和整個戰爭意象相呼應(fallen soldier即為犧牲的士兵),但是如果我的理解正確的話,這時的fallen沒有那種「向平庸投降」的意味。但是就像我之前說的,雖然我的理解是有「投降」的意味,但是直接翻譯成投降那詩歌的厚度就被打磨殆盡,因此翻譯成gives in to the drift。片語本身是順流而下的這種意思,和沉淪也比較貼近,gives in單獨拿出來有一種臣服的意味,同時drift作為水流的這個釋義在語言上也可以呼應「沉淪」的三點水旁。

以上,我藉由「煩悶」一詞,將題目中所問的三行詩中三個重要意象其二的翻譯做出了解釋。下面就是「軍旗」了。與之呼應的在全詩中有兩處:其一是「你是我的戰友/因此我想念你」(我譯作you are my companion in war. thus I think of you),其二就是三行詩中的「向著永恆開戰」。本著文本為先的原則,我基本考慮原文中用相同詞眼的地方,在英文中也保留相同用詞,如「戰友」和「開戰」。至於不同的地方,就得想想為什麼不同。

"wage war on"本身是固定搭配,因此在這三處其實是最先被確定下來的。那麼在翻譯「戰友」的時候就考慮使用war,這個不是問題問的重點所以就簡單談談吧。表達「友」可以有很多,comrade因為太具有zz含義因此首先被我排除了——其實考慮到王小波的寫作背景,也許反而應該使用這種辭彙?排除了之後呢,friend有點直白且似乎有損原詩的朦朧愛情的感覺,因此想到companion這個詞,其所具有的陪伴感可以呼應上文中各種陪著散步的場景。至於為什麼沒有把「戰友」直接翻譯成「war companion」,也不是不行,但是我總覺得「戰友」一詞在這裡的重點並不僅僅是「參加同一場戰爭」,而是「在戰爭中相扶相持」的感覺,英文中使用war companion的話,這種感覺就減少了許多。

全詩最驚艷的地方就是「你是我的軍旗」這裡了,少了這句話全詩難堪經典。「軍」的旗和「戰」還是有一些差別的,所以我個人認為翻譯成battle flag稍有不妥。出於詞眼差別,我首先還是確定應該使用「army」(military這個詞總感覺有些「硬」)。還有一點我的考慮(儘管很有可能是杞人憂天)是為什麼兩句之前「你」還是「戰友」,在最後的點睛之筆「你」就變成了「軍旗」了呢?雖然我現在對這樣的改變想法很模糊,但我還是認為這個意象的變化是重要的——重要之處顯然不是在於從「戰」成「軍」,而是從「友」變成「旗」。我認為翻譯不需要在翻譯時解釋作者的想法,但是應當保留作者的一些「動作」,所以在翻譯的時候特別調整了一下詞語順序來強調 "companion」和「flag」,也就是「my companion in war」和「the flag of my army」。這裡唐突的加入了「我的軍隊」的確有過度翻譯的嫌疑,但姑且因為「我的軍旗」這一點饒過我吧quq

我斟酌再三應該是「you are my flag of the army」還是「you are the flag of my army」,因為說不清的感覺選擇了後者(躺——非要解讀的話,大概是the flag有一點獨一無二性吧,而且作者這首詩,尤其是最後三句中其實自我意識還是很強的,my army可以呼應那種一人宣戰的感覺(少年感?)然後從「my companion in war」到"the flag of my army」的微妙遞進(好了這個真的是純直覺的範疇了……)

至此就是我對這三句話的翻譯的思考了,再寫一遍這三句話吧——

When I stride all that gives in to the drift,

waging war on what never alters,

you are the flag of my army.

另外附上我對全詩的翻譯如下:

With the dreariness I feel today,

I think of you.

I remember walking when the night falls,

with you on the reflection of stars;

I remember walking when lights shine upon leaves,

with you on the shadow of lights;

I remember when I am to speak yet not to speak,

you are with me.

You are my companion in war.

Thus I think of you.

When I stride all that gives in to the drift,

waging a war on what never alters,

you are the flag of my army.

