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猶太人的所謂商業基因?為什麼猶太人在歐洲備受歧視?


在全球各民族中,猶太人可謂特立獨行。

通常而言,人們將共同的語言、地域、經濟生活、文化,作為民族區分和界定的標準。但猶太人卻突破了這種限制。猶太民族大概形成於公元前一千年。早先時,它倒也符合上述四項標準。但是到公元2世紀時,羅馬人一聲令下,猶太民族被驅逐出他們聚居上千年之久的迦南故土。

飄零四方後猶太人,不再有共同的聚居區、作為民族語言的希伯來語也逐漸被各地的本地語言取代,甚至種族成分都被嚴重稀釋——最早的猶太人是白種人,但幾千年來跟不同的異族通婚,現在的猶太人已是白、黃、黑各種膚色都有。再加上猶太民族體量較小,迄今亦只有數百萬人,按理說,這種沒有了共同地域、經濟生活、語言等特徵的小型民族,基本上都會被其它民族同化,進而消亡。

但猶太卻並沒有因此滅族。雖然他們散布全球,彼此間再無緊密聯繫,不過卻始終堅持了獨立的精神信仰體系——猶太教。靠著獨特的宗教紐帶,全球猶太人在精神層面仍舊係為一體,確保了民族的延續。

猶太人何以能做到?雲石君覺得,這跟猶太民族的經商傳統有很大關係。

在之前的《地緣政治:猶太民族為何保守排外》中,雲石君曾分析過猶太人的商業基因由來。簡單的說,早期猶太人聚居的迦南地區,地處早期人類文明發祥地——新月沃地的中央,是新月沃地兩大主要板塊——尼羅河流域與兩河流域的連接中樞。

這種地緣區位,使得迦南也同時成為尼羅河流域與兩河流域的商貿紐帶。古猶太人靠山吃山,進而培育出民族的商業基因。

但這都是猴年馬月的事兒了。隨著猶太人被逐出迦南,其商業傳統的物質層面基因已然喪失。正常情況下,不用太場時間,猶太人就因為放棄商業技能,然後根據自身所在地區的地緣環境,轉而通過其他方式謀生。

但猶太人卻並未如此,而是將自家商業傳統延續了下來,直到今天。

這是為何?這跟古代歐洲的政治經濟結構有很大關係。

歐洲文明圈在政治上有四分五裂的傳統。哪怕是羅馬帝國時代,帝國中樞對邊緣各板塊的控制力也十分孱弱。羅馬滅亡後,中世紀的歐洲,政治上更是支離破碎,這與中原王朝對東亞大陸的中央集權式治理模式截然不同。

政治的分裂,對歐洲文明圈的經濟結構影響極大。

中世紀的歐洲,雖然跟中國比已然愚昧落後,但到底也已進入文明時代,這麼大的範圍,各次級地緣板塊之間,自然有大量的貿易交換需求。

如要是歐洲也與中國一樣中央集權,那此類文明圈內的貿易交換,通常會由朝廷統籌包辦——即便朝廷力有不逮,起碼也要把它納入政治監控。比如古代中國,內部各地區間的物資交換,要麼官府自行組織,不便組織的,通常也都交給與官府有著千絲萬縷聯繫的官商——比如晉商、徽商等。

這種模式下,那猶太人根本沒有自由發揮的空間。猶太人是個邊緣少數民族,沒有政治地位,別說建立政府了,就是當個官商都不夠格。這種情況下,猶太人商業基因再強也是枉然。

但歐洲的政治分裂,卻給了猶太人趁虛而入之機。

歐洲文明圈的政治分裂,很大程度上削弱了政治權力對物資交換的掌控能力。跟華夏文明的江山一統不同,歐洲文明體系下的政治權力,被國王、公爵、伯爵等大大小小的封建領主層層瓜分,每個封建領主的權力邊界都受到限制,壓根不可能對大範圍的物資交換活動進行有效掌控。

封建領主要獲得自己想要物資,必須假手商人——這意味著商人有較大生存空間。而且,由於領主太多,相互間存在各種矛盾和競爭,再加上商業利益對城邦乃至國家的生存和發展都大有裨益。因此封建領主們,還有必要對穿梭其間的商人加以籠絡。

所以,在中世紀的歐洲,猶太商人不僅生存空間廣闊,而且實質性的社會地位也並不太低——雖然整體而言,歐洲政治權力對猶太人有所歧視和壓制,但政治權力的高度分化,以及彼此間的顧忌和競爭,使得他們無法像秦漢後的中原王朝那樣,對商人過分壓制——而是跟先秦時的中國頗有相似。

商人的獨立生存空間,使得猶太人雖已成為喪失根基的孤魂野鬼,可依然擁有通過商業謀生的空間與動力——若在江山一統的中原王朝治下,就算百年商業世家,傳承個幾世後,也會忍受不了商人的下賤社會地位,轉而拚命要求子孫讀書入仕,通過做官來光宗耀祖了。

而商業基因的不間斷傳承,對猶太人民族性的延續,發揮了極為重要的作用。

之前雲石君講到,歐洲政治的支離破碎,使得封建領主們有必要藉助商業來壯大自身,進而讓商人獲得了生存、發展的空間。

不過,這種政治對商業的容忍,有一個基本前提——即商人需要有足夠的信譽。畢竟封建領主到處樹敵,若商人勾結外敵,領主們又焉能安寢?

