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利用自己的職權做過違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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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我們的工作就是拆遷。拆遷的流程大家都知道,先宣傳,在做工作,然後上門丈量房屋面積,然後主家拿著土地證去指揮部賠付,最後獲得賠償。

這中間有最重要的一環,就是房屋丈量工作,很不幸,我就是干這個的。

先發個牢騷,房屋丈量是個很累的活,到了村裡,房子蓋的七零八落千奇百怪千瘡百孔各種補丁。更不要說為了獲得更多的補償臨時加蓋的什麼鐵皮房,彩板房,竟然還有石膏板房。簡直是無奇不有。

一旦下村丈量,根據村莊不同,一天中可能走路數十公里或者上下樓層過百層。對,就是這麼累。

別問我為啥爬樓,現在丈量先進了,不是扯著皮尺了,全是激光測距儀。准得很。缺點就是只能打直線。都市村莊里各種六七層的房子,前面一般都有若干排水管,另外很多屋子也都無法貫通,最準的方法就是爬到樓頂,上邊一般都是空的,何況還有炮樓就是樓頂的樓梯間要量,所以為了快一般都是爬樓。

而且很多人良心大大滴壞了,口口聲聲我們家特別好量,四四方方的,但是只有爬到樓頂才能看到他媽的少了個角,要是為了省事樓下量至少多給他百十平方。什麼概念……沾著最少也是幾萬到十幾萬的利益啊!

幹了這麼多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狡詐的,狂暴的,及其不配合號稱認識領導的,不動聲色往你兜里塞錢的,各種各樣。

有一家給我印象很深。別家的都是四四方方的高樓,他們家就是一個很破很簡陋的土房。就是那種土和麥秸稈啥玩意摻起來壘的。不知道多少年了。別人家都蓋滿了,他們家竟然還有個院子。家裡也沒什麼像樣的傢具,屋子裡陰風陣陣,黑的人都不想進去。

兩口人吧,老兩口,很老實,說什麼就是什麼,不像別人還總想多要點。問起來,這老人竟然還是個老兵,當年也是上過戰場的,退伍後就默默無聞的沒提任何要求。就這麼過著。有個兒子,但是早早的也沒了。

我們一群人都沒說什麼話,感覺很沉重,主要是這老兩口太老實了,房子也太差,大家看了都挺心酸的。

測量附屬物的,把他家凡事稍微能算得全都算上,有些模稜兩可的也都算上。我們測量的也是儘可能的尺子放到儘可能的遠距離打,但是能加的有限。最後看著尺寸,我又給他加了十公分。這是我們能運用的手裡最大的權力了。

有些人,你看著他,就總想為他做點什麼。


之前在政府辦公室工作,常為一件事情所困擾。

我們境內有個2000多戶居民的小區,由於村改居過程中的疏漏,行政區劃落在A鄉鎮,戶口信息卻又屬於B街道辦。

於是當這2000戶居民在孩子入學、就業、結婚、遷移等需要基層開具無犯罪記錄證明、居住證明、婚姻狀況證明等稀奇古怪的證明時:

A鄉鎮:我們是鄉鎮,只能管農村戶口,你們是城鎮戶口,我們管不了。

B街道:我們是街道,雖然管城鎮居民,但你們是在A鄉鎮轄區,我們管不了。

很多時候,有關係的或者會來事的,或者找村裡,或者找社區,就把證明給開了。畢竟你已婚未婚,是否違法,住在何處,戶籍系統里一查都是清清楚楚的。

更多沒有關係也不會來事的,就擠到了我們辦公室里,聲討著基層工作人員的扯皮,譴責著政府不為人民辦事,哭訴著不知該去哪開這個小小的證明。

一開始,我經常幫幫他們,電話打到社區,說如果事實清楚,就幫群眾開了吧,群眾辦事不容易。

社區那邊也很客氣,說本來我們是不該給開的,既然X秘書這麼說了,我們就給開了吧。

突然有一天,我自己也慌了。如果這些素昧平生的人們中,真有一個重婚,真有一個罪犯,真的查出什麼事,回頭人家說是我讓開的證明,知道的說我是為民解憂,不知道的說我假公濟私,我跟誰說理去?

於是我收集了相關的資料和實例,把這一小區問題產生的前因後果做了情況說明,並提出調整行政區劃、將小區劃歸B街道、統一行政和戶籍歸屬、以徹底解決這一問題的建議,形成報告經領導審閱後請示到市政府,期望根本解決這一問題。

然而直到一年多後,直到我辭職,這件事情還沒有解決。

這也算是,我辭職的誘因之一吧。一方面痛恨自己的軟弱,想要幫別人又害怕承擔責任;另一方面被一種無力感壓迫,明明不需要我承擔責任就能解決的問題,為什麼卻一直就解決不了,而我除了跟辦事無門的群眾蒼白地解釋「市裡正在研究」,什麼都不能做。

體制內我的很多前同事、朋友,他們不會利用職權故意刁難別人,相反都願意在存在不合理、存在灰色地帶的時候,舉手之勞幫助別人一解燃眉之急,甚至自己承擔一定的風險。

可是他們真正期望的,其實和大家一樣,是不需要「利用職權」,就能夠把事情辦好。


銀行汪一隻,以前有男票的時候,有事沒事查他工資,明細。後來分手了好長時間放不下,查他的賬戶都成了一種習慣,就瞅著他每個月要還的房貸。

再後來,慢慢放下了。

某天看到他有女朋友之後秀恩愛的照片,才發現好久沒查過他的賬戶了,這個人終於跟我沒有關係了,但是他n個19位銀行卡卡號我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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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碼字可真不容易

自己那個時候也不懂事,也挺作的,我也特別心疼自己,真的是一切小女生做的不懂事的事情我都有做,所以有人說心疼我還怪不好意思的。

因為和ex是同事,我可以查出來他哪天上班哪天休假,明細可以看出來他在哪裡,然後還yy他去做什麼事情,我因為這倒知道了不少網點的名字,有時候工作需要查網點名字,結果練就了我很多時候別人一說行號我就可以馬上報出網點名,別人問我怎麼知道這麼多網點名,我內心真的只能呵呵。


通信屌絲。

11年南方X市,下屬縣轄區內有一詐騙村,就那種瘋狂發詐騙簡訊的,基本全村都在搞這個,另有刻章辦證假髮票等等,屬於祖傳手藝。

當年春節還流行簡訊拜年來著,且為了方便用戶,春節前後三天移動是不會讓用戶欠費停機的。詐騙份子利用不停機,辦了N多卡,除夕當晚瘋狂發簡訊。

那年除夕我值班,眼睜睜看著村周邊的幾個基站信道擁塞的已經堵死了,bsc負荷也快爆表了。。然後就把附近兩三個基站全部閉掉了。。。村子過了一個沒有手機信號安安靜靜的除夕夜。。。。夜班完早上6點我才把基站起來,然後坐上回家的火車,事了拂衣去。

年假後調去其他項目了,我後來聽說初一有信號後,10086轉過來1000多條投訴,全是內村的。。。深藏功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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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評論裡面提到詐騙簡訊移動不作為這點,我雖然不是移動的員工,但還是想啰嗦幾句。

我認識一朋友,家就在上面說的隔壁村,也是祖傳這行。

18大前她姑姑因為撈偏門在CQ被抓了,當時CQ還在(gao)風(bo)頭(xi)浪(lai)尖,她一個人飛去CQ就把她姑姑給撈出來了,那幫人有多神通廣大不是我等屌絲所能理解的。

下面是另一個故事,是非對錯由大家判斷。

我13年換了北方一項目,也是移動的。當時垃圾簡訊滿天飛,集團公司和公安部集體發的文,要整治偽基站。當地公安開了個會,說讓移動公司配合把偽基站找出來。

(這是第一點我不明白的,垃圾簡訊上面很多在最後都有廣告:發簡訊請聯繫13XXXXXXX,你打個電話過去抓人收設備不就可以了?用的著移動配合?)

既然下命令了,屌絲們也表示沒問題,抓。

然後一同事拿出手機隨便找了條垃圾信息,看到裡面有電話就打了過去,表示談一筆大生意。

對方說那你幾點幾點來XX賓館吧,我們面談。

到點兒同事就帶著公安去賓館了,進去一屋子的地頭蛇。抓人的時候他們還狡辯說不是發廣告的,這時候公安那哥們兒指著我同事說了句話:你們還不承認,這是移動公司的,都監測到你們發信息了。然後整個房間的人都盯著他,我同事嚇的臉都白了。

(這是我第二點不明白的,配合你們抓人可以,你們就這麼做?)

回來就一直提心弔膽的害怕報復。

然後,第三天下午,那天抓的那幾個人就蹲在公司大門口。

同事門都沒敢出,我們四個直接找了輛車護著他去了高鐵站,路上就和公司申請換項目,行李都沒拿,當晚到省會直飛新疆項目。

你們說說,這事到底該誰管?

那些發垃圾簡訊的,哪個沒附上電話?哪個找不出來? 但是,找了么?

全國這麼多詐騙村,但是為什麼不抓?

抓了為什麼兩天就放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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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女朋友想出去旅遊,開了個假診斷證明幫她請假。

她最後和跟她一起出去的一個男的好了


背景: 年輕的時候做維修工,水瓦斯暖氣,有兩棟樓全是爺爺奶奶。

這兩棟樓基本不修,有事全換新,伺候的就像自己家一樣。原因是怕麻煩老人,怕老人凍病,怕舊件泄漏。

聲望刷到爆,每次有報修,進門就是瓜子花生糖水果,小菜園種的隨便吃,各種挪動傢具配合。

想想真是餓了。

想念你們,認出我的人。


紀委也來知乎釣魚?


很認真地來做個回答,希望能有人看完,因為事情太過真實,所以謝絕任何形式的轉載。文中會附一些當時的截圖,為避免影響別人,我將涉及隱私的地方已全部塗黑。

1.

在我的其他回答里,曾提到過,我剛進一家央企的時候,最開始是做一個小小的內刊編輯,內刊編輯當然是沒有什麼權力的。

大概一年多後,因為各種各樣的機緣,我得到了領導的賞識,開始負責整個內刊,從策划到組稿,到最後的出刊,領導基本上只看最初的方案和最後的結果,中間的過程由我一個人全權負責。

但在遇到靜子之前,我從沒想過手裡的這點小小的權力能做什麼。

內刊製作有一個重要環節,叫排版。

考慮到專業性,我們的排版設計是外包的,通過招標找了一家規模不大但實力挺強的設計公司,一開始合作都非常好,直到他們老闆有一天通知我要換一名設計師。那是我第一次認識靜子,開始了我們的第一次對話,那時的我,還不知道這看似正常的合作後面,居然還有那麼多隱藏的故事。

2.

