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貢拒金」與「子路受牛」體現的是孔子的什麼思想?現代人怎麼看?有沒有可以提出的不同意見或辯駁?
呂氏春秋
覽部 第十六卷 第六篇 察微 魯國之法:魯人為人臣妾於諸侯,有能贖之者,取其金於府①。子貢②贖魯人於諸侯,來而讓,不取其金。孔子曰:「賜③失之矣。自今以往,魯人不贖人矣。」取其金,則無損於行;不取其金,則不復贖人矣。子路④拯溺者,其人拜之以牛,子路受之。孔子曰:「魯人必拯溺者矣。」 孔子見之以細,觀化遠也。 【注釋】①府:指國庫。②子貢:孔子的學生。③賜:子貢的名。④子路:孔子的學生。 大意就是:(春秋時期,)魯國法律規定:如果魯國人在外國看見同胞被賣為奴婢,只要他們肯出錢把人贖回來,那麼回到魯國後,就可以從國庫領取報酬和獎金。這道法律執行了很多年,很多流落他鄉的魯國人因此得救,得以重返故國。(此法律算是善法吧?)後來,孔子的一個學生,叫子貢,很有錢。他從國外贖回來了魯國人,但卻拒絕了國家的報酬和獎金,因為他自認為不需要這筆錢,情願為國分擔贖人地負累。(子貢算不算是一個善人?)孔子卻批評他,說:「子貢做錯了。從今以後,魯國人將不會從別國贖回奴僕了。」孔子的另一個學生,叫子路,救了一個落水者。(子路算不算做善事?)落水者送了一頭牛給子路作為報答,子路接受了。(子路算不算貪財?)孔子卻稱讚說:「從此以後,魯國人必定會去就落水者。」
評曰:孔子認為,世上萬事,不過義、利二字而已。魯國原先的法律,所求的不過是人們心中的一個『義』字,只要大家看見落難的同胞時能生出惻隱之心、只要他肯不怕麻煩去贖這個人、去把同胞帶回國,那他就可以完成一件善舉。事後國家會給他補償,讓這個行善舉的人不會受到損失,而且能夠因為他心中的『義』 而得到大家的讚揚。長此以往,願意做善事的人就會越來越多。所以這條法律是善法。而子貢的做法,固然為自己贏得了更高的讚揚,但是同時也拔高了大家對『義 』的要求。往後那些贖了人之後去向國家要錢的人,不但可能再也得不到大家的稱讚,甚至可能會被國人嘲笑,責問他們為什麼不能像子貢一樣為國分憂。子貢此舉把『義』和『利』對立起來了,所以不但不是善事,反倒是惡行。因為這樣,自子貢之後,很多人就會對落難的同胞裝做看不見了,因為他們不像子貢那麼有錢,或者他們不像子貢那麼喜歡出風頭。於是,很多魯國人會因此而不能返回故土。所以孔子才批評子貢。
孔子所作的兩個推斷都沒有邏輯上的必然性。
子路接受了牛,並不代表以後救人都會得到重大的報酬。而子路不接受牛,也並不代表其他人救人就不能接受牛。
同樣,子貢不去領賞也沒有表明「如果去領賞,品德就比不上孔子的學生」。以現代人的思維推斷,沒有人會認為置魯國奴隸於不顧比「救了人而去領賞」更好吧。
在我看來,子路完全有理由拒絕那頭牛。試想一下,如果落水的孩子生於一個貧窮的農民家庭,拿走了他們的牛就無異於斷了他們的生路。子貢也可以因為家庭非常富裕而懶得去領賞。他想的也許是,不去領賞就會減少政府的財政壓力,從而會減輕稅賦。
孔子聽到了這兩件事以後把自己的邏輯強加在了兩個學生身上。
子路受牛,合情合理合法。它也有可能讓人相信救人可以得到好處,從而去救別人。但長久以往,這對提高人們對生命的愛護與尊重有利嗎?這不過是一種將利和義強制掛鉤的想法。也許一個不太會游泳的人,本沒有能力去救落水的孩子,想到了救起孩子會有報酬,就去救,結果孩子沒救上來,自己還被被淹死了。富人的孩子和窮人的孩子同時落水,結果只有富人的孩子得救,窮人的孩子卻被浪捲走,這是行善的本意嗎?如果人們都只看到那一頭牛,那有人肯為一頭牛救人,就有人肯為一頭牛殺人。
驅使人做好事的,終究還是人善良的心,如果說人們所有的行善行為都需要用量化的制度性獎賞來保證,當制度崩塌的時候(比如戰亂),如何才能避免人性的淪落呢?
