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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學界,有沒有像梵高之於藝術界那樣的作家?


謝邀。

首先,出題人,低估了,或者,誤解了,或者說,簡單化了,梵高。

即是說,他/她不是技術型作家,也不是知識分子型作家,而是以「笨拙」或者「率真」而令讀者感動的作家。

梵高相信天空是檸檬黃色的,梵高相信空氣在顫動、星空在旋轉、樹木在生長……而且他以自己最直接,也可以說是最笨拙的方式將這些感受表達了出來。

不是這樣的。

梵高不是辨不清顏色的傢伙,也不是肆意任之的浪漫笨蛋。不是的。

這裡面有一個傳承關係。19世紀上半葉,新古典主義和學院派當道,要求就是筆觸精細,形象圓潤理想。然後是德拉克洛瓦的浪漫主義革命和庫爾貝的現實主義革命,都在試圖把情感、現實加入畫中。之後就是著名的印象派,莫奈和雷諾阿們講求現場作畫,以極高速度和極細密筆觸,還原色彩和光影。

梵高參加了最後一次印象派畫展,在他們那時候,講求的已經不是「像鏡子一樣畫一幅理所當然的畫」,而已經深入到「如何改變現有繪畫技法,表現得更美」。

實際上,梵高真正的師父是誰?日本浮世繪大師歌川廣重

沒錯,梵高、馬奈和莫奈,都崇仰浮世繪的畫法。他們不笨拙,他們只是在儘力的做改革,嘗試其他的畫法,以便做出更好的畫來。梵高並不是「相信星空在旋轉」,不是的。他只是要把這些畫下來。他一點都不笨拙。他的構圖、筆觸和著色,都呈現極出色的技藝——你以為收藏家和藝術史家會單純為了「熱情、率直、理想「這些詞買單嗎?

(相比梵高,高更才曾經試圖用「最笨拙」的辦法從零開始呢,但那是他去塔希提之後的事了。)

梵高一點都不笨,他偶爾狂暴,但對許多事,思考得井井有條,他只是比一般人更執意於自己的追求罷了。他剛去阿爾勒定居時就說過了:

「看日本畫的人,像個哲學家、聰明人似的去丈量地球與月亮的距離?不;學習俾斯麥的政略?不。你只是學會描繪草,然後是所有的植物,然後是所有風景、所有的動物、最後是人物形象。你就做著這一切度過一生。要做這一切,一生都還太短。你應當像畫中人一樣,生活在自然里,像花朵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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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正題。

梵高是個非常龐雜的人,要找到和他類似的,得分許多。

如果去掉技巧革新因素,僅僅在

如果是」身前無名,死後大名「這一項:

弗蘭茲-卡夫卡。他生前無名,臨死前要求好朋友馬克斯-布羅德燒掉自己所有的著作,但布羅德背叛了這個遺囑,把他推廣開來,於是成了一代文學先知。昆德拉《被背叛的遺囑》題目就是指這事。

王小波。他第一套大陸的文集是他死後才出版的。實際上,《黃金時代》最初在香港出版時,被叫做《王二風流史》。

曹雪芹。在他活著時,聲名其實只限於幾個朋友之間。他那本書,最後都沒改完,但之後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布魯諾-舒爾茨。身前只出過兩本薄書。被納粹弄死。死後《鱷魚街》成為傳世名作。

波德萊爾。他身前寫詩所得稿費,不到五萬法郎(作為對比,歐仁-蘇和大仲馬連載一星期累積賺的就比他多),名氣大多來自其他亂七八糟的圈子事。死後,聲名大顯,一代宗師。

當然,最慘的還是蘭陵笑笑生《古詩十九首》的作者(傳說很多,我最希望是枚乘)。任何一個人,只要留下真名字,都是文學史光照千年的大人物,可惜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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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的是「一生孤獨厄運不止,但依然在憤懣中勇往直前」:

果戈理陀思妥耶夫斯基。後者年少成名,被認為是前者的接班人,但一輩子流離不已,暴躁易怒,神經質,但始終拚死寫東西。前者算是英年早逝,而且死前神經錯亂,要人把他書燒了一部分,所以《死魂靈》這本偉大的書,至今不全。