新換的設計師叫靜子,設計能力非常強,我相信,如果不是我發現了問題,她是絕對不會主動告訴我她當時真實情況的。

合作沒多久,我就發現,靜子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老是找不著人。許多時候急著出刊的時候,交給她稿子,她也要晚上才排的出來,再一次又一次拖延排版導致出刊延期後,我忍無可忍給她打了一個電話,她在電話里不斷給我道歉,但卻一直沒有給我一個以後一定守時的承諾。我當時並不了解她的情況,想當然地以為她是工作態度或哪裡有問題,準備下一步找她們老闆換設計師。

聽到我要換人,她一下子慌了。與此同時,電話來出來的小孩哭聲,讓我知道,原來她壓根就不是那家公司的設計師,只是在家裡業餘接活來做。

我震驚了,因為我們和設計公司簽的合同非常嚴,出現這樣的情況,那家公司將會面臨非常嚴重的違約責任。

當時的我,剛開始得到領導信任,手裡剛有點小小的權力,在國企謹小慎微的氛圍里,事實上什麼都不敢做主,所以,我當時唯一的選擇就應該是將這個情況上報領導,由單位法務部門來善後。

事實上,當時的我,已經決定就這麼做了。

如果,不是因為我又多問了一句:你為什麼要在家裡做我們的設計?

她猶豫了很久,在電話里輕聲說:因為我缺錢。

3.

靜子雖然年輕,卻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準確地說,是一個重病孩子的母親。因為孩子生的病,她無法正常上班,又因為孩子治病,她需要很多的錢,設計公司老闆是她的好朋友,冒著風險給她安排了私活,卻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我發現了。

那個病,叫做瀰漫性淋巴瘤。生病的小孩,只有七歲,我後來看過她的照片,生病前是一個十分美麗可愛的小姑娘,長大後一定會是一個小美女,就像靜子一樣。

下面是我們的第二次對話。

我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一方面,我已經發現了這其中的問題,卻沒有向領導、單位反映,一旦這裡面出現什麼問題,或是被人發現,按照國企特別講程序、重規矩的傳統,沒有任何背景、根基的我,所面臨的懲罰難以預料;但另一方面,我已經知道了靜子的情況,實在無法秉公辦事,斷絕她這幾乎是唯一的經濟來源。

最後的決定是,我選擇了用手裡的小小權力,將這件事完全壓了下來。而且為了避免被人發現,凡是涉及內刊排版設計方面的工作,我一概不假人之手,全部自己負責。

在一年多的時間裡,單位所有內刊的排版設計其實都是由一個整天在家照顧重病孩子的年輕母親完成的,而這,除了我之外,無人知曉。

我那時剛大學畢業不久,還很年輕,這應該算是我在工作後第一次做的重大決定,而這可能出現什麼後果,我已完全不去想,我只知道,即使換作今天的我,在俗世里沾染多年,學會了世故圓滑,依然會去做這樣一個決定。

4.

靜子的任務很重,她孩子的病到了後期非常痛苦,需要不斷換藥,而她也在竭盡全力地去嘗試各種可能,中醫、偏方、特效藥……只要聽到哪裡有希望,就會帶著孩子去試試。所以,工作時間完全無法固定,為了遷就她的時間,我很多時候都需要在周末或者夜裡加班,所以下面的對話時常會發生。

後來,為了在她實在忙不過來的時候,我能幫點忙,我甚至自學了PS和排版軟體(在我另一篇回答談談你們的第一次晉陞經歷,都是在什麼情況下得到升職機會的? - 李栩然的回答里,我曾經提到我學了這些東西,事實上有不少都是因為這個原因去學的)。

我們就這樣艱難地完成著每一次工作,每一期內刊的排版出刊對我而言都像是經歷了一次戰鬥,一方面是時間總是很緊張,另一方面則是擔心出錯,然後被單位發現,一切真相大白。

5.

雖然所面臨的境遇非常糟糕,靜子還是很樂觀,每次我和她熬夜加班排版的時候,她都會在網上說說笑,時不時發來一個搞笑視頻。每次帶著孩子外出求醫問葯回來,但凡是聽到有一絲希望,她都會馬上上線開心地告訴我。

她的那種執著,讓我動容。

她也很好強,我曾經多次提出要去看看她和她姑娘,都被她拒絕了。

中間,我還提出想給她家姑娘當家教,也被她以各種各樣的理由給拒絕了。

所以,最後的最後,我都沒有當面見過她和她女兒,只是在她告知地址後,悄悄寄了一些東西過去。

6.

看到這裡,可能有很多人都想知道最後的結局,尤其是期待能有一個美好的結局。

但很可惜,這不是雞湯,更不是童謠類的「美好故事」(當我看到童謠之事,聯想到靜子的時候,分外憎恨這些無端消費人們善心的人,因為,在這個社會的各個角落,事實上都有許多真正需要幫助的人得不到關注。)

靜子所面臨的,是最殘酷的現實,是最真實的人生,無論誰也幫不了、改變不了的結局。

所以,

7.

在經歷了最初的痛苦後,靜子開始重新上班,有了正式工作,不需要再來接私活,我們的聯繫也開始慢慢變少。

再後來,她又懷孕了,這次生了個男孩兒,她更忙碌了。

幾年後,小男孩也已經上幼兒園了,非常健康活潑,他可能還不知道,他其實還有個姐姐,如果還在的話,今年應該要上五年級了。

但我還記得,那天晚上加班的時候,靜子突然發了一張照片給我,網路延遲了幾秒鐘,然後電腦上慢慢顯現出一個正笑著露出小虎牙的小姑娘的照片,眼睛很大,是雙眼皮,有一縷小小的捲髮垂在額頭,美麗而可愛,那是她生病前最後一張照片,那一年她才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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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結束,感謝您看到此處。

願靜子姐現在一切安好~

補充下:我看到時的題目是「你利用職權做過什麼好事/壞事?」,題主後來修改了題目,所以看起來可能有點偏題了,抱歉。


收過一個小孩子,12歲,隱睾,彩超定位在腹腔裡面比較深的地方。

我還有主治和他媽媽說,咱做個CT吧,看的清楚一點,好定位,手術切除的時候不會太麻煩。彩超有時候定位不大准,手術的時候找不到的話會比較麻煩,可能要延長切口。

他媽媽是個轉行多年的骨科護士,一臉懷疑:不,我們不做,你們就是為了多開檢查。

手術還是做了,不是那麼的順利,但是3.4厘米小切口還是搞定了。

訂完皮,趕巧那天手術間裡面沒有小敷料了。

我和主治相視一笑,拿了個15CM長的大貼,穩穩的貼了上去。

他媽媽看到15cm長的大貼,以為在他寶貝兒子身上開了個巴掌大的切口,表情在病房扭曲了一天。

防聖母盾牌:

那個大貼是按小貼報的費。

補:偷過手術室的各種絲線,幫師弟偷過洗手服,拿酒精棉球擦手機,偷過半瓶碘伏棉簽。


題主的問題問的是:做過哪些違法的「好事」或者「壞事」兩個方面,而大家幾乎說的都是一些好事,那麼為了使答案不那麼枯燥,我就來講講我利用職權做過的一件壞事好了……

當然,還是與法庭有關的事情。

某離婚糾紛,女方作為原告訴的被告。被告男方簡直是比浙江溫州最大皮革製造廠——江南皮革製造廠的老闆黃鶴還不是人。

根據後來查明的事實,被告從領證的第七天開始家暴,第十天就賣了女方的嫁妝和首飾去還賭債,從此之後還經常非法拘禁女方,最終女方忍受了半年實在過不下去就起訴離婚。但是這傢伙用女方家人(父母和女方上一次婚姻的孩子)的生命安全作威脅,最後逼女方迫於無奈撤訴。第一次訴訟就不了了之了。

過了半年,女方再次起訴離婚,案子到了我手裡。女方顯然這半年都在籌劃怎麼逃脫魔爪,在起訴前把家人安置到了新的住處,並且給孩子換了學校,自己也搬了出去,並換了手機號。

在開庭前,原告特地來過一次,說了很多被告的劣跡,希望開庭當天可以保護她的人身安全。在從原告處了解了被告的種種劣跡之後,我已經做好了一定程度的心理建設,準備應對這個人渣。然而這貨渣的程度遠遠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期:

(以下內容完全可以當長篇故事來看。如果不想看故事鋪墊,直接想看違法的,可以選擇跳到25開始看。)

1、開庭之前給他發過傳票,電話也確認過,他表示自己在庭審當日會按時到庭。然而到了開庭那天早上,只有他父母站在院子里,被告一直沒露面。我打電話問他,他說自己腳崴了,無法出庭。我就要求他庭後提供門診病歷或者診斷證明,否則本缺席計一次無故不出庭應訴。他感覺借口被拆穿,瞬間就惱羞成怒了,在電話里喊叫類似於要把這件事變成個人恩怨、知道我上班地點讓我小心點、要找人收拾我云云……我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就默默的開到免提,讓書記員也能聽見。等他罵得差不多了,我掛了電話,轉身對書記員說:「電話聽見了吧?現在寫個追記,準備......」

書記員打斷我,一臉無辜:「我倒是聽見他說話了,但是我聽不懂他方言說啥。」

我當時就懵逼了,看著一臉無辜的書記員,大腦里只有四個字「要你何用!?」你這聽不懂早說啊!我他喵的這幾分鐘的罵是白挨了么?這種固定證據的關鍵時刻你掉鏈子,難道還要我打個電話過去拜託他再罵我一次么?被告是有多二逼才會接著罵回來啊?啊?啊?

2、我還在為證據無法固定絞盡腦汁想辦法彌補的時候,電話響了,接起來竟然還是他!並且開口就罵,並且繼續威脅不許開庭,也不許計他無故缺席!我當時聽著他親切的辱罵聲,心理激動地不得了,真心沒想到傳說中的二逼在現實生活中竟然是存在的!!!然後我趕緊把手機掏出來開始錄音,同時和他保持對話,保證他能持續不斷地罵我(第一次被人罵的這麼開心),大概錄了三分鐘,感覺夠長了,興奮地掛了電話,一路小跑離開辦公室,去找庭長反映情況。臨出門的時候,書記員沖著我喊:「剛才被告給你打電話又在說啥?」我聽到這句話差點跪在地上………………孩子,你可長點心吧!

3、我懷著失而復得的喜悅找到庭長,告訴他有當事人電話里對我進行威脅和辱罵,表示希望可以對他依照民訴法進行罰款或者拘留。但是庭長面露難色,表示我前一天才完成了一次司法拘留,在我院歷史上還沒有人完成過連續兩日拘人的「Double Kill「,希望我慎重。我覺得庭長說的也不無道理,這個「Double Kill」不拿也罷。於是便打消了拘留被告的念頭。

4、回到辦公室,發現被告的父母正一左一右坐在原告身邊,跟原告拉家常,希望原告可以撤訴,表示自己會一如既往的像對待親女兒一樣對待她,場面甚是溫馨。於是我就坐下來聽他們家人之間的對話,似乎原告對被告的父母也沒有任何敵意,一邊回話,一邊勸二老不要擔心。正在這時,突然被告推門衝進了辦公室。我當時腦海中閃過兩個問題特別想問他:

其一,你的腳怎麼這麼快就好了?——除了繼續讓他惱羞成怒之外沒什麼意義,算了。

其二,你不是說要捅死我,怎麼還不動手?——除了激怒他之外似乎也沒什麼意義,也算了。

於是我問了他第三個問題:你怎麼來了?

