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學習歷史,可相似的事情卻在不停地發生,以史為鑒,人們做得到嗎?

最近看完了《明朝那些事兒》,結尾有這麼一段話:

很多人問,為什麼看歷史,很多人回答,以史為鑒。

現在我來告訴你,以史為鑒,是不可能的。

因為我發現,其實歷史沒有變化,技術變了,衣服變了,飲食變了,這都是外殼,裡面什麼都沒變化,還是幾千年前那一套,轉來轉去,該犯的錯誤還是要犯,該殺的人還是要殺,岳飛會死,袁崇煥會死,再過一千年,還是會死。

所有發生的,是因為它有發生的理由,能超越歷史的人,才叫以史為鑒,然而我們終究不能超越,因為我們自己的慾望和弱點。所有的錯誤,我們都知道,然而終究改不掉。

能改的,叫做缺點,不能改的,叫做弱點。

結合一些自身的經歷,我本人越來越覺得這些話的正確:

事先想到的事情,竭力要避免的事情,總會出現,所謂一語成讖,有的時候不只是心理作用。也許真的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最近在看《歷史決定論的貧困》,希望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並一起討論。

(本人本科電子系,研究資訊理論和預測模型,所以對這樣的社科問題感興趣。)


瀉藥。

我覺得當年明月顯然偷換了以史為鑒的概念,這種概念的偷換是非常巧妙的,文學式的詠嘆調令不少人都沉溺其中,感覺又一次摧毀了古人口中的某句真理。

事實上,仔細思考這些話,不過是一種搖滾式的發泄罷了。

以史為鑒,從字面上講,是用過去的事情作為參照物,來明白自己,家族,集體,國家的處境,這和「不犯錯誤」沒有什麼關係。

了解目前的處境,如果境況好,可以參照歷史中發生過的事情,來把握機會,增大收益。

但是還有另一種情況,了解了目前的處境,只是知道目前的境地毫無希望而已,了解這個世界是改變世界和命運的基礎,但是基礎是不夠的。很多時候觀察歷史,就像檢測出了絕症,歷史上的毀滅,會同樣出現在自己身上罷了。

所以,以史為鑒,或者說了解了目前的處境,是個「是不是」,是什麼的判斷。和應該怎麼做,怎麼做才能增大收益並無直接關係。

在我們民族的歷史上,直接毀滅於農民起義的有秦朝,新朝,隋朝,元朝,明朝,隋煬帝博學多才,元朝的末代宰相脫脫才華橫溢,明末的孫傳庭,洪承疇,那個不是飽讀經史?難道我們能夠相信他們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政權處在類似秦末,新末的痛苦之中嗎,問題是,設身處地地想一想,難道胡亥和王莽的處境不能夠稱之為絕望么?

孫傳庭即使有通天之能,也不能讓天下雨,空的糧倉突然被新稻裝滿,瀰漫數省的瘟疫就此消滅,再多的糧食,也不能夠鎮撫揭竿而起的農民,何況一旦英雄開始飽嘗鮮血,就再也吃不下其他的東西呢。

相反,在明朝建立前夕,李善長已經明確對朱元璋指出,元末的情況和秦末,新末是類似的,要他向漢高祖,漢光武帝學習,去奪取天下。

朱元璋聽進去了,他也做到了。

這是另一種以史為鑒,這種觀察是有正面效益的。

而我們提到的孫傳庭,如果他看懂了這個局面,又決心做大明的忠臣,那麼歷史上他的死亡,也是符合這種認知的。

所以,反過來看當年明月的這段感嘆,你就超越了過去的認知——當年明月眼中的以史為鑒,就是看到了前人殺忠臣,現在我不殺(捫心自問,袁崇煥那麼胡搞怎能不死)。看到了前朝會毀滅,現在本朝就可以不毀滅,這種粗暴的處理方式並不能令人在認知層次上更上層樓。

再回到題主提到的《歷史決定論的貧困》,我看過這本書,我認為作者混淆了知識和智慧的概念。

舉例說明,這個例子正是我新書中的一個邏輯序列。

歷史知識告訴我們,造紙術和印刷術的西傳成就了文藝復興和啟蒙運動,但是在歐洲人沒有接觸到這兩樣東西的時候,沒人能知道中世紀什麼時候結束,也沒人知道人文主義所描繪的未來是什麼樣子的,由於人類的知識總是在增長,知識匱乏的古人不可能預測到未來的發展。

這是根據《歷史決定論的貧困》能夠得出的一個結論。

我的反駁如下,和歷史知識相對的,是歷史智慧:

歷史智慧告訴我們,人類社會的劇變,尤其是思想領域的劇變,背後的主要推動力量,是信息傳遞和承載成本的大幅度遞減,其直接後果,是知識分子群體的擴大。知識分子群體的擴大,會大幅度衝擊舊有的思想體系,這就是老子說的聖人輩出,而大盜橫行。

