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值得一讀的童話作品?
想讀點童話,之前只讀過安徒生,王爾德,《彼得·潘》,《小王子》,鄭淵潔。
燒火工
劉慈欣薩沙站在極東島上看著帆船在海天連線處消失,知道自己被扔在世界盡頭了。他打量四周,這座世界最東面的孤島像一塊露出海面的銹鐵,毫無生機。
薩沙向島內走去,連日的暈船讓他步履虛飄,島很小,他很快走到了中央,看到一座小丘上有一個黑洞,像一隻盯著他的怪眼,洞的周圍散落著一層黑煤面,他知道這是一個礦井。在洞旁邊的空地上有一口大鐵鍋,安放在高大的石灶上,他從沒見過這麼大的鍋,倒扣過來能做一個大房頂,那也是他見過的最大的房頂。薩沙以前沒見過很大的房子,因為他沒出過遠門,自從愛上冰兒,世界的其餘部分對他再也沒有吸引力了,但這次為了冰兒,他一下子就來到了世界的盡頭。石灶里沒有火,空氣中充斥著奇怪的油腥味,是從大鍋中散發出來的。礦井裡黑不見底,但薩沙發現黑暗深處有一點搖曳的火光,後來他看清了那是一輛緩慢上行的礦車上的火炬,直到走近,他才發現礦車是被一個人拖著,堆滿煤快的小車沿著破舊的木頭軌道吱吱呀呀地移出井口,陽光照到礦工身上,薩沙看到他是一個細高的老頭,乾瘦黝黑,像一段從煤層中挖出來的枯樹根。「幫幫我。」老人說,薩沙於是到後面去推車。車到大鍋旁的煤堆邊停了下來,看來這個小礦井中出的煤全部用於燒這口大鍋。老人精疲力盡地靠著車輪坐在地上,喘息著。「我來找你,我來求你。」薩沙說,他不用問這人是誰,肯定是他要找的,極東島上只住著這一個人。「我有什麼好求的,一個燒火的,一輩子吃苦受累的命。」老人擺擺手說。「人們說你能讓得絕症的人活下去。」「我自己都活不了多久了,老了。」燒火工長嘆一聲。
「地上的每一個人,在天上都有一顆屬於他的星星,如果那顆星星出了毛病,星光照不到那人身上,那人就病了,如果星光長時間暗下去,那人就得了絕症。」「這誰都知道。」「你有一本大書,能從裡面查出每個人的星星在什麼地方,你還能登上天,把出毛病的星星修好。」「你病了?」「我愛的女孩病了,絕症。我知道你在這裡要錢沒用,但如果你修好她的星星,我為你做什麼都行,我為你去死都行!如果你不答應我,我就死在這島上,沒有她我活不下去。」「這就是愛了?」老燒火工抬頭看看薩沙,老眼發散的目光費力地焦距在他臉上,略帶嘲諷地笑著,但似乎對他有了些興趣。薩沙沒再說話,默默地跪在燒火工旁邊。「你不用去死,接我的班吧。」「好的,我接您的班,在這島上當一輩子燒火工!」老燒火工不動聲色地看了薩沙一會兒,突然搖著頭笑了起來:「呵呵呵,以前來的那些人也都這麼說,等我把他們讓我修的那些星星修好,他們都走了。」
「我不會走的,我會接您的班,我發誓!」燒火工吃力地站起身,捶著腰說:「那就試試把,我只能每次都試試,我還能什麼別的選擇?」老燒火工和薩沙開始為登天修星星做準備。
首先要造火藥,用硝、硫磺和炭配製。硝和硫磺都能從礦井中採到,島上卻沒有燒木炭的樹木,燒火工用鯨骨代替,燒出來的炭雖然味道難聞,但細膩而滑爽。在環島的海灘上,堆放著許多大鯨的骨架,那些大骨架在世界邊緣的陽光下雪白雪白的,在海風中發出渾厚的聲響,走進一個骨架中,薩沙彷彿置身於一座漢白玉宮殿的廢墟。燒火工住的小棚屋也是用鯨骨搭起來的,上面蒙著暗藍色的鯨皮。造火藥的進度很慢,燒火工乾的磨磨蹭蹭漫不經心,薩沙心急如焚,他催燒火工塊些,因為在大洋那邊遙遠的大陸上,在家鄉的小鎮中,冰兒的病正在一天天加重。「快有什麼用,」燒火工指指天空不耐煩地說,「離上弦月出來還有好幾天呢,沒有上弦月,怎麼登天?」薩沙每天夜裡睡前都盯著星空看,盼望著上弦月的出現,那是冰兒的生機。三天後,火藥總算配完了,裝了滿滿的一大鯨皮口袋。下一步就是造火箭了。火箭的箭體是一顆完整的鯨牙,必須是筆直的牙,燒火工和薩沙鑽進幾個碩大的鯨頭骨,找到了五顆這樣的大牙,每顆有人的大腿粗,立起來比薩沙還高,頂部尖尖的,燒火工把它們的表面打磨的潔白光滑。然後,他又切割打磨一些薄薄的鯨骨板,做成了十五片火箭的尾翼,每片像刀子般鋒利,能切肉。他在鯨牙的尾部開了淺槽,把尾翼塗上膠水插進去,膠水是把一種牡蠣碾碎後提取出來的,那種牡蠣常粘在礁石和船底上,用刀都刮不下來。最後,把火藥倒進中空的鯨牙中,火箭就做好了。薩沙曾問是不是需要試驗一枚,燒火工很有把握地說不用試,肯定能行。
這些天燒火工的主要精力還是集中在自己的工作上,他的活兒包括採煤、獵鯨和煉鯨油。薩沙幫著干,發現燒火工的工作極其繁重,像他這樣身強力壯的年輕人每天都累得精疲力盡。所有的工作都是為了燒火,每天的燒火時間是凌晨,這時薩沙都睡的很死,燒火工沒帶他去過。只是有一兩次,在後半夜最黑暗的時刻,薩沙在睡意朦朧中隱約知道燒火工駕著小帆船出海了,他回來時太陽已高高升出海面。火箭做完後,燒火工帶薩沙去獵鯨。薩沙第一次看到了鯨笛,雖然以前聽說過,看到它這麼大還是很吃驚。鯨笛是用一根鯨的肋骨做成,彎彎的,有薩沙兩個身長,像一把拆了弦的大弓。他和燒火工兩人抬著才能把鯨笛送到海灘。
這時海邊的浪不大,兩人抬著鯨笛走到齊腰深的海水中,鯨笛大部分沒入水中,只有燒火工抓著的一端在水上,「你要接我的班,就要學會吹鯨笛。」燒火工說著,把嘴湊到鯨笛的一端吹起來。「我什麼也沒聽到。」薩沙說。「鯨笛發出的聲音只有鯨能聽到,人聽不到的。」燒火工說完繼續吹,手指還在鯨笛上的一排小洞上不停地按動,他雙目半閉,一付很陶醉的樣子,「這是鯨求偶的歌聲。」燒火工吹了一上午鯨笛,沒有什麼結果,在失望地返回前他最後試了一次。這時,薩沙看到遠方天水連線處出現了一個水包,接著一頭鯨的黑色背脊在海面上浮現了一下,然後巨大的鯨尾抬出水面又落下,激起一圈大浪,它穿過平靜的海面,向這個方向快速游來。「快跑!」燒火工對薩沙喊道,當薩沙回頭跑上海灘時,他仍在水中吹笛,直到鯨接近才拖著鯨笛轉身跑上沙灘。被笛聲引誘來的大鯨觸到了淺海的海底,水中傳來一陣轟隆隆的摩擦聲,接著,那龐大的軀體借著慣性衝上海灘,它推上來的帶沙的濁浪把來不及躲避的燒火工和薩沙衝倒了。大鯨在沙灘上痛苦地滾動著,它是海洋中的動物,在陸地上內臟因自身重量的壓迫受到致命的損傷,獻血從鯨口中湧出,染紅了大片海灘,又染紅了衝上來的海浪。大鯨很快停止了滾動,在小山丘般的軀體上掠過最後的死亡抽搐。當鯨完全死亡後,燒火工用斧頭和鋸剝開它的腹部厚厚的鯨皮,然後用長刀割下裡面雪白的脂肪,每塊都有一頭豬大小。鯨的巨大讓薩沙震驚,他覺得他們不是在切割一個動物,而是在一座骨肉之山上開採礦藏。他們把大塊脂肪背到大鍋處,石灶里已經燃起熊熊煤火,鍋底都燒紅了,他們登上支在石灶邊的梯子,把脂肪扔進鍋里,鯨脂塊沿著滾燙的鍋面滑下,在喧鬧的吱吱啦啦聲中像冰塊一樣熔化,琥珀色的鯨油在鍋底很快聚集起來。
燒火工和薩沙從棚屋裡搬出一大盤繩子,繩子用鯨皮搓成,只有小指粗細,卻十分堅韌。薩沙想像不出這一大盤繩子有多長,他們兩人都抬不動,只能拖著移動。燒火工把一桶鯨油潑到繩盤上,說是能起潤滑作用。這是登天前的最後準備了。入夜,上弦月終於出現了,細彎的月牙與上方的兩顆星星組成了一個銀色的笑臉。燒火工說他們必須儘快登天,等月牙盈起來後就不能好用了。