被告拉住原告就要往外拽,扭過頭沖我說:「我來找我媳婦,關你啥事?」

原告一直在反抗,我就攔住被告,說:現在她的身份是原告,你是被告,要遵守法庭的秩序,立刻住手!

被告一方面拉不動原告,另一方面我和被告父母也都在阻止被告,被告鬆了手,向門外走,同時轉身給原告撂了一句話:我就在法院門口等你,不信你能走。

然後被告出去後,沒過一分鐘就又衝進來重複著上一次進來的行為,就這樣來回循環了三五次。正當我懷疑被告是不是有強迫症,必須每天要重複這套動作才能控制病情的時候,被告終於換動作了。

5、這次被告衝進來,繼續通過拉扯原告來製造佯攻,然後突然在所人有沒有注意到的瞬間,抱起原告的提包就往外跑。原告愣了一秒,立即喊:「不能拿!我所有東西都在裡面!」我當時其實也是震驚的,沒有想到在法院里竟然有人敢公然奪取他人財物,嗯,搶奪罪!但是立即發現這不是給被告定罪量刑的時候,趕緊追出去,大喝一聲:「站住!」被告繼續抱著包逃竄,但是迅速被我在走廊的盡頭抓到。真沒想到,還可以體驗一把人民公安的cosplay,心裡也是美滋滋的。不過顯然我的那聲「站住!」模仿的很到位,很快就有其他法官和當事人在走廊里探出頭來,看看究竟。

6、被告似乎覺得自己再繼續待下去真的要被當成搶劫犯(然而他並不知道自己其實是搶奪),就丟下包,快步的離開法院,我也沒有繼續追他的意思,也就提著原告的包回到了辦公室。不過這次我是真的相信了,被告這個傢伙的人身危險性似乎要超出的我的預期。原告在辦公室里泣不成聲,告訴我她很擔心被告會在法院附近截住她,對她拘禁和毒打。我覺得要是放任被告不管,原告自行離開的路上可能真的會遭遇危險。於是我就找老司機要了一輛警車,準備護送原告到交通便利的鬧市區,在擺脫被告的跟蹤後再讓原告自行離開。【事後領導指出,這是違反警車使用規範的行為,讓我下次注意。】

7、安排好下次庭審的事項之後,我開車,書記員坐在副駕駛,原告坐在後排,準備護送原告去附近的鬧市區。此時被告的父母領完了下次開庭的傳票,湊到警車跟前,問我:不是都不開庭了么?為啥要把他家媳婦帶上警車啊?我當時誤以為兩位老人是向著女方的,畢竟整個早上兩位老人都在說被告的不好,誇媳婦懂事。於是就給老人說,這裡交通不便,打算送原告一程。事後簡直覺得自己圖樣圖森破,這麼簡單就被套出了關鍵情報。

8、我們一路開著車,毫無戒備的前往鬧市區,甚至都有點提早享受勝利的喜悅的時候……突然間!警車前面跳出一個行人!因為當時正要過十字路口,車速很慢,我一腳就剎住了。車還沒停穩,那個行人一下子就趴在了引擎蓋上,我心裡當時還在嘀咕:「他喵的開警車都有人碰瓷么?」的時候。那個趴在引擎蓋上的行人突然拉開警車後門坐了進來。定睛一看……卧槽!!!這不是被告么!!!

9、原告和書記員隨後也發現了這是被告,感覺車上的氣氛緊張極了,原告一句話都不敢說,光在拚命地往另一邊縮。

我震驚了大概2、3秒,立即喝斥:「XXX,你給我下去!」

被告一把摟住正在掙扎的原告,說:「這是我媳婦,憑啥讓我下去,我就不下去,還不信你能把我媳婦拐跑了?」

我繼續對被告說:「你現在的行為是在妨害公務,立即下車!」

被告一隻手摟著原告,一隻手指著我說:「你今天要是把我媳婦給我帶跑了,我不捅死你才怪?你還嘰歪啥?」

我當時只有一個感覺,就是憤怒,想把這個人渣從車上拖下來揍一頓。但是突然發現被告的反常行為,已經引起了周圍路人的注意,不少路人都變成了圍觀群眾,蠢蠢欲動準備拿出手機開始拍照錄像,發微博朋友圈……我當時打了一個機靈,這事弄不好就是「人民法官當街毆打當事人」明日新聞,不能這麼處理,得先脫離不明就裡的圍觀群眾的注意才行。於是我重新掛上前進擋,載著被告開始前進。

10、開出去不遠,就能聽見原告小聲啜泣的聲音從後面穿過來,在看右側後視鏡的同時,也能發現書記員一臉緊張,額頭閃閃發亮。在路過另一個十字的時候,書記員悄悄的問我怎麼辦,我用眼神告訴他別擔心,我有辦法。但是其實我的心裡也慌的不行,不知道該怎麼保護原告的人身安全,怎麼樣才能把這個潑皮和原告分開,怎麼樣才能巧妙地化解這個僵局不會發生危險。在被告囂張的辱罵和嘟囔聲中,我們離鬧市區越來越近,我一直強迫自己不要慌張,調動理智去分析去思考,強行壓制住一直在心裡迴響的「怎麼辦?怎麼辦?」的無用噪音。終於在離鬧市區大約兩個路口的地方我想到了一組計策,決定一搏:

首先,被告早上進門是用的傳票,他有很大概率沒帶身份證,因為法院門口安檢的法警會要求所有訪客出示身份證,在沒有身份證的情況下才會繼續詢問是否帶有傳票。而原告是帶了身份證的,因為在幫她拿回提包的時候她檢查了身份證和錢包。

其次,被告就在后座,打電話回院里通知法警可能會驚動他引發過激行為。而為了防止他攜帶原告下車,必須保證警車持續行駛,因此也沒有空間發簡訊求助。同時也沒有辦法向書記員傳達聯繫院里法警隊的其他信息。

在同時考慮到這兩點之後,我決定返回法院,我們四人在法院門口下車,因為離法院太近,被告無法強行帶走原告,只能聽從我們安排。我和書記員可以直接通過安檢免於檢查,而原、被告需要安檢並登記身份證信息。原告攜帶有身份證可以順利通過。被告有很大概率沒有身份證無法通過,並且早上的傳票和新的傳票都在被告父母手裡,所以被告會在安檢處被法警攔住。在此期間,我安排書記員攜帶原告走後門打車離開,我在前門安檢處拖延時間,待原告離開後對自投羅網的被告採取強制措施,因為安檢處有足夠多的法警警力阻止被告逃脫。整個計劃的賭注就下在被告沒有攜帶身份證上,而我對這個判斷至少有九成把握。

想到這裡,心情稍微安定了一點。下個路口——開始調頭。

11、為了保證計劃順利實施,一路我小心地繞開了所有可能導致停車的擁堵和長燈時的十字路口,終於臨近了法院門口,現在只需要停車,過安檢……卧槽!!!怎麼回事!!!法院怎麼關門了!!!當時就感覺胸口被十萬隻草泥馬踏過一般刺痛!!!

老夫竟然會出現這種低級失誤!沒想到竟然因為繞路花去了太多時間,回到法院門口時已經中午下班了!現在最緊迫的問題就出現了:怎麼在計劃失敗的情況下,不依靠其他人的幫助,把原告和被告分開?而留給我解決這個問題的時間只有最多30秒鐘——從路口把警車開到法院門口的時間。

12、警車正在慢慢的逼近法院,但是我腦子裡充滿了「卧槽」和「怎麼辦」的思想雜音,根本沒辦法集中精力去思考一個妥當的對策。可能是意料之外的計劃崩盤對我打擊太大,也可能是孤立無援的境地令我感到緊張,總而言之結果就是我已經沒辦法正常的思考。車已經迫近了法院,替補計策仍然毫無頭緒。看著副駕駛座上仍然堅信著我早已運籌帷幄的書記員,聽著后座原告微微的啜泣聲,感覺壓力山大,他們兩個選擇信任我是賭錯了么?難道這種人渣被告竟然會笑到最後?雖然已經無計可施,但是我怎麼能夠甘心?既然已經走投無路,我狷魅一笑,暗自對自己說:既然沒有王道的計劃,何不走邪道,再押上一枚賭注,索性梭哈?

13、到了法院門口,我沒有按計劃把車停在前門,而是直接一路把車開到了後門停車場的入口,轉過頭去對后座的兩人說:「現在法院已經下班了,我帶你們從後門進去,你們都帶身份證了吧?」

原告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的身份證在包里。

被告並沒有發現我這句話的意圖,還算配合的回答說自己沒帶。

第一枚賭注——被告沒有攜帶身份證,我贏。

我心裡狠狠的嘆了一口氣,要是我沒有疏忽,能夠及時返回法院,憑這一枚賭注,現在我就已經鎖定了勝局。然而現在,賭博還在繼續……

我平靜了一下內心擾動的思緒,很平常稀疏的對被告說:「你沒帶身份證的話,去門房那裡登記一下。」

被告顯然不太願意留原告一個人在警車上,似乎正在考慮有什麼借口推掉,或者怎麼樣可以拉著原告一起去登記。

我一瞬間看出了被告的猶豫,根本不留給他繼續思考的機會,要逼迫他按照我的預期做出決定,於是擺出不耐煩的樣子繼續說:「你還想不想進去?你不進就趕緊下車,等下午上班從前門進。」

被告拉開了車門,在下車的同時回身惡狠狠地對我說:「我去登個記,你要是敢跑了你試試!」

第二枚賭注——法院後門從來不存在的訪客登記制度,我再收入囊中。

我們法院的後門並不存在訪客登記制度,也沒有任何訪客登記之說。被告只要和門房大爺展開對話,不超過三個來回,第二枚賭注所能發揮的所有效力便會蕩然無存。第二枚賭注雖然成功的分開了被告,但是第二枚賭注的效用能夠持續多久,夠不夠我們悄然的將原告送到安全的位置,這個問題就是放在檯面上的第三枚賭注了。這一枚賭注和前兩次不同,因為被告這次會發覺,這有一場賭博。

14、被告進入後門傳達室的一瞬間,我悄悄的踩下油門,屏住呼吸,讓警車盡量安靜的開到辦公樓後門。我停住車,匆匆地把門禁卡交給書記員,讓他帶著原告先進去,隨便找個有熟人的辦公室避避,等我停好車之後再聯繫,畢竟第三枚賭注究竟會落在誰手,這個未知數讓我不得不小心翼翼。書記員接過門禁卡,和原告急急忙忙的跑進了辦公樓的後門。看著辦公樓的鐵門隨著他們二人的背影關上,我終於舒了一口氣。然而這短短的十幾秒對我們而言實在太久了,因為我已經聽見了被告刺耳的叫喊聲從後門那邊傳來——第二枚賭注的時間到了。而更加憤怒的被告現在正手握第三枚賭注從轉角的另一邊向我走來。我,應該已經回不去辦公樓了吧……我迅速掏出手機,給書記員發了一條語音,告訴他沒有得到我的指示之前不要帶著原告出來,被告的情緒現在似乎不太穩定。說完,放下手機,開車迎著被告的叫喊聲向後門的方向行駛。

