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為什麼鼓吹泛突厥主義?
雲石君自問自答的很嗨啊。
不過只說對了一處,就是奧斯曼最初是支持泛伊斯蘭主義的。然而其他方面就是瞎扯了,譬如中亞五國支持泛突厥主義………………中亞五國中,首先塔吉克是絕對不會支持泛突厥主義的,很簡單,壓根不是突厥語族啊。其次,吉爾吉斯斯坦對泛突厥主義的態度是很無厘頭的,原因也簡單,吉爾吉斯人和突厥唯一聯繫就是語言,與歷史而言,吉爾吉斯人和突厥也沒啥關係。目前吉爾吉斯斯坦積极參加泛突厥的一些國際事務,其實是跑去蹭錢的……誰叫窮呢。最後,土庫曼、烏茲別克、哈薩克對泛突厥主義的態度是曖昧的。
土庫曼與土耳其同源,都是突厥蠻或者直接說土庫曼的後裔,與歷史情感上自然也向著土耳其一些,然而從政治角度和地緣角度來看,土庫曼的立足是不依賴土耳其的,所以……頂多打個醬油吆喝一聲,畢竟人家土庫曼是自詡中立國的。烏茲別克的主體民族烏茲別克人是中亞傳統突厥人的混合體,從泛突厥主義里截取一點點有力的東西是有利於其民族構建的,但對泛突厥主義的主要主張是不認同的,所以烏茲別克對泛突厥的態度是非常矛盾的,他們索性就淡化突厥認同,強力推行烏茲別克的認同了,而且對於泛突厥主義在國際上的活動,都是不甚積極的。哈薩克呢,他們是認同一部分泛突厥主張的,但不認同土耳其的主張和老舊的俄羅斯韃靼族主張,有意自己搞一套,所以哈薩克雖然積极參与泛突厥主義的國際活動,但怎麼看怎麼都是個跟著混等時機翻盤自己搞的,所以說哈薩克參與泛突厥事務,反倒對泛突厥主義來說,是一個不能不團結的「禍患」。歸根結蒂下來,中亞五國就沒一個真心支持泛突厥主義的……當然哈薩克有自己的泛突厥主張,只是目前讓人捉急的是,他們的主張還不明顯。話說回來,泛突厥主義是哪兒產生的?
不是土耳其,而是俄羅斯。俄羅斯怎麼會產生泛突厥主義呢?很簡單。在帝俄時代,俄羅斯極力推行泛斯拉夫主義,並為之建立了體系,除了波蘭外,幾乎所有斯拉夫民族都會將沙皇俄國視為真·地球酋長。這就給俄羅斯的擴張帶來了不少便利,而被俄羅斯人統治多年的韃靼人,自然就不滿意了。
韃靼人,是由於金帳汗國而形成的民族,其來源非常複雜,什麼人都有,基本來說,主要是和突厥有點關係的保加爾人和與突厥毫無關係的匈人的後裔,他們的可汗是蒙古人,官僚階層是蒙古人帶來的欽察人,所以在金帳汗國時期,大夥都被欽察官僚階層同化成了「突厥人」
在金帳汗國覆滅後,韃靼人最強大的國家克里米亞汗國就投靠了當時的伊斯蘭霸主奧斯曼帝國,直到被沙俄消滅。但這個過程很漫長,所以在俄羅斯韃靼人心目中,他們曾經效忠過的土耳其蘇丹是他們的精神祖國領袖,這個其實靠的是泛伊斯蘭主義作支撐的。泛伊斯蘭主義,就是要求全世界穆斯林效忠伊斯蘭霸主,在奧斯曼帝國如日中天的時候很有用,除了伊朗外,世界所有穆斯林都將精神祖國視為奧斯曼土耳其。然而後來,歐洲國家發明了新的大殺器民族主義,以民族主義對抗泛伊斯蘭主義,第一個成果就是煽動了阿拉伯人的民族情緒。阿拉伯人是伊斯蘭老祖宗,這一招不啻於釜底抽薪,動搖了土耳其做泛伊斯蘭主義龍頭大哥的地位。然而也只是動搖,土耳其依然是泛伊斯蘭世界龍頭大哥,因為俄羅斯的韃靼人就因為伊斯蘭教而認同土耳其。中國的維吾爾宗教知識分子也有這個意識,譬如撰寫《伊米德史》《安寧史》的維吾爾史學家毛拉木沙·賽拉米在其著作中就對自我認同非常矛盾。一方面,在新疆回亂時期,阿古柏打著泛伊斯蘭主義大旗,獲得土耳其冊封后入侵新疆,毛拉木沙·賽拉米激動得淚流滿面,親切地將阿古柏稱為「我的蘇丹」,竭力支持阿古柏政權。然而隨著阿古柏的暴政和其麾下安集延(後劃分烏茲別克人)人對新疆各族人民的殘酷掠奪即民族歧視,以及看到維吾爾農民對清兵收復新疆的盼望和維吾爾世俗貴族對清廷的支持,毛拉木沙·賽拉米的三觀受到猛烈震蕩,他開始質疑阿古柏的合法性,並對清軍收復新疆的活動採取了中立偏親善的描寫態度,為記載當時維吾爾人支持清軍反抗阿古柏留下了詳細記載。後來他做過小的總結,對阿古柏的態度也由崇拜轉為惋惜和恨鐵不成鋼,認為維吾爾人被異教徒統治是由於自己人不行。換句話說,他的深層意思就是目前泛伊斯蘭主義處於初級階段,要認同異教徒對局部地區的統治,等待真主真正醒來了,到時候全世界就能聚攏在土耳其蘇丹身旁,實現全世界清真化。所以他的兩本書寫完後,都題詞是獻給土耳其蘇丹,以作泛伊斯蘭革命失敗的經驗教訓……所以說,在奧斯曼帝國日暮途窮的時候,以阿拉伯人、伊朗人為首的老穆斯林民族,都不鳥他了。然而新的皈依伊斯蘭教歷史並不久遠的中亞各族,依然認同土耳其蘇丹的真主代言人身份。換句話說,就是由於民族主義的衝擊,泛伊斯蘭主義被釜底抽薪。土耳其人需要的阿拉伯人不鳥他,離得老遠的中亞人民卻認同他,這就給支持奧斯曼土耳其、竭力復興伊斯蘭帝國的宗教知識分子一個很大的挑戰。
索性的是,在俄羅斯泛斯拉夫主義的教育下,俄羅斯的韃靼人從中發現了漏洞。
因為民族主義這件大殺器,是可以任由人編造的,不是一個能界定對錯的理論。既然泛伊斯蘭主義無法勝任土耳其的意識形態,那麼可以抄襲土耳其的剋星沙俄啊,他們搞泛斯拉夫,我們也可以搞這樣的超級民族的民族主義啊。
於是泛突厥主義,就被沙俄的公民、精神祖國土耳其的韃靼學者伊斯馬依勒·普林斯基發明出來了。伊斯馬依勒·普林斯基給土耳其帝國一個很好的意識形態指導,就是:1、面對阿拉伯人等搞民族主義反對土耳其的,繼續強化泛伊斯蘭主義,團結他們。2、對依然認同土耳其的中亞泛伊斯蘭圈子,售賣全新的泛突厥主義,宣布大夥都是突厥人,強化他們的認同感。而且,在沙俄的學術教育下,韃靼人的學術水平也都很高,可以站在沙俄學術界的肩膀上,抄襲古代類似理論和歪曲現代科研理論。古代喀喇汗王朝的突厥人源於《古蘭經》人物的理論和現代民族主義的重新構建理論,就被他們整合在了一起。這也就是為什麼泛突厥主義一直和泛伊斯蘭主義聯繫密切,永不分離的原因了。因為只有藉助伊斯蘭的強化,才團結了突厥語族。畢竟而言,宗教能深入屁民,民族這玩意兒只能影響知識分子。而在俄羅斯遠東和中國西部,還有不少不信仰伊斯蘭的突厥語族,他們哪怕知道了土耳其是伊斯蘭大哥大也不會認同土耳其蘇丹,他們即使知道了自己是突厥人也只會說哎呀我祖宗闊過,但根本不會鳥土耳其蘇丹。然而泛突厥主義最初在奧斯曼土耳其,行不通……
為什麼。