他們把五枚鯨牙火箭和繩盤搬到海灘上,還拿來了小帆船上的兩面捲起來的帆,以及兩根桅杆,燒火工說到了月牙上,這帆就要當漿使。最後拿到海灘上的是一本厚厚的大書,羊皮書封上鑲著古老的徽章和銅角。這些東西都堆在沙灘上的一個大鐵錨旁,燒火工把它叫月錨,說是錨固月亮用的。燒火工讓薩沙多穿些衣服,說星空中很冷。當上弦月在夜空中移動到合適的位置時,他們開始登天。燒火工把長繩的一頭固定在一枚鯨骨火箭的尾部,然後把火箭豎立在鯨骨製成的簡易發射架上,他用手指當尺子目測月牙的位置,仔細調整火箭的角度,然後用一把細長的火炬從尾部點燃了火箭。鯨骨火箭呼嘯著升空,它噴出的火焰在海面上撒下一片跳動的金輝。火箭很快在夜空中變成一個小小的亮點,它後面拖著兩條線,一條是白色的煙線,另一條黑色細線是它拉上去的長繩。那個小光點飛向月牙,最後從一個牙尖附近掠過,光點熄滅,空中的黑色細線彎曲了,長繩和火藥耗盡的火箭一起墜向大海,看上去落的很慢,像一根飄落的長髮絲。發射失敗了。第二次發射也失敗了,鯨骨火箭撞到月牙上,殘存的火藥爆炸了,濺出一大片璀璨的火星,像在月亮上放了一個焰火。第三次成功了,火箭拉著長繩從月牙正上方越過,隨後熄滅墜落,把繩子搭在月牙上,就像掛在星空中的一個大鉤子上。燒火工和薩沙繼續快速放繩子,鯨牙箭體的重量在月牙的另一面拉著長繩下垂,當繩盤放的只剩下薄薄一層時,吊著鯨牙箭體的長繩的另一端垂到地面,兩人把繩索的兩端都系牢在大鐵錨上,夜空中的長繩漸漸拉緊,變得筆直,系在鐵錨上的繩結在強勁的拉力下吱吱作響,把繩中的鯨油都擠了出來,鐵錨被月亮在沙灘上拖了一小段,但錨尖很快鉤住了沙層下堅實的土地,月牙在星空中停止了移動,被錨固住了。燒火工拿出三小段鯨皮繩,用其中的一段把船帆、桅杆和大書捆成一捆,連接在繫於鐵錨的長繩兩端的一端上,又用一段短繩在自己的間纏了幾圈,再越過雙肩並在胸前打了個結,做的很熟練。他把最後一段繩子用同樣的方式捆在薩沙身上。燒火工把自己身上的繩頭與長繩聯結起來,與那捆東西連在同一端。
燒火工拿起一把斧頭說,「你年輕力壯,本該先上的,但你是第一次登天,我就先上,再把你拉上去,照我說過的做!」燒火工揮起斧頭砍斷了與自己和貨物相連的長繩的那一端在錨上的繩結,這時長繩只有一端還系在鐵錨上,月牙失去了錨固,又在星空中移動起來,燒火工剛把斧頭遞給薩沙,自己就和貨物一起被移動的月亮吊起來,薩沙同時也用力向下拉長繩的另一端,使燒火工和貨物被更快地吊上天空,很快變成了夜空中的一個小黑點,黑點最後升到月牙上,消失在它的銀光里。很快,月牙又停止了漂移,顯然燒火工在上面把繩子固定了,這時月亮和地面只有一根繩子相連,薩沙感覺它很像一個銀色的大風箏。薩沙把自己身上的繩頭與長繩聯結起來,又等了一會兒,估計燒火工在月牙上已經準備好了,就用斧子砍斷了鐵錨上的最後一個繩結。薩沙立刻被月亮拖著飛跑起來,轉眼間就被拖到了海里,在海面上飛快滑行。薩沙死死地抓緊鯨皮繩,感到頭昏目眩,海浪似乎變成了很硬的東西,他的臉上和身上被打的很疼。就在這瘋狂的拖曳使他崩潰時,他的身體離開了海面向上升去,顯然燒火工正在月亮上拉起他。映射著細碎月光的海面向下退去,漸漸變的模糊起來,又過了一會兒,薩沙看到了下面極東島完整的形狀。他慶幸這是在夜裡,在白天他會恐高的,他擔心月亮上的燒火工用盡了力氣,一鬆手讓自己掉下去,但他這時明顯地感到身上的鯨皮繩勒的不是那麼緊了,燒火工對他說過,越接近星空,人的重量就越輕,他自己的重量顯然在不斷減輕,後來他也可以自己拉動繩子了,這就使上升的速度快了一倍。月亮在上方越來越大,漸漸佔滿了整個視野,薩沙估計了一下月牙的大小,大約和他來時所乘的帆船的一樣大。他沐浴在月亮的銀光中,那是冷光,沒有一點熱度。終於,薩沙伸手可以觸到月面了,他以前以為月亮是堅硬光滑的,像一大塊發出銀光的玉石,這時驚奇地發現月面很柔軟,他想,月亮不斷地盈虧,當然不可能很堅硬。月面摸上去細膩光滑,像冰兒的肌膚,這讓薩沙心裡一動。他向月亮內部看,感覺裡面似乎充滿了發光的乳白色液體。薩沙最後升上了新月的凹曲面,等於登上了這艘銀光之船的甲板,銀亮的月面在他的兩側向上翹起,最後縮成了兩個指向上方的銀尖。他看到了燒火工,正在那裡盤起鯨皮繩,在銀亮月面的襯托下,燒火工瘦長的身軀更黑了,像月亮上的一隻大螞蟻。帶上來的貨物堆在一邊。薩沙解開身上的鯨皮繩,試著邁步,他感到身體輕的像羽毛,邁一步能躍出好遠。「你那個女孩的全名叫什麼來著?」燒火工問道,同時翻開了那本大書,書的目錄與字典一樣,可以查找所有的人名,據說活著的和死了的人都在上面。他們先是用筆畫查,後用層次四角查,都沒查到,最後直接按字母順序翻,找到了冰兒的名字所在的那一頁。大書除目錄外的每一頁都是星圖,上面畫著密密麻麻的星座,薩沙完全看不懂,但燒火工只掃了兩眼,就確定了他們要去的方位。
接下來他們把帶上來的兩面帆展開,固定在桅杆上,薩沙發現月牙凹面中央的兩側有兩個小小的槳樁,把帶帆的桅杆拴在上面就成了月牙船的槳,他不知道這兩個小樁是什麼人在什麼時代建造的。燒火工和薩沙在月牙的兩側開始划槳,與薩沙預想的不同,這帆槳划起來並不費力,兩個舞動的帆與其說是槳,更像是月牙的一對翅膀。月亮緩緩改變了自己的漂移方向,向著屬於冰兒的星星飛去。這時,薩沙才有閑暇細看周圍,無數的星星緩緩移過,星星大小不一,最大的有西瓜大,但一般都是蘋果大小,都發出晶瑩的銀光,有一部分在不停地閃爍著。近處的星星看上去比較稀疏,但的前方漸漸變密,直到無法分辨出單個星體,成發光的霧狀匯成浩瀚的銀河。在星空中能夠看到銀河的全貌,它實際上是一個由巨量星星構成的大旋渦,月牙目前正行駛在這銀光大旋渦的一個懸臂上。星星不時碰到航行中的月亮上,這時它們都發出悠揚清脆的叮玲聲,像夏日微風中的風鈴。那些碰到月亮的星星被推出一段距離,但在月牙駛過後,它們又在後面漂回原來的位置。燒火工告訴薩沙,這些都是恆星,永遠保持固定的位置。曾經有一次有一顆紅色的亮星從他們頭頂飛過,燒火工說那是一顆叫火星的行星,行星數量極少,只有八顆。月牙行駛了兩個多小時,燒火工停止了划槳,拿起大書,把那一頁的星座模樣與周圍的對照,然後宣布他們到了。「冰兒的星星是哪顆?」薩沙急切地問。燒火工伸手划了一個範圍:「這一片都是,重名的人很多啊,但我們只需找到星光暗淡的那顆。」他們在這群屬於冰兒們的星星中尋找著,燒火工首先發現了那顆暗星,在周圍星星的璀璨銀光中,它暗的幾乎看不到,但燒火工的話安慰了薩沙。「我們來的不晚,她還活著,星星上落了灰塵,擦擦就行了。」他們划動月牙駛近,薩沙伸手拿過了那顆暗星,看到確實像燒火工說的那樣,這顆蘋果大小的星星上有一層灰塵。「星空中怎麼會有灰塵?」薩沙問。
「一般來說是附近的一顆星破碎了落上去的。」「那個人死了嗎?」「是的,一種非正常的死法。」薩沙沒有心思再問正常的死法是什麼樣子,他看到燒火工拿出一塊柔軟的海綿,老人很細心,還帶來一小瓶清水,撒了一些到海綿上,然後遞給薩沙。薩沙仔細地擦拭著冰兒的星星,隨著灰塵的拭去,星星迅速亮了起來並開始閃爍,薩沙沐浴在她的銀光中。他發現這是一顆很美麗的星星,六角形,結構對稱而精緻,像一片晶瑩剔透的水晶雪花。薩沙仔細地擦拭著已經很乾凈的星星,星星在他手中發出仙樂般的風鈴聲,與閃爍的銀光一起,如夢似幻,如果不是燒火工催促,他可能永遠也不會放手。「行了行了,已經擦好了,放回去吧。」薩沙戀戀不捨地鬆開手,冰兒的星星閃爍著,發著悠揚的叮玲聲,輕盈地飄回她在星空中的位置。「你放心,那女孩的病明天就會好的。」燒火工說著操起了帆槳,「該回去了,還有活兒要干,誤了燒火可是大事。」回程與月亮自然漂行的方向一致,所以速度很快,划槳只需調整方向就可以了。「每顆暗了的星星都可以這樣修好嗎?」看著月牙兩側掠過的群星,薩沙問。「當然不行,比如這顆。」燒火工指著一顆近處移過的暗星說,那個星體不再晶瑩透明,而是呈現煙熏般的暗黃色,從裡面透出的星光暗淡無力,像風中的蠟燭般搖曳不定。