造紙術和印刷術並不是第一次縮減信息傳播的成本。

第一次是竹簡,竹簡扭曲了西周。

第二次是造紙術,造紙術扭曲了西晉。

第三次是印刷術,印刷術扭曲了北宋。

以上的邏輯已經闡述明白,而史料的對應要寫在書里。

我想,我已經全面闡述了歷史知識和歷史智慧的區別。

人類的知識確實是在不斷地增長,但是智慧是一個衡量。

掌握了這個衡量,也就掌握了歷史和未來。

綜上所述,我反對當年明月和《歷史決定論的貧困》的觀點。

哎呀, 認真寫一個回復不容易呢。

我要為過去簡短輕佻的回答方式做十分鐘的懺悔。

喵嗚。


這是個很值得討論的問題。

最近因為關注過一些「歷史學的時間化」問題,藉此聊一聊。

以史為鑒,此類說法在西方也有,比如,「歷史是生活的導師」。

但是,對這句話,近代一些思考者開始不斷質疑它。著名的菲特烈二世晚年曾懷疑,如果歷史真的是導師,那麼人們就不會一代一代地重複前人的錯誤。這就意味著,如果說「歷史有驚人的相似」,這暗中就是在否定「歷史是生活的導師」:實際上人們幾乎沒有從歷史中學到什麼東西。

有些外國學者說,在產生這種困境之時,歐洲思想家發明出另一種歷史觀念,即歷史的時間化,簡單地說,就是不同的時代有不同的歷史,或者說,不同時代的人有不同的故事,所謂「世事如棋局局新」,從前人的歷史經驗,對於當下的人們來說不具有參考價值。歷史是用來超越和克服的,不是用來重複的。這種觀念跟現代進步主義意識的發展息息相關,馬克思主義的歷史哲學就是這種意識的鮮明體現。

我認為,《明朝那些事兒》結尾的那番話,恰恰反映了西歐進步史觀對東方歷史的批判是有道理的:在黑格爾和馬克思那裡,東方沒有歷史,它是停滯的,有的只是征服者與被征服者的歷史,王朝與王朝的歷史。

那麼,他們所謂的歷史究竟是什麼呢?在下不敢妄言。但就《明》書結論來說,起碼它對於政治的理解是循環論的,停滯的,「過一千年也是這樣」。

我並不這樣看。舉個簡單的例子,我稍微熟悉一點的例子。大家都知道,法國大革命時代出現了用國家暴力手段去系統消滅政治反對派的暴政,不少論者說,這種極端化的政治風格一直在延續。但短短兩百年間,情況還是有很大的變化。比如,各對立派別不再使用斷頭台,不再把對手流亡到殖民地。他們可以通過更為平和的方式去解決紛爭。

我同意,人的很多慾望是個常量,人們幾乎覺察不到它的變化。但慾望的滿足和抑制,可以有很多方式。

「該犯的錯誤還是要犯,該殺的人還是要殺,岳飛會死,袁崇煥會死,再過一千年,還是會死。」

我也同意人總會犯錯誤。但我真的不敢苟同岳飛和袁崇煥一定要去死。如果真的抱有這樣的信念,只能說,那麼多研究或號稱研究歷史的,在一些異域學者那裡,根本不是在研究歷史。這種循環或停滯的歷史觀,只能成為我們的詛咒和負面暗示。難道這不是我們的悲哀之處么?

最近看到勞倫斯-斯通的一句話:如果歷史學不是在研究變化,那麼歷史學什麼都不是

很多人會不同意。古代西方人也不會同意。有知友在答案中提到了聖經《傳道書》中的話:「太陽底下,永無新事;已有的事,後必再有;已行的事,後必再行」。聖經里的話,是跟題中的那些論斷很接近。但這種歷史觀,很難說是現代歷史學的預設前提。

題中提到,物質方面的變化很大,但其他的沒有變化。姑且認為,這是人的內心和價值觀之類的東西。但是,稍微上點年紀的知友很容易發現,我們的父母輩(特別是生活在農村的),在很多價值觀和行為方式上,跟都市的知識青年區別非常大。我個人的感覺,三十年來中國真正的革命發生在對物質利益和私人生活的態度上。我根本不認為歷史在這方面是停滯的,或者在重複三四十年前的行為模式,相反我擔心它變得太快了。

或許可以說,人的根本慾望,比如對權力,金錢,性的慾望,從來沒有變化。但人在對待這些慾望的方式上,不同的時代、民族和個人,不是有很大的不同嗎?我認為這就是文化史或文明史應該考慮的問題。

題中說到了歷史決定論,以及波普爾的批評。

一個非常大的哲學問題。在19世紀中後期,受生物學等自然科學的影響,歷史學家們(但僅僅是部分人)希望能找到歷史規律。但對於馬克思這樣的學者,尋找歷史規律不是為了重複過去,而是為了克服過去的不幸,展望一個不同於過去的未來——與《明》書的歷史觀有多麼大的不同!