15、在轉角處,被告和警車擦肩而過,他看到了我,不過他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了搜索原告上面。我繼續向門外行駛,同時從後視鏡中不斷監視著被告的動向。看到被告在左右掃視了幾周後,迅速反身沖著我的方向跑來,應該是發現了自己中了我的詐術,怒不可遏了吧。不過被告理我還有一段距離,這段距離足矣讓我輕鬆甩掉他,開車離開,讓他兩頭撲空。於是我緩緩加速,準備駕車駛上公路。在從後視鏡看越來越遠的被告最後一眼的時候,發現他似乎在揮著胳膊喊些什麼,不過已經對我而言無所謂了。

16、剛從後視鏡收回視線,開始思考下班時間開著警車去哪比較合乎規定的時候。突然從人行道上衝下來兩個行人,我下意識的一腳急剎!從急剎的衝擊中回過神來定睛一看,擋在我車前的是兩位老人——一位是被告的父親、另一位是被告的母親。恍然大悟,原來被告揮著胳膊喊叫是因為這個啊……不過我知道我並沒有什麼時間用於猶豫,畢竟很快就會有一個瘋子趕過來要麼沖我喊叫,要麼試圖強行上車。於是在被告趕來之前我做了三件事:1、關上窗戶;2、車門落鎖;3、打開音響。幾乎我剛做完這些,被告就氣喘吁吁的跑到警車駕駛座的窗邊,破口大罵,因為我關著車窗,被告似乎罵的很不盡興,罵了一會就改為拍打車窗,讓我放下玻璃。開玩笑?怎麼可能。被告似乎拍打車窗也不是很盡興,於是就突然猛地拉了幾下車門把手,竟然沒有拉開,於是惱羞成怒的繞著圈把四個車門的把手都拉了一通,但是都沒有什麼效果。從表情看被告這一次也不是很盡興的樣子。我在猜想被告是不是順便也要試試引擎加和後備箱的時候,被告突然一下子趴在引擎蓋上開始嚎叫。我本想把音響的聲音關小點仔細聽聽他在叫些什麼,但是突然覺得廣播里這首歌很適合拍一部唯美MV。於是我掏出手機開始攝像,被告在引擎蓋上繼續嚎叫了一會就通過自己與生俱來的表演天賦捕捉到了我的鏡頭,但是發現鏡頭後就顯得似乎有些嬌羞,明顯沒有剛才表演的那麼真情流露,收放自如。

17、沒過多久,被告為了躲避鏡頭,就離開了警車,但是取而代之派自己的父母前來跟我交涉。兩位老人雖然在人渣被告的指使下用身體冒險截停了警車,但是除此之外也並無其他過激舉動。於是我關掉了音響打開一半車窗和兩位老人交談。可能是因為我中老年偶像的光環影響,兩位老人和我的交流十分順利,最後兩位老人在確認原告還在法院里之後,終於允許我離開。而在此期間我明白了被告之前能夠準確的在十字路口截停我的原因:老人其實一直在充當被告的耳目,不僅隨時向被告提供原告的位置,同時也在我們離開法院之後迅速給被告透漏了我們護送原告的行程,讓被告在必經之路上設下埋伏,待我們經過之時突然截停,並且強行登上警車。另外我還獲得了兩條有用的信息:

其一、被告之前因為盜竊罪服刑五年。

其二、被告今天隨身攜帶有兇器。

另外還有一條感嘆:

看看敵方的神隊友,和我方的………那啥啥………

18、我把警車開到了附近的派出所門口停下,買了兩包乾脆面一瓶水,在嘎吱嘎吱的咀嚼聲中開始思考下午的計策。現在我有充足的時間去制定一套完善的計划去實現我的兩個目標:1、保證原告的人身安全,繼續讓她脫離被告控制;2、司法拘留被告。吸取了早上足夠多的教訓,我下午並不打算繼續賭博,因為我實在有點消受不起。現在我需要的是一個萬無一失的計劃來保證兩個目標的實現:下午我回到法院的時候,如果被告還在門口和他父母一起堵截原告,那麼被告一定會在法院門口等候。

因為我已經確認被告沒有攜帶身份證,同時兩張傳票中開在上午的那一張已經失效,而另一張開在日後的尚未到期。所以被告本人將沒有任何可以使他進入法院的有效證件,因此會被拒之門外。而沒有有效證件的當事人想要進入法院只剩一種途徑,就是通過辦案法官的帶領。

因此可以料想,被告在法院門口等了一個中午勢必十分焦急,肯定會在下午第一時間試圖通過安檢進入法院,但在沒有有效證件的情況下又會遭遇阻攔。此時我要是出現在被告面前,他一定會要求我想辦法讓他進去,而我就可以順勢帶領他通過安檢,在法警搜身的時候囑咐法警額外注意。根據從他父母那裡獲得的信息,被告是隨身攜帶有兇器的。那麼在進入法院安檢時發現兇器的話,被告的後果可想而知,同時也把對抗兇器的危險交給了最專業的人,最小化了損傷的風險。

在被告因為被檢查出兇器遭到羈押時,原告自然脫離危險可以安全離開。

下午上班時間剛到,兩袋乾脆面和一瓶水已經全部消滅乾淨,那麼,計劃現在開始實施……

19、我剛把車開到院門口,如我料想的一樣,被告和他父母就立刻圍了上來,我下意識的關窗鎖門之後,被告扒在我留的一道玻璃縫上沖我喊:「我等了一中午都沒見到我媳婦,你把她藏哪了?要是她偷偷走了,老子他媽的捅死你!」

還不是時候……我說:「注意你的態度,是你把你媳婦逼得要和你的離婚,現在你繼續這樣子,你媳婦估計更恨你。」

被告繼續扒著窗戶縫喊:「要不是你們要把我媳婦偷偷拉走,我用得著攔車追你么?今天這事跟你沒完!你記著!」

還不是時候……我繼續說:「你能聽懂好壞話不?你們夫妻的感情是你們自己行為的結果,你要是對你媳婦平時好一點,她犯得著跟你離婚不?」

被告的父母似乎對我這句話很有同感,拉著被告說:「就是,你以後對那誰好一點,別成天賭錢,打人……」

被告粗暴的打斷老人的話,對我說:「那你現在把人藏起來面都不讓見,不是存心要把人往死了逼呢么!」

就等這句話!!!我聽到被告說出了我想要的話之後,口風一轉:「那我把你帶進去的話,你願不願意停止跟蹤堵截原告,跟她認錯道歉?」

被告一聽這話,立即先答應了下來:「那行,你現在先把我帶進去再說。」

我對被告說:「那你現在撒手,讓我把警車停好之後帶你進去。」

被告不情願的把手從車窗上挪開,呲著牙說:「你要是再敢騙我你給我等著!」

我沒接話,開著車就往後門方向走。我能感覺到自己嘴角上揚,我在笑。被告這一次終於順利的落入了我設下的圈套。

20、我停好車之後,跟著其他同事從後門進了辦公大樓,遠遠地在大廳的一頭就看見被告像只海狸一樣仰著脖子隔著玻璃門在找我。走到大廳的中間,被告的父母就迎了上來,讓我趕緊把他們兒子帶進來。我倒是沒有料想到被告父母會先進來,不過不要緊,計劃目前為止還都在正軌之上。

我示意被告的父母不要著急,在這裡等我就好,我會和安檢的法警溝通。在擺脫了被告父母之後,我走到安檢的法警領班那裡,指著還站在門外仰著脖子的被告,對法警說:「那個是我的當事人,放他進來,但是他之前有犯罪前科,有可能帶東西,搜身的時候稍微仔細點。」領班心領神會的對我點點頭,示意站在門口的被告進來進行安檢。我後退兩步,抱著手臂,準備目睹計劃收網的最後一步。

被告走過安檢門,安檢門發出嘀嘀嘀的刺耳叫聲,在領班的安排之下,立即兩位法警圍了上去,要求被告掏出身上所有的金屬物品。被告從口袋裡摸索著拿出了手機。法警問被告還有沒有其他金屬物品,被告搖搖頭。兩位法警在和領班交換眼神之後,開始對被告進行了細緻的搜身。

然而……並沒有發現任何兇器!!!確切的說是在搜了兩遍之後,並沒有發現被告身上帶有除了那部手機之外的任何其他物品。領班法警轉過頭來對我投來了疑惑的目光,但我並沒有做出回應,因為一瞬間我的計策又被突如其來的意外攻破了,我的思維已經完全被一連串的疑問所佔據,無暇估計其他。我不斷地問自己,為什麼沒有兇器?為什麼會沒有?難道是被告的父母捏造這個事實來欺騙我么?是這樣么?那被告的犯罪記錄是否真實?為什麼……?

停!!!我腦子突然嗡的一下!因為我在這一瞬間意識到,因為我所制定計策的失敗,將被告引狼入室了!原本被告無論如何也無法進入法院辦公樓,而竟然是因為我,讓被告通過了唯一的屏障,把被告帶過了安檢!!!要是繼續這樣下去,原告可能會遭遇人身危險!!!

21、我用簡訊向書記員確認了他們不在我辦公室之後,我快步上樓前往自己的辦公室,被告和他父母在我身後緊緊跟著,在樓梯上被告又恢復了威風,不斷地威脅讓我把她媳婦交出來,不然叫我好看之類的。但是我沒有工夫搭理他,因為我要掙扎著從自責的情緒里整理出一條思路,想方設法用盡最後的努力把被告控制住……然而被告這個潑皮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而我並不一定能保證他在爆發之後不做出過激的舉動。看來只有在他爆發之前將他拿下,是時候再次向庭長申請司法拘留了。

22、把被告和他父母暫時安頓在我辦公室之後,我迅速移動到庭長辦公室,準備申請司法拘留。然而,我推開他辦公室門之後,發現只有他書記員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庭長竟然不在!這個打擊對與滿負荷運轉的我來說有點突然,我竟然愣在了原地,萬念俱灰。

此時庭長書記員弱弱的問我,說:「要不……你給庭長打個電話?」

我是有多蠢,竟然忘了還有手機這種通訊工具,於是我迅速撥通了庭長電話,有些語無倫次,但是逼迫自己鎮定的彙報了早上發生的情況,申請司法拘留許可。

然而庭長似乎仍然在堅持他最初的意見,表示希望我再慎重考慮。

掛了電話之後,我心裡寫滿了失望……但是還不能放棄,我叫上庭長的書記員,準備做最後最後的一次努力。

23、雖然我的業務主管領導,也就是我的庭長婉拒了我對於被告的拘留申請,但是被告對此毫不知情,不妨先虛張聲勢一下,要是被告能夠因此而退縮,那至少我被打亂的計策至少能實現一半——保證原告的人身安全,繼續讓她脫離被告控制。我帶著庭長的書記員回到我的辦公室,告知被告和他父母,現在做一個談話筆錄,希望他們予以配合。