「這人老了。」燒火工說。「你見過自己的星星嗎?」薩沙指指那本大書問。老燒火工搖搖頭:「從來沒有,有什麼好看的?現在它和這一顆一個樣子了。」他們沉默地看著燦爛的星河,燒火工突然指向一個方向:「看!」薩沙看到了一道弧光划過星空,那是一顆流星,「那就是一般人的死法,他們的星星化成流星,大部分在落地前就燒光了,有些剩下的部分落到地上,也不過是一塊平淡無奇的石頭。」月牙回到了極東島上空,這之前燒火工從來沒說過他們怎麼下去,其實方法十分簡單。他們首先把桅杆和繩盤等帶上來的貨物向島上拋下去,只剩下兩面帆和兩根短鯨皮繩,他們把繩子在系在腰間,把長出來的繩的兩頭分別系牢在帆的兩端,然後從月亮上跳下去,帆在下落中展開,成了兩個降落傘。他們在夜空中盤旋著下落,燒火工準確地落在極東島的海灘上,薩沙則落到了海中,好在離岸不遠,燒火工用小船把他從海中接回來。以後的日子裡,薩沙只有等待,等待從大洋那邊傳來冰兒的消息。他每天都幫燒火工幹活,他們一起獵鯨、採煤和煉鯨油,但燒火工仍然一次也沒有帶薩沙去燒火。時間一天天過去,薩沙平靜下來的心又漸漸焦慮起來,他開始懷疑他們那夜在星空中所做的事是否真的有用,後來他甚至懷疑冰兒是否還活在人世,他沒有心思再幹活了,每天看著大海發獃,盼望著天邊的帆影。四十天後,終於有一艘帆船經過極東島,艦長給薩沙捎來了一封信,那信像小太陽一樣使薩沙的世界由陰轉晴,那是冰兒的信,說她的病在一夜間突然就好了,以後虛弱了一段時間就完全恢復健康,現在又像以前那樣美麗而充滿活力,她盼著他回去。燒火工疲憊地坐在旁邊鐵鏽色的島岩上,他已經猜到了信的內容,無力地對薩沙揮揮手:「走吧,回去吧,我知道會這樣的,以前都這樣。」「不,我發過誓,我要接你的班。」薩沙說,小心地把信疊好裝起來。大鬍子船長把薩沙拉到一邊低聲說:「你犯什麼傻?我見過那個女孩,你要是失去她那可是太悲慘了,更悲慘的是你要在這裡勞苦一輩子,你知道燒火工是什麼樣的苦力活兒,沒人願意乾的,你跟我們回去,這老頭兒拿你沒辦法的。」「不,我發過誓。」薩沙堅定地說,送走了搖頭嘆息的艦長,和燒火工一起看著帆船消失在海天連線處。「呵呵,我知道你會留下的,所以才費那麼大勁兒去登天。」燒火工說,有些狡猾地笑了起來。「我是個守信的人。」「不不,這和信用沒關係,」老燒火工臉上現出神秘的莊重,「你懂的愛。」「那今天夜裡。。。。。。」「孩子,今天後半夜裡我帶你去燒火。」這天夜裡沒有月亮,在後半夜微弱的星光下,燒火工和薩沙把兩大木桶鯨油搬到小船上,然後揚帆出海。
海面上一片黑暗,只能看到浪沫的白色。燒火工點燃了一支鯨油火炬,黃藍相間的火焰照亮了周圍的一小圈海面,薩沙這才看出船在快速行駛。燒火工拿出一本書和一座銅鐘,那書的外表很像他們登天帶的那本,但很薄。燒火工翻開厚厚的書皮,借著火光,薩沙看到翻開的書頁上有一張表格。「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燒火的時間是不同的,我都能記住,但你需要查這張表,以後也能記住的。每天一定要準時燒火,不要早衣不要晚,否則會亂了時令的。」燒火工指著書和銅鐘說。一個多小時後,燒火工降下了小船的帆,船停了下來,在海浪中不安地上下起伏著。「日出點到了,那裡。」燒火工指指前方的海面說。「太陽就要出來了嗎?」薩沙緊張地問。「馬上,其實日出的時間你不用卡的太准,關鍵是燒火的時間。」薩沙盯著前方的海面看,發現有大量水泡冒出,然後海面鼓起了一個大水包,讓他想起大鯨在海面上推起的水包,但這個水包並不移動。那個海水的小山丘越升越高,最後在一片水聲中從中間破裂了,海水退去,那片海面上出現了一座黑色的小島,這突現的小島推開的海水把小船也向後推去,燒火工趕緊用力划槳向島靠近。震驚中的薩沙忘了划船,只是目不轉晴地盯著小島,他完全看不清島上的細節,因為島本身太黑了,這可能是薩沙見到過的最黑的東西,像一大塊吸光的黑海綿,把照在它上面的火炬的光線全部吸收了,與之相比,已經很黑的海面和天空這時倒顯得有些光亮。借著海空的背景,薩沙看出島的形狀是一個弧形,那弧形十分完美,像一口倒扣的大鍋,薩沙當然知道這只是一個巨球浮出水面的一小部分。不用問了,他知道這就是太陽。小船輕輕地靠上了太陽,燒火工先跳下海,然後再爬上太陽,他曾經囑咐過薩沙,燒火前一定要先把自己在海中浸濕。薩沙把船上的兩桶鯨油遞給太陽上的燒火工,然後自己也從船邊下海浸濕後游到太陽邊,即使在這樣近的距離,太陽表面仍看不清任何細節,薩沙感覺自己面對著不見底的黑色深淵,一陣眩暈,但他的手觸到了太陽表面,感覺有些粗糙,摸著像潮濕的礁石表面。兩人提著鯨油桶,很快登到太陽的頂端。「它還會繼續向上浮嗎?」薩沙摸著腳下漆黑粗糙的太陽表面問。「不會,如果不點燃,它會一直這樣浮在海面,就露出這麼一點。是火的熱力讓它升起來的,至於為什麼我也不知道,也許和熱氣球的道理差不多。。。。。。好了,撒油!」他們把兩桶油均勻地撒在太陽表面。兩人在撒上鯨油的太陽頂端休息了一會兒,薩沙想坐下,但燒火工不讓,他說身上不能沾上鯨油,否則燒火時很危險。他們就沉默地站在這熄滅的太陽上,海風中充滿了鯨油的味道,遠處的海面上,小船上的火炬仍在燃燒,腳下的太陽漆黑一片,像夜的精華。「燒火的時間到了。」燒火工說,帶著薩沙走下太陽,登上小船。燒火工從船取下燃燒的火炬,猶豫了一下,把火炬遞給薩沙,薩沙把火炬扔向太陽,火炬在空中翻滾著,火焰在海風中嗚嗚作響,然後落在那漆黑的表面上。點燃了鯨油,黑色球面上騰起一片藍色的火焰。「不要傻看,快走!你想被烤焦嗎?」燒火工對薩沙大喊,兩人操起船槳拚命划起來。小船划出一段距離後,太陽被點燃了,海面上出現了一團金光。薩沙感到了撲面而來的熱力,他和燒火工繼續用力划船。太陽開始升起,隨後升出海面的部分立刻被點燃,那個光芒四射的弧形漸漸擴大,太陽周圍的海水沸騰著,湧出大片蒸汽,使那片海如雲海一般。世界上大部分人看不到這裡海面的情景,他們只看到一輪紅日從東方升起。天空由漆黑變成瓦藍,白雲變成金色的朝霞,周圍的一切在朝陽中清晰起來:大海,還有遠處的極東島。小船划到了安全的距離,這時薩沙才發現他們的濕衣服都早冒出了蒸汽,向回看,太陽已經完全升出了海面,新的一天開始了。燒火工指著初升太陽說:「它升到高空,被那裡的強風向西吹,到西邊後風小了,太陽就降到海里,被水浸滅了,然後被海下的暗流帶向東方,凌晨時到達這裡並浮起來,我們再點燃它。這就是燒火工的工作,要有責任心,不能出差錯,每天凌晨如果我們不燒火,黑夜就不會結束。」太陽越升越高,世界從黑夜中復甦,海面上有飛魚騰起,一群雪白的海鷗向日出的地方飛去。。。。。。。薩沙,年輕的燒火工,伸出雙手撫弄著陽光。讓他最感欣慰的是,這陽光也有冰兒一份。2011.12.28 完稿於太原開往陽泉的火車上。
這是世界上最好的禮物。
首先說一下我的標準。
以教導、批評兒童為第一目的的,邊去。你讀文學是為了找教育,確切地說,找罵用的?!童話首先是兒童閱讀的文學作品,其次是兒童閱讀的文學作品,再次是兒童閱讀的文學作品。大人為什麼讀《紅樓夢》和《尤利西斯》,小孩就為什麼讀《彼得潘》和《長襪子皮皮》。
話都說不利落的,邊去。各種名著改寫、兒童口水書、《意林》少年版,那都是騙錢的。小孩可能看得津津有味。但至少你不要主動買給小孩看。有過水的手擀麵,肉丁雞蛋炸的醬,黃瓜絲綠豆芽冷盤,你吃速食麵幹嘛?
不適合小孩讀的,邊去。如果說洞房讓老媽指導是上個時代的悲哀,嚷嚷「我也看了黃色的東西了我怎麼沒有變壞呀」就是這個時代的悲哀!內容涉性或暴力只是一方面,無數方面中的一方面。我們的目標不是「沒有害」,就像吃飯的目標不是「沒有毒」!許多出色的文學,或情節架構過於龐大,或內容太過壓抑(小孩理解力弱,欣賞通常只靠簡單的共情能力,對於他們來說赫克托耳的死去等於是自己的死去,所以不適合看《伊利亞特》,允許我拽句我不擅長的文吧),或不可能有生活相關經驗,或形式太過先進難以理解,並不適合作為兒童文學。但青少年不妨讀一些悲觀壓抑的作品,省得有人抱著《幻城》當悲劇。
不是有了奇幻情節的就是童話。《奧德賽》不是童話,《西遊記》不是童話,《閱微草堂筆記》不是童話,民間故事不是童話!說民間故事重口的,都忽視了民間故事根本就不是給兒童準備的。兒童觀是個非常現代的東西。在兒童死亡率達到50%的時候,兒童只作為「預備役的成人」,「縮小的成人」,沒有人會多考慮他們的心理需求,去創造一種符合他們心智的文學體裁,也就沒有所謂「童話」!