因為很簡單,俄羅斯的韃靼人已經跟著老毛子在思想上步入了近現代,很先進了,他們提出的泛突厥主義在當時來看,是很先進的。而土耳其人呢,還在古代轉悠,他們哪怕有大炮有輪船,思想還停留在封建時代。所以奧斯曼人當時根本不了解這種思潮,他們也不認為自己是土耳其或者突厥。因為在古代泛伊斯蘭主義的簡單思維下,突厥人是野蠻人、奴隸兵的代言詞。奧斯曼帝國上層統治者一直渲染的自我認同是他們來源於特洛伊人、跟羅馬是親戚。而在奧斯曼境內,被稱為突厥的是庫爾德人,雖然庫爾德人一點都不突厥,但他們的身份就是野蠻人、奴隸兵啊……當時的奧斯曼蘇丹,還在極力強化古舊的泛伊斯蘭主義,在阿拉伯半島修鐵路,在奧斯曼貴族上層強化宗教學習和阿拉伯語學習,沒錯,阿拉伯語學習。並且,奧斯曼蘇丹也似乎懂了一些民族主義的皮毛,也開始嘗試構建新的民族,但這個新的民族既不是阿拉伯族也不是伊斯蘭族也不是土耳其族或者突厥族。
而是——奧斯曼族……………………然而,隨著近代化思潮的傳播,古舊的奧斯曼土耳其總會被捲入的。
於是在奧斯曼帝國的「維新政策」下,一面強化泛伊斯蘭主義,一面積極學習西方科技文化。這時候產生了一批新的知識分子。土耳其的泛突厥之父蘇雷曼帕夏就出現了。蘇雷曼帕夏閱讀了不少書籍,吸收了不少韃靼人的泛突厥思潮,他開始撰寫一部全新的奧斯曼帝國史,這本新的史書,引用了不少海外對中國史籍的二手翻譯和腦洞解讀。於是他發現,突厥並不是一個貶義詞,而是一個真正建立過偉大帝國的強大古代民族。外族人管他們奧斯曼人叫土耳其人,在他們看來是貶義,其實是一種無知的偏見。
於是,蘇雷曼帕夏撰寫了一部,上溯到烏古斯可汗的新奧斯曼帝國史,認為烏古斯可汗這個在突厥語族傳說中征服了世界的猛男就是中國史書中的冒頓單于。並且冒著極大風險,認為奧斯曼只是國家的名字,他們的民族永遠是土耳其人或者說突厥人。蘇雷曼帕夏的同時代,還有一個希臘裔的穆斯林,叫魏菲克。魏菲克也致力於奧斯曼的復興,他讀了不少書,並提出主張說,全世界還有不少未被奧斯曼統治突厥人,他們和奧斯曼人同屬一個民族。甚至於,這個希臘知識分子竭力反對西方文化產物,他女兒穿了雙歐洲風格的鞋子,都被這個希臘人訓斥:「突厥風格之外的東西不能進我家的大門!」隨著這些知識分子的鼓吹吶喊,奧斯曼帝國在覆亡前夕,終於接受了泛突厥主義。並給新生的土耳其共和國提供了有效的意識形態。土耳其的國父凱末爾就開展了大刀闊斧的改革,竭力想把泛突厥主義和泛伊斯蘭主義一分為二,並大力鼓噪泛突厥主義。土耳其學界也開始全面抄襲俄國的泛斯拉夫主義和德國的雅利安主義的內容,大力鼓吹人類文明由土耳其人建立,土耳其人是最優秀的種族。並且要求土耳其人革除阿拉伯人的姓名習慣,給自己編一個姓氏,因為阿拉伯人是沒有姓氏的。
凱末爾自己帶頭,取了「阿塔圖爾克」為姓氏,意思就是「突厥之父」。其實看這個過程,於土耳其自身而言,就是一個不斷救亡圖存的過程。因為當時全世界流行的就是這種扭曲的民族主義以及民族主義的極端化法西斯主義。土耳其正好在學習西方的過程中,盡取糟粕。產生了這種不倫不類的東西。
譬如,普通的土耳其人可能會認為。古代歷史上最偉大的人物是土耳其人冒頓單于,統治了全世界。
中國被土耳其人多次征服,長城就是中國人畏懼土耳其人修建的。中國文明的鼻祖伏羲、神農等人的畫像酷似土耳其人,正好印證了土耳其人創造了中國文明。兩河流域的阿卡德王國、土耳其本地的特洛伊王國、以及近代考古發現的赫梯帝國,這些都是古代土耳其人。所以土耳其人開啟了人類文明。中亞各國、中國新疆等地,是突厥人的崛起之地,土耳其人應該永遠記得,隱含的意思,就是要拿回來。
隨著泛突厥主義的進一步發展,歪曲中國史料已經不夠了,他們開始歪曲希臘波斯史料中的「圖蘭人」,韃靼人也開始學習土耳其人強行聯繫突厥和赫梯的行為,把芬-烏戈爾民族統統塞了進來。
隨著泛突厥主義思潮的擴散,全世界都受到影響。就連日本、韓國都開始強化他們的祖宗是騎馬民族是高貴的圖蘭人的思想。這其實就是一種很典型的崇洋心理,土耳其雖然窮弱,畢竟洋人嘛。而在我國,維吾爾人的上層宗教分子和學習土耳其思想的世俗知識分子,也接受了這種思潮,於是就有了東突運動。然而,東突運動也真的不解地氣,因為上層需要用泛突厥主義洗腦,下層需要用泛伊斯蘭主義洗腦。
而在爸爸國土耳其,一直是反對泛伊斯蘭主義的。當然……土耳其的泛伊斯蘭主義是深入腦髓的,凱末爾洗不掉的。而他強化的泛突厥主義,卻真心是一塊毒瘤。因為泛突厥主義的內核,是完全抄襲泛斯拉夫主義和雅利安主義的,是不折不扣的法西斯思想。另外再說說中亞國家中新出現的一類泛突厥主義,這類泛突厥主義多見於哈薩克、烏茲別克人。他們的訴求和常見的泛突厥主義截然不同,原因也很簡單。烏茲別克和哈薩克作為構建民族的紐帶真的略顯不足,懂了歷史就知道了。哈薩克人好歹真心存在過數百年,烏茲別克人就是一個真的強行新造的民族了。他們需要一個更妥帖的民族構建工具,於是就撿起了突厥這個詞,可是目前來看,也沒什麼進展。
因為突厥的演變很亂,其實目前來看,人種上最接近古代東突厥的是蒙古人,最接近古代西突厥的是哈薩克人。然而哈薩克的哈薩克自我認同也深入人心了。而烏茲別克人的突厥認同,來源於中世紀,突厥覆滅幾百年後,原本的突厥人都變成了蒙古人和欽察人的時候,只有他們這一股人還堅持突厥認同。其實他們中尤其是東部烏茲別克人,才是真的有傳承有認同的突厥人啊。當然人種變化很正常,吉爾吉斯人就經歷了古亞洲人種、印歐人種、蒙古人種的三次變化,但人家依然是吉爾吉斯人。烏茲別克人雖然人種印歐化嚴重,但他們的突厥認同是沒有斷過的。他們不同於部落鬆散無民族意識的古代哈薩克,也不同於只有語言聯繫再無其他聯繫的吉爾吉斯,也不同於構建民族時被併入了回鶻範疇的維吾爾人,也不同於從誕生時就被認為不是突厥人的土庫曼人,更不同於跟突厥沒有瓜葛、視突厥為侵略者的塔吉克人。至於土耳其呢,他們從文化傳承、血統到自我認同,都和古代突厥八竿子打不著,他們只是突厥蠻或叫土庫曼人的後裔,土庫曼在詞源上只是「類似突厥人」的意思。強化泛突厥只是奧斯曼衰落時器救亡圖存的手段和新共和國成立時的意識形態強化罷了。
但這個手段,真心卻是法西斯主義。抖機靈抖了50個贊,該好好的改一改答案了。乾脆就叫《炮打泛突厥,我的一張大字報》
大家都知道,中亞突厥民族分成了土庫曼、察合台和奇普恰克三支。其中,察合台突厥人是文明人,而土庫曼人和奇普恰克人被視為野蠻人。又部分土庫曼人投靠波斯,獲得了一定程度文明,但從來不敢稱突厥正統。
也就是說在奧斯曼帝國之前,最正統的突厥人就是察合台人,最大的突厥帝國,或者說突厥第二、第三帝國就是喀喇汗帝國和帖木兒帝國。而這群察合台人對泛突厥主義並不太感興趣,因為除了自己,就是蠻夷,漢人啥時候鼓吹過「泛漢藏主義」?
