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語中的「鰻魚句」是什麼?
日語中的「鰻魚句」是什麼?漢語有嗎?
比如在飯館,店員問「何にしますか?」,客人可以說「僕はうなぎだ」
正常可能說「僕はうなぎにする」,但是說「僕はうなぎだ」也沒有任何問題
如果外國人學日語試圖直譯這種句式,就會理解成「我是鰻魚」,「I am an eel」
所以這種奇妙的句式就稱為鰻魚句(うなぎ文)
也就是在特定語境下省略了主動詞等成分,形成簡單的「…は…」句式
同理還有こんにゃく文的說法
吃魔芋不會胖——こんにゃくは太らない
維基
「ウナギ文」について日本語では、例えば食べ物を注文する際に「僕はウナギだ」のように、「買う」「選ぶ」「取る」「食べる」などの意の動詞の代替でコピュラを用いることが多くあるとの指摘があり、このようなコピュラの使用をする構文を前記例文にちなんで、ウナギ文ということがある。
總之就是要注意不能脫離語境孤立理解
漢語中通常很少見省略動詞的表達方式
所以並沒有和鰻魚句對應的句型
——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沒有,一時還真想不到
更新:看到評論猛然想起
——這是誰的腸子
——我,我的
——這肝是你的不
——不是!
——有腸子沒肝啊
——……
老北京說出來還是挺順口的哈
鰻魚句(うなぎ文)的存在最早由金田一春彥先生在 1955 年提及:
「君ワ何オ食ベル?」に対して「ボクハウナギヲ食ウ」と答へる代りに「ボクハウナギダ」と短く…
之後由筆者的師祖奧津敬一郎先生在 1978 年的著作『「ボクハ ウナギダ」の文法』中命名並詳細論述。「うなぎ文」一般被定義為「謂語被系詞代替的句子」。「系詞」(copula)是指英語中的 be、漢語中的「是」、日語中的「だ」這類用來連接主語和動詞句的動詞或者類動詞。
日語:
- —オレはカツ丼、お前は?(我要豬排飯,你呢?)—俺、ウナギ。(我要鰻魚飯)
- やっぱり青森はリンゴだ。(說到青森當然是蘋果很有名了)
- 六本木は溜池だ。(去六本木當然是在溜池轉車了)
- 春はあけぼの。(春天是破曉的時候最好)
漢語:
- —他姐姐剛生了個女孩。—我姐姐是男孩。
- 他住 201 號房,我 202。
- —昨天你和誰吃的午飯?—昨天是同事。
英語:
- I"m coffee; she"s tea.
從上面的例句里也可以看到,「うなぎ文」現象通常還伴隨著述語以外的句子成分的省略(比如「うなぎ丼」省略成「うなぎ」,「六本木に行く」省略成「六本木」)。
最後澄清一個常見的誤解:「うなぎ文」並非一定遵循「?ハ?ダ」的結構。這個助詞,可以是ハ,也可以是ガ(可以參考先生 2007 年的這次講演 &
附上「ダ」ギャグ一則,來源 2ch:
140 東京都名無區 2007/02/27(火) 00:55:38 ID:h5Ti5/Oo
オススメの動物病院がありましたら教えてください。(有什麼推薦的動物醫院嗎)犬です。(是要治狗/我是狗)
141 東京都名無區 2007/02/28(水) 00:58:37 ID:Qg4nr0mY賢い犬だなあ。(真是條聰明的狗啊)
借這個題目說兩句題外話。
樓上的答案有很多提到了語境和省略,但除此以外,「うなぎ文」當中還涉及到了一個初學者可能不太搞得清楚,中級學習者也津津樂道的問題,那就是「は」和「が」放在主語後面的時候,這兩者之間有什麼樣的區別。