今天的這種歷史烏托邦很大程度上已經破滅了。還有一種歷史決定論,比如泰納的。他在《當代法共的淵源》中尋找醫治法國病的藥方。但有人指出,如果未來能從現有的條件中推導出來(如泰納深信的那樣),那麼人的前景是非常暗淡的,他完全沒有掙脫「歷史規律」的可能,換言之,人是沒有自由的。

這種歷史決定論的一個附帶結果是,人其實無需擔負「歷史責任」,因為他的行為都是內在歷史條件註定的。與其責怪他,不如責怪歷史規律或宿命。

我反對這種歷史觀,有條件地反對。這可能消解人的責任。

聽說以前亨廷頓曾對他的文明衝突理論作過一些辯解(聽說而已):他的衝突理論,不是一定要預言衝突的到來,如果這個理論能警醒人們去設法避免衝突,其實他工作的目的就達到了。

從這個實例出發,人還是有行動自由的。他對歷史和現實的深入理解可以避免某些預計中的過失。歷史認識如果進入人的意識,可以成為改變歷史的力量,即使是很小的改變。如果願意改變的話。

最後,再次反對「一千年後,還是死」之類的論斷。

伏爾泰說,我們要提防那些妄稱發現了世界的真相的人。

啟蒙時代的思想家們(不管有怎樣大的過失),有一個偉大的見解:人的精神和「道德」水準,將不斷走向進步。可以懷疑這種進步的存在,但也可以懷疑精神停滯論。


這是一個很哲學化的問題,很多回答根本沒有搞清楚問的是什麼,一些好回答意思到了,但是又說的玄了一點。恰好題主提到的書都讀過,我盡量通俗地寫個答案。

當年明月在這裡肯定把「以史為鑒」的意思弄錯了,這毋庸置疑。所謂「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只是說可以通過對史事的認識更好地認識今日,可沒有說知道歷史就一定可以避開歷史的重演。有很多答案也覺察到了這一點,這很好。不過,這裡我倒是要為當年明月說幾句話。

顯然,當年明月的意思不是了解歷史沒有用,要不然,他讀那麼多明史幹什麼?這裡他所謂的「以史為鑒「,其實是一種功利化的誤解,不過,這種誤解倒未必是當年明月一個人的,而是相當多普通人的認識。

一說到」讀歷史有什麼用「,很多人就本能地想到」避免犯前人犯過的錯誤「。當年明月在這裡其實正是否認了這一點,不要小看這一點,這讓他的書和普通的歷史類暢銷書拉開了檔次。後者往往過於強調歷史對今日的指導作用,」跟諸葛亮學管理「,」跟曾國藩學權謀「等等,不一而足,其實不過是另一種心靈雞湯而已。

按理說,當年明月的這種歷史觀是很健康的,但是他表達這種歷史觀的方式太過消極,而沒有說出另一層意思,這讓他的表述充斥著虛無感,這是我要批判的。

在說出這另一層意思前,我想先寫一下對」以史為鑒「的誤解為什麼是不能達到的。

按照道理來說,了解過去人們犯過的錯誤確實能使我們避免再犯。不過事實上,我們又確實難以做到這一點,所謂」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被長期檢驗過的真理。當初窯洞對談,毛對黃炎培信誓旦旦地說新朝會跳出歷史周期律,現在怎麼樣,大家也看到了。

再換一個角度想,如果我們真的能做到」以史為鑒「(打引號說明非本義,這裡指以歷史為教訓避免歷史重演),那麼那些消費歷史的心靈雞湯書又為什麼會如此暢銷?喜歡喝心靈雞湯說明精神薄弱,喜歡讀歷史教訓正說明我們無法真正從歷史中汲取教訓。

這種情況的出現,主要有三點原因。

第一點原因,是人性。

人性不變,這正是那些篤信我們能從歷史中汲取教訓的人的重要理論依託。的確,隨著科技發展,人性基本是穩定的。弔詭的是,這一點卻反過來決定了我們不可能汲取教訓。很多時候,不是我們說規避人性弱點就可以規避的,身在局中不知廬山全貌,人性的弱點卻已經融進了我們的思維,事後反觀才恍然大悟,而歷史已再次重演。

所以說,王朝更迭其實是不可避免的。本來,人性的弱點就很難避免了,專制體制下的絕對權力更是放大了人性的弱點,不是一兩部《資治通鑒》、《帝鑒圖說》可以解決的。

第二點原因,是場景的不同。

」一個人不可能踏進兩條河流。「這句話看起來和」太陽之下並無新事「的意思完全相悖,其實只是一枚硬幣的兩面而已。後者指的更多的是一種宏觀層面的相同,前者則強調的是微觀層面上的區別,也就是說,它們在兩個不同的層面上分別成立。

舉個例子,改革開放與洋務運動。從大歷史的方向著眼,都是危機之下以向外開放為手段啟動的改革,稱它們是」太陽之下並無新事「的體現並無不妥,這是一種形而上學式的宏觀把握。但是,如果從細節考察,這兩個歷史事件又有太多的不同之處,它們顯然不是」同一條河流「。