子路接受牛,絕不是告訴世人「從今往後,救了人就能得一頭牛!」,而是因為他做了好事,值得為他做的好事送給他一頭牛。如果他救了窮人家的孩子,人家送不起牛,只送了一袋米,同樣是莫高的榮幸。
子貢拒金,必然有其善的理由。但孔子認為他抬高了道德標準,在我以一個現代人的理性的角度看來,是不成立的。子貢的確做到了品格比一般人高尚,但這無論如何都無法說明去報賬的人品格不高尚。品格沒有子貢高尚無論如何都不應受到任何的指責。子貢起的是對其他富人的示範作用,而不是對對行善的投入不如他的人,或沒有行善的人的貶低作用。
再進一步說,說子貢沒有報賬是一件壞事,就是在某種意義上否定了做更多善事的意義,否定了他做善事對整個社會起到的示範作用。如果說在這一過程中有誰做錯了,那錯的是民眾和輿論,就好像有人指責某某明星某某企業「只捐了」XX 萬元一樣,妄自用自己心中所設立的道德標準去評判別人,而無視了別人行為的本意。
按照孔子的觀點,最終實行道德綁架的不是子貢,而是輿論場。那麼,子貢雖是導火索,卻不負任何責任,真正做錯了的是對行善者妄作評價的人。
人只要沒有做錯事,就不應受到指責。更不用說他是在做好事了。
子路是否應該受牛,子貢是否應該拒金,都應該由他們自己決定。或許子貢可以有更好的做法,但是子貢拒絕了報賬,卻因為世人的不理性成為一件壞事,最後去罪怪子貢,難道不很荒唐嗎?
我不知道人能弘道,非道弘人這句話放在這裡評論是不是妥當。儒學是自人心本體發端,側重於切實的體驗,反躬而已。夫子做出的評價,大多也是因人而異。我不知道其他人這樣做的時候,夫子又會有怎樣的評價,比如顏子在此時很可能會拒絕回報,而夫子這時候,也許讚歎一句,賢哉回也,可能就結束了。
需要明確的是,不斷有我們的前輩,以及國外的媒介,批評中國人「偽」,以前是針對儒墨,現在是針對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資本主義社會對共產主義的最大的批評就在於覺得這是一種偽仁偽義的東西,一種意識形態的不斷拷貝。使人沒有真正的動力做事。這種看法,也許仍然是就著某種人類發展階段而言的,也許更符合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的策略。that"s all.Oct16,2017補:恐怕無法all.這個題目我當年沒看清。子貢拒金,子路受牛,看似一收一拒是兩個相反事件。但相反事件里,夫子的態度可是一貫的:該收禮。夫子不是騎牆派,今天誰號召集體經濟,那就集體經濟。誰號召市場經濟,那就市場經濟。集體經濟,集體經濟到市場經濟都有他不得不如此的原因。莫要把歷史認為是個磨盤。政治家都是些毫無原則,朝三暮四的傢伙。不是的。夫子不是騎牆派。如果你用這種含混,模稜兩可的眼光看待夫子,曲解中庸,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夫子始終與人民在一起。夫子的基本態度就是解釋人民的選擇。最能解釋這句話的論語原文可能是這句——道不遠人,人之為道而遠人,不可以為道。這句話對子貢說,很貼切。孔子很多話語經常前後矛盾,乍聽有理,細想則非。如稱讚顏回安貧樂道,自己卻「肉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醬不食」,對吃挑剔無比。對比「一簞食一瓢飲,賢哉回也」,完全雙重標準,莫名其妙。不要求孔子如顏回般刻苦,但也不需如此追求表面形式吧?
批評「子貢拒金」和讚揚「子路受牛」,可以看出孔子本人價值觀是功利的,人品不高尚。子貢出發點是惻隱之心,人飢己飢,人溺己溺,救助自己國人,不為名聲不惜金錢,到了孔子嘴裡卻成了給其他做同樣善行的人壓力,甚至武斷的結論以後不會有人願意救人了,哪有這等事?古往今來,散盡家財、捨身取義的故事有少過?「子路受牛」無可厚非,卻被孔子拿來當槍使,進一步貶低子貢的高尚行為,更反映出孔子骨子裡的功利思考,一口咬定子貢的行為不符人性,要像子路受牛才正確,這什麼歪理?