艾米麗-勃朗特。隨你信不信,直到20世紀60年代之前,她和她的《呼嘯山莊》,名氣還不及她姐姐夏洛蒂-勃朗特,直到里維斯和康普頓兩位評論家大事張揚,說《呼嘯山莊》是第一流小說,姐妹倆才並駕齊驅。而且,她只活了30歲。

弗蘭納里-奧康納,因為遺傳家族病,20歲之後就一直不健康,一直孤獨的寫著她的孔雀和那些南方惡人+庸人,終年39歲,死後八年,她的短篇集成為經典。

當然,苦命的藝術家是個浩大無比的話題,只找了幾個最接近的。真要談論,則納博科夫五十歲之前的人生、魯爾福除了20世紀50年代之外的人生、普魯斯特那本書出版之前的人生、舍伍德安德森之類,都是又率真又慘痛的。那是另一個大話題了。


在文學領域,這樣的人確實是比較多的。就如同大家說所。

古典的事情不大了解,由於追求「直率的真實的詩」這個原因,梵高的畫最接近現代象徵主義和表現派的詩歌,因此,也在現代詩的作者中得到了最多的遙相呼應的作者。有幾個人,在被比較分析的時候,常常跟梵高放在一起說。

也推薦幾個:

1、徐渭

這個人比梵高早幾百年,徐文長畫螃蟹類似梵高畫向日葵,他的畫不但常常跟梵高放在一起比較,有一段鳥人說,跟梵高的態度也非常接近,「鳥學人言,還是鳥,寫詩如果只會模擬前人,也不過是鳥學人言,毫無意義。所以——你們確實就只是些個鳥人罷了。」這段話,換成梵高罵當時其他畫家,換成他在經院學習時跟老師的對抗,也是可以照搬的。

我不擅長考古,徐渭的詩也沒好好讀過,其他不清楚,就不多說了。

2、阿蒙,洛特雷阿蒙

《馬爾多羅之歌》被稱為超現實怪異神魔之歌,他是生於烏拉圭的法國作家,大家說他製造了縫紉機和雨傘的語言奇遇。哈哈,這個人寫的是異常過癮的,把人類罵成了蛆,以前看過,但記不大清楚了,很多也理解不能。普遍認為,他高濃度的表達,就像梵高在畫布上直接擠上厚厚的顏料一樣。

3、蘭波

又是法國人。像個耀眼的小太陽走進巴黎。蘭波跟魏爾倫的故事,有個電影叫《愛之全蝕》拍過,也常常被人拿來跟梵高和高更做比較。最後,額頭碰上了青天的流浪兒成為了瘸腿的商人並孤單死掉。

蘭波有一首叫《寒鴉》的詩,幾乎可以給梵高畫的烏鴉麥田來做備註。

等等我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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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寒冷籠罩草地,沮喪的村落里,悠長的鐘聲靜寂……

在蕭瑟的自然界,老天爺,您從長空降下,這翩翩可愛的烏鴉。

冷風像厲聲吶喊的奇異軍旅,襲擊你們的窩巢,你們沿著滾滾的黃泥,

在豎著十字架的大路上,在溝壕和穴窟上,散開吧,聚攏吧!

在躺著新戰死者的,法蘭西隆冬的原野,你們成千上萬地盤旋,

為引起每個行人的思考!

來做這種使命的吶喊者吧,啊,我們穿著喪服的黑烏!

然而,天空的聖者,讓五月的歌鶯,在櫟樹高處,在那消失在茫茫暮色的桅杆上,

給那些人們做伴,一敗塗地的戰爭,將他們交付給了,樹林深處的衰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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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扎瓦諾夫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崇拜者。俄羅斯的一張黑臉,祖國的外國人,一把思想的鋼針,矛盾和赤誠的怪咖,差點被餓死的倒霉蛋。這個人腦袋上冒著黑煙,彪悍地說,「去你媽的讀者,滾一邊買報紙去,便宜貨更適合你。」

這個人,有時候他也被拿來跟魯迅做比較。跟魯迅不同的是,他還有讓人看不懂的另一半。

算了沒勁,早就不喜歡干這個事情了,還有不少,但沒什麼好寫的。

我好不容易長了一個腦袋,不應該是用來搬運知識的。

中國以前有個和尚,發明了一句話,「三間白屋豎拳頭。」這句話可以接在一切七言絕句的後面用,「兩岸猿聲啼不住,三間白屋豎拳頭;獨在異鄉為異客,三間白屋豎拳頭;秦時明月漢時關, 三間白屋豎拳頭;……」等等。

