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炎到底是何等人物,為什麼那麼多文化名人對他畢恭畢敬,一口一個「章師」?

有感於大陸似乎不怎麼提這個人,大家對他的了解太有限了,反倒不如對他的弟子們了解的多。


他曾經給康有為寫過一副對聯,叫做:國之將亡必有,老兒不死是為。

又給孫中山寫過一副輓聯,更難聽,叫做:舉國盡蘇俄,赤化不如陳獨秀;滿朝皆義子,碧雲應繼魏忠賢

整個晚清民國學術界,只有一位真正的泰山北斗,那就是章太炎先生,他原名學乘,字枚叔,浙江餘杭人。以紀念漢代辭賦家枚乘,後易名為章炳麟。他既要革命,又想保留國粹;既要共和,又反對代議制政府;既是儒者,又嚮往佛教;對學生平易近人,對同志肝膽相照,對小人金剛怒目。他為人嫉惡如仇,凡人有不善,必面加呵斥,不稍留餘地。

章太炎出生於1869年,那一年,康有為11歲,孫中山3歲,同年,英國首相張伯倫誕生,印度聖雄甘地出世。

此人寫過「謝本師」,被恩師俞樾逐出師門,欺師蔑祖,大逆不道,日後也被弟子錢玄同寫了個「謝本師」。此人原本和梁啟超同事,共創《時務報》,卻因政見不合大打出手,抽了梁公子一耳光,從此決裂。此人學富五車,才冠天下,卻一心要做革命家。此人坐過三次牢房,當面大罵袁世凱,把勳章做扇墜。此人自認為「民國元勛」,卻不承認南京國民政府。此人精通儒家典籍,卻聲稱「六經皆史也」,徹底否定儒家道德體系和價值觀。此人留學日本,老年卻力主抗日,大罵蔣介石是「石敬瑭」。

章太炎先生是浙江人,性格剛硬酷烈,不亞於湖南那一群鐵血書生,他的學術和脾氣是有傳承的,遠可以上溯到顧炎武、黃宗羲,近能夠繼承他的師傅俞樾,祖師爺曾國藩。學術只是他們的小術,經濟天下才是他們的大道和本願。

到他去世時,世人只知道他是國學大師,卻忘了他是革命先驅、民國元勛,因此,他的弟子魯迅先生,在去世前10天,還掙扎著寫下《關於太炎先生二三事》——「考其生平,以大勳章作扇墜,臨總統府之門,大詬袁世凱的包藏禍心者,並世無第二人;七被追捕,三入牢獄,而革命之志,終不屈撓者,並世亦無第二人:這才是先哲的精神,後生的楷范。」

魯迅言下之意——章太炎先生作為革命家的偉大,遠超過他作為學術宗師的偉大。

章太炎在當時有個著名的外號,叫做「章瘋子」,他的政論往往偏激極端,驚世駭俗;他的脾氣橫行國內,誰的帳都不買,平時最大的樂子,就是怒罵康有為,貶低孫中山,譏諷康有為要做「邪教教主」,嘲笑孫中山的會黨是烏合之眾,孝子賢孫。當時有家報紙的主編非常討厭他,發表他的文章和觀點,都得加個標題——「章瘋子又發瘋了!」偶爾贊同他的觀點,就寫——「這回章瘋子居然不發瘋?」

章太炎認為保皇派就是一群痴心妄想的蠢貨,與他們合作更是愚不可及,當時章太炎也不覺得孫文的民主共和能救中國,他提倡的革命,其實是「民族革命」,也叫「種族革命」,意思是:推不推翻帝制都無所謂,但滿族人得滾下台,天下得是漢人的。他覺得維新變法太幼稚,武裝起義如同愚公移山。還不如直接用恐怖手段,暴力刺殺。

1900年,在中國第一屆「國會」上,他於自立軍保皇的理論談不到一塊去,最後與唐才常絕交,當眾剪辮子,拂袖而去。事後,他在日本東京聽說了自立軍起義失敗,唐才常犧牲的消息後,他也喟然悲嘆,明白唐才常的苦心,知道他並非真的要「勤王救主」,而只是需要康梁的幫助而已,唐的這一場慘敗,也讓他觸目心驚,要考慮更有效的鬥爭方式。

1902年,章太炎第二次渡日本,計劃在東京舉辦「支那亡國二百四十二年紀念會」。「支那亡國」意指南明永曆帝政權的滅亡,預定的舉辦日期為明思宗殉國之日,但是紀念會在清廷向日本政府施壓下被禁止。但這次運動,掀起了極大的風浪,章太炎的名聲響徹海內外,也上了清政府的黑名單。

章太炎為人慷慨激烈,蔑視世俗,處世亦莊亦諧,叫人摸不著頭腦,有一回日本警察廳查戶口,讓他填個表格,他竟然在出身一欄中填「私生子」,職業是「聖人」,年齡則是「萬壽無疆」,日本警察驚駭莫名,以為他是神經病,然而他確實常常自稱神經病,掛在嘴上的名言就是:「成大事者,必有神經病,不才承認自己是有一些神經病的。」

在日本期間,他認識了蔡元培、陶成章、陳獨秀、鄒容、蘇曼殊這群朋友,每日家看著陳獨秀剪別人辮子,與陶成章傾蓋相交。他也收了一堆弟子,當時在《民報》報社,他曾為許壽裳、錢家治、龔未生、錢玄同、朱宗萊、朱希祖、周作人、魯迅等人開過「小課」。