在已有的幾個答案里,基本上提到的都是「私はうなぎです」的說法,只有一個答案提到了「私がうなぎです」的說法。而就我搜索的結果來看,能搜到的只有前者,我反正目前還沒看到有後者。就我所學而言,這個搜索結果是符合我的認知的。
「は」和「が」最重要的區別,是前者標記的是句子主題,後者標記的是句子主語。主題可以是主語,也可以不是。這類情況在漢語中也有類似表現,比如說「今天下雨了」一句中的「今天」是整個句子的主題,但「今天」並不是整個句子的主語。這個句子的主語是省略了的,如果補全,就變成「今天天下雨了」。漢語當中也有真正意義上的無主語的句子,比如「下雨了。」,但這個和我們要說的日語中的這兩個助詞的問題關係不大。
也就是說,漢語和日語的句子結構可以呈現出一種Topic+Comment的結構,而不一定要嚴格遵守主謂的結構。這跟大家普遍學習過的英語當中沒有主語的情況也要用It來充當形式主語足句的情況是不太一樣的。
「は」和「が」的區別最早給我留下印象的,是大一時老師講的一個句子。彼時他讓我們翻譯「象的鼻子很長。」
全班人,95%給出的翻譯都是:「象の鼻が長い。」
然而老師給出的標準答案是:「象は鼻が長い。」
不過老師當時也沒給我們解釋清楚為什麼標準答案會是後者,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以為第一種說法是錯的。
事實上兩種說法都對,而因為老師給的題目本身有一定程度的引導(就是那個「的」字),所以給出第一種翻譯完全是順理成章的事。
於是區別就在這裡了。第一種翻譯是一個標準的主謂句,「象的鼻子」作為主語,「が」作為主語標記放在主語後,「長い」就是謂語了,它對主語的性狀作了說明。
但第二種翻譯就是一個Topic+Comment的模式。「象」作為全句的主題,它並不是全句的主語,而在主題「象」的後面,還有一個完整的句子,就是「鼻が長い。」(鼻子長。)在這裡,「は」標記的就是全句的主題了。
所以回到鰻魚句的問題,可以見到這類鰻魚句當中用到的標記都是「は」而不是「が」。也就是所謂在語境中省略也要按照基本法(誤)。「私はうなぎです。」的解讀並不一定是「我是鰻魚」,按照「は」標記主題的功能,完全也可以理解為和主題「我」相關的內容是「是鰻魚」。這樣一來在相匹配的語境當中,就是可以解讀出不違和的意思的。但說「私がうなぎです。」的話,就很奇怪了。當然在具體語境當中,也許對方還是能猜出你的意思,但這不是一個有效的交際。
用助詞標記成分這一套玩法,在很多阿爾泰語當中都有。想通了「は」和「が」的把戲之後,也許對於一些你所不熟悉的語言,也能有些觸類旁通的效果。
我有一個會說維語的塔塔爾族同學,有一天她教我們維語的罵人話,就是那句著名的「阿囊死給」。
她跟我們解釋說,「阿囊」是媽媽,「死給」就類似於「操」的意思。維語作為阿爾泰語系下的語言,語序也是SOV,也就是動詞一般會在句尾。
大家都笑。只有我問了一個讓空氣突然安靜的問題。
「你們維語里沒有賓語標記么?」
最早看見它,是在大學三年級的高日課本上。那時候還是上外的老版本教材。上面節選了金田一春彥的《日本語の特質》里的一段(這裡需要提一下的是,上外的教材里不知道節選的是哪個版本。因為後來我無論是金田一的《日本語》上下冊也好,還是那本薄薄的《日本語の特質》也好,從頭看到尾,好像也沒發現這一段。還有,關於三重授受關係的句子的相關描述我也沒找到。)