正是為此,我們從歷史中汲取教訓其實是不可能的。因為,就算再相近的歷史事件,都會有細微的不同,而在歷史這樣的混沌體系中,這細微的不同決定了同樣的手段可能造成千差萬別的結果。如果盲目地照搬歷史,難免會陷入緣木求魚的困境。這點,進過化學實驗室的人應該很清楚,對有機反應來說,開始反應的條件稍有不同,產物就難免大有歧異了。

以上兩點原因難免令人悲觀,我們無法違逆自己的人性,又無法使歷史出現一模一樣的場景,不過,第三點原因可能會讓人稍微好受一點。因為從理論上來說,通過人類的努力,是可以盡量縮小這個原因造成的誤差的。

第三點原因,就是我們對歷史的認識偏差。

要想從歷史中汲取教訓,最基本的當然是認識歷史。就像要再現一個化學反應,我們必須嚴格控制條件相同,比如反應物的量,還包括室內的溫度、氣壓等等。

自然,儀器的誤差有時是難以避免的,正像第二點中談到的,歷史場景不會完全相同。但是,控制條件相同,是人力可以盡量達到之事。如果對史事的考證還不完全,就妄談從歷史中汲取教訓,那麼就是最基本的東西還沒做好,就如反應物的量還不知道,就要動手做實驗一樣荒唐可笑。

說白了,必須沉下心把基本的史實弄清楚,才能談更高級的東西。這其實就是歷史學家的任務之一,也是當年明月沒有表達出來的,另一層意思。

我們看歷史學家考證很多細密的東西,也許會覺得很可笑,某事發生在哪一年,某人先任何職後任何職和以歷史為教訓有什麼關係?對不起,還真的有關係。如果不弄清楚反應的具體條件,又何談做實驗呢?就像一本古書,你看學究們尋章摘句搞訓詁,覺得可笑,覺得觀其大略就好。可是如果沒有一字字的訓詁,你讀到的古書根本是錯的,還談什麼大略呢?

歷史是一個複雜的系統,我們要搞清楚的東西實在太多,但是,只要是人力所能為,就還有希望。

三點原因說完了。不過,嚴格地來說,我上面談的和」以史為鑒「本身關係不太大,僅僅是否定了一種常見的錯誤認識。真正的以史為鑒,其實僅僅是通過對歷史的了解,來確定今日的坐標,而無關乎汲取教訓之類。

只有當我們摒棄了那些功利化的想法,我們才會發現,了解歷史其實是發自人類心底的聲音。正像個體通過記憶才能確認今日自我的存在一樣,歷史,作為一種共同記憶,塑造了今日的人類,讓我們在時間的長河中不至迷失。

至於那些不斷重複的錯誤,Who cares?不要忘了,探索,奮進,超越,這些屬於人類的美德也在歷史中不斷被重複,從鑽木取火到登上月球,從未間斷。


@姬軒亦 說的很好了。我補充一點:倖存者偏差(Survivorship Bias)。

以史為鑒,了解了處境,有的過去的問題能夠避免,有的還是無力回天。有的人以史為鑒,受益了。有的人沒有以史為鑒,犯下了和歷史上一樣的錯誤。

好了,那麼作為歷史的觀察者,我們看到最顯著的是什麼?是那些犯下了與歷史上一樣錯誤的人。

說著「以史為鑒沒有用」這句話的人,可以曆數那些犯下與歷史上類似錯誤的案例。但是那些以史為鑒,迴避了錯誤的案例,卻淹沒在茫茫史料之中,往往無人知曉。


西晉剛剛平定吳國、一統天下的時候,江統上《徙戎論》,說從兩漢以來,朝廷不斷遷徙北方投降的戎狄到內地,繁衍至今,現在連中原王朝的核心腹地關中都是「戎狄居半」,連都城洛陽的北方保障并州都有「匈奴五部之眾,戶至數萬,人口之盛,過於西戎」,而且還「天性驍勇,弓馬便利」,現在國家強盛還沒什麼,一旦天下有變,這幫人就是心腹大患(事實上,最後俘殺兩任西晉皇帝,徹底覆滅西晉王朝的便是來自五部匈奴的劉淵父子)。江統說就應該趁著現在剛剛滅亡吳國、一統天下的威勢,調回平吳的精兵猛將,把這些不能同化的戎狄全部遷回塞外,「皆申諭發遣,還其本域,慰彼羈旅懷土之思,釋我華夏纖介之憂。惠此中國,以綏四方,德施永世,於計為長。」

這個建議在歷史上很有名,江統切實地分析了當時的天下形勢,精準地預言了以後近三百年的天下大亂,連禍亂從哪裡(并州)開始都猜到了,可是當時的皇帝沒有採納,不到十年,果然如其所料。

後世很多人都為此捶胸頓足,說要是早聽江統的也就不會天下大亂了。然而在三百年後終於徹底終結這場大亂的盛唐,著作晉書的房玄齡總結回顧這一切時,他的評價卻是:「《徙戎》之論,實乃經國遠圖。然運距中衰,陵替有漸,假其言見用,恐速禍招怨,無救於將顛也。」意思就是江統說得確實很對,可是彼時已經晚了,戎狄已經勢大,假如朝廷聽他的建議,要突然強行把戎狄全部遷走,恐怕天下大亂只會提前,連最後十年的好日子都沒了。太祖也是英雄所見略同,他說:「遷亦亂,不遷亦亂。在封建時代非亂不可。千數百年後,得化為不亂始輯耳。」