這句話是壓倒性的,隱隱揭示了天才誕生的原理。

大家都對絕世天才比較感興趣,但這樣的人不應該從天然的表現能力來認識,因為我們總要問,這個能力從哪裡來的?天然不是原因。

上面說的只是一些共識。

所以接下來,終於,終於又要進入找罵的胡說八道時間,太棒了。

學習來的嗎?不對的。每個時代的人,大家的學習歷程都非常類似。但只有極少人的結果讓人吃驚。

被生活捶的嗎?不對的。如果相信失敗是成功之母,可以直接去請教西客站的乞丐。

理解這樣的人,關鍵在於「性」。

就是指的做愛的那個性。

天然的能力之所以不可分析,因為它是在分析之前誕生的東西。

這個東西就是性。

樸素,直率,力量,夢遊,簡單,迷人。這幾個詞不是別的,其實只是一個詞就好了。就是性。

它誕生一切,它的誕生也因為一切。

性是生命誕生的原因。是社會起源的原動力。性是無限(草間彌生)。坦率而真實,我們說它是複雜無比的一支歌,因此有直覺的異常的天真,超出分析範疇,它早於分析。

與動物不同,在人身上,最敏感的性,是一個最宏大的東西。最小和最大,最單純和最複雜,最隱蔽私密和最光明正大在這裡是統一的。性不僅僅是做愛,更是生育,因此有了男女、母子、父子、等等情結。性在地域的限制下,衍生出了倫理。在群體倫理和我們身體的雙重作用下,性逐漸成為了敏感詞,人因為性的敏感而羞恥,因為羞恥而更加羞恥,因為更加羞恥而恐懼,恐懼,直到恐懼限制了我們對它龐然全貌的認識。沒有性,也不會有整個文明對理想的莫須有的追求。性是焦點,也是宏偉的人類文明背後真實的結構。如同高潮釋放,這樣的藝術讓人興奮,常常揭示出被倫理習慣禁止的,被社會化的眼睛視而不見的東西,這個東西難以形容,是酸澀的被壓抑的性慾,它恰恰是「口含著生命起源的神秘。」(詹姆斯
卡斯)

靜靜的爐火,其實是一連串向內的爆炸。對新事物新看法新地方的發現,是練習技藝的人最興奮的事情。而技藝的爐火純青,理論上講,是沒有上限的,但究竟到了一個什麼程度?一個什麼臨界點?才叫爐火純青?這個臨界點,就是高潮,「新瞬間」。創作者的屁股下面坐著一個火山。每一個新瞬間里,有強烈的震動和暴力,創作者都在追求新瞬間,新瞬間與新瞬間之間,是不斷地發現和否定,尤其一些高濃度的作品,裡面的新瞬間多到讓人應接不暇,當創作者進入了一個自己的世界,別人的理解不能幾乎必然,就像我們看到讓姜文很驕傲的《太陽照常升起》,就像王家衛拍《2046》。當新瞬間來臨的時候,鐘擺走得飛快。

命不好不是關鍵,關鍵是這樣的人很軸。這個人受傷,其實是因為他有受傷的願望,這個人分裂,其實是因為他有分裂的需要,真是自作自受的。這是SM。命好的也會被他自己掰彎成不好。很多藝術家,命運之所以悲慘,一大半都怨不得別人。你要是個女人,你也很難接受梵高或者扎瓦諾夫這樣的一個求歡者。別人也不要管他,他們自己有受傷的願望。這些人很軸,軸到不怕疼的地步,因為疼痛,是人身體的一個界限,幾乎是克服性的羞恥,擺脫恐懼的最直接的途徑。這樣,恰恰是通過受傷,才能開放自己。

整個近代美術界,梵高像一顆孤獨的大星星。其實不是這樣,這裡面有歐洲美術對全世界強勢傳播的原因。就像美國的NBA (National Basketball Association),美國人的意思是,這個就叫「世界」錦標賽了。而且即便在歐洲,梵高和其他來自北歐的一些作者,往往也要更加新鮮。