這件事直到奧斯曼人攻佔君士坦丁堡被攻佔才發生改觀,土庫曼人有了羅馬帝國的基本盤,開始與中亞河中地區的傳統突厥文明分庭抗禮。與察合台文類似,他們創製了自己的烏古斯突厥文 。但不要忘了,土庫曼人的文明化,是建立在波斯、阿拉伯和羅馬的廢墟之上。
且相當一段長的時間內,奧斯曼人從來不認同自己為土庫曼人、突厥人。突厥人只是歐洲人給他的稱呼。即使是奧斯曼帝國時期,河中的真·突厥人也不認為奧斯曼人是正統的突厥。
這樣一說,大夥明白了土耳其國所謂「土耳其國力最強,所有突厥民族就該聽土耳其」,這其中深層次的邏輯是什麼了么?
沒錯,其實還是老羅馬帝國的屍體發揮著作用,突厥人攻佔了羅馬帝國,羅馬就成了泛突厥的橋頭堡,那如果當初突厥人攻佔的是中原,那中原就要成為泛突厥的橋頭堡
奇葩不?這像不像Aldnoah Zero?地球人攻佔了火星,反過來還要受火星的統治??
我給這人的所有自問自答全部點了反對+沒有幫助
為什麼老能推送給我,好煩啊...鹹魚也要有夢想,何況土耳其那麼大條鹹魚。
長文慎點。
進入正文之前,先要把泛突厥民族主義(都蘭主義),泛伊斯蘭運動,泛阿拉伯民族主義等等待會兒會反覆出現在文中的名詞,做一個簡述。概念本身其實並不重要,搞清來龍去脈,基本訴求才是關鍵。
兩個源頭,19世紀末,幾乎是同時,泛突起源於俄屬克里米亞,目的是號召所有俄屬突厥人起來反俄獨立。而泛伊起源於伊朗,創始人曾遍游波斯,印度,埃及各塊英屬地,目的是希望所有英屬穆斯林起來反英。兩股思潮相繼流入奧斯曼帝國。泛伊被當朝的蘇丹所用,泛突則成為在野土青黨的利器。當時土耳其除了這兩股勢力之外,還有第三派,受法國影響而成的奧斯曼主義者,也就是文治派。所謂奧斯曼民族概念,可以參看諸如蘇聯,南斯拉夫,56種花等等和稀泥式的偽民族概念,不用多說。隨著土青黨逐漸得勢,泛突開始崛起,一戰結束,凱莫爾最終勝出,泛突奠定了在土耳其的主流地位,奧斯曼主義進歷史垃圾堆,泛伊轉入民間。
泛突興盛,自然也帶來一個反作用力,激起阿拉伯人的民族意識,出現泛阿。一戰後,出現了一批阿拉伯王國。但原本由英國扶植起來的泛阿,在英國把猶太人也遷來定居之後,又開始反英排猶。二戰後,英法勢力逐漸落寞,美蘇前來接棒。蘇聯模式是扶植軍頭造反,廢黜國王,創立政黨,搞以黨領政的世俗極權模式。這批政權都扛著泛阿的招牌,謀求地區霸權,帶頭大哥就是埃及。為了與之抗衡,由美國控股的一批王國,以沙特牽頭,打出泛伊大旗,抓對方世俗,專制,親蘇,叛教的痛腳,與之對抗。
初期戰略很成功,泛伊攪和得各色泛阿的復興黨政權們非常頭痛。但運動深入之後,泛伊骨幹們同時也開始反本國的國王,酋長,埃米爾們。因為在基本教義派眼中,這撥貴族也是貪腐,專制,親美,背離傳統的瀆神者。但光有熱情不夠,這些泛伊運的年輕人對未來打倒當權者之後,自己到底要建怎樣一個國家,心裡沒底。
不過70末的伊朗伊斯蘭革命,給他們做了榜樣。新國家的模式應該是主權歸真主,以古蘭經,聖訓為憲法,教法學家掌司法,行政長官則由穆民選舉賢人出任。泛伊有了標杆,繼續前進。等到阿富汗聖戰一起,各地泛伊陸續抵達,大串聯在一起。泛伊運動進入興盛期,然後就是蘇丹,高加索,中亞,一路打通關。
什葉派的泛伊在伊朗,因為有傳統等級明確的教法學家指引,已然獲得成功,但遜尼派的泛伊,在突厥系,以及阿拉伯系諸國,由於有世俗當權者的壓制,只有一些局部收穫。其中最缺的並不是人才,資金等等,而是一個政教領袖。
像拉登,巴希爾這樣的積極分子,充其量只能擔負地下組織部長,後勤部長這樣的角色。而要當旗手最重要的是要有無懈可擊的深厚政教背景,全球泛伊運也不是沒有心儀的共主,約旦王室是他們的心中最理想的哈里發人選。
約旦王室是最神聖的先知嫡系傳人,同時與偽泛伊的沙特王室,世俗泛阿的繼承者敘利亞,以及以色列都有宿怨,在大義名分上還壓著伊朗一頭。(先知——聖婿阿里——兩個聖孫;次孫一系是伊朗什葉派一直等待的教宗,隱遁的伊瑪目;而長孫一系,則是兩聖地的守護者。近代,奧斯曼帝國崩盤,長孫一系,出了父子三王,父王為教宗哈里發,並看守麥加、麥地那,一子為大馬士革之王,一子為巴格達、耶路撒冷和安曼之王。天有不測風雲,偽泛伊的沙特攻取了父王的兩聖地;法國,以及泛阿敘利亞和復興黨分支,佔了大馬士革、巴格達;還有就是猶太人奪了耶路撒冷。聖裔家族現如今只剩下約旦一隅,全世界遜尼派泛伊運都為之泣血,這其實也是每次阿盟聯軍都攻不下以色列的真正原因,大夥都出工不出力,因為真要光復失地,那果實一定屬於近水樓台的約旦,加上約旦王室本身無可比擬聖裔身份。勝利帶來的大一統聲勢一起,無論是世俗泛阿的諸國總統,還是偽泛伊的各王國酋長,都罩不住了,而且圍繞巴勒斯坦是獨立建國還是回歸約旦,同樣糾纏著世俗泛阿、親埃及的法塔赫一派,與主張歸附聖裔、泛伊的哈馬斯之間的鬥爭。)
不過可惜現在約旦王室遲遲不出來吹哨子,這也有原因,泛伊真正屬意的是當今王儲,國王的弟弟,而不是有一半英國血統,親美的國王。有點扯遠了,今天不是大中東專題,名詞講解完畢,下面進正文。
大清的粉絲總喜歡講,當年光緒要是能親政,再加上倚重康梁,那大清一定會有希望。但果真會如此嗎?讓我們來看當時於光緒處於同時期,並且有相似經歷的奧斯曼蘇丹,哈米德二世。在他之前數十年歷史中,蘇丹王室與國內改革派的確有過合作無間的蜜月期,因為他們曾有過相同的對手,掌握實權,極端保守,又架空蘇丹的近衛軍團。但在經過日式尊王倒幕的運動之後,重掌實權的蘇丹與要求進一步改革的立憲派,一樣為了權力明爭暗鬥。幾經反覆,到了哈米德二世,雖然在他上任伊始,曾召開國會,作了姿態。但不到一年,就有解散了立憲會議,而且一停就是三十年。
哈米德二世其實也不是通常人們想像中那種極端保守,昏聵瞞憨的暴君。雖然他否定了君主立憲,政治改革,但技術層面上的變法圖強,一直是他的主導方針。整個19世紀末,奧斯曼帝國這個歐洲病夫經歷了非常大的經濟,技術變革。從電報,鐵路,到各色近代教育。凡是一個開明專制君主能做的,哈米德二世全都做了。當然有一條紅線,是絕對禁忌,那就是任何改革都不能觸及神聖王權。