歷史上很多事情,雖然有人看穿了一切,甚至都預言了一切,但是該發生的事情還是要發生,這就叫天命難違。當然,假如西晉不是發生八王之亂,自相殘殺,大傷華夏元氣,而是能如兩漢一樣維持數百年的穩定統治,也可徹底同化異族,消弭禍亂。可是江統上奏章時,天下形勢已成,朝廷內亂將作,平吳的將領因為爭奪功勞差點自己打起來,而先前西北涼州的鮮卑叛亂打了十年才勉強平定。這個時候確實是神仙也救不了,只有早死和晚死了。


我個人覺得,以史為鑒這四個字說起來雖然容易,但是做起來其實很難,甚至是不可能的

因為歷史是個二級混沌系統,它幾乎是不可把握的

混沌系統分為兩級,一級和二級

所謂的一級混沌系統就是意志對這個系統的預測並不會影響這個系統本身,比如說我預測明天唐山會發生地震,明天唐山是不是真的會發生地震和我預測它是否發生地震之間沒有關係

二級混沌系統是你對它的預測會反饋回它本身。比如說巴菲特預測明天A公司的股票會漲,很多人一看巴菲特都看漲了,那趕緊買吧,結果A公司的股票真漲上去了,股票就屬於典型的二級混沌系統。

人的意志充滿不確定性,而不同想法的人對系統影響的權重又是不同的,所以要想在二級混沌系統里精準地把握未來那簡直太難太難了

讓人沮喪的是,歷史就是個典型的二級混沌系統,它比股票複雜無數倍

學貫古今的史學泰斗,在關鍵的歷史岔路口上站個隊都能站錯,可見「以史為鑒」這四個字的飄渺......


很巧合,前一陣在Quora上考慮過為什麼以色列的The tenth man決策體系沒有在全世界範圍內廣泛得到使用。(The tenth man制度:如果9個人看著相同的情報,得出相同的結論,那麼第10人必須提出異議,無論這個意見看上去多麼離譜。這個人必須假定其他9人都錯了,並設法證明。」)

考慮的結果是:無論制度多麼完善,所有的最終決策還是由人類做出的,而人性存在的固有弱點無法克服,其中就包括人類總是天性趨向於忽視黑天鵝的存在。

從人性的角度出發,有3個觀點供參考:

1、上述有些論斷的因果關係出了問題:實際上,很多以史為鑒的人平安度過卻不為人所知,因為歷史不記載平淡。

所以,從史料上看,會給人相似的感覺。

2、在歷史的長河中,宏觀上看絕大多數的問題都是相似的,因為總是可以歸於人性以及物質的稀缺性,也許這就是讓人不斷有「相似」的感覺。

好比,人類失敗的原因從人性層面上來看,總歸逃不出那麼幾點固有缺點;

好比,歸納一家公司成功,總歸逃不過領導力、公司文化、技術研發、產品設計、財務運營等等因素,雖然概況起來也就這麼幾項,但具體起來就各有各的差別了。

所以,從類別上看,會給人相似的感覺。

3、人類傾向於簡化問題,將成功的人描述成為「果斷、專註、有遠見」,將失敗的人描述成為「專斷、固執、異想天開」。

所以,從描述上看,會給人相似的感覺。

至於「以史為鑒」人類能否做到,這個其實需要考慮到一個問題:

人類面臨的絕大多數情況,做出的絕大多數的決定,都可以在歷史上找到與之相對應的成功案例的。

歷史教會我們要忠貞不二,同時也教我們良禽折木;

歷史教會我們要破釜沉舟,同時也教我們留好後路;

歷史教會我們要乘勝追擊,同時也教我們窮寇莫追;

歷史教會我們要居高臨下,同時也教我們敗走街亭;

所以,「以史為鑒」更多時候提供的只是一種概率上的可能性,真正的選擇總歸還是要人來依據概率判斷做出。

希望能有幫助。

Lonely Planet (planet Lonely).

2014年2月4日


很多人喜歡研究歷史,而美國出現了一個很少人聽說過的研究科目:未來學。

2012年12月15日,美國著名發明家和未來學家雷·庫茲韋爾(Ray Kurzweil)宣布將加盟谷歌,擔任谷歌工程主管。這是一個一般人沒有注意到的標誌性事件。

這一事件表明,谷歌在集結力量,要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未來,它要引領和塑造人類的未來。正因如此,谷歌才是谷歌。正因如此,百度永遠成不了谷歌。

很多人希望研究歷史以洞察未來,但其中的邏輯推導很成問題。用研究秦朝、明清的結論推導2030年的中國,現在看來十分不切實際。技術力量導致的客觀世界變化實在太大:電力、鐵路、個人電腦、自動化、互聯網、無人駕駛……

我們應該從研究歷史轉向研究未來

未來學研究入門:

托夫勒,職業未來學家,當年我就是看他的書開始思考未來的。未來三部曲:《未來的衝擊》《第三次浪潮》《權力的轉移》。

麥克盧漢,天才思想家,代表作《理解媒介:論人的延伸》。

彼得德魯克,管理學集大成者,有關未來的著作《後工業社會》《下一個社會的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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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問題其實很簡單嘛,在我要做決定的時候,我應該鑒的是「當機立斷」這個史呢,還是「三思而後行」這個史呢?……

嗯,原來,如果我會失敗,不是「魯莽滅裂」就是「優柔寡斷」;若是我能成功,不是「英明果斷」就是「慎重其事」。

所以,當你們事後說我沒有「以史為鑒」的時候,我身體里的某兩個球狀器官深深地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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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是極難改變的,在此意義上來說,歷史總是不斷重複,尤其是那些深刻反映了人性——好壞不論——的歷史。但是不能因此而轉信宿命論或者決定論,因為歷史雖然相似,但都是鮮活而不同的。

最後一句可以存疑,只是因為我自己不相信宿命論或者決定論罷了。


毛主席愛讀歷史,在執政期內,避免了很多歷史錯誤,也犯了一些錯誤,這些錯誤按說應該是新錯誤,但是按照歷史的觀點,這些錯誤還是歷史性的錯誤,因為想要犯一些創新性的錯誤,確實不容易。即使是毛主席,即使是文革,土地改革,也還是歷史性的錯誤。錯誤尚且如此,成功更是如此。

讀歷史的人畢竟是少數,而他們讀歷史的最主要目的恐怕不是以史為鑒,而是以史為教科書,尋找成功的鬥爭模式、成功的執政模式,那麼重複歷史就不足為奇了。

從具體事件的角度來看,歷史總是更新;從抽象模式的角度來看,歷史總是重複。


一為娛樂,二為效顰,三為避險,四為吹牛。

歷史只是倖存者的片面故事。


當年明月的意思是,以歷史為鑒,然後避免歷史中曾出現的一切錯誤,是不可能的。

其他回答的意思是,以歷史為鑒,看到歷史中曾出現的錯誤,並努力去規避,是可能的。

懂當年明月要表達的意思不就行了,幹嘛要批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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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要多說幾句的話,以史為鑒的目的是尋找人類社會發展的規律,但規律本身是有層次的,上層規律的實現依賴於底層的規律。當底層的規律發揮作用時,上層的規律是可能失效的,但不代表上層的規律在其適用範圍內是無效的。最好的例子可能是牛頓力學與量子力學。

在這裡,以史為鑒看到的是社會運轉、經濟變革等方面的規律,然而更底層的人性、資源局限等規律起到的是更為根本的影響。

當年明月說以史為鑒沒用,是指在這些底層規律面前,上層的規律是無力的。

其他人則強調了上層的規律在其適用範圍內是有用的。


假設唐太宗,一個經典的好皇帝。如果有一天,他看見一個美女,一見鍾情,納入宮中,開始荒淫無度,亡國啦。那麼我們會說,他沒有以史為鑒。但是在看到美女的那一刻,他想到了紂王,於是他制止了自己,回去工作。史書會不會記載這件事,不得而知。但是就算記載了,這件事的當時影響、歷史影響不會比紂王亡國大,因為你說是太宗制止惡行,國家不會改變,他沒制止才會改變。

也就是說,你所看到的,的確如你所說,但是還有更多,你沒有看到。華夏幾千年,貪念美色亡國的,有一些,但是不貪戀美色從而不亡國的,你想過沒有?

從大的角度概括,人的慾望不斷被激發,從而惡行不斷上演,但你可知!更多的人制止了自己,沒有不當的表達慾望。題主所說,一語成讖,的確存在。但只有真的一語成讖了你才會意識到有這個一語出現過,如果這事沒發生你還會記得這一語么?


首先,當年明月這個說法太過絕對:「現在我來告訴你,以史為鑒,是不可能的...所有的錯誤,我們都知道,然而終究改不掉。」看過有關批判性思維方法的朋友,即使對歷史絲毫不感興趣,也應該知道這只是博讀者眼球的一種結論。人家畢竟為了賣書,搞得太嚴謹又立場不夠鮮明,豈不成了搞學術的那一套?