說到這裡,就推一些童話。經典的:安徒生和王爾德,不要,不要,不要改寫版。奇幻的:《彼得·潘》、《藍熊船長的十三條半命》、《長襪子皮皮》、《五個孩子和沙精》。動物的:《柳林風聲》、《叢林之書》、《夏洛的網》、《怪醫生杜立德》。國內的:《怪老頭兒》、《大林和小林》。怪老頭兒是真正成功把中國的神話文化融入到現代文學中的唯一一部,葛冰有一些嘗試,但還是生硬。說到國內順便提一句鄭淵潔,鄭淵潔寫得最好的童話是《老金牛的故事》,老金牛跳下溝躲避汽車的細節絕妙,完全的天才偶得,可惜那是寓言,不是童話。強烈推薦夜X的《灰色童話》,
39個小故事,是作者一段日子裡每天一個,在地鐵、大巴、商務車和飛機經濟艙等等地方,用手機所寫, 獻給一個姑娘的。這本童話書我放在枕邊很多年,翻來覆去讀了好些遍了。【作者本人真是浪漫死了!!!】童話寫得都很好,都是那種會讓人讀過後凝神靜思的故事。附上試讀篇目:·
王室教育——夜X
公主誕生時,國家正處在與鄰國戰爭的第十個年頭。國王年方二十,是最近十年中的第五任君主。他的祖父、父親與兩位兄長,分別死在劍刃、弓矢、火藥與巫術之下——或者說衝鋒、埋伏、詐降與暗殺之下,才把他推上了王座。
之前國王從未當過父親,此後也再無子嗣。公主是他快樂之源,在戎馬倥傯間隙,他對女兒寵愛有加。長年征戰使經濟凋敝,但古代傳說與異邦新聞里一位公主所必須的首飾、披肩、晚裝和舞鞋,她一樣也不曾短少。她唯獨缺少男佣,這倒是真的——成年男子都在這個國家他們唯一可以在的地方:戰場。而從小照顧她長大的奶媽,也身體強健,頗懂得舞刀弄棒——她是獵人的女兒,老國王在鄉村救下她時,她已擊斃了殺死她丈夫的匪徒中的一個。
公主伴隨著戰爭長大。國王像所有獨生女的父親一樣,不忍心讓她了解世界的殘酷。奶媽和家庭教師秉承這一旨意把公主帶大。天空中的火光和煙霧,被他們描述成了晚霞;戰鼓和炮聲,則是宴會的伴奏樂聲。「天空為什麼變成了這個顏色?」「那是太陽的碎片,晚霞的兄長。」「哪裡來的那些黑煙?」「烏雲被風撕扯成了這樣」「那咚咚咚的聲音是什麼?」「他們在排練音樂,好在節日演奏。」「那突然炸響的轟鳴呢?」「那是禮炮,宴會開始了,主人在召集賓客。」「從城門進來的那位騎士為什麼滿身鮮紅?」「因為他剛參加完婚禮,那是現在流行的化妝。」「那個老人眼睛上為什麼蒙著紗布?」「他在和孫子玩捉迷藏。」「天啊,那人的腿是根木棍。」「他是伐木人的兒子,中了森林妖精的魔法。」「他們叮叮噹噹的在幹什麼?」「那是一種遊戲。」「他們手裡閃閃發亮的是什麼?」「那是遊戲的道具,用它碰到對方多的人就贏了。」「為什麼大喊?」「那是遊戲規定的台詞。」「有一個人倒下了。」「他是輸家。」「贏的人為什麼也倒下了?」「因為有新的人加入進來玩——這遊戲沒有贏家。」……………當時在這個國家生存的人,每一個都習於火光、硝煙、武器、血腥和死亡。只有公主的觀感和他們不一樣。身邊的人用欺矇話語,把這些殘酷場景包裹成了日常。王國里的每個人都生活在憂懼中,只有公主過得無憂無慮,內心平靜舒暢。和平的曙光來臨得符合邏輯。鄰國的王子與公主同年,也終於到了授劍的年紀。作為一名父親,這時候可以做兩件事:把兒子派上戰場,等著某天有人用長矛把他刺透;以及為他尋一位門當戶對的妻室。同樣再無其他子女的鄰國國王,急著為愛子做到後者,並決心規避前者——把仇人的女兒變成兒媳就能一舉兩得。媒人並不好找:友好鄰邦的君主們都趁這兩國間的長年戰爭大發其財,對這異想天開的和親不甚支持。唯有一位曾居相位的老主教願擔當重任,來往於兩國間傳達善意,替彼此把疑慮打消。國王對這求婚頗感躊躇,倒非因為他不熱愛和平,而是他不想讓愛女的終身幸福成為締結和約的工具。一次戒備森嚴的王子來訪打消了他的疑慮,公主在見到那同齡人的一刻起就再沒移開過眼睛,他們彼此注視的熱度讓主教的言辭都顯多餘。定下婚期的那一刻兩國戰士放下刀刃,絕大多數男人歡呼起來,一部分老兵對突然赤手空拳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另有少數人為積年舊恨將會預報無門而沮喪;女人們流淚互相擁抱,慶幸丈夫和兒子最終倖存;未婚的少女顯得尤其活躍,對敵國青年的長相頗感好奇;只有那些寡婦未曾露面,她們已聽說主教為雙方亡靈舉行的安息彌撒。對兩個遭受長期戰爭之苦的國家來說,公主與王子的婚禮顯得過於奢華。但驟獲和平的人們急欲表達對兩位青年「恩人」的感謝,出錢出力,大大減輕了國庫的負擔。見風使舵的鄰邦紛紛派來賀使,有些君主甚至親身前來,以表達對新人的祝福,實則對這善戰兩國新生的聯盟關係暗懷疑懼。而全能的主決定了他們不用擔心很久。婚禮的當夜洞房傳出叫喊。久經沙場的人們很快辨別出那並非出自兩個快樂的靈魂,而是一個將死之人。兩國官員在場,人們撞開房門——新娘手執刀刃,血染婚紗,而新郎已倒卧於血泊之中。短暫的和平與陰謀斬斷王室血脈的「妖女」一起被迅速宣判了死刑。聽審者只為國王傳回了一句公主哭泣著說的話:我只是想和他玩個遊戲。是的,她只想玩一個從小就不斷見到人玩,卻從來沒有機會參與的「遊戲」,用刀子和身體跳舞的遊戲。在公主所受到的教育里,並沒有比「遊戲」更尖銳的東西。但在鄰國的審判席上,這樣的辯解無人願意相信。一切回復到了以前的樣子:天空布滿火光硝煙,戰鼓和炮聲常響,許多人受傷殘廢,更多人丟掉性命,但所有人仍然回到習慣的刀劍遊戲里,樂此不疲。
最終的法術——夜X
魔法大師巴林曾收過一名弟子,他的名字目前已不可考。據說在十二年的時間裡他學會了巴林的大半本事,從召喚異界的怪物,到改變事物的性狀,他無一不精。巴林認為他足可學滿出師時,他還依然年輕。「老師,我還有一樣不懂,請你教我。」巴林問他還想學習什麼,他回答:「能毀滅任何人的法術。」年邁的魔法師沉吟許久,再三詢問雄心勃勃的弟子是否當真。年輕人沒有聽出,或者故意無視了老師口吻中的警告意味,執意要探尋奧秘。「好吧,跟我來,我將帶林你去見一位大師,他能幫助你。」月圓之夜,魔法師和弟子出發前往森林深處,樹妖和狼人對他們避之唯恐不及。長途跋涉之後他們來到了一棵巨大的榕樹下,樹榦粗大一眼望不到邊際。年輕人隨著老師往樹洞深處走去,只走到雙腿酸痛,昏昏欲睡,才聽到老師說:「到了,我的孩子。」名為「黑暗視力」的法術幫助他看清了面前的一個老人,衣衫破舊難掩他的高深氣息。「這是我的弟子,想要學習那個法術。」老人簡單地點點頭,沒有任何多餘話語,讓人覺得這樣的託付非止一次。整整一年時間裡,年輕人跟隨老人在樹洞里學習各種知識和冥想,「這一切都是為最後那個法術的準備」,年輕人知道這點,非常耐心。最終老人認為一切都已就緒。「現在我將向你演示那個法術,但它威力驚人,你待在我身邊會有危險,所以你只把耳朵留下聽那咒語便好。」年輕人乖乖從命,留下耳朵後離開了那裡,一直走了十天十夜,才聽到了遠方的老人念出那句秘密的咒語。頃刻間森林被燒成了焦土,年輕人也永遠失去了聽力。他回到了老師那裡,「感謝你為我尋找的導師,那咒語非比尋常,我已掌握,但離我所想像的威力還有不少差距。」巴林用筆回答他,「既然如此,你可再跟我走一趟,我將帶你見一位真正的大師,他能幫助你。」魔法師和弟子又一次出發,前往大山深處,矮人和地精向他們友好行禮。一天一夜之後他們來到一處山谷,清泉和鳴鳥發出悅耳聲響。年輕人僅憑視力也覺得此地心曠神怡,幾乎不需要老師做手勢示意他已到了目的地。眼前的老人比上一位更老,襤褸衣衫不但不讓他顯得卑微,反與這自然融為一體。巴林對老人說了的幾句,老人張開無牙的嘴,大笑著做了回應。又是整整一年,年輕人已不覺得新的學習有什麼難度,但這都是為那法術做的準備,因而他能忍受枯燥,何況還有鳥語花香相陪。有天老人終於用木杖在地上留下字跡:「我將讓你看那法術,但它過於危險,即使我也不能保護你周全。所以如果真想看,就留下你的眼睛吧。」年輕人毫不猶豫地留下雙眼,離開了大山。以靈感辨別方向,間以馭空術乘風飛行,他三天就走出了山區。一剎那間他親眼目睹了老人做出了那個簡短的手勢。山脈緩緩流淌成了泥漿,年輕人也永遠失去了視力。年輕人再次回到了老師那裡,通報了自己的所得,「那的確威力非凡,即使付出雙目我也覺得值得。但我知道那依然不是我理想中的程度。」巴林毫不意外,拍了拍弟子的手,示意他跟隨自己。從頭頂的熱度和腳底的觸覺,年輕人知道自己跟著老師來到了沙漠,空氣里的腥味應該出自響尾蛇或蜥蜴人的體臭。一天一夜之後他們來到了一處地勢起伏之所,老師拉住了年輕人前進的腳步。他們面前的人一絲不掛,老得難以用語言形容,枯乾精瘦得如同蜘蛛,醜陋骯髒得如同穴居人。他的尊容以及巴林如何與他交涉,年輕人都不得而知。在隨後的一年裡,年輕人無所事事。高人不關心陽光、食物和水,他似乎也不曾說話或做任何事。一切都讓年輕人覺得忍受不了。直到有一天,高人直接對著年輕人心說話:如你所願,我將教你那個咒語,它只能感知,你需把身體捨棄。那一刻,年輕人靈魂出竅,隨後的剎那,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深深打動了他的身體,接著,沙漠化為了虛無。隨後的許多年,大陸上的居民傳說著一個沒有肉身的法師,他掌握著威力無邊的咒語,卻沒有弱點可供攻擊。年輕人已經不在是年輕人,他甚至已經沒有年齡,而老師是真正的老了——在弟子終於回來探望巴林時,他已經衰朽不堪。弟子訴說了這些年的境況,「現在的我,一個念頭便能毀滅一切物質。」老師誠心地恭喜他,弟子卻並不領情,一如既往地談到了「但是」:「但是,我還不能毀滅精神。」巴林像是早就料到這個貪得無厭者的野心,搖頭苦笑:「你還需要一個終極法術?」「如果它確實存在,當然。」急切的靈魂甚至都能讓人想像他的表情。巴林如同多年前一樣,鄭重地勸說弟子,這個法術的施展,將給他僅有的存在致命的打擊。但如一切貪婪者,此時的弟子已經聽不進任何勸告。「您不必推辭,我一定要見識這終極的咒語,我已追求了那麼久,不可能在此停步。」「好吧。」巴林說完這句話,陷入了沉默。弟子等待了許久,卻沒有發現任何異狀。突然,全無徵兆的,他感覺到臉頰發癢,隨即想起自己應該早已沒有臉頰,但那確實是羽毛的觸感。「走吧。」老師的聲音在前方響起,不但清晰,甚至還能聽到些迴音,弟子同樣遲鈍地想起自己早應該沒有聽覺。年輕人下意識地跟隨老師向前走去,遠遠的微弱光線,提醒了他恢復了視力。直走到光的源頭,年輕人才明白了一切。在老師說完那句「好吧」的時候,咒語就已經完成了。這個漫長的咒語,從「多年以前」他們跨入榕樹洞的那一刻起,直到剛才的「好吧」。這裡是榕樹洞的另一頭。「讓一個有理智的人陷入瘋狂,自己放棄自己的存在,這就是能毀滅任何人的法術,你記住吧。」巴林的聲音和容貌與幾分鐘以前一樣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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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典女作家林格倫的所有作品。
是的。長襪子皮皮是她寫的,小偵探卡萊是她寫的,吵鬧村的孩子是她寫的,野丫頭馬迪根是她寫的,綠林兒女是她寫的。。。啊。。。還有一部是寫一個愛吹牛的會飛的胖子!很有趣。但我一時想不起名字。
她的作品溫暖,有愛,有最簡單質樸的人與人之間平等的世界觀,沒有說教,解放天性我非常慶幸在童年就遇到她。
也同樣感激在成人社會時常再讀她的書仍然能給我溫暖、快樂和勇氣。我是"瑞典童話奶奶"遠在中國最普通最普通最普通的一個粉絲。誠意的推薦她所有的書。狐狸的窗戶
By 安房直子
忘了是哪一天,是我在山上迷路的故事。我正要回自己的山中小屋去,在熟悉的山路上,我扛著槍,獃獃地走。對了,那時我完全是迷迷糊糊的,漫無邊際的想著以前我最喜歡的那個女孩子。
拐了一個彎,突然,我覺得天空特別耀眼,就像是擦亮了的藍玻璃……這時,地面上不知為什麼,也呈現出一片淺淺的藍色。
「咦?」
我驚呆了,眨了兩下眼睛。啊,那兒不是往常見慣了的杉樹林,而是寬廣的原野、一片藍色桔梗花的花田。
我屏住氣息。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怎樣走錯了路,才猛然來到這樣的地方來了嗎?首先,這座山上,曾經有過這樣的花田嗎?