但在文學不是這樣,各個地區的語言相對自成體系,因此文學界這樣的大星星我們知道的要更多。即便更多,但他們也是孤獨的。公平地講,他們缺少真正的觀眾,和真正有相應能力的敵對者,人格被迫分裂,如果不分裂出反對自己的另一個人,就無法參與進整個社會,因為有價值的反對者竟然如此知音難覓,絕大部分不疼不癢的批評根本不得要領,只是徒生煩惱而已,非常惱人的時候,就會像徐渭那樣突然提高聲調,尖銳地罵了人,這一罵,卻幾乎罵了正在做同樣事的所有人。

這個聲音是反對,雖然反對了很多東西,但反對並不是獲得自由的方式。

獲得自由的方式也並不是拍A片。不在於將隱蔽的卻人人皆知的事物暴露出來,而在於將一些樸素的事實揭示在光天化日之下(弗洛伊德)。看——這,就是我看到的世界。

如果不是因為成見,或者社會倫理積習深重到難以改變的程度,通常,人會恍然大悟,確實如此。我們稱這樣的人,是自由個體,自由個體完成了一種真正的創造。即:一個人作為一個宇宙。這樣的宇宙,與每一個自由個體是相對應的,這也是平行宇宙觀念的另一個解釋。

而且,我們說的這些人之所以如此難得,如此跟 「性」 有著在生命力上的聯繫,是因為你不必去崇拜,一崇拜就錯了,崇拜只是倫理,如同你無法通過看A片就獲得強大的性能力。原創性的事情反對欣賞和學習,因為歸根到底,原創,並不鼓勵複製,而是在呼喚新的原創作出回應。這個回應,才是生殖,是另一個獨立個體的誕生。

反觀我們現在的藝術,我們會知道這樣一個病人的出現究竟導致了什麼?他不是印象派的發起人,卻成為了 「架上繪畫的終結者」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對架上繪畫純真而巨大的熱情,最終導致了人的觀感徹底溢出了平面。這也是為什麼他格外觸動人。因為他確實頂出 「格子外面」 來了。

此後流派眾多,不管叫什麼派,什麼主義,都是在腳步不停地 「走出平面」。直到今天,美術的主流徹底成為了裝置和行為的世界,都已經再也回不到紙面上的二維世界裡去了。

文學卻有所不同,近現代一些重度語言妄想症的大星星們,甚至曾有更大的慾望,更深,更邊界的表達,他們曾試圖超越語言的界限,溢出腦海。

但因為一輪接一輪兇猛的政治熱潮,和全球消費時代的來臨,停了下來,成為現在這樣。不管你承不承認,都已經比較遠地,落在現代藝術的身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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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剛發現,叨叨叨這麼多玄乎的,是不是沒有在回答題主你的問題啊?

完蛋又跑題了,抱歉抱歉。

我跟你說啊兄弟,你問的關鍵,其實是兒童的純真到底是怎麼給固定下來的。

這個答案,其實不在作家、藝術家手裡,

不在我樓上的答案里,不在我樓下的答案里,也不在我在上面胡扯的答案里,

而是在幼兒園老師那裡。

在蒙台梭利、珍古道爾、兒童心理學家、還有一些經驗豐富的園長那。

走進幼兒園,我們往往會被孩子們天真的塗鴉,亂套的童言瞬間打動。

「哎呀你不要讓天然的東西跑掉了。」

這句話就已經揭示了答案。

我認識的一位園長,崔卡羅小姐是這樣說的,

「 這是每一個成年人都曾經有過,但終究慢慢喪失的能力,

這個能力,就是一種無知覺的狀態。

無知覺的狀態非常迷人,一半來自先天,是沒有理由的,是動物的直覺,

一半來自後天,是最基礎的抽象的能力,是有原因的關聯,是人的經驗。

我發現,人原始的,最基礎的抽象能力,就已經可以把他所接觸到的任何事物全聯繫起來了,

這是每個成年人反而達不到的境界。是直覺的喪失,

或者,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對直覺的逐步逐步的不信任導致的。

但孩子們讓我知道,人完全可以信任一個純感受的世界,

而這個世界,也因為他的信任,而竟然真實地出現了。」

對於孩子,在無知覺時期,不存在性的限制。而當人逐漸成年,限制隨之產生。

有些人被 「人的生命本來的性」 (也就是人性)密封在身體里,成了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這,被我們稱為 「性短路」。