為了鞏固政商間的信任,維繫歐洲商業體系的正常運轉,歐洲商人必須具備以下素質:

首先,重視商業道德,尊重契約,把履行契約抬到至高無上的位置——這即是歐洲契約精神的緣起。

第二,商人有必要在政治上保持獨立。歐洲各政治勢力間糾葛多多,地緣衝突、民族對立、宗教矛盾等等,要是商人粘上這些麻煩,必然會影響到其商業行為的進行——一旦你的出身、立場讓親近部分領主,自然受到另一部分領主厭棄,那這需要在各國間遊走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所以,商人要干好買賣,就必須獨立於這錯綜複雜的體系之外——而猶太人是到處飄零的小眾民族,無力打造獨立政治勢力,甚至他們都未被基督教文明體系吸納,這種與歐洲任何民族、國家、教派都無直接瓜葛的獨立民族,正好能夠在錯綜複雜的政治格局中,得到那些封建領主們的共同接受。

綜上所述,歐洲的政治分裂,決定了猶太人要做生意,就必須維護自身的獨立民族性。甚至,為避免這種獨立性受影響,進而損害到自己族群的商業利,猶太人在社會層面,也滋生出強烈的排外意識——比如打造獨立的猶太社區,在日常生活上跟當地土著物理隔絕,這樣,才能夠作為獨立第三方,在各國之間遊走穿梭。

而歐洲文明體系內世俗、宗教兩大權力的長期博弈,更增強了猶太人保持獨立民族性的必要性。

本來,以中世紀的天主教極端保守特點,它完全沒道理容忍猶太人這幫異教徒在天主教勢力範圍內的存在。何況即便拋開精神層面因素,單從物質角度出發,教會作為中世紀唯一的能夠將權力觸角遍及整個天主教世界的組織機構,它完全可以像古代的中原王朝那樣,對天主教世界內部物資交換活動高度管控,並通過這種方式,增強自身利益。

但是,教會如果真這麼干,肯定會受到世俗權力的代表——封建領主的強雷抵制。

中世紀的歐洲天主教世界,教權與治權的博弈從來就沒有消停過。

對歐洲各政治勢力而言,雖然它們內部也矛盾重重,但在抵制教權過分擴張一節上頭,大家的利益高度一致。若任由教會剷除猶太人,接管歐洲商業體系,那教權的力量將進一步增強,進而徹底壓制治權。

雖然歐洲治權的支離破碎,決定了政治勢力無法高度控制商業,但它們也決無可能將這份重大利益贈予教廷。所以,面對教會的壓力時,猶太人可以向治權尋求庇護。

既然接受了世俗權力的庇護,那麼猶太人就更應該確保自身獨立氣質,絕對不能接納基督教,讓教會滲透到它們組織體系內部。

因著政治權力的庇護,教會搞不倒猶太人。但教會作為中世紀歐洲社會的思想控制者,它擁有絕對的輿論話語權。對這樣一幫在自家勢力範圍內部廝混,卻擋著自己財路的傢伙,教會當然要在輿論上大批特批。而對世俗領主來說,其對猶太人不過只是利用而已,所以只要保證猶太人的獨立存在就行了,對維護他們的名譽,世俗權力並無興趣。中世紀以來猶太人名聲上為千夫所指、臭不可聞,可在實際生活中又總能悶頭髮大財的奇葩格局,也由此而成

不過,隨著近代來臨,形勢又出現了變化。這個階段開始,歐洲世俗權力對猶太人轉變態度,開始大規模排擠,甚至打壓。這種局面到二十世紀登峰造極,最終在納粹手上釀成了針對猶太人的種族屠殺。

那麼,歐洲政治權力為什麼要改變態度,直接壓制猶太人?納粹又為什麼要對猶太民族實施種族滅絕呢?關注微信公眾號:雲石,雲石君下一節繼續為您解讀。

本文為雲石地緣政治系列第88節——以色列之第2部分。對地緣政治和國際關係感興趣的朋友,可關注微信公眾號:雲石,收看雲石原創地緣政治系列文章。


不太懂,只提一點,匿了。

據說(好像看央視《貨幣》科普),歐洲古時候也是重農抑商的,基督徒有原則:當別人需要錢的時候,你可以把錢借給他——但不許收利息。

而猶太人不是基督徒,他們的教義打了個折扣:借給猶太人不許收利息,借給其他人可以收利息。

大家想,誰也不願意無緣無故借給別人錢,所以基督徒就做不了金融。而猶太人可以。

所以歷史上猶太人給人的印象一直是奸商,高利貸者,吝嗇鬼等等。

從現代角度看,借人錢財收取利息天經地義。但古時候的基督徒會想:我不能收利息,猶太人收利息,他們"不道德"。而不道德的猶太人靠道德低下賺到錢,基督徒當然不幹。

所以至今,猶太人的傳統就是經商,而歐洲人至少在20世紀前期,還是討厭猶太人。

ps:多說一句,其實中國人前幾年在西方也挺被人討厭的,比如開店吧。西方經常是八小時工作制,下班之後哪裡都不開門了——但中國人開的店不同,經常營業到深夜。這樣原來的店主就不幹了:我們應該公平競爭,你們有能力應該在8小時之內,比我服務好比我價格低,那是你厲害,你在8小時之外靠拼血汗來跟我競爭,是不道德的。

當然,近些年這種情況有所緩和,感謝中國人(還有日本韓國人等),把當你市場搞得大家都得加班加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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