(馬上返回去!)
我命令自己。那景色過於美麗,使我有些害怕了。
但是,那兒吹著讓人心曠神怡的風,桔梗花田一望無際,就這樣返回去,未免太可惜了。
「只休息一小會兒吧。」
我在那裡坐下來,擦著汗。
就在這時,有一團白色的東西,刷地一下從我的眼前跑了過去。我猛地站了起來,只見桔梗花「刷刷」地搖出了一條長線,那白色的生靈像個滾動的球似的,向前飛跑。
確實是白狐狸,還像是小孩子。我端起槍在後面追。
沒想到,它跑得可真快,我拚命跑也追不上。「叭」給它一槍,那當然好,可我想盡量發現狐狸的窩,而且把在那兒的大狐狸殺掉。但小狐狸跑到稍高的地方,猛一下鑽進花叢,消逝了身影。
我目瞪口呆地站住身,像是看丟了白天的月亮。我被它巧妙地甩開了。
這時候,身後傳來奇怪的聲音:
「您來了。」
我吃一驚,回頭看去,那兒有個小小的商店,門口有塊藍色招牌,寫著:「印染·桔梗店」。招牌下面,規規矩矩地站著一個腰圍藏青色圍裙的,還是個孩子的店員。我馬上明白了。
「哦,是剛才那小狐狸變的。」
我心裡覺得好笑極了。我想:哼,我裝著上當,把狐狸捉住吧。於是,我竭力陪著笑臉說:「能不能讓我休息一會兒?」
變成店員的小狐狸甜甜一笑:「請,請。」把我領進店內。
店裡是泥土地房間,整齊地放著五把白樺木做的椅子,還有漂亮的桌子。
「挺不錯的店嘛!」
我坐在椅子上,摘下帽子。
「是嗎,托您的福了。」狐狸恭恭敬敬地端來茶。
「這印染店,到底是染什麼的?」我半開玩笑地問。
狐狸猛然從桌子上拿起我的帽子:「是,什麼都能染。這樣的帽子,也能染成漂亮的藍色。」
「不像話!」 我慌忙拿回帽子。「我不想戴藍色的帽子。」
「是嗎?那麼,」 狐狸不住地打量我的穿戴,說:「這圍巾怎麼樣?還有,襪子怎麼樣?褲子、上衣、毛衣,都能染成漂亮的藍色。」
我露出厭惡的樣子,這傢伙,在說什麼呀,人家的東西怎麼什麼都想染一染,我發火了。
不過,我又想,大概人和狐狸都一樣吧,狐狸一定也希望得到報酬,總之,想把我當成顧客來接待吧。
我一個人點了點頭。連茶都給端來了,我卻什麼貨也不定,覺得不太合適。我想,讓它染染手絹怎麼樣,就把手插進兜里。這時,狐狸發出異常的尖聲: 「對了對了,給你染手指頭吧!」
「手指頭?」我發火了,「染手指頭,受得了嗎?」
沒想到,狐狸微微一笑:「喏,客人,染手指頭,是特別了不起的事呀!」
說罷,把自己的雙手,伸到我的眼前。
兩隻小小的擺手,只有大拇指和食指,染得藍藍的。狐狸把兩手靠在一起,用染藍的四根手指頭,組成菱形的窗戶,然後,把窗戶架在我眼上,快樂地說:「 喏,請您看一看吧!」
「嗯嗯?」
我發出不感興趣的聲音。
「哎,請您只看一小會兒吧。」
於是,我不情願地往窗戶里瞧,接著,大吃一驚。
用手指頭組成的小窗戶里,映出一隻白色狐狸的身姿。那是一隻美麗的狐狸媽媽,輕輕地豎著尾巴,一動不動地坐著。看上去,宛如在窗戶上貼了一張狐狸的畫。
「這、這究竟是。。。」
我過於吃驚,連聲音也出不來了。
狐狸凄然地說:「這是我的媽媽。」
「……」
「很早以前,『嗒——』地挨了一下。」
「『嗒——』地?是槍?」
「是,是槍。」
狐狸無力地垂下雙手,低下了頭。沒發覺自己的真面目已經暴露了,不停地說了下去:
「儘管那樣,我還是想再一次見到媽媽。我想再一次看到死去的媽媽的身影。這就叫做人情吧?」
我一邊想著事情有點可哀了,一邊「嗯嗯」地點頭。
「後來,也是這樣的秋天日子,風呼呼地吹著,桔梗花齊聲說:『染你的手指頭吧,再組成窗戶吧!』我就把好多桔梗花堆在一起,用花汁染了我的手指頭。這麼一來,瞧,喏。」
狐狸伸出雙手,又組成窗戶。
「我不再寂寞了,因為,從這窗戶里,我什麼時候都能看見媽媽。」
我十分感動,點了好幾次頭。實際上,我也是孤獨一人。
「我也想要這樣的窗戶啊!」我發出孩子般的聲音。
狐狸露出高興的不得了的樣子:
「那麼,馬上給您染吧!請把手伸在那兒。」
我把雙手放在桌子上。狐狸拿來盛著花汁的盤子和筆。接著,它用筆蘸滿藍色的水,慢慢地、仔細地給我染手指頭。一會兒,我的大拇指和食指變成了桔梗色。
「哎,染好了,請趕緊搭成窗戶看看吧!」
我的心怦怦直跳,組成了菱形的窗戶,然後,戰戰兢兢地架在眼睛上。
於是,我的那扇小窗戶里,映出了一個少女的身影。穿著帶花紋的連衣裙,戴著扎緞帶的帽子。那是我熟悉的面孔。她眼睛底下,有顆黑痣。
「呀,這不是那孩子嗎?」
我跳了起來。那是我從前特別喜歡,而現在再也見不到的那個少女。
「喏,染手指頭,是好事吧?」
狐狸極其天真地笑了。
「啊,真是了不起!」
我想付點報酬,就去摸衣兜,但,一分錢也沒有。
我對狐狸說:「不巧,我一點錢也沒有。不過,要是東西,我什麼都可以給,帽子也行,上衣也行,毛衣,圍巾也行·····」
狐狸說:「那,請把槍給我吧。」
「槍?那可有點……」
麻煩啦,我想。可是,一想起剛剛得到的了不起的窗戶,我對槍絲毫也不覺得可惜了。
「好,給你吧!」
我慷慨地把槍給了小狐狸。
「承您照顧,多謝。」
狐狸連忙一鞠躬,接過槍,然後送給我一些蕈朴,作為禮物。
「請今天晚上做湯用把!」
蕈朴早已裝在塑料袋裡。
我向狐狸打聽回家的。狐狸告訴我,這商店後面就是杉樹林,在林中走三百米,就到了我的小屋。我向它道過謝,照它所說,轉到商店後面。一看,那兒有熟悉的杉樹林。林中漏撒著閃閃的秋日的陽光,又暖又靜。
「啊!」
我佩服極了。我一向以為特別熟悉的山,居然會有這樣的秘密道路,而且,還有那樣美麗的花田和親切的狐狸商店……我的心情變得十分舒暢,「嗚嗚」地哼著歌,一面走,一面又用手指組成窗戶。
這一回,窗戶裡面下著雨。細細的霧雨,一點聲音也沒有。
那深處,朦朧地看見了我懷戀的庭院,面對庭院,有個套廊。那下邊,扔著被雨淋濕了的小孩子的長靴。
(那是我的!)
我猛然想了起來,接著,心兒撲通撲通地跳開了。我覺得,我的媽媽馬上回來收拾長靴。她穿著罩衣,蒙著白毛巾:「呀,多不好,隨便亂扔!」
我彷彿聽見了那聲音。院子里,有媽媽種的小菜園,一團青色的紫蘇,也淋著雨。啊,莫不是媽媽想摘菜葉,要到院子里來嗎……
屋子裡透出了一線亮光。開著燈。夾雜著收音機的音樂,不時地聽到兩個孩子的笑聲。那一個是我的聲音,還有一個,是我那死去的妹妹的聲音……
「唉——」 我大嘆一口氣,放下雙手,不知為什麼,我特別難過起來。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的家被一場大火燒掉,那院子,現在已經沒有了。
儘管那樣,我卻有了了不得的手指頭。要永遠珍惜這手指頭,我想著,在林中道路上走。
不料想,回到小屋,我首先乾的事是什麼呢?