看:

。————,————,,,—————,—————,,,,,,,————。

這樣不叫短路,中間要歷經太多過程

。————。

這個才叫短路

短路是直覺跟直覺的直接連線,最迅速地擺脫了性的限制,因此異常樸素和直接,

中間忽略了無數的邏輯,尤其是文明虛設的眼花繚亂的偽邏輯。

越日漸瘋狂的技藝練習,越是為了趕回去,去把無數飛速流逝的直覺噼里啪啦固定下來。

SHORT。所以,我們才會說,說這個人秀逗了。

被別人說你秀逗不重要。SHORT擊穿了限制,這才是首要的,因為這樣,才終於讓人坦誠。

呼。改了好幾次,終於,秀逗了。打完收工。


謝邀。

說實話,問題看了半天才看懂。總結一下之前各位的看法,姑且枉回答之。

題主提到梵高,是個誤導。其實題主要尋找的,是要以「真摯」為擅長角度的影響力大的作家。

先扔個概念出來:

技術型作家/知識分子類作家與其作品是否真摯沒有必要關聯。優秀的作家通過作品體現出人性而使人觸動,真摯或者技巧只是表現手法的一部分。

而讀者之所以感動,我將其分為兩種,一種是從作品中看到了與自己相通的真實而觸動,另一種是因為人性的摸樣而觸動。而讓讀者感動,又有兩種方法,一種是將自己的經歷想法和感悟融入作品,另一種是憑空創造出一個巨大的世界讓讀者進行體會。絕大多數好的作品是需要將作者自己的經歷寫進書里的。不會,不敢,不願意,不完全將自己融入作品的作家,寫不出好的作品。所以總而言之,大部分優秀的文學作品裡都有真摯和笨拙存在,只是你是不是能夠因為這些原因而觸動罷了。於是對於每一本的結果,不過是排列組合的幾種。

試舉例。

作者融入了自我經歷但我實在沒受觸動的:

高中的時候讀戴維洛奇,為了他的奇思妙想和犀利吐槽而感到驚嘆,於是追了他一部分書。說實話,我所看到的那幾本,都是技巧上值得稱讚的好書,也有不少令人拍案的處置和橋段。其實也能想像到真正學術圈裡的人,看了這本書確實會因為其辛辣的諷刺而反思而汗顏,但是因為我沒有相關經歷,所以僅僅是作為可讀性高的書來看,並沒有一次感動過。去年失聰宣判的中譯本出來以後,看到上了年紀的作家把自己耳聾得來的感受編成了一本小說,終於讀出他黑色幽默之下對於自己的一點哀嘆,想像著自己上了年紀之後可能會碰到相似的無奈,算是有點感動。其餘的作品,都是因為無法感同身受而不能感受到所謂的「真」而就這麼看過去了。這個例子舉的不好,其實應該說多麗絲萊辛的。咬著牙看完了薄薄的一本野草在歌唱,從此以後看到這老太太的文章就跳過去。人家拿了諾貝爾獎,又是公認的伍爾夫的繼承者,我可實在不能領教。

作者融入了經歷並且我能感覺到的受觸動的:

村上春樹。平心而論,此君作品水平處於二流水準,但我之所以一直拜讀不放棄,是因為他在每一本書里重複的價值觀,恰巧都被我贊同罷了。所以有很多的感動。

作者沒有融入自我經歷但是受到巨大觸動的:

略薩。略薩的作品非常大氣,宏觀背景和戲劇化常常如山一樣壓在那兒,讓人震撼。而且對我來說,略薩是個很有趣的例子。他所有把自己的故事寫成小說的書對我來說都只是看故事,而設定大場景的虛構小說都把我看得發抖。天堂裡面寫高更在湖裡和土著雙性人肛交的一段震的我簡直坐在沙發上暈過去。略薩不是gay,我也不是,按理來說沒什麼好共通的,但那段描寫當真讓我感受到書里高更當時的思想狀態。而略薩關於自己親身經歷的小說之所以寫不好,是因為他不敢寫。他在這些故事裡推脫責任為自己辯護,而文章一假人性一不合常理,書就不會好看。包括盧梭寫懺悔錄寫的糟糕也是一個原因。對於我來說,好的作家除了文筆好構思好有敏銳的觀察以外,也要敢於把自己赤條條的剝出來,才是好漢子。