為了這一點,蘇丹也是煞費苦心。不錯,是有近代報業,但也有與之配合的報檢,而且嚴厲到搞笑的程度。蘇丹規定不許有任何對王權不敬的言論,並且對外國王室也不許有負面報道。例如,奧地利的茜茜,眾所周知,是被刺身亡的,但到了土耳其的官方報紙上,這位奧地利皇后是死於肺炎,屬於壽終正寢。
越到哈米德統治的後期,此種杯弓蛇影,心中見鬼的情況,就越是嚴重。最後甚至到了因為怕改革派暗殺,在日常飲食中下毒,蘇丹居然專門養了頭奶牛在宮中,而且自己親擠奶。其實做皇帝做到這個份上,已經有點可憐了。
在野的改革派也在集結。青年土耳其黨應運而生。剛開始時,還是相對平和理性的,走的是前文說過,和稀泥式的泛奧斯曼主義路線。創黨的是四個醫學院的學生,帶頭大哥是個阿爾巴尼亞人,還有兩個庫爾德人,和一個高加索人。溫和的奧斯曼主義者主要活動在海外的巴黎。不久之後泛伊,泛突又陸續來到。蘇丹舉起了泛伊大旗,以政教合一的領袖身份,與奧斯曼主義者對抗,而泛突則在土軍下層士官生中紮下了根。
三方角力,先是哈米德利用泛伊大旗,憑藉駐紮首都的阿爾巴尼亞軍團和庫爾德騎兵團(這些異族士兵只對哈米德的宗教領袖身份,即哈里發頭銜發誓忠誠,但不用買世俗土族議會的帳),抑制改革派集團,失敗,泛伊大旗被當作專制主義的象徵,被土青黨踢到了一邊,哈米德退位,換他哥哥上來當議會的傀儡。
然後是土青黨中的溫和自由派,即奧斯曼主義者掌權。但這些人的理論本身就說不通,巴爾幹諸國,繼續鬧獨立,對他們釋出的善意,一點都沒有興趣。泛奧斯曼民族理論破產,這些議會迷,也就一邊玩去了。
最終勝出者是搞泛突的軍人幫,他們實際控制了帝國政權。而泛伊的蘇丹淪為傀儡,泛奧的自由主義者淪為花瓶。從1908到1918,是土青黨的十年。對外自然還是不行,因為列強們個個如狼似虎,該咬人的時候,從不鬆口。光有民粹信念,沒有硬體勢力,一樣是任人魚肉。但對內,土青黨在三個軍頭領導下,大搞都蘭主義(泛突),倒是頗有斬獲。
土青黨的中興三傑,恩維爾,鐵路搬運工的兒子,陸大畢業。軍人幫的帶頭大哥,掌權之後,成為陸軍大臣,並且娶了蘇丹的公主。傑馬爾,軍人世家出身,陸大畢業。伊斯坦布爾衛戍司令。塔拉特,貧苦家庭出身,機緣巧合趕上新政,成為實習電報生,又恰好電報局就在土青黨軍營附近,一來二去隨著大潮,成為內政部長。雖說連初小都沒畢業,但此人很是幹練,被外電稱為土耳其的丹東。
這三位對土耳其的最大影響,無非兩件事。一是對外選擇上德國船。二是對內進行種族大清洗。世界公認的種族清洗四大科學發明,悶罐車、集中營、毒氣室、死亡行軍,除了毒氣室,其餘三者的專利都屬於他們。有人問,為什麼尤其對亞美尼亞人這麼狠,那是因為以對土耳其人的危害劃分,別的民族分三等,諸列強是疥癬之疾,巴爾幹及阿拉伯諸邊疆民族是肘腋之患,而在小亞細亞腹地與土耳其人混居的亞美尼亞人才是心腹大患,一定要優先解決。
站在土耳其民族的角度,他們三個絕對是民族大英雄,站在亞美尼亞人的角度,那他們就是屠夫。如果站在與雙方沒有利害關係的第三方角度來做成本核算,他們三人的最終結局,一個死於蘇俄的中亞陰謀,殺他的是個亞美尼亞裔紅軍士兵,另外兩個在戰後分別在歐洲被亞美尼亞復仇者刺殺。算起來3條命換150萬條命,外帶一個乾乾淨淨,完全屬於土耳其一家的小亞細亞。這筆買賣除了名聲的代價,剩下全是凈賺。而且這一切還是在土耳其一戰失敗的情況下,要是戰勝,那亞美尼亞人就算賠到姥姥家去了。
一戰後,四面楚歌的土耳其面臨巨大困難,國內土青黨勢力被外國干涉軍趕出了首都,英國扶植下的蘇丹和奧斯曼主義者看守政府,純屬橡皮圖章。雖有凱莫爾率領的民族委員會在安卡拉樹起大旗,但實質上土耳其的真正命運,還是取決於列強們對他的態度。
土耳其絕對是一個神奇國度,上世紀,這個國家好幾次都來到地獄邊緣,但每次命運之神都幫了他一把。
圍繞土耳其問題,英國本有嚴厲處置方案。勞合喬治的劇本,戰前就已寫好。讓鐵杆小弟希臘渡海向東,拿下伊茲密爾,重回小亞細亞。讓來自漢志的聖裔家族(前面說過的約旦王室),自南向北,以統一半島為旗號打擊奧斯曼帝國。在高加索,力挺亞美尼亞向土耳其討還領土。還有就是讓美國託管伊斯坦布爾以及海峽地域。
但這個劇本不是首相想演就能演的。法國人不幹了,在半島出兵佔領了大馬士革,把聖裔家族驅回了伊拉克,約旦河一線,大阿拉伯王國流局。沙特人順道又去抄了聖裔家族的老家。土耳其的南線,安靜了。高加索,亞美尼亞窮人乍富,還沒來得及打土耳其,就和地區兄弟喬治亞先幹上了,哥倆還沒分出個高低,白俄換蘇俄,又打回來了。土耳其的北線,西線也全都太平了。剩下就是東線。法國既想限制英國在近東的勢力,又是戰前土耳其最大的債主和投資商。現在英國想要徹底逼死楊白勞,那黃世仁自然不幹。
於是決定暗地援助凱莫爾,自然也是一筆好買賣,大量軍火換來的是土耳其煤鐵金銀礦業99年的開採權。還有一個義大利,羅馬不願雅典重新強大,於是暗地裡也和凱莫爾簽約,提供秘密支持,堵希臘的後路,斷他的補給。美國也表態,不願託管土京,趟這趟渾水。如此一來,英希的日子就很難過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恰好希臘又碰上國喪。原本一戰時帶領希臘連戰連捷的亞歷山大國王,居然被一隻猴子咬死了,新上任的國王,臨陣易將,連出昏招,希臘遠征軍在對安卡拉作最後一擊時,全線崩盤,土軍反擊,一路把希軍趕下了海。然後就是土耳其人拿手的大清洗,希臘人在小亞細亞的千年存在成為歷史。
而在英國國內,也有兩種意見,首相一派,還是想乾脆英軍直接出兵,但以印度事務大臣為首的一派主和,理由是,怕對土耳其的徹底戰爭,會激起英屬印度領地內穆斯林反彈。一通扯皮下來,主和派佔了上風,和平條約一簽。土耳其完成了自我救贖,並且藉助自身獨特的地緣位置,游刃於西方與蘇俄之間。重新找准了自身定位,過上了安穩日子。
接下來自然就是凱莫爾的時代。依照大陸主流說法,勝利者就一定是聖人。說什麼凱莫爾搞世俗化,如何如何,完全出於公心,還要舉反證,說他要是私心自用,本來自己可以既當哈里發,又戴蘇丹王冠什麼的。每次看完這種黑白分明的介紹,恍惚間會使人有種站在斑馬線上的感覺。天朝的教科書就是這樣給我們一種安全感,聖人至善,人心是美好的。但等我們看完西文史料一對比,那本已和諧寧靜的心,又會被重重撞到天外。真相到底如何?