魯迅回憶:「太炎先生對於弟子,向來也絕無傲態,和藹若朋友然」,周作人也回顧說:「太炎對於闊人要發脾氣,可是對青年學生卻是很好,隨便談笑,同家人朋友一般。」

章太炎還照著太平天國的建制,戲封其得意弟子為「四王」,封黃侃為天王,汪東為東王,吳承仕為北王,朱逖先為西王,錢玄同為翼王,因為錢玄同最不聽話,也是第一個反出師門的。

汪東回憶「先生曰:季剛嘗節《老子》語『天大,地大,道亦大』,丐余作書,是其所自命也,宜為天王。汝為東王。吳承仕為北王。錢玄同為翼王。余問:錢何以獨為翼王?先生笑曰:以其嘗造反耳。越半載,先生忽言:以朱逖先為西王。……一時詼嘲,思之腹痛!」

那時節,一群日後的大師團團坐在榻榻米上,聽著先生指點迷津,談笑風生。先生不修邊幅,套著一襲背心,手揮蒲扇,講解《說文》,錢玄同好動,總是在榻榻米上爬來爬去,魯迅戲稱他為「爬兄」。

「章瘋子」的學問和故事,數十萬字都說不完,然而我們還沒有提到「光復會」,章太炎後來便是光復會的會長。。

1903年,同樣是江浙大學問家的陶成章在日本東京會見王嘉偉、蔣尊簋、魏蘭、魯迅、龔寶銓等人,次年初又經陶、魏回上海與蔡元培商議,至同年11月,以龔寶銓組織的軍國民教育會暗殺團為基礎,在上海正式成立了光復會。蔡元培任會長(陶成章任副會長)。日後,章太炎、秋瑾、徐錫麟、張恭、徐順達、趙聲、柳亞子、陳去病、熊成基等人陸續加入。

有意思的是——當時魯迅先生在會中地位頗高,陶成章對他非常愛重,乃至封他做「大龍頭」,甚至計劃派他去參加刺殺行動,魯迅先生在《朝花夕拾》和《狂人日記》中也隱約提到了這段經歷,拿他自己的話說——「我是做過強盜的人。」

光復會總部設在上海新閘路仁和里,後遷三馬路保安里。該會的政治綱領即入會誓詞為"光復漢族,還我山河,以身許國,功成身退",主張除文字宣傳外,更以暗殺和暴動為主要革命手段。光復會積極聯絡會黨、策動新軍,主要活動範圍在上海、浙江、江蘇、安徽等地。

大家且看"光復漢族,還我山河,以身許國,功成身退"這四句話,與從前興中會和自立軍的口號截然不同,這裡面有著凜冽的書生氣,「還我河山」講的是民族主義,而「功成身退」講的是不貪名利,這完全是書生和俠客的意氣用事。

這樣的主張,完全符合章太炎的胃口,這些創始人,不是章太炎的摯友就是他的弟子,那為什麼他沒參加組織的建立呢?因為他在1903年被捕獄了,雖然入獄,陶成章也照樣把他當作同志,自動入會。這時候的秋瑾和徐錫麟也還沒有參加,徐錫麟還在買官,而秋瑾還在做她的王家媳婦兒。

激進暴躁的章太炎攤上了一件大事——「蘇報案」,這個蘇報案,是滿清末年最大的一場文字獄,也可以是說是最後一場文字獄,起因就是康梁保皇派與章太炎、鄒容等革命派的論戰。

康梁保皇派的輿論陣地是他們在日本創立的《清議報》,梁啟超大力鼓吹「勤王」、「保皇」,而自立軍殘部的秦力山則創辦了《國民報》,鼓吹天賦人權、平等自由。第四期發表了章太炎的《正仇滿論》,批判梁啟超在《清議報》上連載的《積弱溯源論》,駁斥保皇派。雙方針鋒相對,水火不容。

1902年,上海的一家市井風俗報紙《蘇報》改組,支持中國教育會和愛國學社的活動,聘請章士釗為主筆,章太炎、蔡元培為撰稿人,報道各地學生的愛國運動。以後,《蘇報》又陸續刊登了許多激烈地宣傳革命的文章。

導火索是康有為一篇嘲諷革命黨的文章,叫做《答南北美洲諸華僑論中國之可行立憲不可行革命書》,名字長得拗口,內容也頗為奇葩,稱光緒帝為:「且捨身救民之聖主,除千年之弊政者,亦滿人也」。又說:「如今滿漢不分,君臣同治」。最後總結——中國的進步和自由,與革命沒關係,即使與革命有關係,也和滿人沒關係,認為革命黨反清排滿是腦子壞掉了。

這讓革命黨人很生氣,當時只有19歲的四川人鄒容,自稱『革命軍馬前卒』的鄒容,寫出了驚天動地的《革命軍》,文中明確寫出:「革命者,天演之公例也。革命者,世界之公理也。革命者,爭存爭亡過渡時代之要義也。革命者,順乎天,而應乎人者也。革命者,去腐敗而存良善者也。革命者,由野蠻而進文明者也。革命者,除奴隸而為主人者也。」