貪財、惜金是人性,但同樣惻隱之心、見義勇為也是人性,是更高貴、更值得讚揚的人性。你做不到,別以為別人也做不到,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滿腦子只有人性是功利的思維,卻忘了即使市井小民也同樣具有人性的光明面。子路不孤獨,但子貢更不會。「德不孤,必有鄰」也是孔子的話,對比他批評子貢的話,又矛盾了一回。個人覺得孔子沒有權力批評子貢,是魯國政府做得不好,魯國政府正確的做法是:聽到子貢這個事件後派中宣部、民政部、社會保障部聯合各大媒體記者找到子貢,大張旗鼓地將贖金強制性發給子貢並給予批評教育,並向各媒體說明,領取贖金是個人應盡的義務,不能放棄的,否則就是違法,如此就消除了以後可能的撥高道德標準造成的流弊。孔子批評子貢就有點公私不分了,所以孔子該批評的應該是魯國政府。
孔子的思想,
無利損利做好事得名,做的人少,好事難成。
現代人:
名能得利,名得利,減-,做好事成本,大於零(〉0),好事也會出現。
不同意見:
見義勇為=害命禍國
不政府問責,專業專職。
提倡個人無領薪責任的好事=道德綁架
結果只會讓社會問題惡化得不到根治
10月13日《河南省見義勇為條例》公布,死亡者將一次性給予#百萬撫恤金#;
無訓練、無裝備、無職責的百姓替有職責的冒險,
越權執法,危險大,成本高,效果差,惡化問題。
政府問責,專業專職,百姓報警監督才能長治久安
見義勇為準則
1、確保個人安全和利益。
依法防衛。
2、儘可能呼叫專業人員處理。
呼叫就是勇為
3、無專業資格、無裝備、無職責、無授權、無薪水請勿動手。
動手就是違法
不請自來。孔子之所以批評子貢而不去跟魯國政府或者和普通民眾去說,是為了教育弟子。儒家所秉承的理念更多的是自律,約束自己的行為來給別人做榜樣,而不是要求別人如何去做。而子貢是孔子的弟子,孔子自然會指出其中的問題,教他該如何去做。
謝邀。提現的是公平思想,和"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是一個思想。
和道法不能輕傳是一個道理。
但是他應該加個條件,每個人只能被獎勵一次,並且每次只按一個人獎勵。
首先答主也引用得非常全面了,這段文字是出自《呂氏春秋 覽部 第十六卷 第六篇 察微》,所以與其說是儒家的教諭,不如說是商經寓言更為妥當,其性質和達芬奇的雞蛋老奶奶的鐵棒差不多。這段文字實際上是想說明「孔子見之以細,觀化遠也」,至於到底見到的對不對,那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如果僅僅就這個案例進行探討,應該說這裡更多體現了對普通人性的洞察和利用。子貢和子路作為孔子的學生,在魯國具有相當的政治影響力,那麼他們的作為,就更多地需要從公眾影響的角度考慮了。
而這正是這裡孔子的思路。這裡的孔子認為,人是趨利的,因此作為一個「領頭羊」,要做的是合理地引導臣民做對維護國家利益有益的事,在這裡即「贖人」和「拯溺」。那麼,為了引導臣民做這些事,比較可靠的方法是讓人看到這麼做是有益處或者說能夠得利的,比如能夠報銷贖金或者得到牛。
這裡的「孔子」並沒有考慮到做好事帶來的社會榮譽和心理滿足等因素,而是僅僅將物質利益作為做好事的回報,當然是有失偏頗的。但是,考慮到戰國末期的社會環境和秦國本身的律法,這種推論是完全成立的。
廣義的講,這個故事中的孔子認為「好人必須有好報」,這條在當代社會也是完全成立的。理想情況當然是人人都道德高尚樂於助人,比如這裡就可以「子貢花自己的錢贖回了俘虜,魯國政府大力讚揚了子貢的愛國熱情並授予他榮譽大夫的稱號,子路接受了溺水者的牛並將它捐給了泰山生產大隊」。但是現實情況是,一旦出現了「好人沒有好報」的情況,整個社會對於做好事的熱情就會急劇下降。舉例來說:
我就問你扶不扶。
察微亦觀察平常之行為。文中舉例解題。這就像拍電影,情節誇張,道理不誇張。
聯繫孔子對儒學的推廣以及他一生貫之的忠恕之道,就能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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