作者融入了自我背景又加入虛構然後感動的我亂七八糟的:

推一下這兩位符合我閱讀審美的好漢子。大江健三郎和亨利米勒。也是我認為的題主所問的不會什麼技巧的率真笨拙的憑著對於世界的感覺寫書的人。

大江健三郎寫小說,開頭總是非常啰嗦。而且不管是不是把經歷中的自己塑造成主人公,他總是絮絮叨叨的扯一堆自己的事情。所以基本上他的小說前面三分之一都看不出什麼味道來。但這一過程,正是他用來擺正心態,試探性的剝開自己準備拿刀割自己的過程。一旦刀拿出來,書就開始精彩。他的寫他的恐懼,他的軟弱,他的不敢負責任,他對於旁人的不信任他的悲觀,以及他對於精神對於性的傾向,全都是他自己身上的東西,也是許多人心裡的東西。而在另一方面,他也能體現出人類的渺小以及人類對於價值,對於世界的摸索。他的主人公都是缺乏所謂邏輯的,偏執的,擁有每一個人身上都有,不敢說出來的的陰暗面。然後這些人通過與自己的鬥爭,又顯現出人性的悲壯和作者的憐憫。此君是我認為能夠將個人經歷以及宏觀世界結合體現出人性的集大成者。

亨利米勒。沒有邏輯,沒有意識,沒有規則。乾脆的意識流。他的書就是他的想法,沒有別的什麼東西。和大江一樣,也是扔掉了自我然後體現人類的好作家。敏感詞太多,不細說了,有興趣可以看看。

邏輯混亂,前言不搭後語的,個人觀點又太明顯,還望包涵。

寫完看一下這麼分其實很不科學。黑塞啊托馬斯曼啊陀思妥耶夫斯基啊,太多的例子把這種區分推倒的一乾二淨。但是實在不知道怎麼有先後的表達想說的話,懶得改了。


能想到的有兩個人。

德語作家卡夫卡和王小波老師。


鑒於題主修改了題目補充說明,此回答有可能文不對題。

我寫的評論:

如果你認為梵高的標籤只有一個:率真。那顯然,這類作家多到不計其數,多到沒人知道有多少。

那就不要舉梵高當例子好不好?找些純粹,真,天然……和小學生寫小學生生活似的文章一樣的作家,九把刀也可以啊。

梵高的特徵是極為明顯的,既然你舉了梵高做例子,那麼也就是不能不關乎命運了。

---------------------------------文不對題--------------------------------

當然首推:

弗朗茨卡夫卡。

生前他幾乎毫無名氣,並且作品怪誕不羈,沒人喜歡他,他的作品幾乎沒有公開結集發表過。他一生大部分時間都在干保險業的工作,他厭惡自己的作品,甚至讓自己的朋友燒毀他,好在它的朋友沒這麼做。

死後他的作品成為荒誕派經典,多少後人作家爭相模仿,他的影響力不僅在文學界,在戲劇,繪畫,醫學,心理學等領域影響了無數人。

絕對是梵高似的人物,甚至他的影響力還高於梵高,可惜梵高的事迹人人都知道,卡夫卡很多人還不知道其生前事迹。

當然還有一些人很類似,都是死後獲得很大名氣的,比如艾米麗迪金森,簡奧斯丁等,不過他們和梵高不一樣,生前他們的作品並不那麼怪異。

所以唯一和梵高類似的只有卡夫卡。

Plus:還有一個小說家,一生可能就寫過一本小說,他叫Henry Darger。從小被關進孤兒院,後來自己逃出來,一生孤獨終老,在芝加哥的一家醫院做勤雜工,沒人注意他的生活,死後房東打掃房間才發現一本這本叫《In The Realm of Unreal》的兒童史詩奇書,長達19000頁,並配有三百多幅自己從畫報上描下來,拼貼的奇特畫風的繪畫冊子。