政教領袖這回事,沒有背景家事的傳承和積澱,普通人是玩不轉的。像凱莫爾這樣草根出身的軍頭,先天就不具備這樣的條件。剛開始,他不過是廢黜了蘇丹,而把哈里發的頭銜給了另一位親王。他的意思無非自己當實際的世俗領袖,而把教權交給傀儡。但後來發現,不行,每當哈里發出現在公共場合,人心還是向著教宗。最後沒辦法,老凱為了自己絕對權威,決定搞徹底世俗化,泛伊這面大旗被拋棄,只剩泛突的大旗由他自己扛著。
至於他任上各種施政,簡略談一下,衣冠制度的革命。西洋人一提起土耳其人,第一反應就是小紅帽,就像一提起中國人,西洋人立刻會說大辮子一樣。但實際上,就像辮子不屬於中國人,小紅帽一樣不是土耳其人的傳統服飾。凱莫爾的廢帽易袍政策,其實和辛亥後的中國走的是同一條路。雖然革除了外來阿拉伯文化的影響,但是突厥人古老的服飾也沒有得到恢復。當初也不是沒人提,是有人說要回復傳統的都蘭裝,但這些草根出身的軍頭,都是半吊子,沒有回復傳統,而是乾脆全盤西化,又去穿洋服了。文字方面的改革,也一樣,阿拉伯字母被剔除,取而代之的也不是突厥傳統的魯尼字(和雅利安人的SS屬同一個文字系統),而是拉丁文。凱莫爾本意讓土文拉丁化,一來靠攏西方,二來與原俄屬突厥斯坦各地區接軌(俄屬突厥斯坦,先於奧斯曼帝國用拉丁土文),沒想到等土耳其開始用拉丁土文,蘇俄又開始搞西里爾土文。要說還是毛子哥哥缺德,橫豎不讓人家書同文。
進入30年代,到了領袖後期,政策開始左轉,五年計劃,國有企業紛紛出籠,並且建立了土耳其的唯一執政黨,共和人民黨,預備以蘇俄為師。但等領袖一去,新上任的伊諾努總統,又開始一個政黨,一個民族,一個領袖。尤其是軍方,對崛起中的德國大有好感。延至二戰,用西方媒體的話說,西班牙,葡萄牙,土耳其都是捏著一把汗,在做著港口上的買賣。伊努爾既是英德之間秘密談判的中介,又期望德國滅蘇之後,能把俄國境內2千萬突厥人地域交給土耳其管轄。當然到了最後,軍方眼看德國不行了,這才急忙在最後幾周加入戰團,以分一杯羹。
戰後的土耳其,面臨來自蘇聯暴發戶的巨大威脅。斯老爹打出為亞美尼亞以及庫爾德人討公道的旗號,鬧上門來,打算把土耳其的伊斯坦布爾收入囊中。幸而有美國出面為他提供核保護傘,才算僥倖過關。但上花旗號是要付出代價的。美國就勢提出了民主化的問題。土國內的民主黨應運而生。
土耳其戰後的社會分野,簡單歸納一下,其實就八個字,兩極一少,五碗相爭。所謂兩極,就是兩大社會階層,一極是共和人民黨,軍方代表的官僚,地主,官商等拿金飯碗的既得利益集團,以及他們的下屬鏈接,包括國企工人,普通士兵,大學師範生等有鐵飯碗保障的人群,另一極則是由共和黨內部分化出的西化分子,留美人士組成的民主黨,這些拿瓷碗的精英,同時引領著捧泥碗的農村自耕農,城市小商販。此外就是拿討飯碗的赤貧階層,這是個少數部分,主要被泛伊的宗教勢力和依附於蘇聯的勞工黨瓜分。有人會問,土耳其的中產階級為什麼不是民主黨中堅,還有窮人怎麼會是少數?
土耳其國情特殊,他的中產階級,都是大城市裡的少數族裔,例如希臘,亞美尼亞,猶太人,這撥人政治上長期無權,活動領域只在商業與金融領域。至於赤貧少,那是因為土耳其當時的土地可以負載農村人口,城市經濟也在上升期,破碗人群在最初的20年里,一直處於邊緣,社會的看點,主要還是金碗帶鐵碗PK瓷碗和泥碗。
戰後,由於有美國加持,是民主黨的天下。民主黨兩位帶頭大哥,總統巴亞爾,總理曼德列斯,都來自原來的共和人民黨改革派,他們的國政大事無非就是削弱金碗,打破鐵碗,自由化這一套。經濟上卓有成效,政治轉型也在穩步進行。但就在所有事都上了軌道之時,又出事了。
難得碰到一個像土耳其這樣有特色的,西方史的一些習慣思維模式,幾乎都不適用於這個神奇的國家。例如我們說過,土耳其的民主黨不像大多數國家的同類型政黨一樣,代表中產階級,而卻是城市平民與鄉村農民的代表。接下來說到把民主黨政權搞下去的這次軍事政變,也背離傳統模式。
通常而言,社會轉型,文人政府削藩,打壓軍人勢力,這都不新鮮。然後軍方反彈,或是由德高望重的老軍頭出來號召,或是底層的少壯派出來鬧事。這也常見。但土耳其偏偏都不是,民主黨的削藩幾乎已經做到最好,戰後十餘年漸進策略下來,高階軍官高薪退養,底層士官獎挹留學,冗兵拆撤殆盡,軍權已經由過去的參謀部,轉到了文官控制的國防部手裡。說起那幾年最大的社會焦點,主要是民主黨自身問題。例如由於長期執政,黨人普遍產生一些剛愎自用情緒,總理曼德列斯就被人稱作土耳其的李承晚。社會主要針對這個有所反彈。外電一般認為接下去的看點,大概就是,A,民主黨能繼續掌控大局,B,以城市大學,海歸二代為代表的小字輩,靠學運平穩接班,C,蘇俄卵翼下的土共奪權,向左走,D,泛伊運奪權。概率來說,AB可能性佔8成,CD各佔1成。但誰都沒想到,還會有E選項。
就在大夥都認為軍人政治已經是戰前的歷史舊名詞時,人家突然又動了。策劃的人,是一幫年齡在40歲左右的校官參謀。雖然俗話說,參謀不帶長,放屁也不響。但就是這些校官參謀,事發前瞞著老將上司,事發時越級調兵跳過了基層營連指揮官,一場大戲下來,滴水不漏,秀才搞兵變果然與眾不同。
這些參謀出身的新當權派,的確有幾下子,上台之後,接連幾板斧下來,就決定了土耳其今後的政治走向。表面上他們嚴厲處置了民主黨,絞死了總理曼德列斯,同時擁出了一些老將和像伊諾努這樣的政治老人充檯面,擺出一副要搞軍政府的強硬架勢,但事實上他們的真實目的在於抓錢。通過控制國會,強制立法,參謀們規定每年國庫收入的四分之一划作軍費,外人不得過問。同時創立軍人互助協會,向商界伸展觸角。軍人抓錢經商又為的是什麼?
有錢才能保證軍隊福利,而待遇是維持軍心的秘訣。他們把土軍變成了世上最舒服的軍隊之一,只要入伍,並且服從團隊命令。那麼晉陞有道,退伍有靠,所有問題都不用個人再操心,甚至包括婚姻,軍人娶妻有優先權,老婆不許提出離婚要求,都是軍人福利里的潛規則,習慣法。雖然標榜軍人不黨,但實質上軍團也就成了一個變相的政黨。(日後也不是沒有民主派或是泛伊運想向軍團宣傳滲透,但都收效甚微。說的雅一些,人只要有了切身利益保障,那無論是曾經理想中自由女神的聖殿,還是真主莊嚴的清真寺,都不能再安放他那顆墮落的心了。說白了,無照攤販的子女要是考上公務員,當上城管,那他是會為父母說話,還是為政府說話?)