他怒罵滿清政府:「乾隆之圓明園,已化灰燼,不可憑藉。如近日之崇樓傑閣,巍巍高大之頤和園,問其間一瓦一礫,何莫非刻括吾漢人之膏脂,以供一賣淫婦那拉氏之笑傲。夫暴秦無道,作阿房宮,天下後世,尚稱其不仁,於圓明園何如?於頤和園何如?我同胞不敢道其惡者,是可知滿洲政府專制之極點。」

《革命軍》出自一個19歲留日青年之手,感情激烈憤慨,鼓動全民造反,推翻滿清王朝,高呼「中華共和國」萬歲,在文化界掀起了天風海雨,人人為之動容。《革命軍》五月在上海出版單行本,「不及一月,數千冊銷行殆盡」。然後在《蘇報》上連載,蘇報主編章士釗評點:「卓哉!鄒氏之《革命軍》也。以國民主義為主幹,以仇滿為用,驅以犀利之筆,達以淺直之詞,雖頑懦之夫,目睹其字,耳聞其語,則罔不面赤耳熱,作拔劍砍地、奮身入海之狀。嗚呼!此誠今日國民教育之第一教科書也!」

這本書,如戰鼓一樣,催動著一代志士豪傑前赴後繼,殺身救國,功績之大,遠超想像。炸清政府考察立憲五大臣的著名烈士吳樾,得到《革命軍》後「三讀不置」。四川著名會黨首領佘英,在家鄉滬州讀到鄒容的《革命軍》和陳天華的《警世鐘》「大受感動」。魯迅如此評價:「便是悲壯淋漓的詩文,也不過是紙片上的東西,於後來的武昌起義怕沒有什麼大關係。倘說影響,則別的千言萬語,大概都抵不過淺近直截的『革命軍馬前卒鄒容』所做的《革命軍》。」

1902-1903年之間,鄒容與章太炎相遇,結為忘年至交,章太炎比鄒容大十六歲,鄒容把他當作自己的革命導師,《革命軍》也是在章太炎的鼓勵下寫成,章太炎在蘇報上為《革命軍》作序,寫成《駁康有為論革命書》,書中怒斥康有為的理論將讓漢民族「處於奴隸之地」,並且說歐美的立憲,並不是「徒以口舌成之」,流血犧牲在所難免,更是猛烈攻擊康有為擁護的光緒帝,認為他不過是藉助改良的力量,成就新的獨裁而已。

《蘇報》將鄒容的《革命軍》和章太炎的《駁康有為論革命書》合刊出版發行,稱為《章鄒合刊》,二人名動天下。也招來了極大的禍患,章太炎在文中最激烈的一句話是公開辱罵光緒帝的,叫「載湉小丑,未辨菽麥」,載湉是光緒帝的名字,他罵光緒帝是個小丑,連豆子和小麥都分不出!這要擺在滿清早期,直接是個凌遲或者腰斬的死罪。

清政府大怒,他們從未見過如此狂妄悖逆之人,清廷努力與美國租界溝通,查封《蘇報》,最終達成協議,引渡章太炎和鄒容,《蘇報》主持人陳范逃走,蔡元培力勸章太炎和他一起出逃,但「章瘋子」死也不走,蔡元培只能孤身逃難。

1903年6月30日,租界巡捕衝進《蘇報》編輯部時,章太炎大馬金刀坐在椅子上,指著自己鼻子說:「我就是章炳麟」。


這個問題 @申鵬已經回答的蠻全面了,我就在此基礎上,累述幾點關於章太炎的事情

1:學問

章太炎記載的學生有:魯迅、許壽裳、周作人、錢玄同、沈兼士、馬幼漁、朱希祖、吳承仕、黃侃、汪東、曹聚仁、劉文典……

章太炎的治學之法被稱為「地上派」,其治學有四言:不以全文疑群經,不以贗品校古史,不以甲文黜許書,不以臆說誣諸子。

章太炎堅持要弘揚國學,國學是面對西方挑戰之際精神動力,他在《國學講習會序》中說:「夫國學者,國家所以成立之源泉也。吾聞處競爭之世,徒持國學固不足以立國矣。而吾未聞國學不興而國能自立者也。」

1923年9月,《華國月刊》在上海創刊,章太炎任社長,該刊宗旨為發揚「國故」,挽救「人心」

1929年,上海《時報》曾有文章仿效《水滸傳》108將,為東南文壇的名士依次排座次,第一名天魁星為章太炎,第二名天罡星為陳三立。

章太炎一生極為自負,臨終時,其留下遺言曰:「樸學從此絕矣。」

2:革命

關於題主說的為什麼大陸不說章太炎,我覺得很有可能是因為這點原因:

1924年,中國國民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召開,發表宣言,實現國共合作。在國民黨右派馮自由、居正等人的慫恿下,章太炎公開發表言論,反對國共和作。章太炎說蔣介石執行的三民主義是「賣國主義、黨治主義與民不聊生主義。」

章太炎常批評孫中山,但是他在罵孫中山時,別人只能聽,不能答,更不能附和,如果有人附和說罵得對,他馬上給他一記耳光,說:「你是什麼東西?總理(孫中山)是中國第一等的偉人,除我之外,誰敢罵之?」