我在開口之前已經大致形成了一套對話的思路:一方面,因為被告現在對我存在敵對情緒,並且急於尋找原告,因此被告能夠認認真真接受我所傳達的信息的概率很低。但另一方面,因為被告的父母和我交流較為順暢,並不存在敵對情緒,所以不管被告是否能夠明白我要傳達的意圖,只要保證被告的父母可以明白我要傳達的信息,就能讓他們成為我在另外一側的揚聲器,促使被告接受我想要傳達的信息。畢竟被告即便是排斥我的言論,但是至少會聆聽父母的教導。

首先,我以是或者否的提問方式,較有壓迫性的詢問了被告今天早上和中午所做的所有行為,問是不是他所為之。而被告因為對我的敵意,以挑釁的口吻肯定回答了所有我關於早上所發生事件的提問。在一問一答的過程中,我不斷留意被告的父母,可以感覺到,他們已經一定程度的對於被告行為的嚴重性產生了警覺。畢竟被告的父親已經開始替被告的辱罵和威脅言論做類似於「一時衝動,在氣頭上管不住自己的嘴」之類的辯解。

雖然被告還在不斷地慪氣頂嘴,但是被告的父母已經在問答中進入了我所要傳達的信息中,開始對被告的行為感到擔憂。那麼是時候讓被告父母將擔憂轉化為迫切的危險了。

我從書桌的角落裡拿出法條,翻到對妨害民事訴訟的強制措施那一章,遞給被告的父母,解釋說:「你兒子現在聽不進去我說話,但是你們得勸勸他,他早上的行為已經觸犯了相關法律,你們可以看這幾條……」我邊說邊在書上指給被告的父母,繼續說:「這些行為都可能導致你兒子被拘留。你們最好勸勸他,讓他趕緊收手。」被告的父母聽了之後顯然有些慌張,趕緊給我解釋被告不是有意而為的云云,希望可以寬恕被告一次。

我顯出為難的表情,說:「不是我揪著被告不放,而是被告自己的行為觸犯了法律。他不是你們兒子么,你趕緊給他說說,讓他不要執迷不悟。」

被告的父母似乎接受了我的說辭,開始拉著被告勸他不要執迷不悟,法官給你留了一條出路,你就趕緊接受之類的。

被告悶著頭聽了一會他父母的勸說,突然猛地抬起頭,沖著我喊:「你TMD不就是會個拘留么?老子又不是沒蹲過號子,你要不把我拘留一輩子,等我出來你試試?還治不住你了?」被告的父母和我一樣也沒想到被告會突然暴走,楞了一下之後趕緊拉著被告勸,讓他住嘴。但是被告仍然不依不饒的想要掙脫父母的包圍,繼續發飆,甚至對著他父母喊叫滾開,不要攔我之類的話。

幾個來回之後,被告的父母也被被告的行為氣的夠嗆。被告的父親突然一把甩開被告的胳膊,也把他母親從被告身邊拉開。轉過身來,雙眼瞪得溜圓,一邊順著氣,一邊對我說:「法官,從現在開始,他就不是我兒子了,你該怎麼處置怎麼處置,我們老兩口是管不了了。」

和解,正式失敗。

24、和解失敗。而司法拘留的選項已經被庭長堵死。我手裡能打的牌都已經出盡了,但是被告仍然還坐在我的辦公室里,並且隨時有可能趁著這波暴走衝出去尋找原告。雖然思緒雜亂無章,大腦里迴響著各種聲音,但是都連接這一個問題:現在應該怎麼辦?

看著被告歪歪扭扭的靠在沙發上的痞態,我心裡莫名的有一肚子火氣,並且能感覺到這股火氣正在逐漸扭曲我的思路,開始向憤怒甚至仇恨的方向扭轉。突然間,腦子裡多了一個聲音,告訴我即便是庭長反對拘留,我也一定要親手把被告送進拘留所裡面,看著他一步步走進拘留所收押室的鐵門。

既然庭長想要把我的拘留申請壓住,為什麼我不把火生的大一些?讓這把火直接燒到有最終決定權的院長那裡?有院長直接作出拘留的決定?想到這裡,似乎我萌生出了一些並不應該屬於我的想法……

25、【提示:本段違法,切勿模仿。】

我示意庭長的書記員可以結束記錄了,讓被告簽字。被告不出意料的拒絕了。我和書記員簽上字並註明被告拒簽的情況後,我告訴書記員可以繼續忙自己手頭的事情了,庭長的書記員點頭離開之後。我問被告:「你今天這鬧了一整到底是為了啥?」

被告扭過頭來沒好氣的說:「你硬是把我媳婦藏起來,還問我問啥?」

我說:「不是我們要藏你媳婦,而是你媳婦已經受夠了你,向法院表示希望可以受到人身保護,將你隔離開來。你這個自己心裡比誰都清楚。」

被告有點被激怒了,對著我喊:「要不是你藏起來她,她能躲著我么?現在還翻過來怪到我頭上,我花了多少工夫在十字路口截住你,你知道不?」

我冷笑了一聲,掏出手機問被告:「那我現在給她打個電話,看她願意見你不?她要是說願意,我立即帶你去見她。她要是不願意,你立即走人。能做到不?」

被告顯然不願意做出承諾:「你先撥通電話,讓我跟她說,她肯定願意。」

我也並沒有期待被告做出承諾,畢竟在他那裡,毀約是承諾的必經過程。我撥通書記員的電話,接通之後我打開免提:「XXX,原告現在還和你在一起不?」

書記員:「在呢,有什麼事么?」

我:「那你讓原告接一下電話。」

(傳遞電話的聲音)

原告:「喂?法官?」

被告聽到原告的聲音,開始沖著電話叫喊:「XXX!XXX!你現在哪呢?你人呢?」

我把電話換到離被告較遠的那隻手上,示意被告安靜,對原告說:「原告,現在被告說他希望見你,跟你當面說幾句話,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原告顯然沒有料想到被告會和我在一起,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被告怎麼和你在一起?」

我並沒有回答原告的問題,緊接著又重複了一遍我的問題,原告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不願意,肯定不願意見他。」

被告剛想說點什麼,我趕在被告前面說了一句:「知道了,那我就不安排見面了。」就就迅速的掛了電話。

被告想說的話顯然被堵了回去,嘴巴張開了幾下,但最後又閉上了。不過可以看出來,他現在即惱火又尷尬。

我決定火上澆油:「那既然原告跟你已經沒啥好說的了,那你現在就可以回去了,等你的離婚判決出來的時候,我會通知你來領的。」

被告聽到離婚判決這四個字之後,瞪大了眼睛,歪著頭湊近了一些大聲的問我:「憑什麼連庭都沒開你就判我倆離婚?」

我也瞪著他的眼睛,毫不示弱的對他說:「早上在你裝病的時候,庭已經開完了,該審的都已經審完了。再加上你今天的妨害訴訟行為,告訴你,這個判決的結果已經是確定的了。」

被告聽的火冒三丈,怒不可遏,指著我大罵:「我(和諧)(和諧)媽!你TMD要是敢判離,我讓你全家不得(和諧)(和諧)!明天就把你們法院給平了!(和諧)的N次方……」

我適時的把最後一句話甩在被告臉上:「你要是這麼有能耐,你有本事把原告找出來讓她撤訴啊?跟我越喊叫你倆離婚越徹底!你繼續喊!」

原告聽完這句話,最後指著我的鼻子送我了幾個(和諧),猛地轉身衝出了我辦公室,狠狠地把門摔上,開始在走廊里大聲呼喊原告的名字,聲音越來越遠。

我在突然之間回歸寂靜的辦公室里,對著那扇被摔的掉灰的木門自言自語的說:「Cry Harder , Mother F*cker.」然後輕蔑的笑了一聲,繼續說:「Then Die Faster.」

說完,轉身坐下,向前挪了挪凳子,把手機放在鍵盤一側。新建一份Word文檔,在標題處敲出四個字:「拘留報告」。我知道,要不了多久,這份報告就會派上用場……

26、拘留報告差不多寫了一小半,手機就響了,是書記員打來的,在電話里他慌裡慌張的說:「被告在樓道裡邊喊原告名字,邊挨個辦公室闖,我們在9527辦公室,現在被告已經找到原告了,正在拉扯,你快來!」

嗯,9527辦公室,沒想到這麼快被告已經幾乎跑遍整個法院了。我問書記員:「現在原告有沒有危險?」

「現在還有其他法官在旁邊,所以被告只是拉原告,暫時還沒有什麼過激舉動。」

「好,那你在那邊稍等一下,我馬上就過去。」我掛了電話,把寫了一小半的拘留報告列印出來,徑直前往業務主管院長的辦公室。

27、我到院長辦公室的時候,正好還有另一位法官也在,不過因為我的到來,他們暫停了正在進行的對話。

「不好意思,X院長,我這裡有一個有些緊急的事態,想請示一下您的意見?」

「什麼事?說吧。」

「我有個案子的當事人尾隨原告,搶奪原告財物,並且妨害原告行使訴權;同時還截停警車,威脅辱罵辦案人員;把他帶回院里談話的時候他有突然大喊大叫,在院里擾亂審判秩序,我想申請對他進行司法拘留。拘留報告我已經寫了一部分了,在這裡。」說著我把列印的那一小半拘留報告遞給院長。

院長並沒有急著看我的拘留報告,而是拿著拘留報告指了指已經在辦公室的那一位法官,說:「X法官來反映的鬧事的是不是就是你說的那個當事人?」

我點頭:「我覺得應該是。」

院長把拘留報告放在桌子上,問我:「那他現在人在哪?」

「在9527辦公室,正在糾纏原告。」

院長站起來,一手提起座機的聽筒,一手壓住座機的切斷鈕,對我說:「我現在就叫法警隊派人,你去9527給法警隊指證,別抓錯人了。」

我先點頭答應,然後補充:「院長,被告本人和他家屬都表示過被告曾有犯罪前科,並且有一定可能藏匿兇器。」

院長停頓了一下,說:「知道了,那你下去的時候不要發生衝突,注意安全。」

我應下之後退出院長辦公室,大步向9527跑去。心理有一種扭曲的勝利者的喜悅,我不喜歡這種情緒,但在那一刻我卻很享受。

28、我趕到9527的時候,被告正拉著原告的一隻手,試圖把原告往外拉,但是9527的法官正站在旁邊勸阻被告,讓他冷靜,並且周圍還有幾位其他辦公室的同事在場,所以被告並不是那麼的放肆。我看到我的書記員正站在靠近門口的位置踮著腳往裡看。我過去拉了一下他,問:「被告父母呢?你見了沒?」

書記員似乎沒想到我會突然出現,嚇了一跳:「啊?被告父母,剛才還在這,好像上樓找你去了吧?」

我嗯了一聲,走近被告,說:「XXX,現在趕緊住手,我有話跟你說。」

被告似乎也沒有想到我會出現在這裡,愣了一下,說:「有啥話直接說。」

9527的法官看到我來了,嘆了一口氣,默默的走開了。(抱歉!9527的法官!給您空降麻煩啦!)