在把軍隊打造成了一個特殊的命運共同體之後,政治操作上,他們開始第二步,放權。軍人其實不需要直接干政,只要有最終裁判權就足夠了。日常行政事務他們還是還給各黨派去輪流打理,而軍方承擔一個憲法捍衛者的名義,只要認為自身利益受損,就可以用護憲的名義出來,撤換文人政府。這招的確高妙,收放之間,盡顯這幫文職武官的機心所在。從此土耳其就變成了一個文官理政,軍人監國,槍指揮黨的獨特模式。
內部模式確立,國外還有一件大事,就是塞普勒斯問題。本來島上有三股勢力,親希派(A),親土派(B),以及親蘇,謀求自身地位的希族大主教以及塞共獨立派(c)。趕上當時的雅典軍政府,想拿民族主義做自己的遮羞布,授意A派解決C派,然後回歸希臘。結果引發希族內戰,土耳其乘機出兵,實行阿提拉計劃,割佔了半個島嶼,大大賺了一票。當然,這對希臘也未必是件壞事,雅典軍政府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由於美國顧慮整個近東局勢,不許希土正式開戰,結果希臘國內反彈聲浪不可遏制,軍政府被人民推倒,希臘民主派倒從法國回來了。塞普勒斯變成了雅典軍政府的阿克琉斯之踵,但同時也成了希臘民主化轉型中的金羊毛,這是也算因禍得福。
再看回土耳其,雖然對外屢有斬獲,但隨著伊朗伊斯蘭革命,國內的泛伊運再度興起,八九十年代以來,隨著兩極分化進程加快,社會再度陷入分化重組。表面上看政黨階層仍然是兩極一少,五碗相爭。但其中的一極變了。軍方這頭沒變,但由於國企轉制,導致工人失業,城市化,農民失地,只能進城務工,外國資本進入,本土小業主大量破產,原先的鐵碗,泥碗紛紛敲碎,破碗團隊由此擴大,這一極的控制權轉入鼓吹社會平等的各泛伊運黨派手中。
而原先的民主派,共和人民黨以及各色文治派小黨,卻變成了少數。這種局面一直延續到現在,表面上土耳其政黨繁雜,事實上,不管是由正確道路(老民主黨---正義黨的三代馬甲),祖國黨等演化而來的新民主黨聯盟,還是打著老招牌的共和人民黨,以及他的衍生物民主左翼,社民黨等等,本質上都是不得不看軍方臉色的技術官僚集團,只在國政經濟方面時不時發揮一下作用。
真正不太買軍方帳的,大概只有兩個,一個就是現在執政的正義與發展黨,雖然標榜溫和的伊斯蘭與世俗化相容,但他的老底是大夥心知肚明的泛伊運,故而軍方非常不信任他,常常授意技術官僚集團在議會搗亂,土耳其府院之間的杯葛劇是老戲碼了。
說起現在的正義與發展黨政府,也有趣事。泛伊運出身,當年叫做民主秩序黨,後來進入80年代,靠著社會兩極分化,風生水起之後,叫做繁榮黨,剛在政壇初露頭角,就被軍方打擊。90年代靠選舉上台,算是開了泛伊運通過合法手段掌權的先河,結果軍方發動柔性政變,開著坦克壓馬路,硬是把他逼下去,又換了個馬甲,叫道德黨,再選,上台。軍方授意司法系統,找了借口,又被取締。人家還是鍥而不捨,再換了現在的名字,參選,又上台。而且搞起內政,外交,金融,經濟來,居然有板有眼,樣樣在行,有宗教背景的街頭黨能有這樣的選舉和執政成績,實在跌破人的眼鏡。
還有一個就是扛著泛突,大都蘭旗幟的民族行動黨。這個黨相當特別。雖然它是由一批退伍軍人創立,與軍方有多重淵源,但他們又認為部隊上層過多關注於既得利益,是對軍隊尚武精神的背離。而對泛伊運的政府,他們討厭主流阿式泛伊模式,而主張搞突式泛伊,哈里發應由突系出。中亞的費爾干納,安集延三大武裝派系中,有一派是他們的分支,但主要還是民粹,他們認為自己才是當年土青黨的嫡系傳人,在國內主要和民主派技術官僚階層結盟。
談到土耳其真正邁向西式民主,戰後以來只有兩次機會,一次就是民主黨執政的十餘年,底子已經打好,但可惜遭遇60年代初突遭軍事改變,事前疏於防範,事後,美國因為當時主要精力在於防堵蘇聯,客觀上也需要土國內出現一個強權,能夠更好的內壓土共,外方蘇俄,因此默認了那次民主倒退。第一個機會失去了,第二次就是下面這次。
90初,隨著蘇南解體,美國戰略重心調整。土耳其又來到路口。這次美國的劇本是打算換馬,對外防堵任務一松,美國決意讓土軍頭們下崗,讓土國內民主派再次上位,同時在巴爾幹地區尋找新的地區代理人。當時以德法為首的歐洲已經選定了克羅埃西亞,而美國看重的則是塞爾維亞。靠塞爾維亞復興運動牽線,讓前南國王回國複位,然後讓塞王國接替原本土耳其近東代理的位置,替華盛頓看住南歐,限制歐盟南擴。
眼看著失勢,但命運再次關愛土耳其軍方。國外塞復運那頭出了問題,米洛舍維奇的紅船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老米刻意挑起波黑,科索沃等危機。利用民粹轉移國內矛盾。美國被迫轉而與歐盟一起先解決老米。局勢一變而為西方支持穆斯林對抗紅船。但美國又不甘心讓半島的泛伊運藉機滲入巴爾幹。怎麼辦,只好轉而再度讓土耳其入局,借土耳其與阿爾巴尼亞的歷史淵源,把地區戰後新結構限制在土版的世俗化模式里。說起來,塞爾維亞人就和二戰後的中國人一樣命苦,明明已經被美國選定做地區總代理,卻總是被赤色分子用所謂的美帝威脅,主權獨立等等花俏名目轉移了視線,結果還不是自己倒霉。反倒讓日本,土耳其這樣小三乘虛而入,和美國結了良緣,坐上地區大管家的寶座,佔盡便宜。
光有米洛舍維奇幫忙還不算,又有半島的薩達姆來送大禮。幾次海灣戰爭,唯一賺了個盆滿缽滿的還是土耳其。鑒於土軍方還有維持地區平衡的利用價值,而且美國還擔心萬一換馬過程出新紕漏,重蹈當年卡特換巴列維時,民主派接班脫棒,結果讓霍梅尼撿漏的情況,重現在土耳其。因此美國就擱置了換馬案,土軍方渡過一劫。
雖然轉危為安,但國內的泛伊運卻也不是那麼好對付。90後開始,直到現在,政府與總參謀部,還有在野的民主聯盟方面,三方之間的矛盾,始終是難以調和。因為軍方整套專制框架已然腐爛,民心所向不是倒向鼓吹公平,清廉的泛伊運一邊,就是在倡導改變的民主派一邊。而代表既得利益集團的軍方只有靠民族主義,往四周輸出泛突,藉以舒緩國內壓力。(有意思的是,無論是在朝的泛伊運,還是在野的民主派,在這件事上的調門,拔得比總參謀部還高八度,因為成功,他們各自的外線組織,泛伊的准民兵,和泛突的行動黨,都可以借勢擴張,失敗,黑鍋又可以踢給當權的軍方)
土軍方的計劃非常宏偉,號稱要建立一個北達北冰洋,東至太平洋,南抵印度洋,西控黑紅北三海的大突厥聯邦。但冷靜下來幫他們算一筆賬。發現很難。高加索小弟亞塞拜然正和亞美尼亞別苗頭,但亞美尼亞最近大有猶太人第二的風範,揪著大屠殺那檔事不放,而且亞美尼亞海外僑團相當有實力,院外活動很成功,見天在各西方主要國家府院那兒一把鼻涕一把淚,痛說辛酸往事。必要時還把猶太,希臘一塊找來,哥仨一塊哭。土耳其在西方那的形象,被他們搞得比當年的元首好不了多少。
而在中亞的擴張,又是硬碰硬。檯面上是突厥系四坦對塔吉克,暗地裡土耳其火雞能不能斗得過波斯貓也不好說。而且還有從阿富汗趕來湊熱鬧的泛伊運各武裝,突系四坦內部,泛伊運在費納爾干谷地,專和土耳其的盟友,搞世俗化的各位專制總統們過不去。