書沒卡夫卡有名,畫作也沒有梵高有名,但是兩者能結合的就只有他。

Henry Darger

其從畫報和雜誌上描下來,自己拼貼出來的畫作。


我以為文章是以真取勝的。我腦子裡第一個冒出來的是那篇項脊軒志,寫它的歸有光可以說很符合題主的要求的,文章非常簡單,敘事非常單薄。如果翻譯成白話文就是一篇簡單地敘說親情,感傷懷舊的記敘文,甚至可以是一篇沒有特色的中考作文。但是在n年前的重形式、重立志,尚空談的古代,這是非常不容易的。所謂"無意中感人",以真摯樸素取勝,勝在當時的物以稀為貴。

這個時候我就思考到了一些以真摯情感感人的人,比方說朱自清,但朱自清的筆觸是華麗的,能寫出像梵阿鈴一樣的比喻的人多少是羅曼蒂克的,像所有那時代的知識分子一樣端著一點點老派士大夫的清高和優越。倒是他那篇背影,但還是多了幾分小資的無病呻吟。

像梵高一樣的人嗎?首先我不認為梵高是真摯的、笨拙的。他的繪畫風格強烈,充滿激情和張力,他的人生坎坷,他所用的色彩也是鮮艷的,不如同時代那些庸俗的畫家。

說是寫夢話也動人,這樣的作家已經在很高的範疇內了,用天才來稱呼都是過分謙虛。

外國作家因個人語言水平有限,況且認為沒有讀過原語言就貿貿然發表意見是缺乏精確性的,因為譯者在翻譯的過程中很難不對文章進行再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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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主水平不高,但我還是願意回答這個問題。

我想到的是顧城。

大多數都以為他是個單純的"童話詩人",其實這就滿足了題主的要求。

如果深入下去,會發現顧城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我不是危言聳聽,在某種意義上,他是當代的曹沾。

其實曹公也符合題意。

「難不成要找一個住在精神病院里的作家?」

如果你非要找,也不是找不到。

請搜索郭路生先生。

如果他沒變,現在應該還在"療養院"里。

貼點顧城的文章吧,看看能否懂得。

  書給人啟示

  亞當和夏娃無意中明了善惡,就失去了天國

  渾沌脾氣太好,被鑿開七竅,也就死了

  對我來說,活著,獨一無二的活著,就是最重要的啟示

  從手上看出去,火已熄滅了。女孩像牧草一樣遊動,男孩放出光輝。在礦物與河流之間,樹木一次又一次深入大地;它們發綠的根暴露在空氣中。

  我又一次穿過周密的死亡;大地抬起腳,下邊是更亮的天空。一個女子穿過廣場,墨藍透明的裙子在周邊飄,她不相信。

  許多學者抬起臉來,後邊是閃閃發光的儀器和窗子,他們不相信。在盤子邊永遠喧鬧的人的聲音都抬起臉。

  ——死亡是沒有的,我已在生命中行走千次。現在,我走的是小男孩最卑微的道路。

  我把她們放在籬笆上,她們是一片笑聲。

  我已在生命中行走千次,那時,山上有蕨草、鐵犁,書還沒有誕生,字還在土裡細微地趴著,死亡還沒有誕生,中世紀的尖塔遠沒生長起來。

  瓢蟲,在露水間爬著睡了,醒了,睡了;眨眨眼,沒夢。天邊閃出淡紫色的虹彩。

  睡了,蘑菇;醒了,瓢蟲。一次次臨近、迸散,成為千朵蓮花;在人間把手指合攏。它喜歡和自己遊戲。

1985年10月

◎ 此篇曾被退稿,以為「難解」。首刊於《泉州文學》(1986年3月4日)。

  許多年前,我喜歡昆蟲,我走很遠到書店去找關於蟲子的書。書很難找,而且很怪,書總要把蟲子分成有益的有害的,活像一個法庭——根據每個蟲子的若干表現就加以判決,凡是對人不利的都要處以死刑。

  會不會有別樣的書,別樣地講昆蟲呢?不會,因為書也跟昆蟲一樣,早被分了類,凡是不能讓地多打糧食的書,都進了造紙廠。

  古時有焚琴煮鶴的說法,指那些非要在藝術中求功利的行為。「十年」中這種行為可算登峰造極——公園種了白菜、古剎改了倉房、收明式傢具要量桌腿多粗,以便剖開做刨子……如此萬般,今日都不免後悔,不是後悔那麼美麗的文化一去不返,而是說這些東西本可以留著創匯呀!

