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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是不是可以創造漢字?

潮汕話里,如果寫出來,就有一大堆現代漢字沒法注音的。比如之前輸入法沒有這個「堀」,但我們常用著。是不是,方言寫出來就可以創造出很多文字呢?


方言字的一些情況:

本字:

方言中的一些詞,在通用的現代漢語中,找不到對應的字,這時候就需要考察其本字。

溫州話中,表示「不止」意思的詞,音為fu sei,通過音韻、文獻分析,可以考察出其本字為「不啻」。

我們平時閱讀和使用的文字是記錄現代漢語普通話的。如果用文字記錄方言,就有不少的詞其本字生僻(方言詞、古語詞)或不明(無本字),人們就會採用下面一些辦法來記錄。

訓讀字:

訓讀有語文轉換和文語轉換兩方面,這裡只說語文轉換,即用文字記錄語言。

一些詞,不用本字,而是用一個通語中更常用的同義字或近義字來記錄,即訓讀字。

比如溫州話中,表「要/want」意思的詞,音為i,本字為「愛」,仍多寫成「要」。

又如吳語中,表「人/person」意思的詞,本字為「農」,仍寫成「人」。

方言同音字:

一些詞,不用本字,而是用一個常用的同音字來記錄,即方言同音字。

如官話中的「屄」,多用同音字「逼」代替;「肏」,多用同音字「操」代替。

又如許多方言中,表「瘦肉/leam meat」意思的詞,多寫成「精肉」,本字為「腈肉」。

這時還常常出現文字學上說的「久假不歸」的狀況。可以參考文字學中的假借或通假現象。

方言專用字:

一些詞,只出現在方言中,但是在古今字書中有規範的字形的,即方言專用字。

如吳語中,表「彩虹/rainbow」意思的詞,記成「鱟」;表「女兒/daughter」意思的詞,記成「囡」。

方言俗字:

一些詞,在方言中,人們用自己生造的字形記錄,即方言俗字。

一個典型的方言俗字請點擊 的解釋| 的意思。這個字不是「不」,而是「木」的一豎不出頭,多表示一段木頭。

這個字所記錄的詞,在潮州話、粵語中,本字是「墩」;而在溫州話中,本字是「橛」。兩個字並非同源,讀音也相去甚遠。這種現象和傳承字很不相同。

合音字:

一些常用的雙音節詞,在方言口語中合音為一個音節,人們也會為之新造字來記錄,即合音字。

如北方話中的「甭」,西安話中的「嫑」,吳語中的「覅」。

綜上,用文字記錄方言就有這六種情況,其中本字、訓讀字、同音字都是用古今規範漢字;專用字是為方言造的,但是往往由來已久,收入辭書,也算是用規範漢字;方言俗字和合音字是真正的生造字,不過生造字用得多了,也會漸漸被規範漢字吸收。


歷來在方言書寫上都有創造的「生造字」(情感上非常不喜歡這個說法,但有學者就這麼用,其實也有合理成分)的習慣,在紙筆書寫的年代,只要是在一個小範圍內的人都認可,也就可以彼此交流了,這個也就算是成了,即使是另創一種和漢字完全無關的書寫體系也沒有問題。

現今的文本大多都需要信息化處理,這便受到計算機里是否有這個的字元這一現實條件的制約了;若還要在互聯網上傳播,更是受到Unicode是否把這個字收錄進去和字元顯示這兩大難題的極大限制。

題主提到了潮汕話,那就說說潮汕話的問題。

有些人認為可以通過找本字的辦法來記錄方言,原則上是可以的,實際操作其實難度很大,這在前人著作中早有論述,做過這方面工作的自然也很清楚其間的甘苦。

講真,記錄方言最好的辦法我覺得還是用方言俗字,而且歷代的方言書寫本已積累了不少這方面的方言俗字,這些都可以使用。(如潮州歌冊之類的)潮汕話中有不少否定的合音詞,由於漢字使用者(除了日本)大多還是習慣一字一音的,要是寫成兩字一音,雖說是寫了本字,但閱讀者卻有相當不友好的閱讀體驗。如:《新潮汕字典》(第一版)收錄?不是,而在《澄海方言研究》中則寫成?勿是,其實都是一回事,只是潮汕人經常會把不和勿混用;《新潮汕字典》還同時收錄了?不畏和?勿畏兩種寫法。

同樣一個說法(腌制的小魚),在《澄海方言研究》中,林倫倫先生寫成?魚奚,而在蔡葉青先生所著的一系列同為閩南方言的雷州話的著作中卻認為本字即是膎。一比較起來,在本字無法確定正確與否的情況下,寫白字反倒更能準確表達意思,因為白字不存在過往字書與用字習慣的字義干擾。(除了偶然的同形字。)

要是記錄者自己創作一套新的方言用的漢字來記錄方言,理論上可行,要想添加進Unicode卻十分麻煩。(不是不行,只是麻煩。)所以題主自己掂量一下就自能明白。

在全國各大方言中其實存在相當多的同源詞,有些詞在這個方言里沒有用於記錄的白字,在另一個方言里可能會有,可以彼此借用一下。這麼做最大的麻煩是音符的表音成分有時可能很差,而依照本方言創造出來的方言白字中的形聲字便很有表音上的優勢。


可以的,比如內蒙話的圐圙


所謂的「方言」並不「低人一等」,所有漢語體系的地方語言,都有漢字可以表述。

為了記錄「方言」,就會出現以文字來表現「語言」。造字是為了記錄語言及其背後的思維。


有些方言其實不適合使用漢字來記音。

以北京話為例,兒化音非常多,這個「兒」字如何寫就是一個問題。兒化音的「兒」往往與前一個字合成一個音節。朝鮮時期的漢語教材「騎著一匹」中有的地方兒化音在漢字中沒有標註,而是通過諺文注音來體現,有的時候則把「児」的下半部分「兒」或「乙」直接接到前一個漢字下方,構成一個合體字。

第二個問題是韻母的弱化與脫落,在有的方言中是強制性的,要想將這種音變體現出來,使用羅馬字是最方便不過了。例如 Wángg" Zhuāng(王家莊,俗記為王各庄)。

表達語法意義或省略的辭彙的的連讀變調,漢字也無法有效體現。

例如某地方言用Wāng Zhua?ng來表示「王家莊」,省略掉的「家」字通過Wang的聲調變換來體現(如果沒有這種省略,「王莊」本應讀為Wàngzhua?ng)。

記錄方言的語音,恐怕最好的工具還是IPA。如果想要發展方言文學或使用方言進行白話交流,有些情況下羅馬字應該比漢字有效、便捷得多。(相比之下,似乎日語比某些漢語方言更適合使用漢字。。。)


方塊壯字書寫的《世界人權宣言》第一條

小時候就知道人民幣上有壯語注音,直到一年前無聊,查了一下壯語的此條,發現這個。漢字真是一個偉大的發明,影響了很多地方的人。沒有文字的時候,借用漢字或對漢字進行改造來記錄自己的語言是個不錯的方法。不知道現在這些能不能稱作漢字。反正我問了我爸媽,他們也不認得(說壯話的)


是的 上海話就是這樣的。 比如:今天天氣很yin(冷的意思) 就是有對應漢字的。( 手機打不出=_=)


沒文化怪漢字系列


有些方言因為比較古老用的還是比較古老的辭彙,現代人會說但是很多人根本說不出什麼詞就自己造了,比如閩南語系裡面說風箏是用紙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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