全詩翻譯的話有幾個考慮可以分享一下:

全詩翻譯時最頭疼的是時態,最終集體選擇一般式,是因為過去式在英文里感覺太有時間感了,原詩這方面(或者中文這方面)比較模糊,唯一明確的就是「今天」,所以糊弄過去了,見諒見諒

關於「想念」的翻譯:我用了I think of you,事實上是因為我覺得I miss you在這首詩里顯得有點「輕」,一個純直覺上的原因。

"I am to speak yet not to speak」是一個明顯的向塞林格「love is a touch yet not a touch」的借鑒

「和你在一起」一開始被我直譯成I am with you,但事實上這個更加偏向於「我陪伴你」,因此改成了you are with me,以回應後面的內容。但這個其實破壞了詩歌的格式,我也很苦惱啊……

在兩句「我想起」中我試圖回復原文的那種微妙的重複感,比如「踏著」統一使用了on的介詞表現,「...的時候」也盡量統一了when的使用,「星光」的「光」和「燈影」的「影」艱難地使用了reflection和shadow進行對照,不是特別成功其實……這幾句翻得很糟糕,拋磚引玉吧

最後:本答案感謝 @張WYZ 和 @抄書娘 兩位的答案,啟發很大。


When I cross the destruction of everything

go to war toward eternity

you are my oriflamme


As I cover all of the fallen

and open the hostilities against athanasy

you are my battleflag

有幾個答主翻得一塌糊塗,我無意引戰,因為翻譯這個事情確實很難。我就講講我自己的翻譯為什麼問題很大。

其中尤其實名反對現在的最高票,我很懷疑把這人頂上去的老鐵們的英文水平,或者現在知乎上的人很喜歡You, my dear, are a motherfucker這種假深情。我個人七月十七號看的結果是,現在的高票是除了那個I love I miss you 之外最糟糕的翻譯之一了。講他不能亂加標點符號裝逼,還要倒打我一耙思想僵化?對,我就是僵化,在媚俗跟原文之間,我選擇向原文的方向僵化,you must be the other guy.

吐槽完畢。

當我跨過沉淪的一切

向著永恆開戰的時候

你是我的軍旗

首先它在沒有廢話的基礎上,是一個長長短的形式。

這個我翻不出來,我也不想添加很垃圾的詞,所以結果就是我破壞了這個長長短的結構。無論是視覺上還是音節上,中文英文的差別太大了,我們這些非專業人士辭彙量又小(我們中國人也不愛背短詞哈哈哈哈哈),非常難。

然後是這個「沉淪」,沉淪是一個中性偏貶義,而且沒有主觀性的詞。我不會翻,因為我想到的關於沉淪的詞好像大多與宗教沾邊,不免強烈地引起墮落的聯想(尤其是我們的讀者現在全是中國人)。還有就是「跨過」和「沉淪」裡面一上一下的差異,我把它翻譯得太大了,它其實是一個小小的差別。

再有,「向著永恆開戰」,我重申一遍,這裡有一個「著」字,王小波的其他作品裡不算喜歡用這個字,因此它是有用的,這也是我前面很關注長長短結構的理由之一。這個可省、沒有意思的詞我不知道怎麼用英文表現。這句里的「永恆」、「開戰」都是很平實的詞,我不知道英文里有沒有既表達「永恆」又不具有大而無當味道的詞,這一部分我也不會譯。

最後,你是我的軍旗。「軍旗」是個不常用的詞,同時是一個很平實的組合詞,軍,旗,我可以做到平實和組合詞這一部分,很簡單,battle,flag,nb。但是我不知道怎麼讓它同時變成一個不太常見的詞。

關注這個問題的人太少,我也就不抱希望有大神斧正了。還是希望看到後面能有賊nb的翻譯。

另外也希望大家翻譯得更刁鑽一點:

作者想押韻嗎?那譯者為什麼要押韻?

作者這裡打標點嗎?那譯者為什麼要用標點?

作者講究什麼特定句式了嗎?譯者需要嗎?

作者到底有什麼複雜的意思要表達?譯者有嗎?

我們在這個問題下面是譯者,是轉達者。關於某種再創作的意願,知乎大有其他更火更合適的問題可供發揮。


文學翻譯,尤其詩歌,在神不在詞,在境不在意。

一般步驟是領會其意境,再用英文重構。

若得隻言片語音譯其神,再得韻腳蕩氣迴腸,那便是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可遇不可求。

原文: 當我跨過沉淪的一切/向著永恆開戰的時候/你是我的軍旗"

意境解析:

人的一生太短,在時間的潮流中,終究萬物沉淪,化為灰燼。但是我不甘心,我想與你永恆,所以要牽著你的手,向時間宣戰, 邁向永恆。此戰因愛而生,你便是我的軍旗。

英譯:

With every detail devoured by time,

In the battle with elapsing,

You are the light leading me towards enternity。

註解:

一切此處譯為 every detail, 既指世間萬千終將作古,也只時間流逝,漸漸被忘卻的那些細節。

另外,英文翻譯技巧之一,用介詞結構代替中文的動賓結構。


When I cross over the river of indulgency, open fire on eternity, you are my army f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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