我頓了頓,提高了音量。對被告說:「XXX,現在我向你口頭傳達拘留通知,因為你在今日所實施的妨害民事訴訟的行為,本院決定對你處以司法拘留,具體決定內容將隨後以通知書的行使向你送達。」

被告聽到了之後鬆開了原告的手臂,直起身子又開始喊叫:「拘留我啊!你有本事拘留我一輩子啊?有本事把我槍斃了啊?你今天不弄死我,就是我弄死你。」

我並不打算接他的茬,轉身對辦公室里其他提供幫助(或者前來圍觀)的同事說:「等一下法警就來了,要不大家先出去,把地方給法警騰出來?」

同事們聽到這句話之後紛紛向辦公室出口走去,被告雖然還在繼續囂張,搖搖晃晃的說著類似於有本事真的拘留他啊,槍斃他啊之類的話。但是他竟然一邊說著,一邊跟著人群悄然移動到了辦公室的門口。

我看到了被告滑稽的舉動,就問他:「現在想跑了?」

被告一口否定:「狗才想跑呢!我願意去哪去哪,你管得著我?」但是說著話已經退出了辦公室,站在了樓道的中央。

我剛跟出去,就發現從樓道的一側,上來了估計有十幾位穿著作訓服,手裡提著各式防暴警械的法警黑壓壓一片向我這邊逼近,氣場十分懾人,空氣就像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定在原地,但目光卻都集中在了這隊法警身上。

等被告回過神來,意識到這批全副武裝的法警其實是來拘留自己的時候,法警戰鬥隊和被告之間的距離已經不過四五步而已。被告呆若木雞的慢慢轉過身去面向走廊的另一端準備邁步。我正好和帶隊的法警大隊副隊長目光相交,於是我默默的抬起胳膊指了指被告畏畏縮縮的背影,同時後退一步回到了辦公室門裡。剎那間,這隊全副武裝的法警如同虎狼下山一般沖向被告,矯健的黑色身影帶著風從我面前唰唰的閃過。另一頭,還沒走出幾步的被告被撲倒在地的慘叫聲就已經響了起來。

待我等門外動靜稍小,探出頭去一看,發現被告已經被雙手反銬在背後,被四個高大威猛的法警圍在中間,失去了威風。而剩下參與抓捕的十幾位法警,正手持防暴警械跟在他們後面排成兩隊,甚是壯觀。

正當我松下一口氣,覺得這一天的混亂終於回到正軌的時候,突然在法警隊的後面傳來一聲怒吼:「放開我兒!你們有本事沖我來!」

29、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怒吼聲嚇了一跳,順著聲音看過去,發現被告的父親正叉著腰站在走廊的正中間。而正準備離開的法警們也停住了腳步,轉過身子和被告的父親形成對峙的局面。我感覺氣氛有點緊張,趕緊從辦公室出來,穿過兩排蓄勢待發的法警,走到被告父親的面前,說:「大爺,你兒子現在是在是擾亂法院正常的審判秩序,剛才也給你看法律規定了,是要拘留的。」

被告的父親不依不饒,走近一步對我說:「我兒子可能是觸犯法律了,但是你們憑什麼這麼多人打他?還把他拷上?」

我突然間被這麼有邏輯思辨性的問題問道,還稍微有點答不上來,於是趕緊換了個角度岔開話題:「剛才在樓上不是你都說不管了么?要把他交給法院按法律處理。現在我們按照規定做出了處理決定,請你控制情緒。」

被告的父親顯然不喜歡我新開的這個話題,說:「我說我不管,是我的事,你們別管。但是你們憑什麼抓他?把道理總得說清楚吧?你們法院不是講法的么?」邊說著邊抬頭眺望人群另一頭押著被告的那四位法警。

正當我說準備說什麼,一直在眺望的被告父親看到那四位法警轉身準備押被告離開,突然高呼一聲:「有本事把我也抓了!」突然就起身向法警隊伍衝去。

30、然而剛一靠近隊伍末尾的兩位法警,那兩位早已敘事待發的法警就迅速分別擒拿住了被告父親的左右胳膊,被告父親掙扎兩下發現無法掙脫,就順勢倒向其中一位法警。那位法警雖然訓練有素,但是顯然沒有料到還有這樣一招,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同時鬆開了他控制的那條胳膊。由於另一側的法警沒有鬆手,於是被告的父親斜著身子,在法警面前划了大大的一個半圓之後,躺在了地上。在躺下的一瞬間,就開始像鬧脾氣的熊孩子一樣,不停地蹬腿甩手,同時用凄慘的聲音乾嚎:「救命啊!法官打人啦!要死啦!法官打人啦!」

這一喊不要緊,樓道里突然就多出來好多好奇的面孔,不過要麼是一副看戲的表情(多為當事人),要麼是一副疲憊而無奈的神情(多為其他同事)。但是無論是什麼樣的表情,只要吸引到足夠的注意力,被告父親的撒潑打滾的目的也就實現了二分之一了。

但是法警大隊的副隊長似乎並不打算讓被告的父親去實現剩下的那一半,立即安排周圍的四個法警去把正在撒潑打滾的被告父親扶起來。當四個法警抓牢被告父親的手臂和肩膀準備把他扶起來的時候,被告的父親為了掙脫控制,突然之間像蹬自行車一樣把兩條腿輪流踢起來在空中畫圓,同時身體不斷的左右亂擰,整個人好像一隻在案板上瘋狂撲騰的大鯰魚。而剛剛扶住他的法警,在這條瘋狂撲騰的大鯰魚面前,只能做到勉強架住被告父親的身體,不讓他失去重心摔倒,但完全無法控制那一組組連續的高難度騰空動作。

在被告父親再一此雙腿騰空,鞋比臉高的瞬間,突然從被告父親的褲管里飛出一個什麼東西,一道拋物線掉在不遠處的地上發出清脆的「噹啷噹啷」的聲音。走廊里的圍觀人群和法警目光都循著聲音都落在不遠處的那個物體上,同時被告的父親也暫停了他那有些傷腰的雜技二踢腳動作,靜靜地站在那盯著遠處那個物體,一臉慌張。

31、我幾步走過去,彎腰撿起來地上的那個東西,拿在手裡看了看,能感覺到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在看我手裡拿著什麼東西。

從被告褲管里掉出來的是一把大概二十五厘米長的木柄螺絲刀,木柄已經掉漆了,鐵杆也有點點銹跡。不過這把螺絲刀的已經看不出來是平口還是十字,因為螺絲刀頂端已經被打磨成了三棱的尖錐,森森的閃著金屬本來的銀光。

被告父親誠不欺我!竟然真的有兇器!只不過出現在了他的身上。而這把磨尖了的螺絲刀是怎麼帶進法院的,我也是時候才從被告的父親口中得知的:

首先,被告認為自己無法攜帶兇器通過安檢,於是就把兇器交給了他的母親攜帶。

其次,被告的母親作為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太婆,在通過法院安檢的時侯,法警會認為老太太不具有什麼人身危險性,所以就敷衍的對她進行安全檢查,甚至不進行安全檢查。

最後,將兇器帶進法院了之後,被告的母親就在需要的時候將兇器轉移給被告本人,或者被告的父親。

法警大隊副隊長也發現了我拾起來的兇器,走過來把兇器拿到被告父親面前,問:「幹啥啊?藏著這個還想要捅誰呢?」

被告父親低著頭呢喃了兩句,但誰都沒聽清說的是什麼。

「拷上!一起帶走!」

說著被告父親也被反手上了手銬,被法警與被告一起押下了樓。

我站在原地,感嘆:這麼久,我才發現,原來螺絲刀真的是一把名副其實的刀啊……

32、我回到業務主管院長辦公室。一進門院長就先張口問我:「人拘留了么?有沒有發現兇器?」

我回答說:「那個當事人已經被法警拷上帶走了。的確也發現了兇器,是一把磨尖了的螺絲刀。不過這把螺絲刀是藏在當事人父親身上的。」

院長聽完直起身子問我:「那他父親呢?」

「看到他兒子被拷住的時候,衝擊法警,現在也被拷住送往羈押室了。」

「那有沒有人受傷?」

「沒有,在被告父親撒潑的時候,兇器從他身上脫落,還沒有使用。」

院長聽完舒了一口氣,把放在他桌面上的拘留報告遞給我,說:「那你去把你拘留報告寫完,按最長時間進行拘留,寫好了拿過來我給你一批。」

「好的,我現在就去寫。」說完我開門準備離開。

「等一下。」院長叫住我,說:「順便也寫一份當事人父親的拘留報告,一起給我拿過來。」

「好的,X院長。」

走出門外,我終於難能可貴的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人一旦輕鬆下來就會疲憊和飢餓。中午那兩袋乾脆面似乎現在已經消化的乾乾淨淨。不過想著寫完拘留報告就能結束這漫長的一天,這點飢餓和疲憊倒也沒有什麼難熬。

33、然而……並不是這樣的。

因為在飢腸轆轆的寫完拘留報告,並製作了拘留決定書和協助執行通知書的一套手續後。還得繼續加班和法警一起把被告和他父親押去交給拘留所,並辦理相關的收押和體檢手續。

最後在一切辦妥後,走出拘留所的大門時,外面正刮著夜晚的涼風。在風中,我隱隱約約聽到天邊傳來了三句模糊的話語:

「Double Kill!」

…………

「Triple Kill!」

…………

「Killing Spree!!!」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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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故事本身感興趣的夥伴們,這裡還有After Story供您閱讀。)

(PS:是不是能感覺到我的誠意滿滿?)

After Story 1、再次見到被告已經是他被拘留的第三天了,被告在被押上囚車,在后座一路鬼哭狼嚎的罵娘的樣子我到現在還歷歷在目。聽拘留所的人說,進拘留所第三天的時間,是最難熬的,所以我特地選擇在今天來跟被告做一次提審談話,希望看到不一樣的被告。

看守所的提審室和家屬會見室其實很像,都是一間被厚厚的鋼化玻璃從中間隔開的房子。不同之處就是提審室有視頻錄製設備,在外邊多了一套供詢問人使用的桌椅,和稍微小了一點的房屋空間。被告從鋼化玻璃另一側的安全門被獄警押著進來的時候穿了一件橘黃色的小馬甲,但是眼神里似乎有所期待。但是在看到我和書記員的時候,可以感覺到一瞬間的詫異和無比的失落。

安全門關上之後,被告在提審室的另一側並沒有選擇坐下,而是帶著手銬,雙手撐在檯子上隔著有機玻璃跟我們對視。對視了一會兒,我和書記員都沒有感覺到小鹿亂撞或者臉紅心跳的感覺,於是就決定開始和他對話,問一些程序性的和是否認錯悔過方面的問題。

被告不愧是因為盜竊罪服刑過五年的漢子,短短的三天拘留根本沒有辦法抹殺被告的銳氣和鋒芒。我們還沒問幾個問題,被告就在那邊又開始了威脅和辱罵,就算我們關閉了被告那邊的麥克風(對,這也是提審室特有的面板),也能感覺到他用唾沫星子在有機玻璃上噴出來了一個大寫的(和諧)。