民國初年,黃興應袁世凱之邀到北京,袁於府中設宴款待黃,並請章太炎赴宴。章接到請柬後,隨手在上面寫了四個大字:「恕不奉陪!」然後投進郵箱。

1913年,二次革命失敗後,新婚不久的章太炎顧不上蜜月,扔下新婚妻子,從上海跑到北京找袁世凱算賬。臨行前,妻子朋友均勸阻他,章卻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時為冬季,天氣異常寒冷,章太炎足蹬一雙破棉靴,穿一領油油的羊皮襖,手中綽一把鵝毛扇,扇下墜吊著一枚景泰藍大勳章,直闖總統府。總統府的接待員讓他出示名片,他白眼一翻,大聲道:「誰人不知,哪個不曉,我是在上海坐過三年西牢的『章神經』!」他耐著性子在接待室中踱來踱去,眼見國務總理熊希齡談過了,副部長向瑞琨談過了,袁世凱還不見他,便罵道:「向瑞琨,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見得,難道我見不得?」說罷徑直往裡闖,警衛阻攔,雙方立刻起了衝突。章太炎操起桌上的花瓶朝大總統畫像猛力擲去。

袁世凱為了收買章太炎,曾派陸建章的秘書秦某(曾為前清翰林)去給章送錢。秦某剛把懷裡的五百元錢掏出來放到桌上,章太炎站起身來,將錢扔到了秦某的臉上,並瞪著眼晴斥責道:「袁奴速去!」秦某嚇得落荒而逃。

章太炎被袁世凱囚禁兩年多,悲憤已極,常書「袁世凱」三字,以掌擊之,也曾寫「死耳」二字贈人。1915年,他寫「明年祖龍死」五字,翌年,袁世凱果然暴斃,章始得自由。

章太炎對看不順眼的政客和軍棍,總是疾言厲色。曾有某省總督慕名前來拜訪章,奉上重禮,但三句話不對譜,章太炎便以杖擊地,怒罵此人是「北洋軍閥的鷹犬」,並將茶杯狠狠地擲向此人。這位總督嚇得趕緊抱頭鼠竄。

3:名號

章太炎一生「獨立特行」,賺得名號無數:「近代民族主義偉人」、「國學界之泰斗」、「民國偉人」、「鼓吹革命之大文豪」、「革命家之巨子」、「新中國之盧騷(梭)」、「學術宗師」、「狂生」、「名士」、「異端」、「在野黨領袖」、「學閥」、「反動分子」、「神經病」、「章瘋子」。但伴隨他一生最久的還是「神經病」和「章瘋子」這兩個大號!

魯迅在回憶乃師章太炎的文章中說:「……其人既是瘋子,議論當然是瘋話,沒有價值的人。但每有言論,也仍在他們的報章上登出來,不過題目特別,道:『章瘋子大發其瘋』。有一回,他可是罵到他們的反對黨頭上去了。那怎麼辦呢?第二天報上登出來的時候,那題目是:『章瘋子居然不瘋』!」(這點申鵬答主也回答了,但似乎沒答全,補充)

4:怪癖

章太炎好吸煙,自己吸的香煙一般是廉價的是「金鼠牌」,招待客人則用「大英牌」。他還歡喜抽水煙。每抽一筒水煙,地下必留有一個煙蒂,因此家中地板上就有成千上萬個被煙蒂燒出的小黑點。

章太炎嗜煙,講課時,常常一手拿粉筆,一手拿煙捲,寫板書時,誤拿著煙捲在黑板上寫字;吸煙時,又誤將粉筆當做香煙放進嘴裡。經常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章太炎煙不離手,一支接一支地抽,常常一支還沒抽完,他就又點上一支,接連抽上三四個小時,裊裊如縷。每當手邊的煙吸完了,他就會大聲地喊:「老李,取煙來!」

章太炎抽煙,不似別人那樣把煙蒂放進嘴裡,而是把一根煙的大半含入口中。有時候邊吸邊說話,說的高興時,煙燒到了嘴唇,疼得他以手拍口,噴出余火,似乎表演魔術一般。有時不注意,煙頭落到褲子上,燒穿褲子並燙到腿,痛得他大叫,大罵「鬼煙」不止。而那條燒出洞的褲子,他仍然穿在身上。

章太炎喜用生僻字,蘇曼殊翻譯了許多西洋詩,其中有許多怪字僻字,都是章為他添上去的。

章太炎與妾王氏生有三位「千金」,他替三個女兒分別給取名為:章?、章叕、章?。三個女兒長大後,都才識不凡、如花似玉,但遲遲無媒人前來提親。王氏為此沒少在老頭子耳邊嘮叨。章太炎後來終於悟出了此中原因。原來這幾個字很多人都不認識,媒人們怕讀錯了字丟臉,都不上門提親。於是,他叫夫人在家裡擺了幾桌宴席,邀請親朋故舊做客。席上,章向客人講解那三個怪字。他說:「」?讀「里」,是「窗格子」的意思;「叕」讀「灼」,是「眾口」的意思,「?」其實就是「展」的古字,段玉裁注《說文》曰「工為巧,故四工為極巧」,並不古怪。此後,媒人絡繹不絕。

1940年的秋,因抗戰從南京遷校到四川成都的金陵女子文理學院來了一位特殊的大學生——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開學那天,班長向全班介紹新同學時被她的名字難住了,「章、章、章……」半天讀不出她的名字,最後急中生智說:「她叫章四工,因為她的名字是四個工字。」