  唯物主義本有莊嚴理想的成分,一旦轉為唯利主義就可悲了。老用商人的眼光去打量藝術,藝術就成了商品,就永遠不能擺脫褊狹,就要漂漂亮亮地裝模裝樣;人們就不會注意昆蟲花飾的美麗、夔龍饕餮扭轉身體的生機,永遠不會注意自己內在的光明,想想我們的來源——想想在萬物中流變的生命。

  度量物質有各種標準,重量論噸、氣溫論度、容量論夸脫、星距論光年,無論混淆了哪種,都是不行的。我們若研究貝多芬音樂中的含糖量,或者達·芬奇畫中的語法關係,又會產生什麼結果呢?

  想用一個方法、一種標準來測定文學藝術的好壞,作為想法,可能還行,可在實行過程中就會出現風牛馬不相及的情況。

  說文學藝術是靈魂的事業,有人反對;說文學家、藝術家是靈魂工程師,大家又贊成了。藝術是屬於靈魂的。我的想法是:除了社會效益目標之外,是不是還有更好的測定靈魂世界的準則?

1987年2月


海子。海子最愛梵高的畫,詩歌中也有梵高畫作的氣息……


尼采


Kurt Cobain,一直覺得梵高是個朋克畫家,兩個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像,作品裡都有那種凌厲的狠勁,還有盡興的渾然天成的感覺,有生的激情和自我毀滅的慾望,那些線條就像臟髒的失真吉他


居然沒有一個人提意識流的喬伊斯

那人作品帶來的藝術感覺,以及顛沛的人生,完全就是文學界的梵高


如果非要找出一個答案,那我會說:沒有。

首先,我想說大多數人並不了解梵高。

梵高的父親是一名傳教士,即牧師,而他自己第一個身份也是牧師,在工地傳教時他出於善良和愛心與工人同吃同住,但由於這樣的行為被教會認定是玷污了牧師的身份,所以他被永久性的開除了,於是開始以自己的愛好繪畫為生。經濟上主要接濟他的是他的堂弟,「一生窮困潦倒的現實並未阻止他在繪畫上取得成功」這句話也就說對了一半——一生窮困潦倒的現實,繪畫上的成就能夠取得的一個基礎是他的堂弟在他死後將他的畫作保存了起來,如果連畫作都沒了,又談何被認可呢?

梵高一生最好的朋友是高更,同樣也是一位畫家,兩個人的性格都古怪到一個小問題出現矛盾竟上升到用槍互指著對方的地步,這也足以看出其執著、固執以及認真的態度。

梵高對於色彩運用發揮到極致的時期是在被認定患有精神病之後,而他人生中最後的歲月也在精神病院中度過。他的最後一幅畫《麥田裡的烏鴉》就是畫的他自殺時的場景,孤身一人走進麥田,然後開槍自殺,飛出的是一群烏鴉。

以上這些事情全部出自我初中時所看的講述梵高一生的紀錄片,如有出入還望見諒,畢竟隔了這麼些年了。

話說回來,梵高本身就不是一個精神正常的人,如果拿他來類比去找出作家的話,難不成要找一個住在精神病院里的作家?寫作不光是傳達情緒和感覺,更主要的是思想,試問一個精神病患者如何講清楚他的思想?就算講出來你能理解嗎?你理解了是不是也要與他一起在精神病中度過餘生?

如果說一定要找出各類藝術想通之處,那我想說:我們不過都是在盲人摸象罷了,藝術家表達的是摸象時的感受,只有無知的人才會說象是什麼樣子。


愛倫坡。梵高的畫里有一種自己不能控制的情緒。愛倫坡的小說,描述出了他內心的恐懼。


那你得去瘋人院找。


卡夫卡


布魯諾·舒爾茨


郭敬明


有點偏題,張藝謀的&<一個都不能少&>


顧城吧 讀他的詩的時候就在想為什麼能一直保持著這份孩子氣的天真


兩個人吧 泰戈爾和伍爾夫

最多還覺得可以有雨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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