啊,我完全無意識地洗了自己的手,這是長期養成的習慣。
「不好!」當我剛想起來的時候,已經太晚了。藍顏色立刻被洗掉了。洗乾淨了的手指頭,不管怎樣組成菱形的窗戶,裡面只能看到小屋的天花板。
那天晚上,我忘記了吃狐狸送的蘑菇,失望地垂著頭。
第二天,我想再到狐狸家去,請它給染染手指頭。於是,作為謝禮,我做了好多夾肉麵包,到杉樹林里去了。
但是,不論在杉樹林里怎麼走,都還是杉樹林。桔梗花田什麼的,哪兒也沒有。
後來,有好幾天,我都在山中徘徊。只要有一點像是狐狸的叫聲,只要森林裡可能有白影子閃過,我就直起耳朵,凝神朝那個方向尋去。可是從那以後,我一次也沒有遇到狐狸。
我不時地用手指頭組成窗戶看。我想,沒準兒會看到什麼。人們常笑我:你可真有個怪習氣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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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小學三年級第一次讀到這篇童話,作為一個小孩子,我讀懂的是「小狐狸沒媽媽了,好可憐「,」小狐狸好聰明啊,收下了獵人叔叔的槍,救了好多小夥伴,叔叔也不再會打獵了」。要很多年很多年以後,藍色的桔梗花田清朗而渺遠,孤獨的小狐狸和孤獨的獵手搭起菱形的窗戶,那些和愛有關的遙遠時光開始一點點侵蝕著藍色的手指——不曾有一個童話,能如直子的《小狐狸的窗戶》一樣,能讓人驟然泛起如此溫婉的思念。失物之書。
介紹來自百度百科:這是一個糅合童話、驚悚、恐怖元素、寓言體例和成長的故事,這部陰森、殘酷、華麗、驚心動魄的成人童話帶讀者一起思考了愛與嫉妒、恐懼和勇氣的微妙關係,以及如何有尊嚴地面對人生。
這本書的開頭就跟吸引我:二戰時,一個名叫戴維的男孩,他的媽媽得了重病。他強迫自己執行一套規定,因為他相信媽媽的命運跟他的行為聯繫在一起:單數糟,雙數好,所以他無論做什麼都要雙數……儘管他小心翼翼,可媽媽還是棄他而去。
——因為我小時候也會給自己定一些奇怪的規定,而且會自我欺騙做到了就會怎麼bulabulabula……實在是太有同感了!最棒的是,這整個童話故事雖然穿插了很多由經典童話改編的小故事,但是整個故事卻是溫暖而治癒的。看完有為什麼木有早點發現這本書的遺憾之感。如果只推薦一篇童話的話,我永遠會推薦這一篇。
狐狸的窗戶
文/安房直子
我迷路了,眼前是一片藍色桔梗花的花田。
我在一頭白色狐狸後面緊追不放,忽然我被他甩掉了,像是看丟了白天的月亮。身後傳來招呼聲,一個圍著圍裙的小店員站在一家掛著「印染.桔梗」招牌的店鋪門口。我一看就明白了,他就是那頭小白狐狸變的。「我給您染染手指頭吧?」狐狸說著,用四根染藍的手指組成了一個菱形的窗戶,然後架到我眼前,快樂地說:「您往裡瞅瞅吧。」在小窗戶里,能看到一頭美麗的狐狸媽媽。「這是我的媽媽……很早以前,"啪"地挨了一下。」「是槍吧?」我問。小狐狸點點頭,又接著說:「後來,也是這樣的秋天的日子,風刷刷地吹著,桔梗花齊聲喊道:「染染你的手指頭吧,組成窗戶吧!」從此我再也不寂寞了,因為從窗戶里,我什麼時候都能看得見媽媽。」我也染了手指。在窗戶裡面我看見了一個從前我特別喜歡、而現在絕不可能再見面的少女。我想付錢,可一分錢也沒帶。狐狸說:「請把槍留下吧。」他接過槍,又送給我一些蘑菇。我高高興興地往回走。一邊走,我一邊又用手搭起了小窗戶。這回窗子里下著雨,朦朧中我看見了我懷戀的院子,還扔著被雨淋濕的小孩的長靴。媽媽就要來撿了。家裡點著燈,傳出兩個孩子的笑聲,一個是我的,一個是死去的妹妹的聲音。我放下手,我太悲哀了。那院子早就沒有了,被火燒掉了。我想,我要永遠珍惜這手指頭。可我回家乾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手。一切都完了。我一連好幾天都在林子里徘徊,但沒有出現那片桔梗花田。我再也沒有看見那頭小狐狸。彼得潘
推薦一個套系吧,新蕾出版社 「國際大獎小說系列」,本套書現有82本,是新蕾社耗時12年引進的童書精華。每一本都如本套書其名,是獲得過兒童文學類國際大獎(如國際安徒生獎、紐伯瑞兒童文學獎、卡內基文學獎、德國青年文學獎等)的小說,本人與友人讀過其中幾十本,覺得不論從選文還是翻譯,都稱得上用心和優秀了。
以下是一份目錄 親愛的漢修先生 [美]貝芙莉·克萊瑞雷夢拉和爸爸 [美]貝芙莉·克萊瑞雷夢拉八歲 [美]貝芙莉·克萊瑞女王的鼻子 [英]迪克·金-史密斯牧羊豬 [英]迪克·金-史密斯鸚鵡「麥子」歷險記 [英]迪克·金-史密斯哈莉特的野兔 [英]迪克·金-史密斯小女巫艾米 [意]比安卡·皮左諾拉維尼婭的魔法指環 [意]比安卡·皮左諾巴特先生的返老還童葯 [德]克里斯蒂娜·涅斯特林格愛上讀書的妖怪 [韓]李相培撲克遊戲 [美]蘇姬·摩根斯坦 追蹤真相(雙色) [美]蘇姬·摩根斯坦 魔鏡 [西]霍爾迪·獅子山·依·法布拉 烏鴉人阿凡思 [奧]埃爾溫·莫澤鋼琴小精靈 [德]洛特·金仕可菲愛德華的奇妙之旅 [美]凱特·迪卡米洛傻狗溫迪克 [美]凱特·迪卡米洛一百條裙子 [美]埃莉諾·埃斯特斯橋下一家人 [美]納塔莉·薩維奇·卡爾森動物大逃亡 [奧]米拉·洛貝蘋果樹上的外婆 [奧]米拉·洛貝小巫婆求仙記 [美]E.L.柯尼斯伯格蒂莉阿姨的魔法箱 [德]彼德·赫爾德林企鵝的故事 [奧]克里斯蒂娜·涅斯特林格貝絲丫頭 [美]貝特·格林 波普先生的企鵝 [美]理查德·阿特沃特;弗洛倫斯·阿特沃特兔子坡 [美]羅伯特·羅素弗羅拉與松鼠俠 [美]凱特·迪卡米洛給爸爸的漂流瓶 [德]休伯·希爾內克馬蒂和三個天大的謊言 [德]薩拉·瑙拉無字書圖書館 [西]霍爾迪·塞拉·依·法布拉愛在時代廣場 [美]喬治·塞爾登35公斤的希望 [法]安娜·嘉瓦爾達光草 [意]羅伯托·普密尼托萊摩斯的麵包房 [日]小倉明農場疑案 [法]索菲·迪奧埃德 蛋殼裡出來的奶奶 [捷]伊娃·普洛查茲科娃 魔術師的小象 [美]凱特·迪卡米洛一隻眼睛的貓 [美]葆拉·福克斯羅伯特的三次報復行動 [法]讓·克勞德·穆萊瓦寵物貓咪魯·傑克遜 [法]索菲·迪奧埃德外公是棵櫻桃樹 [意]安琪拉·那涅第五毛錢的願望 [美]比爾·布里坦菲斯的秘密 [法]簡·弗朗西絲·夏伯絲馬提與祖父 [意]普密尼天使雕像 [美]E.L.柯尼斯伯格綠拇指男孩 [法]莫里斯·杜恩思黛拉街的新鮮事 [澳]伊麗莎白·哈妮喜樂與我 [美]菲琳絲·那勒狗來了 [奧]克里斯蒂娜·涅斯特林格塔克的郊外 [美]喬治·塞爾登藍色的海豚島 [美]斯·奧台爾黑珍珠 [美]斯·奧台爾風之王 [美]瑪格莉特·亨利夢幻飛翔島 [奧]海因茨·雅尼施 克拉拉的箱子 [奧]瑞秋·凡·庫依獨一無二的伊凡 [美]凱瑟琳·艾波蓋特那份溫暖永不散去 [日]岩瀨成子卡夫卡和旅行娃娃 [西]霍爾迪·塞拉·依·法布拉高飛 [美]凱特·迪卡米洛城堡的秘密 [法]摩卡 愛的魔法 [德]瑪麗絲·巴德利 浪漫鼠德佩羅 [美]凱特·迪卡米洛神奇的「謊言」 [英]傑拉爾丁·麥考林海蒂的天空 [美]克比·萊森神秘的公寓 [瑞典]瑪麗亞·格里珀金龜蟲在黃昏飛起 [瑞典]瑪麗亞·格里珀幸福來臨時 [德]米亞姆·普萊斯勒偷莎士比亞的賊 [美]加里·布萊克伍德威斯汀遊戲 [美]埃倫·拉斯金最後一塊拼圖 [德]西古德·普呂茨吶喊紅寶石 [美]莎朗·克里奇屋頂上的小孩 [美]奧黛莉·克倫畢斯小河男孩 [美]蒂姆·鮑勒苦澀巧克力 [德]米亞姆·普萊斯勒魔法灰姑娘 [美]蓋爾·卡森·樂文橡樹上的逃亡 [法]蒂莫泰·德·豐拜勒愛麗莎的眼睛 [法]蒂莫泰·德·豐拜勒女水手日記 [美]艾非夏日曆險 [美]威爾遜·羅爾斯山居歲月 [美]珍·克雷赫·喬治目錄總結來源於微信公眾號「三川玲」。推薦兩個日本作家,小川未明和濱田廣介,小川的我讀過很多,推薦《紅蠟燭和美人魚》和《野薔薇》,豆瓣上有他的小組小川未明小組,濱田我只讀過一篇《紅怪物的眼淚》,是很小的時候讀的,當時很感動,現在都還記得,從這個標準來看應該算寫得不錯吧。還有一本小時候讀過的書,河北少年兒童出版社的《故事口袋》,現在看來包裝、印製都比較粗糙,搞不好還有些版權問題,但是裡面的故事真的很美。
法國作家馬塞爾·埃梅(Marcel Aymé, 1902-1967)的《捉貓故事集》。
這本書是十幾個短篇童話小說的集子,講生活在農場里的姐妹倆與家裡的動物的故事,聽上去挺普通,但是完全具有真·童心,動物們也各有性格特點,加上那種自然與郊野的氣息,十分有趣和浪漫。
比如《會求雨的貓》是講她們家的貓一旦撓耳朵後面,就會帶來大雨,由於受到家人斥責,於是貓堅持了幾個月沒有撓耳朵,全家人如何度過漫長旱季,並最後說服貓來求雨。
還有一個故事裡小姑娘的數學作業是根據面積和單位面積生長的樹木計算一片樹林里各種樹木的數量,但是她們和動物們商量之後,覺得還是親自去森林裡數一數比較好,於是全部動物出動去森林裡數不同種類的樹木。作業被老師批評後,動物們又派出代表去和老師談判,簡直有趣極了。
《小姑娘變成驢和馬》《本性難移的狼》《壞脾氣的公鵝》《畫畫的奇蹟》,這些看名字就知道真的趣味盎然啦,雖然我已經不太記得了。
作家本人很出名,也算是20世紀法國最棒的短篇小說作家之一了,他這本為兒童寫的童話書90年就在中國翻譯出版了,是我學齡前一直到中學時代都最愛的一本短篇童話集。直到現在,回家的時候還時不時翻出來讀兩篇,成年之後讀起來,更有意味,愈發覺得美好。