章太炎晚年為人開藥方寫是金文,藥店之人不識,章便憤憤然地說:「不認識字,還開什麼藥店!」

張小泉剪刀是幾百年的老字號,故仿冒者甚多,杭州大井巷內懸「真正張小泉剪刀店」者有十家以上。其中某店老闆為在競爭中脫穎而出,便請章太炎題字。章欣然答應,揮筆寫下「張小泉前刀店」幾個大字。店主一看,便傻了眼,要章退還百元潤筆費。章說寫下一「前」字說:「月旁已有一刀,何須疊床架被,為人詬病。」老闆聽罷欣然離去。此後,顧客皆認為「前刀店」為真正的「張小泉」,其他皆假。

章太炎博覽古今醫學著作,自認為醫術高明,所以很愛替人醫病。與朋友見面時,聽朋友偶爾說起進來牙痛或患胃病等時,他便要替人診視,開出藥方,並且逼著朋友照方服藥。但他用起葯來,不計份量,藥方中動不動開出一兩八錢,因此誰也不敢吃他開的葯。

到了中年後,章太炎覺得自己醫術更高明了,孩子生了病,他不肯去請大夫,一定要自己為孩子診治。夫人知其脾氣,只好依著他,任他開方子,再等到他不注意時,偷偷另請醫生前來診治,並告訴家人,如章問起,就告訴他孩子吃的是他所開的藥方。幾日後,孩子痊癒了,章便得意地對人說說,他的孩子吃了他開的葯,病就好了,而且是他一副葯治好的。章太炎的朋友凡被他開過藥方的,下次再見到他時,也都說吃了他開的方子才治好了。章太炎很高興,逢人便說,他治病如何靈驗,某某的病經他開一副方子便藥到病除。聽的人明知並非事實,也只有點頭唯唯而已。

曾有人問章太炎:「先生的學問是經學第一,還是史學第一?」他笑答:「我是醫學第一」。

章太炎因為陳存仁學醫,所以主動收其為徒。1928年,20歲的陳存仁常替自己的國文老師姚公鶴給章太炎送信。一日,章問其姓名、家世,聽說陳日間在丁甘仁處幫助其寫藥方、晚上從姚公鶴學習國文,很是激動,自稱對中醫很有研究,也能寫藥方,並對陳說,要學國學,何不拜他為師?陳喜出望外,當即對章三鞠躬,改稱老師。

章太炎學醫很勤,常請教自己的學生陳存仁和章次公,但他給別人開的都是仲景古方,別人拿到了藥方也不敢照此服用。他還常向一個作鈴醫(拿著鈴鐺,走街串巷的遊方郎中)的學生請教,因為他認為鈴醫的單方,都是從經驗得來,多少有些價值。

5:逸事

劉半農曾說:「文言文是死的文字,什麼人再寫文言文,就是死人;白話文是活的文字,凡是寫白話文的,就是活人。」陳存仁曾將劉半農其人其事告訴章太炎。章聽說其常在一些鴛鴦蝴蝶派刊物中發表文章,便說:「啊,那麼他的國學根蒂也有限得很,比了我的門生周樹人(即魯迅)、周作人(即知堂)差得遠了,他們兩人早年譯《域外小說集》,雖是白話,但是一望而知對文言文是有相當根基的,劉半農有什麼出版的著作物,你找些來給我看看。」陳存仁將報紙上連載的劉半農的《賽金花本事》拿給章看,他看後哈哈大笑說:「賽金花說的話,許多都是胡說,全是編造出來的,不能稱為第一手資料,不過劉半農他想利用賽金花的名字,來炫耀自己而已。」

陳存仁曾記錄劉半農拜訪章太炎時,章戲弄其的過程:

劉半農到上海後,對記者說要去拜訪章太炎,陳存仁將這個消息告訴章。湯國梨聽到後特地叮囑章說:「如果劉半農真的來訪問你,你千萬不要生氣,更不要執杖以擊之。」章點頭微笑。

這天,劉半農來訪,本想與章合影留念,但被章以聞到鎂光的氣味會引發鼻病為由拒絕。劉問章對白話文的見解,章說:「白話文不自今日始,我國的《毛詩》就是白話詩。歷代以來,有白話性的小說,都是以當時的言語寫出來的,寫得最好的是《水滸》、《老殘遊記》等,甚至有用蘇州話寫的《海上花列傳》。但是你們寫的白話文,是根據什麼言語做標準?」劉答:「白話文是以國語為標準,國語即是北京話。」章聽了哈哈大笑,問劉半農:「你知不知道北京話是什麼話?」劉半農不假思索答說:「是中國明清以來,京城裡人所說的話。」章便問劉:「明朝的話你有什麼考據?」劉不知如何應對。章於是就用明朝的音韻,背誦了十幾句文天祥的正氣歌,其發音與北京話完全不同,接著說:「現在的國語,嚴格地說來,含有十分之幾是滿洲人的音韻,好多字音都不是漢人所有。」聽了這番話,劉半農呆了好久,說不出一句話來應付。