就這樣斷斷續續的問完被告所有必須問的問題後,並給被告送達了正式開庭的傳票後,被告反問了我倆一個問題,當時我和書記員就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震驚了:一般來說,被關在牢房裡或者監獄裡的犯人不都是會喊「放我出去」之類的么?至少在影視作品和文學作品裡都是這麼描寫的,當然,還有被告他爹在稍後我們的提審中也是這麼說的……但是,被告當時竟然沖著我和書記員在喊:「你倆問完沒?問完了快放老子進去!老子TMD要進去!」

哦……算你贏……

After Story 2、雖然我為了激怒被告,違法的預測了判決結果,但是最終案子的審理過程還是需要依法進行的。在被告被司法拘留30日放出來後的次日,就是傳票上寫的正式開庭之日。(肯定有人會問,司法拘留最高不是15日么?為什麼會把被告拘留30日?然而這是我只用過這一次的屠龍之術,能夠在不違反任何法律規定的條件下,將被告拘滿30日。)

這次民事案件的庭審,陣容上感覺更像是一次刑事審判。在審判大廳里,在被告左右各坐著一位高大魁梧的法警。而旁聽席上坐著的被告一家人(今天還包括了被告的哥哥和妹妹),除了都經過了嚴格的安檢之外,在這一家人的身後,還安排了兩位執勤法警。同時還有兩位攜帶有警械的法警在審判大廳旁聽席通往審判區的過道兩側就坐執勤。

不知道在我離開看守所之後的27天里發生了么,被告這次在法庭上溫順的就像一隻小奶狗,甚至在發言時因為說話聲音太小,必須多次重複,並且不斷提醒他提高音量才能勉強聽清他在說些什麼。

但是因為被告配合的態度,因此查清了許多令人髮指的事實:

原告在和前夫離婚後,帶著孩子移居到被告家附近生活。被告偶然認識原告之後就開始對原告百般追求,在三個月之後,原告開始與被告交往。交往半年之後,原、被告在民政局登記結婚,兩人在外面租房生活。

在結婚的第三天,原告發現被告有賭博的行為,於是進行勸阻,被告因為被發現賭博惱羞成怒對原告進行了第一次毆打。

在婚後第七天,被告因為賭博欠債,向原告要錢原告拒絕,再次對原告進行了毆打。

在婚後第十天,被告再次因為向原告要錢還債未果,對原告進行毆打後,搶走原告的嫁妝和陪嫁首飾,變賣了之後償用於還賭債。

在婚後第十五天,因為原告把被告從賭場中拉走,讓被告在賭友面前丟了面子,被告將原告強行帶到郊外荒地進行多次毆打,並將原告拋下,使其在荒地過夜。

在婚後第三十天,被告徹底賦閑在家,依靠原告工作收入生活。

…………

在婚後大約第三個月,原告發現改變被告賭博和家暴的惡習無望,偷偷返回娘家,被告得知後持刀到原告娘家打砸,迫使原告不得不隨被告返回。在隨被告返回住處之後,被告在其父母的幫助下,將原告拘禁於家中三日,期間多次遭受被告施以暴力行為。

…………

在婚後大約半年後,原告向法院起訴要求與被告離婚。被告在接到傳票後,連夜持刀找到原告娘家,以要殺害原告父母和小孩相要挾,迫使原告到法院撤訴。原告迫於威脅向法院提出撤訴。撤訴後,被告在其父母的幫助下,將原告在家拘禁數日,連續對原告施以暴力。最終因為在一次施暴中打傷原告左耳,導致左耳失聰,需要至醫院就診,才停止拘禁。之後原告下定決心要脫離魔爪,在一個月內,安排其家人至新的住處,並且給孩子換了學校。自己趁一次被告父母外出的機會搬了出去,並換了手機號,從此一直躲避被告,直至起訴。

在庭審時,我們合議庭有一位人民陪審員是女性,長期從事婦女工作。在聽到被告的這些所作所為後,氣的臉色發白,在法庭上的詢問環節,竟然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提問被告問他還有沒有良心。休庭之後,回到休息室,哇的一聲就被氣的哭出來了。

After Story 3、休庭後,經過合議庭秘密評議,形成一致意見:准許原告要求與被告離婚的訴訟請求,支持原告所提出全部損害賠償。

待人民陪審員情緒稍微平復,恢復庭審,全體起立,當庭宣判。

一直沒有交代,被告的家庭其實也有些問題,被告父母都是失地農民,一共有三個孩子:大兒子智力有缺陷,一直靠父母撫養;二兒子就是被告;老三是女兒。因為就被告一個正常兒子,全家的希望都寄托在被告身上,從小百般溺愛。但是被告因為沾染了賭博的惡習,在賭完了家裡的拆遷款之後,為了籌集賭資,盜竊同村鄰里的財物,最終因此入獄五年。出獄後遊手好閒,仍然嗜賭如命。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媳婦,全家人都把宗族血脈傳遞的希望寄托在被告身上,但是現在被告已經被原告兩度起訴離婚,眼見宗族血脈最後的希望就要破滅,被告的父親作為一個從小受到傳統思想熏陶的農民自然無法接受。

所以,在聽到准許離婚的判決主文時,被告的父親就一下倒在了凳子上。

等我們宣布閉庭後,被告走到法庭中央,不知道是因為絕望,還是因為自己的偽裝沒有在裁判結果上帶來改變感到惱羞成怒,一下子就原形畢露,亮出了獠牙。伸直了胳膊,惡狠狠的指著原告喊道:「XXX,你就是做鬼也得是我們X家的鬼!要是敢離開我家門,看我不把你殺了!」

還沒等法警衝上來制止被告,被告的父親已經幾步衝到了被告面前,用盡全身力氣掄圓了一個耳光抽在了被告臉上,「啪」的打臉聲響徹整個審判大廳。而被告也被他父親這用盡全力的一耳光抽的連退幾步,坐在了地上。

被告剛想要站起來說點什麼,被告的父親跟上來又是掄圓了胳膊甩了被告又一耳光,直接又把被告甩倒在地上。甩完兩耳光,被告的父親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老天爺啊!這是造的什麼孽啊!都是這個王八蛋逆子!讓我們X家從此就破敗啦!老天爺呀!」越哭越傷心,最後捂著心口整個人蜷成一團,老淚縱橫,放聲嚎哭。被告看著自己父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爬起來就踉踉蹌蹌的沖著原告走去,還沒邁出幾步,就被法警拿下,押出了審判庭。被告的智障哥哥看著父親倒在地上痛哭,哇的一聲也哭了出來。被告的母親看到這一幕也跪在被告的父親旁邊揪著被告父親的衣服開始嚎哭。而被告的妹妹,滿臉掛著眼淚,一邊安慰自己的哥哥,一邊在拉自己的母親起來,說著:「都別哭了,這有啥哭的,不丟這人了,咱們回家……」看著這一家人東倒西歪的在審判大廳里哭成一片,原告猶豫了許久,最後紅著眼圈說了一句:「爸、媽對不起!」就拎著包捂著嘴快步離開了法院。

就這樣,一個想要心勞日拙的延續下去的家庭在我面前支離破碎,日暮途遠。

我也很難說清這件事究竟最後是一件好事,抑或是一件壞事。

不過要是能選擇,我寧願這個案子沒有發生過。從這個角度來看的,這也許算得上是一件壞事吧。

(全文完)

2017年2月24日後續跟進報道:

就在剛才,女方來到法院找我,詢問怎麼註銷婚姻登記、重新辦理結婚登記。因為她已經找到了一個願意接受她過去,跟她一起開始新生活的如意郎君。我給她詳細的解釋完流程之後,送她到法院門口。看著她滿面春光、步履輕快的走向在車邊正在等她的未婚夫,心裡有說不盡的感觸。

(全文真的完了)


補充說下,我是沿海小地方國稅局的公務員屌絲!

也不算違法,事情也有幾件。

一,對於那些零散納稅人代開票,一張身份證一天開票不超過500不徵稅。一個不識字,手工製作掃帚的老大爺需要開票,為了省錢走路過來。他金額有800多,想想人家不容易,我就讓他和對方企業電話溝通,然後我和企業會計說了下。就讓老大爺用兩張身份證分開開了兩張發票。免稅30多塊錢。作為稅務人員這樣子違背自己的工作原則。總是不太好。

二,電老虎,國家電網。15年國慶後五證合一,納稅人升級了新稅號,電力公司開出來的發票是老稅號,納稅人沒法抵扣。本來當月納稅人可以直接作廢重開,很簡單的事。電老虎也是拽的不要不要的,企業會計跑我這訴苦。!!!作為雄踞一方統管發票的地方大員!!!我直接電話過去對方財務主管,以後還想不想愉快的用票了。 。主管表示下面小姑娘不懂事。以後絕對不會發生這事。

三,油老虎,中石油,要企業出具一般納稅人證明,居然嚴格要求企業來國稅蓋什麼什麼章,之前單位已經給納稅人出了證明蓋了章,居然不承認,嘿,瞧我這暴脾氣。企業跑了兩趟,到我這裡來,!!!作為雄踞一方的地方大員!!!你要蓋什麼章就什麼章,多沒面子啊!直接給企業留了自己座機,告訴他這個章他們不承認要你再跑,就讓他們財務主管和我聯繫。以後還想不想愉快的用票了。

其實吧,不說崇高的「為人民服務」那麼大的五個字,有時候看納稅人跑跑一趟又一趟,簡直不能忍!嘿,瞧我這暴脾氣!

對,請記住我,知乎大員,雄踞一方!