節選一篇我十分喜歡的《遠方來的豹子》,稍有一點點翻譯腔:
苔爾菲娜和瑪麗奈特並排趴在牧場上,正在學習同一本地理書。一隻鴨子擠在小姐妹倆的頭中間,伸長脖子看書中的地圖和插圖。這隻鴨子很漂亮,頭和脖子的羽毛是藍色的,嗉囊呈鐵鏽色,翅膀則藍白相間。因為他不識字,小姐妹倆就向他解釋插圖的意思,告訴他名字標在地圖上的國家。
「這是中國,」瑪麗奈特說,「在這個國家裡的人都是黃腦袋,眼角有褶子。」「鴨子也全是黃腦袋,眼角有褶子嗎?」「當然啰。書上沒寫,但這是不言而喻的。」「嘿!地理書還真是個好東西呢……不過,旅行還要好。我呀,我渴望旅行,如果你們了解……」瑪麗奈特格格笑起來,苔爾菲娜說:「可是,鴨子,你太小了,不能旅行。」「我小,這沒的說,但我機靈。」「再說,你要是去旅行,就不得不離開我們。你跟我們在一起不幸福嗎?」「噯!幸福啊,」鴨子回答,「誰也沒有像我這樣愛你們。」他用頭頂著小姐妹倆的頭搓來搓去,壓低聲音又說:「對別人,比如對你們爸爸媽媽,我就不能這麼說。唔!不要以為我想講他們的壞話。我可不是那麼沒有教養。可是,喏,我就怕他們反覆無常。說這話,我想到這匹可憐的老馬。」小姐妹倆抬起頭,連聲嘆息,望著在牧場中間吃草的老馬。可憐的牲口實在太老了,哪怕離得很遠,也能數出他的肋骨,四條腿衰弱極了,勉強站得住。他還是獨眼,走在壞路上經常跌跌撞撞,兩個膝蓋骨節腫的鼓鼓的。他用那隻好眼看見別人在關心他,便朝他朋友們走來。「你們剛才是談論我嗎?」「對,正是談論你,」苔爾菲娜回答,「我們說,近來你的氣色很好。」「你們三個心眼兒真好,」老馬說,「我願意相信你們的話。可惜,主人不這麼看。他們說我老朽了,連自己的草料都掙不出來了。我的確又老又累了。我為人幹活有多久了……要知道,你們小姐妹倆,我是看著你們出世的。我還記得,你們剛出生時,跟你們的布娃娃差不多大。那時候,我馱你們上坡都一點沒感覺,拉犁頂兩頭牛,而且每天都高高興興……現在呢,主要是喘不上氣,腿站不穩,不過如此……一匹沒用的老馬,怎麼,現在我就變成這樣了。」「不對,」鴨子不同意,「跟你說,你這是胡思亂想。」「我有證據,今天早晨,主人要把我賣給屠宰場。如果小姐妹倆不極力保護我,說我夏天還能幹不少活,那我的下場還不是明擺著。」「何況,事情不過是往後推一推。他們決定,最晚也要在九月的集市把我賣掉。」「但願我能幫你點忙。」鴨子嘆息說。說話這工夫,孩子們的父母來到牧場,發現馬在聊天,就嚷起來:「瞧這匹沒用的老馬,還在這出風頭呢!把你撂在草地這兒,可不是讓你耍貧嘴!」「他過來只有五分鐘。」苔爾菲娜說。「五分鐘也太長了,」爸爸媽媽反駁,「有這工夫,他最好吃點一錢不值的草。他在這兒吃,就省下棚子里的草料了。可是,這該死的畜生就是這麼執拗。哼!今天早晨幹嗎不把他賣掉呢?要是能反悔的話……」老馬趕緊跑開,他盡量高高抬起蹄子,好顯示他還精力充沛,哪知他的腿腳不靈便,絆了好幾回。幸好主人沒再注意他。他們看見鴨子在面前,心情立刻好了。「這隻鴨子嘛,長得多肥呀,」他們說,「看得出來,他可沒少吃。真的,看著叫人高興。一看見他,就想起阿爾弗雷德叔叔星期天要來吃飯……」主人說得這兒,就離開草場,交頭接耳的嘀咕什麼。鴨子不大懂剛聽到的話的意思,但覺得不對頭。瑪麗奈特把他抱到膝上,對他說:「鴨子,剛才你說要去旅行……」「對,苔爾菲娜和你,好像不大喜歡我這種念頭。」「噯,正相反!」苔爾菲娜高聲說,「甚至可以說,我要是你,明天早晨就動身。」「明天早晨!這是怎麼說……這是怎麼說……」鴨子想到這麼快就啟程,心情十分激動。他展開翅膀,跳到瑪麗奈特的罩衫上,不知道怎麼親熱好了。「對呀,」苔爾菲娜又說,「幹嗎拖拖拉拉不走呢?有了計劃,就必須馬上干。要不這樣,你也明白是怎麼回事兒,總是講呀,講呀,事情拖上幾個月,忽然有一天就不再提了。」「這話倒不錯。」鴨子說。鴨子決定去旅行,趁天黑之前,就跟小姐妹倆深入學習地理。河流、城市、海洋、山脈、公路、鐵路,他全記住了。他回去睡覺時,頭疼的厲害,睡不著覺了。在迷迷糊糊要入睡的時候,他又想:「烏拉圭,首都是什麼?……天哪,我把烏拉圭的首都給忘了……」到了半夜,他幸好安安穩穩的進入夢鄉,天一亮起來,精神很飽滿。家裡的所有動物都聚到院子里,為他送行。「再見,鴨子,在外邊不要逗留太久。」母雞、豬、馬、奶牛、綿羊紛紛說。「再見,別忘記我們。」耕牛、貓、小牛、火雞也紛紛說。「一路平安。」所以動物異口同聲的說。有好幾個流下眼淚,比如老馬,他想再也見不到他這朋友了。鴨子頭也不回,快步出發了,由於地球是圓的,三個月之後,他又回到起點。不過,他不是一個。是誰陪他回來的呢?是一隻美麗的豹子,他有一雙金黃色的眼珠,穿一身黑花斑黃皮袍。恰好這時,苔爾菲娜和瑪麗奈特來到院子里,剛一見這隻猛獸,都嚇壞了,但瞧見鴨子,又立即定下神來。「你們好,小姐妹倆!」鴨子高聲打招呼,「告訴你們,我這趟旅行好極了,以後我再向你們敘述。你們也瞧見了,我不是獨自一個,是跟我的朋友豹子一道回來的。」豹子向小姐妹倆點頭致意,親切的說:「鴨子經常向我提起你們,我好像早就認識你們了。」「事情是這樣,」鴨子解釋說,「我穿越印度時,一天傍晚,不料撞見這隻豹子,你們說怎麼著,他還要吃我呢……」「然而這是真的。」豹子嘆口氣,低下了頭。「可是,我沒有驚惶失措,許多鴨子碰到我這種情況也會十分鎮靜。我對他說:『你還要吃我呢,恐怕連你國家的名稱都不知道!』他當然說不上來。於是,我告訴他說,他生活在印度,在孟加拉邦。我還告訴他河流、城市、山脈,向他講述別的國家……他想全了解,結果我回答他的問題,講了一通宵。到了清晨,我們倆已經成為好朋友了,從那以後寸步不離。真的,比方說,你們可以相信,我非常嚴厲的教訓過他!」「當時我是應該挨訓,」豹子承認,「有什麼辦法呢,自己不懂地理……」「我們國家呢,你覺得怎麼樣?」瑪麗奈特問。「你們的國家很可愛,」豹子回答,「我呆在這裡準會非常愉快。哈!我聽了鴨子講小姐妹倆,以及莊園里所有動物的情況,就天天盼望到達……對了,我們那匹善良的老馬怎麼樣?」聽這一問,小姐妹倆開始抽泣,苔爾菲娜邊哭邊講述:「爸爸媽媽甚至等不到九月的集市,今天中文,他們就決定賣掉,明天早晨,就來人把他牽到屠宰場……」「有這種事!」豹子吼起來。「瑪麗奈特替馬說話,我也一樣,可是根本不頂用。他們責罵我們一通,還罰我們一星期不吃甜食。」「太不象話啦!你們的爸爸媽媽,他們在哪兒呢?」「在廚房裡。」「好!讓他們瞧瞧……但是,小姑娘,你們千萬不要害怕。」豹子抻長脖子,高高揚起頭,張開大口,一聲怒吼。鴨子十分自豪,他瞧著小姐妹倆,不禁得意洋洋。這工夫,孩子們的父母從廚房急忙跑出來。豹子沒容他們打聽哪兒來的吼聲,便一躍越過院子,撲到他們面前。「你們要敢動一動,我就把你們撕爛。」豹子說。可以想見,他們倆一聲不吭,渾身顫抖,連頭也不敢回。豹子的金黃眼珠閃著凶光,外翻的嘴唇露出巨齒獠牙。「剛才我聽說什麼啦?」他吼道,「你們要把老馬賣給屠宰場?你們不害羞嗎?一頭可憐的牲口,給你們幹了一輩子活!勞苦一生,就得到這種報酬!真的,我不知道為什麼還不把你們吃掉……只是別人不會說,你們給我幹了一輩子活……」孩子的父母嚇的牙齒打戰,開始考慮要把老馬送去屠宰場的念頭是不是太殘忍了。「對待小姐妹也一樣,」豹子又說,「我聽說,就因為她倆替馬說了話,你們就一周不讓他們吃甜食。你們是妖魔嗎?我可事先告訴你們,有我在,事情就得變一變,家裡得換個章程。首先,我取消對小姐妹倆的懲罰。嗯,你們好像在嘟囔什麼吧?也許你們不滿意吧?」「哦!沒有……正相反……」「那再好不過。至於老馬,當然不能送屠宰場了。我要求你們細心照料他,讓他安寧的結束一生。」豹子還談到莊園的其他動物,以及改善他們生活的辦法。他講話的口氣緩和下來,似乎想消除他開頭的粗暴態度可能給人留下的壞印象。孩子們的父母開始鎮定一些,這才敢對豹子說:「總而言之,您要住在這裡,這很好;不過,您想過沒有,如果我們時時刻刻都在擔心被吃掉,那我們怎麼生活呀?且不說我們飼養的家禽家畜同樣有被吃的危險。您明白,阻止主人殺豬宰雞,這當然了不起,然而,我們從未聽說過豹子靠吃蔬菜活著……」「我理解你們的擔心,」豹子說,「毫無疑問,在我不懂地理的時候,不管是人還是動物,只要落到我的爪下,都是我的美餐。但是,自從我認識鴨子,我的食譜就跟貓一樣了,鴨子在這裡可以證明。現在我只吃大小老鼠、田鼠和其他害蟲。唔!當然啰,也不是說隔三差五,我不去森林裡兜一圈。不管怎麼說,莊園里的動物絲毫不必怕我。「豹子住在莊園里,孩子們的父母很快就習慣了。只要他們不過分懲罰小姐妹倆,不虐待動物,豹子對他們的態度總是很和藹。甚至那個星期天,阿爾弗雷德叔叔來做客,做只白斬雞招待,豹子也睜隻眼閉隻眼。應當承認,那隻雞生來就是個壞東西,整天打主意騷擾同夥,搞惡作劇。他被吃掉沒人惋惜。此外,豹子還能幫忙做點事。比方說,房子有了守衛,大家都可以高枕無憂。不久出了一件事,就證明了這一點:一天夜晚,狼到馬棚周圍轉悠,已經把門拱開一條縫,想到要美餐一頓,饞的直舔嘴唇,可是倒霉的傢伙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自己就被一口吃掉了,最後只剩下兩個前爪、一簇毛和一個耳朵尖。買東西也用得著豹子。家裡要是缺白糖、胡椒粉、丁子香花蕾,小姐妹倆有一個就躥到豹子背上,豹子奔跑起來,轉眼就到了食品雜貨店。有時,甚至打發他獨自去買東西,食品店老闆要是故意少找錢,是不會得到什麼便宜的。