章太炎又說:「如果漢人要用漢音,我也可以背誦一段漢代音韻的文字。」說完他就背了兩首漢詩,許多字的音韻都與現代不同。他又問:「你知不知道現在還有人用漢代音韻或唐代音韻來講話的?」劉半農馬上反駁說:「現在哪裡有人用漢音來說話?」章說:「現在的高麗話,主要語是漢音,加上了唐朝的唐音、朝鮮的土話和外來話,即是今日的高麗話。」他接著說:「還有日本話,主要的中國字,稱為漢字,即是漢音,其餘的聯綴詞,日本各地的土音,又加上了近代各國外來語,就成為現在的日本話。日本人的發音,各處不同,以東京為正宗,漢音也最准。各道各縣的發音,連東京人也聽不懂,這是你劉半農先生不研究『小學』,不研究『音訓』,不曾研究過《說文》,所以你聽了我的話,可能會覺得很奇怪。」劉半農面有赧色,無詞以對。

章太炎接著像老師訓導小學生一般問劉半農:「中國曆來有種種科學發明,都是用文言文來記述的,我先問你天文知識,中國有些什麼?」劉半農想了半天,答不出一句話來,便低聲下氣地請教章。章說:「中國的天文學大家祖沖之,你知不知道他是哪一朝代的人?他是南北朝人,著《周髀算經》,精確地推算出地球的圓周率是3.1415926,與一千年後德國渥托發明地球圓徑數字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符合。」劉半農在旁只能唯唯而已。

章太炎又說:「天文你不知道,我再和你講講地理,美洲新大陸的發現者是誰?」劉半農訥訥其詞地說:「當然是哥倫布。」章擊桌大笑說:「最先踏到新大陸的人,是一個中國和尚,叫做『法顯』,想來你是從未聽到的。」劉只說:「願聞其詳。」章便說:「你有時間訪問賽金花,記述她的胡言亂語,何不多看些文言文線裝書,充實自己。」劉只得點頭稱是。章這才接著說:「請你查一查,《章氏叢書》別錄之三,有篇《法顯發見西半球說》,就知道一切了。」

劉半農聽章太炎說了半天,覺得應該說點什麼,掩飾自己,便說道:「北方學術界,正在考據敦煌石窟及周口店『北京人』,以及甲骨文、流沙墜簡等。」章聞聽劉言,勃然大怒道:「中國政府對你們不知道花了多少錢,設立了無數研究所研究院。敦煌石室的發現,第一個是西人斯坦因(在英國得爵士勛位),他從莫高窟以及西北流沙中竊去幾百箱文物。後來多少年之後,法國的伯希和又盜去幾百箱文物,直到他們在英法兩國發表之後,你們才知道,你們究竟在幹些什麼事情?」說的劉半農面孔紅到項間。章接著說:「你知不知道近年來還有一個瑞典人斯文赫廷,又在西北發掘了許多文物,究竟中國科學家做些什麼事?所謂北京大學,只出了一個張競生,寫了一本《性史》,這難道就是提倡白話文以來的世界名著嗎?」劉訥訥而言:「我們正在考證甲骨文。」章說:「甲骨文沒有多大的考證價值,我願意同你各人做一部書,專門考據甲骨文,一言相約,二年之後,你在北方出版,我在上海出版,你用白話文,我用我的文言文,看誰寫的是活的。」劉自然不敢答應。

章太炎又說:「我知道你曾經在北方的報紙上,徵求過『國罵』的字句及各地方罵人的話,第二天早上,就有人到你學校中,在課堂上講出許多罵你老母的地方話。所以後來你就不敢再做這件工作,現在我來罵幾句給你聽。」接著就說漢代的罵人話,是×××出於何書,唐朝罵人的話,是×××出於何書,直說到上海人寧波人,以及廣東人的三字經,完全罵出來。陳存仁說:「看起來好像供給他資料,事實上把劉半農祖宗三代都罵到了。」

劉半農同來的人見此狀,就趕緊向章作揖告辭:「我們麻煩老師很久,現在我們要告辭了。」章最後說:「如果劉半農要寫訪問章太炎的話,我就要叫我的學生,寫一篇章太炎接見劉半農談話記。」劉半農忙說:「不敢,不敢。」深深地鞠躬而去。章太炎讓陳存仁將他們送出門後,坐在藤椅上縱聲大笑,很是得意。

6::評價

黃侃評價乃師章太炎:文辭訓故,集清儒之大成;內典玄言,闡晉唐之遺緒;博綜兼擅,實命世之大儒。

陳獨秀的表弟濮清泉回憶:在日本留學期間,陳獨秀和章太炎也時常過往,陳獨秀很欽佩章太炎的「樸學」,認為他是一個「國寶」,而章太炎對陳獨秀的「小學(古文字音韻學)」也十分賞識,認他為「畏友」。陳獨秀說章太炎為人非常小氣,朋友向他借錢,償還時付息,他竟受之而無愧色;是一個嗜錢如命的人。在陳獨秀眼中,晚年的章太炎是「文人無行」的典型。

陳獨秀說:晚年的章太炎,後來給軍閥官僚寫墓誌、壽序一類的東西,一篇文章要五千至一萬銀圓的潤資,變得庸俗了。陳獨秀還說,章太炎儘管對我國文史有很深的造詣,但有他可笑的偏見,即章太炎認為甲骨文是宋朝人的偽造。由此看出章太炎對於甲骨文和新興學術的無知。

胡適稱他是「清代學術史的壓陣大將」。

許壽裳在《章太炎傳》中這樣評價章太炎:「以樸學立根基,以玄學致廣大,批判文化,獨具慧眼,凡古近政俗之消息,社會文野之情狀,華梵聖哲之義諦,東西學人之所說,莫不察其利病,識其流變,觀其會通,窮其指歸。『千載之秘,睹於一曙。』這種絕詣,在清代三百年學術史中沒有第二個人,所以稱之為國學大師。」