向西,希臘是老對手了,天天在歐洲哥哥們面前數落土耳其,干擾他入盟,而且90後還從俄國手中接過庫爾德工人黨的暗盤,盧布換歐元,支援他們和安卡拉接著鬧。塞普勒斯問題,雅典也不急,上次公投,土族的北塞想合併,順勢進歐盟。希族的南塞寧肯不統一,也不讓土族回來吃大戶。
至於在南方,半島局勢更複雜。伊拉克的庫爾德人,現在可是發了,搞不好庫爾德人就要起連鎖反應。還有一個在埃及,利比亞變慫,伊拉克垮台之後,泛阿主義最後的旗手,大馬士革。這個傢伙還和土耳其有領土糾紛,想起來都頭大。
算起來只有向東,才有新的生存空間,只有在那泛伊運和泛突才有共同的對手,共同的目標,而且對手又是個紙老虎,容易對付。
lz問了個簡單的問題,只需要簡單回答就行。1土耳其抱大歐洲大腿失敗後,下一個政治口號。2土耳其想做中亞老大,伊斯蘭頭頭。事實上這口號連土耳其國內都不買賬,庫爾德人就對自己被突厥化感到很憤怒。本人由於玩玉,一直去新疆,接觸的維維比較多,維維對這也不感冒。維維暴動不是因為「想要復興突厥帝國」,只是因為看有錢人不爽,發泄而已。
沒什麼…我們的版本叫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但中華民族現在由56個組成…沒準以後會變57…58…59…
mlgbz,原來煙台有家拉麵館到處掛土耳其友人照片 開始還覺得正宗,確實,青海本地漢族朋友去了也說不錯,但是新疆出事以後再也不去了
突厥語族地區
近年來,東突在新疆的泛濫。而這與土耳其在背後的大力支持不無關聯。至今為止,土耳其一直是東突恐怖分子的重要基地。
為什麼土耳要鼓吹泛突厥主義?這要從當年威名赫赫的奧斯曼土耳其帝國說起。
土耳其泛突厥主義思潮的泛濫,始於20世紀初。在此之前,泛突厥主義雖有存在,但影響並不太大。當時土耳其最流行的,是泛伊斯蘭主義。
之所以如此,與地緣政治格局密不可分。
土耳其民族的來源,最早追溯至中國隋唐時期聲名赫赫的突厥。雲石公眾號:yunshi911後來突厥被唐擊敗,佔據蒙古高原的東突厥滅亡,西突厥余部則由中國西域大批量西遷至中亞,然後再逐漸向西,先是建立了烜赫一時的塞爾柱帝國。
雖然塞爾柱最後被西征的蒙古帝國所滅,但隨著蒙古的迅速衰落,原屬塞爾柱突厥的奧斯曼侯國趁勢而起,並逐漸發展壯大,最後竟在15世紀初消滅東羅馬,以東羅馬舊都君士坦丁堡(土耳其將其改名為伊斯坦布爾)為核心,囊括西亞、北非和歐洲巴爾幹半島、黑海沿岸的奧斯曼帝國。
奧斯曼帝國的疆域雖不如當年的阿拉伯帝國和蒙古帝國,但也算幅員遼闊,加上它佔據歐亞傳統交通主幹道,伊斯坦布爾所控制的博斯普魯斯海峽又是黑海到地中海的咽喉,地緣條件非常優越,所以自然而然的成為當時的世界級大國,從東西兩個方面,對歐洲和波斯(伊朗)構成巨大威脅。
但隨著大航海時代的到來,歐洲文明迅速崛起,同時,北方的俄羅斯也迅速壯大,從西、北兩個方向對土耳其形成戰略擠壓。
到19世紀,工業革命爆發,歐洲與俄羅斯的國力和文明程度出現質的飛躍,而土耳其因沒有趕上工業革命的東風,在俄歐的雙重打擊下迅速衰落,國家面臨亡國危險。
面對亡國危局,土耳其自不甘坐以待斃。而應對之策,其中之一就是鼓吹泛伊斯蘭主義。
為什麼不是泛突厥主義?
其一,除了土耳其本部外,泛突厥語族主要分布在中亞、南俄和中國,與土耳其並不接壤,單單吸引他們,很難對土耳其形成直接幫助。
其二,伊斯蘭的影響範圍遠大於突厥。泛突厥語族基本信奉伊斯蘭,但伊斯蘭卻不僅僅包括泛突厥語族。至少在中西亞,還有阿拉伯人和伊朗人這兩股重要勢力。
19世紀末的土耳其國難當頭,自身又實力不濟。通過鼓吹泛伊斯蘭主義,將西方對土耳其的侵略詮釋為基督教文明對伊斯蘭文明的攻擊,不僅同樣可以拉攏泛突厥語族,還可以激發阿拉伯和伊朗的同仇敵愾,這對挽救國家大有幫助。
不過土耳其的努力最終只是鏡花水月。
伊朗首先就不搭理。就政治而言,土耳其與伊朗長期為敵;而宗教上,二者雖同為伊斯蘭教國家,但伊朗是什葉派,土耳其則是遜尼派,二者有著千年恩怨。再加上伊朗靠近中亞和印度,俄英兩大勢力早已滲入,不管他倆怎麼爭奪,反正都輪不到土耳其參合。
對阿拉伯的拉攏也失敗了。阿拉伯民族曾經長期統治西亞。但奧斯曼土耳其崛起後,阿拉伯便淪為被統治民族。如今土耳其衰落,正是他們東山再起的好機會。而英國人為打擊土耳其,也對阿拉伯民族獨立提供幫助(著名的「阿拉伯的勞倫斯」,便是在這種大背景下,成了阿拉伯民族獨立的英雄)。
伊朗不理,阿拉伯則直接造反,泛伊斯蘭主義可謂徹底失敗。而伴隨著這種失敗,奧斯曼土耳其也走到了盡頭:
1912底年,巴爾幹戰爭爆發,英、俄支持的巴爾幹同盟擊敗奧斯曼土耳其人,肢解了其除首都伊斯蘭布爾之外的幾乎所有歐洲部分領土;隨後,一戰爆發,英法俄為首的協約國,與德奧為首的同盟國大打出手。
英俄是蠶食土耳其的罪魁禍首,為反擊兩強,奪回被侵佔的權益;更為避免英俄取勝後進一步消滅自己,土耳其加入了同盟國一方。
可惜的是,土耳其站錯了隊。隨著同盟國戰敗,奧斯曼帝國倒台,土耳其也遭到徹底肢解。
這次失敗,對土耳其的打擊是致命的。此戰過後,西亞的阿拉伯人在英國的支持下正式獨立,土耳其除了首都伊斯坦布爾和小亞細亞半島,余領土全部喪失。
這也宣判了泛伊斯蘭主義在土耳其的死刑。
本來,土耳其就「出身」不正。比起創立伊斯蘭教的阿拉伯人,和最早歸附伊斯蘭的波斯人,突厥系在伊斯蘭文明體系中的名分先天不足。奧斯曼土耳其之所以還能在垂死之際搞出泛伊斯蘭主義,還能折騰幾十年,其一大原因,在於當時伊斯蘭世界也處於整體衰落中。
面對基督教文明的強勢進逼,伊斯蘭世界內部也有打造統一帝國,以集中資源應對西方列強的動機。而在當時的伊斯蘭世界中,唯有奧斯曼土耳其好歹還有個大國模樣,還有點帶領伊斯蘭文明走出泥潭的本錢。正因為如此,阿拉伯系和伊朗系的伊斯蘭勢力才有可能奉其為宗。
可一戰戰敗後,土耳其的國力喪失殆盡。慘遭肢解後,僅有小亞細亞半島和伊斯坦布爾一隅的土耳其,即便是在地緣實力上,面對佔據阿拉伯半島的阿拉伯人,以及佔據伊朗高原的波斯人時,也已經沒有了優勢。在這種情況下,再舉著泛伊斯蘭主義的招牌,已經沒有了意義。
無法再扯伊斯蘭的虎皮做大旗,土耳其要想恢復昔日榮耀,只有跳出伊斯蘭的框架,在民族認同中尋求支持。對此,土耳其採取了兩項影響至今的長期戰略:脫亞入歐和泛突厥主義。
關於脫亞入歐的背景和目的,雲石君在將來的土耳其系列中會詳細介紹,在這裡我們先說泛突厥主義對土耳其的「好處「
通過對泛突厥主義的鼓吹,土耳其可以獲得以下三個好處:
其一,由於土耳其的伊斯坦布爾扼守黑海至地中海的咽喉——博斯普魯斯海峽和達達尼爾海峽,所以不可避免的與一直想佔據伊斯坦布爾,打通黑海——地中海通道的俄羅斯產生不可調和的結構性地緣衝突。鑒於泛突厥語族多分布在中亞和南俄,均為俄羅斯的地盤,通過激發這部分人的突厥意識,能夠在壯大自己的同時牽制俄羅斯。