自從豹子住進來,生活就完全變了,再也沒有發牢騷的了。老馬從沒這樣快活過,自然不在話下,其他每一個都感到更加幸福。動物生活有了安全保障,人也不像從前那樣,因為吃了家禽家畜而良心不安了。主人丟掉叫嚷威脅的習慣,對全體來說,勞動成了一件快樂的事情。還有,豹子極愛玩耍,如果玩跳羊或捉貓的遊戲,他隨時奉陪。他不缺遊藝的夥伴,不但強迫動物,而且強迫孩子的父母參加。頭幾次玩,這兩個大人還直嘟囔:「怎麼想得出來,我們都到了這把年紀!阿爾弗雷德叔叔要是看見我們,會怎麼想呢?「不過,他們惡劣的情緒沒有持續三天,後來玩的快活極了,不玩都不行了。他們一有點空兒,就在院子里吆喝:「誰願意玩病蘿蔔呀?「他們脫掉木底鞋,動作好靈便些;他們開始追逐奶牛,或者豬,或者豹子;從村頭幾座房子就能聽見他們的歡笑聲。苔爾菲娜和瑪麗奈特幾乎沒有時間溫習功課和完成作業。「過來玩吧,」爸爸媽媽都說,「功課下次再做吧!」每天晚上吃過飯,院子里就玩起大規模的捉人遊戲。爸爸媽媽、女兒、豹子、鴨子,還有全體家禽家畜,分成兩伙。莊園里從來沒有這樣痛快的笑聲。馬太老了,不能參加,只在一旁看熱鬧,但興趣跟大家一樣濃。發生爭執的時候,他負責調解雙方。有一次,豬指責一個主人作弊,馬不得不說他沒道理。這隻豬並不壞,只是疑心重,輸了好發火,因他發生了好幾次激烈的口角,弄得豹子情緒很壞。不過總的來說,這種風波比較少,也很快會平息。只要有點月光,捉人遊戲必定玩到深夜,誰也不急於離開。「喂,喂,」鴨子說,他比其他那些遊藝夥伴還理智一點兒,「總不能忘記睡覺……」「再玩一刻鐘,」孩子們的父母懇求說,「鴨子,再玩一刻鐘……」有時候,大家玩「迭手」、「小偷」、「鞋底」,玩捉迷藏,最起勁的總是孩子的父母。即使吃飯的時候,大家也不沉悶,鴨子和豹子講述他們的旅行,他們所經過的國家十分新奇,令人百聽不厭。一天清早,豬出去散步。他親熱的向院子里的老馬問好,向一隻雞點頭微笑,但是從豹子面前經過時,卻沒有跟他打招呼。豹子也一聲未吭,看著豬走開。昨天晚上玩捉人遊戲時,他們倆爭吵起來。豬太討厭,鬧得大家都不痛快,他一氣之下,聲明再也不願意跟豹子一起遊戲,獨自回豬圈去了,臨走還補充一句:「我非常喜歡玩捉人遊戲,但是,如果非得依著一個任性的外來者,那我寧可回去睡覺。」豹子幾乎每天早晨去森林裡兜一圈,這次將近八點鐘離開莊園,快到十一點鐘才返回。他顯得倦怠,步履沉重,眼皮忽閃著。一隻小白母雞向他指出這一點,他回答說時因為在樹林里跑了很遠。說完,他走進廚房,趴在那兒酣睡起來,在睡夢中還不時嘆口氣,伸舌頭舔舔嘴唇。中午,爸爸媽媽從田裡返回,抱怨說豬還沒有回來。「這種情況,他還是頭一回。他一定是忘記時間了。」他們問豹子,上午是不是碰見豬了,豹子搖搖頭,隨即又把頭扭過去。吃飯的時候,他也不大開口跟人說話。下午還不見豬回來。主人非常不安。晚上,依然不見豬的影子。大家聚在院子里,但無心玩捉人遊戲了。主人開始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豹子。豹子趴在地上,腦袋放在兩隻爪子中間,彷彿對朋友們的擔心無動於衷。小姐妹倆,甚至鴨子和老馬,都對他的態度深為詫異。主人觀察了半晌,這才指出:「你比平時胖了,肚子這麼沉重,好像吃得太多了。」「不錯,」豹子回答,「今天早晨,我吃了兩隻小野豬呢。」「哼!今天獵物這麼多。誰不知道,天一亮,野豬沒有到樹林邊上溜達的習慣,必須到密林中去尋找……」「說的是呢,」親眼見到豹子回來的小白母雞說,「他在樹林里跑了很遠。今天上午他一回來就對我講了。」「不可能!」一頭小牛高聲說,他聽著大家爭論,卻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我一直在牧場上,上午九、十點鐘,我還看見他從河邊經過呢。」「哦,哦……」主人發出疑問聲。大家的目光一齊投向豹子,不安的等他點。開頭他張口結舌,後來終於說:「小牛犢看錯了,不過出這碼事,我毫不奇怪。他剛出生三個星期,這麼小的牛犢,看東西眼睛還模糊。話說回來,你們這樣刨根問底,究竟想幹什麼?」「昨天晚上,你跟豬吵架了,你為了報復,就找個角落把他吃掉了。」「又不是只有我跟他吵過架。如果說他被吃掉,為什麼就不能是被你們,豬的主人吃掉的呢?聽你們的口氣,就好像你們從來沒有吃過豬似的!自從我到這兒以後,你們看見我欺負或者威脅莊園里哪個動物了嗎?倘若沒有我,會有多少雞鴨進了鍋,多少家畜進了屠宰場呢?這還沒算那隻狼和那兩隻狐狸,要不是我阻擋他們到牲口棚和雞窩偷嘴……「動物都發出一陣信賴和感激的竊竊私語聲。「反正豬丟了,」主人咕噥說,「但願別的動物別再發生這類事情。」「聽我說,」鴨子插嘴,「認為豬被吃掉是毫無道理的。也許他不過是出門旅行去了。怎麼就不可能呢?我還不是一樣,沒有跟你們打聲招呼,忽然一天早晨就走了,你們瞧,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等著吧,我相信他一定能回來……」但是,後來豬始終沒有回家,大家也始終不知道他的下落。說他動身旅行去了,恐怕不大可能。他沒有什麼想像力,不肯冒險,喜歡一日三餐的安定生活。再說,他一個地理詞兒也不懂,而且從來不想問。要說是讓豹子給吃了,那又說另碼事。一頭出生三星期的牛犢作證,畢竟是靠不住的。此外,不妨猜想豬讓流浪漢抓走,煮熟吃了。這種情況是有的。儘管出了這件不幸的事,大家時常回想,但是莊園里又恢復了原來的生活。時過不久,連主人也把豬忘掉了。大家重又做起捉人遊戲;說句公道話,自從豬不在了,他們玩的痛快多了。苔爾菲娜和瑪麗奈特今年暑假過的無比愉快。她們倆騎在豹子背上,穿過樹林和平野,遊逛到很遠的地方。而且,幾乎每次都帶著鴨子,讓他騎在豹子的脖頸上。兩個月工夫,小姐妹倆完全熟悉了方圓三十公里的每個角落。豹子疾跑如風,碰到多壞的路也不減速。暑假過去,還有一些晴朗的日子,但不久就開始下雨;進入十一月份,冷雨寒意襲人。狂風吹落殘留樹上的枯葉。豹子沒有那麼大精神頭了,感到渾身僵硬。他也不愛出門了,必須勸說,才肯到院子里來玩。每天早晨,他還到林中捕獵,但興趣不大了;平時,他不大離開廚房,總守在爐灶旁邊。鴨子總來陪伴他幾個小時。豹子抱怨節氣不好。「平原、樹林,到處都是那麼凄涼。在我們國家,每逢下雨,就眼看樹木、葉子生長,到處變得更綠了。這裡雨很涼,到處凄清,一片灰暗。」「你會習慣的,」鴨子說,「不總下雨,過不久就會下雪了,到那時,你就不再說曠野一片灰暗了……雪像白色的絨毛,跟鴨子絨毛一樣纖細,把一切都覆蓋起來。」「我真想看到雪。」豹子感嘆的說。每天早晨,他都趴窗朝外望一望。然而,冬天彷彿執意下雨,到處依舊一片灰暗。「永遠也不會下雪了嗎?」豹子問小姐妹倆。「這回可快了,隨時都可能變天。」苔爾菲娜和瑪麗奈特不安的觀看天空。自從豹子無精打採的呆在爐火旁,家裡又變得冷清,再也無人想做遊戲了。孩子們的父母重又開始吼叫,有時交頭接耳,並且狠狠盯著家禽家畜。一天早晨,豹子醒來渾身發抖,覺得比往日還要冷,他走到窗口,像近來每天那樣往外張望。窗外一片白,院子、園子、一望無際的平野,全白了,還在下著鵝毛大雪。豹子高興的連聲吼叫,跑到院子里。他的爪子插進鬆軟的雪中,一點聲響也沒有;雪花極薄極輕,落到皮毛上幾乎毫無感覺。他彷彿重又看到夏天早晨的燦爛陽光,又恢復了從前的精力。他開始在牧場上奔跑歡跳,用兩隻爪子玩雪團。有時他停下來,在雪地里打滾,然後再飛速賓士。撒歡玩耍了兩個小時,他停下來喘息,開始打冷戰,不禁有些不安,抬眼尋找他住的那家房舍,發現自己跑出很遠了。雪停了,但是颳起凜冽的寒風。豹子想歇息一會再回去,於是趴在雪地里。他從來沒有睡過這麼軟的床,但是要起來的時候,不料四肢麻木了,渾身瑟瑟發抖。他覺得房舍離的太遠了,橫掃平野的朔風刺骨寒冷,他沒有勇氣再跑了。到了中午,小姐妹倆不見豹子回來,便跟鴨子和老馬去尋找。有幾處雪上的足跡已經覆蓋了,直到三、四點鐘才找見豹子。豹子顫抖不已,四肢已經凍僵了。「我皮毛里都感到冷。」他瞧見朋友們來了,喃喃的說。老馬用哈氣來暖和豹的身子,可是太遲了,怎麼救護也無濟於事。豹舔著小姐妹倆的手,叫了一聲,但聲音比貓叫還輕。鴨子聽見他喃喃說:「那隻豬……那隻豬……」豹子合上了金黃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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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知乎的第一個回答。。。好久沒寫點啥了語言組織起來有點拙雞,各位莫怪莫怪。。。。小時候看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書,什麼都有,基本全不記得了,有兩部卻到現在還印象挺深,嚴格地講應該不算童話吧,但那時候非常喜歡,是《小公主》和《海蒂》。兩個都是小女孩的的故事,小時候也沒看出啥大道理,就覺得看完心裡暖暖的,後來想想大概是因為唯有善良最能溫暖人心,很難得。長大漸漸體會到做人最難不過是無論在什麼環境下都能不卑不亢,對自己坦蕩,對別人憐憫。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覺得莎拉和海蒂就是天使。
牧羊少年奇幻之旅,最愛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