許壽裳還說:「先師章先生是革命大家,同時是國學大師,其階位卓絕,非僅功濟生民而已。前世紀之末……自先師以歷史民族之義提倡光復,『首正大義,截斷眾流』,百折不撓,九死無悔,而後士民感慕,翕然從風,其於民國,艱難締造,實為元功。」

于右任稱讚章太炎說:「章太炎,中國近代之大文豪,而亦革命家之巨子也。」

張中行評價章太炎「總的印象是:學問方面,深,奇;為人方面,正,強」。

柳亞子曾盛讚章太炎:「悲歌叱吒風雲起,此是中國瑪志尼(義大利著名的資產階級革命家)!」

徐復觀說:看過他的《國故論衡》之類,總是在懂與不懂之間表示一種莫名其妙的敬佩。一九四四年,有一次和熊十力先生談天,熊先生說章氏除了文章寫得好,及懂一點小學外,並無學問。又聽說熊先生在杭州時看到章氏談佛學的文章,批上「爾放狗屁」四個大字,引起了我對熊先生的若干反感,覺得這是熊先生的自處過高。後來買到一部《章氏叢書》,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又覺得熊先生的話實在說得不錯。有一次,我和牟宗三先生談:「想不到章太炎先生對中國傳統思想的了解,是如此的幼稚。」牟先生當時也很不以我的話為然。去年暑假中,牟先生從孫克寬處借了章氏的著作去看,之後對我說:「果然太幼稚了。」……因此,以章太炎先生為一標誌,講中國文化的人,早已經講到絕路上去了。所以幾十年來,對中國文化的贊成或反對,都是在一條黑巷子中混戰。……指出章氏對中國文化之實無所知,因而他是一個極為有害的國學大師的偶像,這是完全正確而且值得提出來的。

胡適在《五十年來中國之文學》中說:「章炳麟的古文學是五十年來的第一作家,這是無可疑的。但他的成績只夠替古文學做一個很光榮的下場,仍舊不能救古文學的必死之症,仍舊不能做到那『取千年朽蠹之餘,反之正則』的盛業。」

袁世凱推章太炎為文聖人。

蔡元培評價章太炎:「這時代的國學大家裡面,認真研究哲學,得到一個標準,來批評各家哲學的,是餘杭章炳麟。」

梁啟超評價章太炎:「其精義多乾嘉諸老所未發明,應用正統派之研究法,而廓大其內容,延辟其新徑,實炳麟(章太炎號)一大成功也。炳麟用佛學解老莊,極有理致,所著《齊物論釋》,雖間有牽合處,然確能為研究『莊子哲學』者開一新國土。蓋炳麟中歲後所得,固非清學所能限矣,其影響於近年來學術界亦至巨。」

梁啟超在《清代學術概論》中稱章太炎為清學正統派的「殿軍」。

魯迅回憶老師章太炎的時候說:我愛看這《民報》,但並非為了先生的文筆古奧,索解為難,或說佛法,談「俱分進化」,是為了他和主張保皇的梁啟超鬥爭,和「××」的×××鬥爭,和「以《紅樓夢》為成佛之要道」的×××鬥爭,真是所向披靡,令人神往。前去聽講也在這時候,但又並非因為他是學者,卻為了他是有學問的革命家,所以直到現在,先生的音容笑貌,還在目前,而所講的《說文解字》,卻一句也不記得了。

魯迅說:我以為先生的業績,留在革命史上的,實在比在學術史上還要大。

章開沅則說:「章太炎在歷史上的地位與作用主要並不在於政治方面。綜視章氏一生,他的主要事業是在學術方面,他對民族的貢獻主要也是在學術方面。他說不上是一個政治家,特別說不上是一個優秀的政治家。他具有參加民主革命的光榮,也有遊離於革命主流之外的落伍,但終其一生他卻稱得上是一個真誠愛國的大學問家、大思想家。」

時人多稱讚章太炎的學問,但章太炎卻自認為政治勝於學術,他的弟子周作人在《謝本師》里說,先生「自己以為政治是其專長,學問文藝只是失意時的消遣」。但黃侃則不同意章的自我定位,認為老師論政是「用其所短」。

侯外廬說:「章太炎對於中國學術文化遺產的論述十分豐富。他是古經文學派最後一位大師,同時又是儒家傳統的拆散者。他的思想的發展變化及其矛盾的性格,反映了中國近代歷史發展的辯證法。」

黃侃在《太炎先生行述記》中說老師章太炎:「其授人國學也,以謂國不幸衰亡,學術不絕,民猶有所觀感,庶幾收碩果之效,有復陽之望。故勤勤懇懇,不憚其勞。」

劉夢溪說:「回觀整個二十世紀,如果有國學大師的話,章太炎先生獨當之無愧。」

吳佩孚曾比較康有為、章太炎道:「皆我好友也。性格相似,而成就不同。南海年高,保皇之魁率;太炎年幼,才氣縱橫,非南海以下之空閑所能容,遂激越而入革命。使其易地而處,南海可為太炎,太炎亦可為南海。而良人逝後,中國不復有文學之士。兩人弟子雖眾,乃無足承其業者。」