其次,在奧斯曼帝國瓦解後,土耳其已經喪失了作為伊斯蘭世界宗主的本錢。通過培育突厥語族對自己宗主地位的認同,土耳其可以以語族為紐帶,打造出一個以自己為首的全新政治和文明板塊,從而大大提高自己在世界政治舞台中的地位
最後,從長遠看,如果有一天土耳其重振雄風,有意締造新版奧斯曼帝國,有了突厥語族的先期認同,實施起來也會事半功倍。
當然,相對於一戰過後便開始的脫亞入歐,泛突厥主義在土耳其的泛濫要晚的多。之所以如此,是因為突厥語族多在俄羅斯境內。而蘇聯時代正是俄羅斯國力的頂峰,土耳其要大力推廣泛突,一來沒那個能耐,二來也沒那個膽子。直到冷戰結束,蘇聯解體,繼任的俄羅斯國力大衰,中亞五國也獲得獨立,這時土耳其才獲得了宣揚泛突厥主義的空間。
不過,雖然土耳其有意拉攏,但以他現在的二流國力,想憑一己之力將這些突厥語族捏合在一起是不可能的,而且地緣關係上,土耳其與這些突厥語族地區也存在極大疏離。所以,泛突厥主義的發展,除了土耳其大力推動外,還需要這些突厥語族的配合。
對於中亞和南俄的突厥語族來說,雖然他們身上也確實有一部分突厥基因,也曾被突厥系政權控制,但這畢竟是幾百年,乃至上千年的事兒了。經過歲月的洗禮,尤其是蘇聯時代大力推行的去突厥化、去伊斯蘭化,這部分人群的突厥意識已經很淡漠——中亞五個民族,便是蘇聯針對當地人曾經普遍存在的伊斯蘭和突厥統一認同,而以地緣為依據,刻意分解出來的。想讓這些地緣關係上八竿子打不著,政治、經濟、文化上都很疏遠的民族恢復突厥認同,並奉土耳其為宗,其難度可謂十分之大。
不過,近二十多年來,泛突厥主義確實取得了相當的成功。尤其是在中亞五國,泛突厥主義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官方的認可和支持,在民間的影響也越來越大。
為什麼中亞願意接受泛突?除了看上去很美,但實際上一文不值的古老民族感情,還有什麼原因,導致他們願意接受土耳其的鼓吹?關注微信公眾號:雲石君,下一節中,雲石君繼續為您解讀。
本文為雲石地緣政治系列之42節——泛突厥主義之第一節,喜歡地緣政治與國際關係的讀者,請訂閱微信公眾號:yunshi911(長按可複製),收看全部雲石地緣政治系列文章。
大概有三個原因
1.土耳其鼓吹泛突厥主義與自蘇聯解體以來的地緣失衡有極大的關係,以前兩極的時候土耳其作為西方陣營的排頭兵遏制赤色的南下是主要任務, 加之當時土政府恪守凱爾末主義也比較壓制雙泛主義 整個二十世紀後期突厥主義並沒有市場。蘇聯解體帶來的最可怕的後果不是使美國成為獨霸大國,而是開啟了中亞中東安那托利亞的民族主義和民粹主義,就像潘多拉魔盒一旦開啟就再也不可能合上。蘇聯的解體使得原本被兩極極權壓制的地方突然得以釋放,突厥主義再次找到了溫床並且迅速壯大,而土耳其作為突厥語系國家和地區中最強大的政權,自以為是的就當上了突厥人國家之首,鼓吹泛突主義給土耳其帶來的現實利益和長遠利益不用多說 土耳其一直妄圖帶領突厥語國家成為超國家聯合體 實現自己的霸主地位,當然 土雞國整體向東轉的外交轉向與幾十年來無法加入歐盟融入歐洲有關。 2.則是艾爾多安政府近十年來用伊斯蘭主義和突厥主義逐漸改變土耳其的國家觀 歷史觀,使得原本世俗主義的土耳其人開始變得激進,暴動 從插手指責維吾爾人的不平等生活到壓制國內的世俗派的反抗,他一次又一次的富有激情和煽動性的演講成功的蠱惑了土耳其人的心,民眾對他的超高支持率就可以看出,總統果然有改變歷史進程的能力 只不過他是一個自私沒有頭腦的總統。3.突厥主義的興起對於土耳其來說大大擴大了自己的生存空間,從雅庫特到塔里木 從費爾干納到南高加索 土耳其都可以說這是突厥人的核心利益 插手別國利內政來打達到自己的目的是許多國家的管用辦法 只是土耳其以這個為外衣罷了。頗為諷刺的是 並不是所有突厥語國家地區都唯土耳其馬首是鞍 烏茲別克就對突厥主義十分敏感 也沒有加入突厥語國家議會 哈薩克那恰爾耶夫總統也早一不是第一次的在公開場合說哈薩克是世俗國家。某省還不說自己是阿拉伯人
多簡單的事:埃爾多安想當大蘇丹唄!
土耳其能剛的過pla嗎?剛不過往別的地方吹,新疆永遠是中國的。
土耳其被認為是一個世俗的伊斯蘭國家,在西方國家眼中,土耳其也是對伊斯蘭世界進行現代化改造的典範。但是,還有一點是很多中國人不清楚的,土耳其和中國新疆的畏吾兒族說的都是一種語言,土耳其語就是畏吾兒語,兩種語言的差別和普通話和河南話之間的差別一樣。畏吾兒人和土耳其人能聽懂對方,直接對話。土耳其是突厥人的後代,土耳其以突厥人自居,並且以此突厥後代的身份為傲。「土耳其(Turkey)」就是西方對「突厥」的音譯,後來又出口轉內銷回中國翻譯成了「土耳其」(音譯成「土雞」最準確)。同時,中國的畏吾兒人也認為土耳其人是他們的同胞(儘管其實只是突厥人的奴隸),所以才有這麼多畏吾兒人出國就跑土耳其,道理和朝鮮族去韓國一樣。
說到這,很多中國人大概能明白為什麼土耳其人總跟中國過不去了:一門心思資助新疆的畏吾兒恐怖分子;中國從烏克蘭買航母被土雞各種刁難,拖了好幾年才歷盡千辛萬苦經過土雞控制的小小的海峽;好心賣它個防空導彈,還要騙中國。這突厥人——土雞國的祖先,當年被中國唐朝打得一路逃竄到了歐洲邊上。跑到地中海邊上,沒地方跑了,就定居下來了。所以,土耳其人對中國是亡國之恨。土雞人看中國人,就像中國人看小日本鬼子一樣。
所以土耳其鼓吹泛突厥主義。認同我就關注我的公眾號吧:hanmin-y 這是一個漢民族主義的公眾號。
雲石君微信公眾號裡面有些文章是不錯的,只是很多文章寫的是過時的熱點,再通過自問自答的形式發布在這兒,關注的人不是太多,反而有點吃相太猛的意思!我覺得呢,知乎每天的熱點問題也不少,雲石君可以試著回答一下這些問題,閱讀的人會更多,也更能讓人接受。
中亞那一堆雜七雜八的部落,想捏合成一個民族,實在是不容易啊,弄得漏洞百出,到處認祖宗。中華民族歷經兩千年的融合,還有五十六個民族呢。
應該強調突厥民族偉大復興
因為自從熱兵器變成之後,作為以前不可一世的游牧民族,突厥族感到了自己的末日到來,畢竟游牧民族只有蠻力,文化和智商一直是硬傷,所以熱兵器大量應用之後,一切反過來了,游牧民族反而成為弱者,被其他民族吊打,突厥族的地盤也是一天天變小,最後蘇聯吞併了其他突厥國,只剩下土耳其這一個突厥國家了,土耳其危機感當然非常強,突厥再不努力,恐怕以後會消失於歷史了。
因為有了泛突厥主義,才能拉攏中亞廣大穆斯林。
土耳其就是突厥的英文發音,它不支持東突厥斯坦,還等誰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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