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Virginia Woolf的Orlando?

01-20

感覺意識流的小說不太好懂，想知道Orlando結局有什麼深層含義

簡而言之，伍爾夫的這部小說，可以說打了各種人的臉：女權，男權，階級主義，文藝青年（書中的吉普賽人）。這並不是伍爾夫為了make a statement而寫的一部作品，它被作者認為是一個「玩笑」，一部建構在伍爾夫密友Vita Sackville-West （一個風流的拉拉）生活上的作品。但正是因為這部書易讀，有情節起伏，所以被各種學者研究挖掘。伍爾夫在寫《奧蘭多》的時候，更多是嬉笑怒罵的態度，而非苦大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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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於1992年被拍成電影，由Tilda Swinson出演。最近在看完這部電影之後，我上豆瓣刷了影評，看見了一句十分喜歡的影評並且將其貼在了廣播里：「偉大的腦子是半雌半雄的，即言其不局限於女性的小格局，同樣也無男性的過分擴張。」這句話發出來，立馬就有女性來反駁：為什麼要說女人小格局，伍爾夫都沒有說女人小格局，你自己小格局罷了。

其實伍爾夫的這部作品很容易招激進的女權主義黑，因為在整本《奧蘭多》中，她其實一直在諷刺男女的各種缺點，還有社會對於他們的定義。哈羅德·布魯姆評價伍爾夫的「女性主義」為思想上的，即她是一個作家，並非一個activist：「她的女性主義（暫且這樣稱呼）之所以持久有力，是因為它並非一種思想或幾種思想的混合，而更是對現實的一系列強有力的領悟與感知。與它們爭辯只能自取失敗；因為由她敏銳的洞察力所感知和經歷的一切都被她組織得有條不紊，遠非我能所換取的任何應答可比。」

也正是因為對於社會的精確諷刺和對於男女的細微觀察，才能讓此書在小說出版後的第一年（1929年）賣出八千冊，讓伍爾夫夫婦暫時擺脫了拮据生活。

在這個故事裡，從16世紀伊麗莎白時代到1928年10月11日午夜12點，奧蘭多經歷了四百年的社會變換，中間還變了性，但是儘管時代變遷，書中出現的女性仍然多愁善感，為愛獻身，而男性則征服欲強，渴望權力。她的視角從男變女，從一個王公貴族到一個詩人。

奧蘭多在最開始作為男性，愛慕女性的時候，他就對社會對於女性的印象存疑：「奧蘭多想告訴她，他是如何形容她的。可當他潛心尋覓意向時，那成千上萬個意向卻都是形容一般女人的陳詞濫調，白雪，奶油，大理石，櫻桃，雪花石膏，金絲帶？都不配形容她。她就像一隻狐狸，或一棵橄欖樹；就像從高處俯瞰的大海波濤；就像翡翠；就像沒有雲遮霧繞的青翠山巒上那一輪紅日——她與他在英國所見所知的一切都不同。」

長生不老與性別變換使得奧蘭多即使在自身成為女性以後，也有一點厭煩自己：「" 女人真是纏人" 奧蘭多邊走向壁櫥倒酒，邊暗自思忖，"她們從不給人片刻安寧。世上再沒有人比她們更喜歡多管閑事，搬弄是非了...」但是就在她這樣想的時候，她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性別。並覺得糾結而「太過荒唐」。

奧蘭多不斷地意識到：讓自己迷茫的是他性別的變化，並非他對自己性格的質疑：「無可否認，奧蘭多變成了女人，但除了性別之外，奧蘭多還是原來的奧蘭多。不同的性別，意味著不同的人生軌跡，但並不意味著不同的性格特徵」但伍爾夫話鋒一轉：「但我們還是儘快擱下性別和性這些討厭的話題。讓別人討論去吧。」「

首先這是一部小說，但卻是以傳記的手法寫的，好玩的是這個傳記者卻描寫了很多奧蘭多的思想，本身應該是不可能的對吧？

小說最開始他因為很英俊所以被女皇看上意指當時他重要的部位是他的身體，但是有一小段寫他站在窗前衣服華麗怎樣怎樣但是只有頭部在陽光下。

「Thus those who like symbols,
and have a turn for the deciphering of them, might observe that though the
shapely legs, the handsome body, and the well-set shoulder were all of them
decorated with various tints of heraldic light, Orlando』s face, as he threw the
window open, was lit solely by the sun itself. (12, Woolf)」

意指這不代表他。

她可以活在各種年代，有各種地位，身份。但是那個真正的她是不會變的，像他的oak tree，他的old house。

充滿諷刺、調侃與試驗的一部小說。1928年的作品，現在讀來還是極摩登。

性別可以變、時代可以變、環境可以變：從男人到女人，穿越幾百年，從伊麗莎白時代到維多利亞時代，從馬車到motor車，然而在時間的長線上，有些東西卻一直不變，上流社會的膚淺與無聊甚至冷漠（eg，天寒地凍平民在凍死餓死的時候，上流社會在party中紙醉金迷；在裝x這方面以及如何定義b格，君士坦丁堡的貴族和倫敦的貴族也毫無二致），人生與文學的糾纏【Orlando或許一直對詩歌的執著，但直到Shel出現才從為賦新詞轉成真正來自內心的創作，然而她詩歌的熱賣，卻讓她齣戲了】，想找一個人的渴望，這種找個人依靠（to lean on）的願望，在30幾歲後越發強烈，婚戒成了一種執念。Shel的出現，圓滿了Orlando的人生，他是她，她是他，Shel是男人還是女人，Orlando是女人還是男人，他們互問。這種混雜與模糊，就像Woolf和Vita Sackville-West各自的人生及其10年共同的人生一樣，一個人不必要麼是男人要麼是女人。

Orlando在君士坦丁堡醒來的時候，成了「女人」。Woolf在描述Orlando對自己轉變的反應時，給了我們一個極波瀾不驚的Orlando，「他」全無障礙地接受了「她」，穿上女裝，套上珍珠。Woolf貌似輕描淡寫地寫了一句：性別可以變，身份認同（identity）未必變。

其實性別模糊在全書處處有影。舉兩例：Sasha最初出場時，Orlando並不敢判定那人影是男孩還是女人；大公爵最初愛上的是還是男人的Orlando，而Orlando眼中看到的大公爵卻是個奇怪的女人，Orlando變成女人之後，大公爵展開追求。。。。。。

作為丈夫的Shel並非總是在Orlando身邊，好風一起，他要遠航。可是無論他本尊在與不在，他總是與Orlando同在！他們其實原來就是一個人吧？！一半在這裡，一半在遠方；一半是男人，一半是女人；一半是詩歌，一半是船長。

「Different though the sexes are, they intermix. In every human being a vacillation from one sex to the other takes place, and often it is only the clothes that keep the male or female likeness, while underneath the sex is the very opposite of what it is above.」 (Virginia Woolf, Orlando)

譯：性別雖然有不同，但性別間又存在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關係。從一個性別游移到另一個性別，每個人身上都會發生。維持男人或女人表象的常常僅僅是衣著，而衣著之下的性別和表面上的性別正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