我們隱約覺得其有道理的時候,是我們將個人所知歷史中與該結論相似的看法不斷強化的結果。實際上,他給出的支撐理由並不充分,那些人的死顯示了很多事情數百年沒變,但他能舉出100個類似理由支撐結論,我們也可以舉出101個理由反對他的結論。以史為鑒成功的案例並不少,劉邦的故事鼓勵過朱元璋,歷史上的烏托邦實踐鼓勵過近代的革命者,前面知友 @姬軒亦 也舉過很多例子,不再詳述。所以,這個結論在一定條件下,有其合理性,但把條件去除,絕對化就不科學了

其次,我們來說一下以史為鑒為什麼那麼難

一是千人千面的問題,這點知友 @吳易 談到對歷史認識的偏差,與此類似,但這個說法還是輕了點。國外有句話叫「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國內有「盲人摸象」、「管中窺豹」、「歷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歷史事件、歷史人物、歷史評判標準,在不同時代、不同人群、不同文化和經濟背景下,會有各種不同的理解。

不同人看同一個歷史事件,會看出不同的側面。一個玄武門之變,有人看出唐太宗的殺伐果斷,有人看出他的冷血無情;同一個儒家本源,有人看中的是其民本思想,有人看中的是其維繫等級森嚴專制制度的能力。很多想做到以史為鑒的人,不過是用歷史上的過往為自己的所為尋求理由和支持,或道德標榜,或順天應道,或尋求說服。

而時代變了,對同一歷史事件的看法也會變。15世紀初永樂帝偉大的海上遠征不像我們現在期望的那樣在當時歷史著作中受到重視。雖然它們在許多方面比得上西方航海家著名的地理髮現,但那時的中國作家從未對它們產生認真的興趣。遠征被看成是一個討厭的太監的浪費而受到輕視,士大夫對所有宦官的偏見(遠征領袖鄭和是個宦官)在這裡起了作用。而現在,我們會為中國當時的遠洋行為所驕傲,鄭和下西洋也成了我國建設海洋大國的歷史根據之一。

所以,受制於我們對歷史的認識程度,流於片面或認識局限也就在所難免,這時的以史為鑒自然會打折扣,但仍不能阻止很多歷史上的聰明人將這個折扣打的很少,也取得了成功。

二是人類社會是個超級複雜的系統,任何瞬間都是無法複製和還原的。歷史是由人寫就的,而人類社會的價值評判標準、技術、商業水平都在變,想完全複製過往的歷史經驗,當然不太可能。但這並不意味著從歷史中我們汲取不了有益的經驗,人類歷史發展有很多邏輯蘊含其中。

《槍炮 病菌與鋼鐵》一書中談到為什麼統治世界的歐亞大陸的文明,而非其他大陸文明;為什麼是歐洲殖民者征服美洲,而非相反;中國為什麼成為了中國人的中國。有些東西在變,但有一些歷史的內在邏輯是不變的。有糧食的種植才能促成社會分工,農耕文明比狩獵、游牧文明更易於獲得發展,開放的商業社會比封閉的集權統治更有活力。

太平天國運動為什麼會失敗?核心人物的才具有限?領導層的內鬥?反叛聯盟的失敗?清廷的氣數未盡?洋人的干預?與士紳階層的隔離?這些原因都有,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或許是太平軍信仰的上帝並不能聚攏和團結更多民間真正的追隨者。這畢竟是在中國的一場農民運動,當運動的思想基礎與整個社會儒家傳統割裂太深,超越時代的東西註定無法長命百歲。在這點上,我們當代革命者吸取了一些經驗,取得了一些成績,但又沒有完全繞開歷史上的陷阱,搞了很多脫離了時代的社會實驗,失敗自然在所難免。

當我們把歷史的場景拉的更長,格局放得更大,我們就更容易從中找到值得我們借鑒的東西。但僅僅局限於從幾個歷史上的孤立事件,或幾個短期的異變中尋找智慧,或許並不那麼容易。

三是歷史並不總是那麼必然,偶然在歷史中分量被大大低估了。正如生物進化時,突變是沒有方向的。如果數萬年前人類從歐亞大陸穿越白令海峽移民北美的時候,帶過去幾批野馬,或許發現新大陸後,西班牙人就不會那麼容易征服印加帝國。如果袁世凱禁住了誘惑,沒有稱帝,穩住了北洋派系,讓中國在列強的眼皮子底下安生髮展幾年,百年後的中國會怎樣?增格林沁不意外戰死,曾文正公能走上那麼大的舞台?偶然讓歷史變的更加精彩。

以史為鑒者,即使全面了解了歷史,注意到了人類社會的變化,也無法複製歷史事件中的偶然,所以,複製歷史成功經驗總是很困難,避免歷史上的陷阱也不容易。

從小處說,我們個人活過的經驗表明我們有一些缺點和長處,有人能在日後發揮所長,日漸成功;有人卻吃一百個蒼蠅不知噁心。放大了說,人類集體的經驗就蘊含在歷史中,挖掘多少,吸收多少,考驗的是我們後人的智慧。那些歷史長河中的政治明星,有幾個不飽讀史書?但脫離歷史階段去妄求他們用穿越時空的標準與思想去改革社會和武裝頭腦,不成耍流氓了么?