在精神康復中心上班的時候,食堂里養了一隻大狗,給它吃的它吃,但就是不讓你摸,我往它飯里拌了數粒艾司唑侖和氯氮平(別問為什麼還要放氯氮平,因為手邊剛好有)

然後到了傍晚那隻狗渾身軟綿綿的攤在食堂門前的樹下被我虎摸了一陣,我感受到了它眼裡滿含的屈辱……

從此以後它拒絕了我給的任何食物


做過不少,但都不違法。最多算逾矩…

隨便說一件最近發生的吧。

外地務工人員子女在北京上學需要到我們這裡開一個證明,按規定交完材料後5個工作日以後來取。

有天,來了一個母親,跟我說這個證明第二天就要用,因為第二天就是辦入學手續的截止日了,我堅決拒絕,因為以各種借口想要加急辦理的太多太多了,幾乎都是誇大其詞不想再跑一趟罷了,可我們也是真心忙不過來做不到及時辦理。

她一直一直一直在磨我,我一直一直給她解釋解釋解釋,我們沒有多餘人手給她加急呀大家都是排隊等著取結果呀要公平呀程序很複雜不是一會兒就能辦結的呀希望你能理解呀,結果,她哭的特別慘,淚流滿面,說了一句話「姑娘,將來你也會做母親,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幫幫我想想辦法吧……」

我瞬間也快要淚奔…終於相信她確有難處沒有騙我。

請示了領導,領導同意後,利用中午休息的時間給她加急把證明開了,她取到證明的時候激動的又哭又笑,非要給我送錦旗非要給我下跪,我心酸無比,讓她趕緊拿著證明去給她兒子辦入學手續不必感謝我了,後來她還是給我送了一面錦旗,握著我的手一再說謝謝謝謝、好人一生平安。

在我中午不休息給她開證明時,有同事還勸過我實在沒必要這樣,照章辦事穩穩噹噹就挺好啊。可是我始終記得一句話,刻在我心裡,一句挺新聞聯播的話,一句我在公務員面試時說過的話:

執政為民,群眾利益無小事。

雖然我只是最不起眼的最基層的小幹部一枚,卻是最直接跟群眾打交道,我在不違反規定前提下的舉手之勞或者耐心多解釋幾句話也許就能讓這位來辦事的人少走好多冤枉路。

我能從中找到我平凡工作的一些價值,能幫到很多人,深感欣慰。

有次給一個來辦事的小姑娘辦到晚上快7點了才下班,我們正常是5點半下班的,辦完後,小姑娘特認真的問我:老師,做你們這工作是不是都得有點信仰什麼的?否則怎麼堅持下來的?換我我可不幹,又不掙錢又累。

我回家後想了很久這個問題,還跟同事們聊起過,我想大概不是信仰,是一點良心加一點堅守吧。

我不高尚,只是恪盡職守罷了,下了班,脫了那身制服,我也只是個愛撒嬌愛任性愛哭愛逗逼脾氣壞的普通女人…

思量再三,覺得取匿也無妨。

如果這個回答可以給大家帶來溫暖和正能量,我特別高興,鞠躬。

~~~~~~~~~~~~~~~~~~~

果然,這個回答火了之後,就多了一些別的聲音。

有人說你幹嘛非等人都急哭了你才給辦,有人說你挺扯犢子的,有人說你在給自己戴高帽。

我挺玻璃心的。

看到這些聲音,我傷心又無奈。

真的。

你是小人,別人的高尚在你眼裡就都成了裝逼?

你活在陰霾里,別人的明媚都成了得瑟?

算了,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幸好絕大多數的人是向陽的。謝謝你們對我的肯定和鼓勵。


我以前的工作內容,包括保護某知名搜索引擎結果的準確性和質量。我沒有權利直接調整排名,但是可以把欺詐用戶的搜索結果刪掉。

大家可能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在搜索草榴這個詞(和其它相關的組合)。但是能訪問到這個網站很難。

第一因為根據當地法律法規,這個網站的網址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非常不穩定。

第二因為狼多肉少,很多壞人盯上了這個領域,用各種卑鄙的手段欺騙用戶,比如說讓用戶下載一個軟體,號稱安裝之後就能打開了,其實是掛了馬;比如說彈出一分鐘的廣告說看完就能打開了其實根本不是;又比如說做成釣魚站的樣子騙用戶名密碼。

上當受騙也能理解,大家都是年輕人,和高質量的1024比起來,裝個木馬看個廣告又算得了什麼呢。

第三因為這裡涉及到很多害羞的內容,官網又飄忽不定,很少有同事認真研究。有時壞人多的一塌糊塗,前十名都是。

於是……有一段時間,我會經常性的清理這個詞的搜索結果,沒有別的目的,就希望大家搜索的時候,第一個結果就是想要的內容,少一點被騙,節省一點時間!

畢竟褲子都脫了……是吧。

回想起來,這是我為了兄弟們做的最大貢獻吧,那些年每天搜索量真的不小呢……


違法倒不至於。

辦公室的文具發放這塊我順帶做的,所以每次統一採購以後送來的東西我都可以先挑233


都閃開,我來!

當年經濟還行的時候,晚上高速收費站大堵車,不是因為事故,就是車多~

長龍延綿不絕堵了最起碼有5公里,收費站還尼瑪在收費~

一個崗亭收不過來,就弄個移動崗亭到前面兒繼續收~~

駕駛員怨聲載道,但也只能怨聲載道~

我們去跟收費站協商,這特么早就堵過免費放行界了,你們應該免費放行

收費站說,沒接到領導通知、領導電話打不通、值班領導找不到

跟隊長一商量,去你媽的~推杆子!

帶著輔警挨個卡口推杆子~

一片掌聲雷動,汽笛震天啊~~

收費員出來攔,你特么攔試試?我們推的,有問題找我們!

向上彙報——老大點評——乾的漂亮!

================================普法小知識環節=======================

對了~補充一下——不違法,只是有點兒越權~

《江蘇省高速公路條例》第四十六條第二款:因未開足收費道口而造成平均十台以上車輛待交費,或者開足收費道口待交費車輛排隊均超過二百米的,高速公路經營管理單位應當免費放行,待交費車輛有權拒絕交費。

再補充一下,後來們隊長跟我解釋,為啥敢推,一是本來就有這個規定,我們不理虧,二是那麼長的堵車,萬一有個事故還是我們的事兒,並且——我們的職責就是保證道路安全暢通啊~~么么噠~

上次新聞報道,放假免費期間收費站口擁堵導致本來該免費的車給堵不免費了,最後那哥們兒死活不願意交錢,堵路堵了半個多小時~

最後交警協商,讓他交了十五~

如果該情況發生在江蘇省內,依法應該這麼處理:

勸說無效的情況下

1.交警先責令其靠邊停車,並罰款200——車輛駕駛人故意堵塞交通,由公安交管部門處200元以上2000元以下罰款,可處吊銷機動車駕駛證;如拒不服從交管人員,甚至阻撓執法的,可並處15日以下拘留。

2.機動車駕駛人應該當免交過路費免費通行——《江蘇省高速公路條例》第四十六條第二款

有些同志說,交警應該直接讓該車免費通行——高速公路是個經營單位,他們給不給免費,這事兒不歸警察叔叔管,我們只能說你應該免費,但真的沒法強令它免費。。。所以答案主體說的這事兒,就一次,也就僅此一次了~~畢竟經不起較真~

最關鍵的是,緊接著經濟就下行了~真的是好久好久沒見過收費站賭大車,大堵車了~~


我不知道題主問這個問題的目的何在,也看到了一些關於公務員的回答,很多也都有好的結果,似乎都是正能量,因為用了職權,違反了規定,為一些群眾做了好事。

但是!不論怎麼說,我都認為這是錯的!

違反規定為群眾做了被社會公認的好事,本質上和違反規定為其他人(群眾的對立面?這個很難歸類啊。。。請原諒我的懶惰)做了好事(壞事),是一樣的!都是濫用公權。

我在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門工作過一年多,而這項工作,了解點的人都知道,事事都和群眾利益有關係。創業貸款、養老保險、醫療保險、工傷認定、勞動糾紛(主要是要工資,再就是工傷)。。。。。有抱著娃來哭的,有帶著孝來鬧的,拄著拐的,蒙著眼的,帶著被褥來的。。。形形色色,總而言之,都有其可憐之處。

可是可憐,就要違規嗎?可憐和違規有聯繫嗎?有很多人也許會說不知道多少公權力都被貪腐用了,適當的照顧一下可憐人又能怎樣。

是不能怎樣,只不過是公權力的完全濫用而已,只不過會讓公務員的權力越來越大,會讓公務員越來越吃香,因為你看「張家的兒子雖然不是領導,可是在要害部門啊,說點話管用啊」,「王家的姑娘人可好了,每次我去辦事都不用排隊」。。。。。。

我接待過上當受騙去假醫院看病花費巨大來報銷的人,病痛本身就是殘酷的,被騙去錢就更加殘酷,但是能怎樣?醫保基金不是為了某一個悲慘的家庭買單的,是為了一個地區參保的有可能面臨醫療困境的人提供保障的!

嚴格的運用公權力,是保障群體利益的必須要求。這也是公平正義的一部分。過來哭鬧的是可憐,可是哪些在家裡默默忍受痛苦不曾哭鬧的怎麼辦?

所以,我堅決反對哪些認為自己違反規定、利用職權做了好事的人!

你們不過是利用公權力滿足了自己的虛榮心、同情心,與貪官奸商謀財謀權並無兩樣!

------------補充----------

其實這樣的事情是和資源的分配與公平相關的。

畢竟現在社會生產力還有限,公眾能享受到的資源也是有限的。用制度去分配至少可以保證所有人在分配時做到了制度公平。

每一次違法違規為一個人做的「好事」,都是對另一個人的「壞事」!

本來一個人可以通過常規途徑獲得的資源,被別人用做好事的方式送給了另一個人,你可以說這是上帝視角才能知道的事情,但事實上,只是因為這樣的「壞事」還沒有作用到你們身上,或者作用了沒有察覺,或許某次考試入學的時候差了幾分是因為有個閱卷老師把別人的分提高了?或許哪次買特效藥的時候缺貨是因為有人看人可憐沒有按處方開藥?。。。。。社會的發展賦予了從事社會職能的人形形色色的權力,同時也出現了各式各樣的法律法規制度來讓這些人不要濫用。

或許我說每次濫用權力都會損壞他人是開了上帝視角,但是做出這樣事情還認為自己是做好事的人是已經把自己當做上帝來對待了!


沒有。


監考的時候。

大四學生的最後一科考試,一學生客觀題錯太多,我實在沒忍住,在他的幾道選擇題上點了幾下...不知道他後來是不是順利及格畢業了。

我常想我這樣做並不對。

延期畢業對一個學生一生的影響都很大,因為你的畢業證書上畢業時間明顯不對。

學校規定,我最多只能給學生兩天假。有一個內蒙古的學生,單親,經濟困難,母親年紀大身體還不好。他跟我請個長假回家幫母親務農...我猶豫了很久還是准假了。按學校規定,這是違規。實際上他這段時間出現了什麼問題我都要擔責任。好在,他除了回來找我報道的時候黑幾度沒什麼變化。

---------這是一條愁眉苦臉的分界線--------

我最初看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只是把它當作一個懺悔室一樣的存在,看到有醫生說順了醫院的酒精棉球有警察說偷摘了別人一根甘蔗。我感覺這很有愛,很真實。於是我也來答了一下,我自己感覺理虧,所以不做辯解。我之前也答過很多教師從業階段的問題,沒想到會被人罵,自知不配為人師表,卻沒想到淪落為無恥和誤人子弟的境界…

我雖然不會匿名,也不會刪答案。但是還是想請情緒激動的看官不要罵了。

有兩點澄清

第一,我點試卷是希望學生對此題再做考慮,而不是指點答案,因為我並不是該門科目主考官,沒有答案。

第二,我不是每次監考都這樣的,我也不確定部分偏科的學生黨在面對極少數自己深感無力的科目考試時,會遇到同情惻隱之心瘋狂泛濫的監考老師...

分界線以上原答案,並未做更改。

最後,祝學生黨們學到本事,順利畢業。


只要不是拿女性醫保卡來看前列腺疾病,我們都給看。不是想干好事,那話怎麼說來的,螻蟻尚且偷生。我們也怕被活活打死。不過我勸你們也長點心,有個閨女是老師的阿姨用閨女醫保卡看肝病,為那百分之幾的報銷比例,你可把你閨女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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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宿舍的床上掉下來是什麼樣的一種體驗?
當年班級里的小混混現在都過著怎樣的生活?
你在女朋友(男朋友)家裡干過最刺激的事情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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