曹聚仁在《關於章太炎先生的回憶》中說:「他是要做王者之師的(芥川龍之介語)」。

章太炎去世後,陳宦對人說:「從此世間無知我之人,太炎知我,我也知太炎。陸建章說太炎作一篇文章,勝過十萬兵馬,這是對太炎的輕視;我認為太炎一語,足以定天下安危!」

馮自由挽章太炎:「大軍已潰八公山,憐當局責重憂深,雪恥不忘王丞相;與子昔倡亡國會,嘆此日人凋邦萃,傷心重作漢遺民。」

陳宦挽章太炎:「囊括大典,整齊百家,否歲值龍蛇,千載修明君比鄭;人號三君,國推一老,抗顏承議論,世間北海亦知劉。」陳在聯中將章比作東漢末年的大儒鄭玄及三國時直言犯曹的北海太守孔融。

許壽裳把章太炎的文句集在一起,作成輓聯云:「內雲頡籀儒墨之文,外雲玄奘義凈之術。專志精微,窮研訓詁;上無政黨猥見之操,下作懦夫奮矜之氣。首正大誼,截斷中流。」上聯用了章的《瑞安孫先生傷辭》和《菿漢微言》,下聯用了《答鐵舒》和《與王揖唐書》。

錢玄同挽乃師章太炎:纘蒼水寧人太沖薑齋之遺緒而革命,蠻夷戎狄矢志攘除,遭名捕七回,拘幽三載,卒能驅逐客帝,光復中華,國人云亡,是誠宜勒石紀勛,鑄銅立像;萃庄生荀卿子長叔重之道術於一身,文史儒玄,殫心研究,凡著書廿種,講學卅年,期欲擁護民彝,發揚族性,昊天不弔,痛從此微言遽絕,大義莫聞。

魯迅評價乃師章太炎之語尤為精彩:「考其生平,以大勳章作扇墜,臨總統府之門,大詬袁世凱的包藏禍心者,並世無第二人;七被追捕,三入牢獄,而革命之志,終不屈撓者,並世亦無第二人;這才是先哲的精神,後生的楷范。」


這就是答案。因為他不僅自己治學宏大,教出來的徒弟也是一代宗師。


古文經學的最後的大師。他即是大師,又是最後的一位。代表了近代國學的最高成就。他的弟子們充其量,學的最多的也就學到一成到半成,但是即使是學的最差的,最後也都成了大師。膜拜吧!


魯迅在生命接近終點站的時候,寫了一篇《關於太炎先生二三事》。其中,有這樣的句子:「考其生平,以大勳章作扇墜,臨總統府之門,大詬袁世凱的包藏禍心者,並世無第二人;七被追捕,三入牢獄,而革命之志,終不屈撓者,並世亦無第二人:這才是先哲的精神,後生的楷范。」

章太炎曾懷疑孫中山被日本人收買,便將《民報》社裡懸掛的孫中山的照片撕下來,並寫上「賣《民報》之孫文應立即撕去」字樣,連同被撕壞的照片一起寄給已到香港的孫中山。但是,當後來有人聽說此事後說撕得好罵得好時,他卻馬上給那人一記耳光,說:「孫總理是中國第一等偉人,除我之外,誰敢罵他?」


晚清國學大師,弟子皆有成就。謝邀。


轉自空間,轉侵刪


1、我國(1949 - ?)的文藝環境總是由「文人」擔當。

2、我國的「文人」總是為政治服務。

3、我國的輿論宣傳總與政治掛鉤。

4、軍黨不獨立,軍治於黨,法低於黨,黨高於國。

硬的有焚書坑儒文字獄,軟的有四庫全書毀禁書。

磨滅叛逆者的聲名,是歷史慣例。


章太炎是治小學的,做音韻訓詁做出境界了,當我看完一些他寫的東西時,我都懷疑魯迅做他學生時是不是只打卡不聽課


晚清除了陳寅恪等少數幾個人,哪裡還有什麼大師可言?

大陸提章太炎提的少?閣下你一定不知道文革時期章太炎是四人幫欽點的辛亥先鋒人物,地位比孫黃還高。

我覺得知乎歷史板塊從來都是在玷污歷史這門學科


不知道有幾個大V敢與他在學術上叫板?


感覺大陸提這個人太多了,,,北師大那批人,武大那批人,都把章黃學捧成什麼了,,而且現在還在延續章的錯誤(比如重許書而輕甲骨,不接受新的方法論)造成了很多問提……章氏的小學背後是有思想動機的,現在的學者既無章氏之才,又無章氏之志,還是老老實實按照羅王一路才能真正反本開新,做出東西。話說回來,不能因為自己了解得不多,就直接認為整個大陸不提,這樣不好。


除了輩份高,弟子多之外,還有很重要的因素是勢力大。陳西瀅《閑話》曾經說,「女師大的風潮,有北京教育界占最大勢力的某籍某系的人在暗中鼓動」

某籍就是浙江,某系就是北大中文系,而北大中文系的著名教授多半是章太炎的弟子,所以章太炎的名聲就大了。如果章太炎的弟子沒有那麼大的勢力,單憑學術,章太炎民國的時候就不會有那麼高的地位了,對比康有為,劉師培。

某籍某系的勢力有多大,可以看魯迅的事迹。

因為女師大風潮,時任教育部長章士釗把周樹人的教育部僉事給革職了,魯迅不服,抗辯,最後結果,章士釗下野,周樹人復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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