智者還是希望以史為鑒,並且不僅關心歷史,還會立足當下,展望未來。一方面,以史為鑒,只有結合實際才有價值;另一方面,我們只有知道過去,才能更好地暢想未來。

改一下明月同學的話,與君共勉:

缺點未必人人能改,弱點未必無法克服。


因為我發現,其實歷史沒有變化,技術變了,衣服變了,飲食變了,這都是外殼,裡面什麼都沒變化,還是幾千年前那一套,轉來轉去,該犯的錯誤還是要犯,該殺的人還是要殺,岳飛會死,袁崇煥會死,再過一千年,還是會死。

你提到的這些東西。

1 技術。嗯,這算外殼的話,青銅到鐵,蒸汽到電,重力,光都沒法說了。

2 衣服。嗯,這算外殼的話,舒適層面的科技被廢了,美學角度整個被廢了。

3 飲食。嗯,這算外殼的話,狩獵種植業到化肥大農業,整個也都被廢了。

我其實就是在瞎扯,但我反感「以史為鑒不可能」這種說法,把所有變數都稱之為外殼,然後證明某個值不會變,就是在瞎扯。

除了科技,政治制度和社會制度也在不斷變化。政治學經濟學軍事學都不是停滯不前的。上綱上線點,就是覺得「哎呀,這種東西都不會變的你們費事兒幹嘛的,換你上了不也是一樣么?」


史是經驗的總結。

其目的在於讓後人通過掌握即有經驗,能夠站在更高的高度,解決更難的問題,從而積累更多的經驗。

同樣的經驗對於不同的個體而言價值不盡相同。

別把目光糾結於爭論前人的對與錯,或者別人為什麼會有不同的想法上。

儘快的拿起你覺得順手的經驗,把手頭上的問題解決才是正路。

倘若要上升到哲學問題,去探討類似輪迴和因果。

答案其實史上也有,簡單通俗: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宇宙誕生,終歸毀滅;

我們來了,終須回去。

終究是過客。

上一位、下一位而已,何必糾結。


最近在上Coursera里國立台灣大學呂世浩老師的《史記》,他在裡面提出了一個很有意思的觀點,剛好可以回答你的這個問題。

他認為,讀歷史的目的並非像很多人理解的那樣只是用來增加知識、陶冶情操(比如很多人讀史的目的更是為了和他人聊天的時候有底蘊),而是應該有實踐借鑒的作用。怎麼借鑒呢,其中一個很好的辦法是,當你讀一段歷史,讀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件時,不要立刻讀下去,而是合上書,想想假如是你,會怎麼做,假如你是關注的那個歷史人物,他又會怎麼做,再打開書,看看書里的人是怎麼做的。

比如你所說的明朝那些事兒吧,很多人會因為看明朝那些事兒而關注王守仁,並以其為標杆。那既然是標杆和榜樣,總得有所表示吧。所以,當讀到王守仁面臨各種選擇的時候,書外的人也可以想想,假如是自己,又會怎麼做,於是中間可以學習的地方自然而然就出現了。


這種宏觀但空洞的問題只能得到空泛的答案。說句難聽的,你怎麼扯都有道理。那麼我也來扯一嗓子。

首先,依我之見,以史為鑒當然是有用的,否則怎麼解釋幾千年來政治、經濟、文化的變遷和進步?這些都是在前人經驗教訓上總結改進的。


其次,具體到微觀案例,當然會出現反覆的現象,因為改寫歷史的每個決策者的眼界、能力、意願、環境等主客觀因素都不一樣,所以重蹈覆轍成為一種屢見不鮮的事。


第三,歷史悲劇經常重複上演不等於不該吸取歷史的經驗教訓,也不等於以史為鑒是無用功。因為人們總是忽視那些成功避免重蹈覆轍的案例,而對重蹈覆轍的案例印象深刻。這其實是一種歷史觀的錯覺。大量因為以史為鑒而渡過難關幸免於難的事迹被人淡忘了。


最後想強調一點,看待宏觀尺度上的問題,要有一種微宏互換的思維,什麼時候該從微觀角度分析,什麼時候該從宏觀角度分析,都是有講究的,這點最能體現一個人的水平。微宏互換思維欠缺的人,在看待問題時很容易陷入自相矛盾的陷阱,在思辨的邏輯方式上也很容易落入詭辯的死循環。


有個名人說過:『歷史不會簡單地重複,但總是驚人地相似』,個中規律正是通過『以史為鑒』的思辨提煉總結出來的。這點,咱就別質疑了。


直接引用呂思勉先生的一段話:

從前論史的人,多說史事是前車之鑒。其意以為一件事辦好了,我們辦壞了,我們就當引以為戒,不可再蹈其覆轍。這話很易為人們所讚許,其實似是而非的。史事哪有真相同的?我們所謂相同,都不過察之不精,誤以不同為同罷了。事情既實不相同,如何能用同一的方法對付?別的事情姑弗論,在歐人東來之初,我們所以對付他的,何嘗不根據舊有的知識?所謂舊有的知識,何嘗不是從歷史經驗而來?其結果卻是如何呢? 真正硬摹仿古人的自然不多,就是事實也不容你如此。然而人的知識,總是他所知道的、記得的事情鑄造成功的。知道的、記得的事情一誤謬,其知識自然隨之而誤謬了。所以我們現在研究歷史,倒還不重在知道的、記得的事情的多少,而尤重在矯正從前觀點的誤謬。矯正從前觀點的誤謬,自然是就人所熟悉的事情,加以講論,要容易明白些,有興味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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