よく食堂などで、「こちらさん、何になさいますか。」「ぼくはうなぎだ。」なんてやっていますが、それでも給仕の人は笑いもしません。ちゃんとうなぎ丼を作ってきて、「うなぎはどちら様。」と聞いています。すし屋で何か握ってもらうのに、「おれはばか。」などとやってます。「大ばかですか、小ばかですか。」と聞き返すと、「大ばかだ。」と言うぐあいです。こういったようなことばのやりとりは非常に日本語的でありまして、われわれはそれで少しも苦痛を感じておりません。おそらくわれわれお互いに勘がよいのだと思います。
類似的句子比如「今日は學校ですか」,這個句子在好些年前,一個日語專業的朋友覺得這句話是病句,說從來沒見過,我說在日語中它非常常見,不是病句,並列舉了很多給他看,他始終覺得很彆扭。不過也可以理解,第一次見到的人,確實覺得挺彆扭。不會一下子就接受它。但是我要說的是,這個句子日本人沒有一個人會認為它是病句。
然後,關於餐館裡點菜時候的對話中出現的鰻魚句,我曾經拿漢語對比過。漢語出現鰻魚句條件要苛刻一些。在服務員第一時間問顧客要吃什麼時,顧客一般不會第一句話就說「我是鰻魚」,而是在點完菜之後,在上菜時,(比如說是在各人單點蓋澆飯的情況下)服務員先問第一個「您要的是什麼?」然後等把第一個顧客的菜上好後,再問第二個顧客「您是什麼」時,才有可能會出現顧客回答:「我是鰻魚飯。」不過話有說回來,如果是比較高級正式點的餐館,服務員貌似又不會這麼問,所以條件應該更苛刻一些,或許只能設定成是街邊的小攤。當然也有其他語境中會出現。比如好幾個女人在聊天,聊到生的孩子時,婦女A問婦女B「你生的是兒子還是女兒?」,假如婦女B有個兒子,她一般會回答「我生的是兒子。」,那麼這時婦女A馬上接著問婦女C的話,婦女C十有八九會說「我是女兒。」
這就是鰻魚句,它表面上說的好像是「我是一條鰻魚」的意思,而實際的意思其實是「我要的是鰻魚」,或者「我吃的是鰻魚」,或者「我買的是鰻魚」,或者「我喜歡的是鰻魚」,或者「我剁的是鰻魚」,或者「我摸的是鰻魚」,或者「我親的是鰻魚」……等等等等。但是你要真從形式邏輯上去嚴格討論,它就成了一個病句,或者第一人稱口吻寫的童話主人公一樣「我是一條鰻魚,名字叫做無邏輯不舒服斯基……」
這種鰻魚句的變種在日語中大量存在,漢語也挺多。比如金谷武洋就舉過「魔芋句」(こんにゃく文)。魔芋句的例子比比皆是,比如「こんにゃくは太らない」「夏はだるい」「冬はおいしい」,它們表達的意思其實是「魔芋吃了不會變胖」「夏天人會感覺乏力」「冬天(白菜)很好吃」。最後那句括弧里的白菜你可以替換成其他食物。這種句子在漢語中也是有一定比例存在的。好像在西方語言中,動詞的動作主體必須跟前面的名詞一致,這在他們的語言習慣中保留了下來。但是,對於日語來說,語言習慣中並沒有這種嚴格的邏輯上的一致。
其實在餐館裡,即便連英語也會出現鰻魚句。池上嘉彥(2000)就舉過自己親身經歷的例子:I』m fish。只不過英語里出現的概率非常低而已。
從目前對各種主語的分類來看,英語中的主語屬於一種形式語法上的主語。它有兩個特點。其一是除了祈使句等少數情況外,必須在句子中出現,因此,就連「下雨」這種句子它也要加上一個形式主語it;另外一個特點就是謂語動詞必須是主語名詞的動作。然而,我們知道,在日語中,大量的日語句子並不具備上述兩個特點。但是魔芋句的英語就具備這些特點。
(1)Konjaks doesn』t make you fat.
從譯句中可以看出,魔芋這個主語還是和謂語動詞make保持一致,也即make是主語魔芋的動作。但是日語魔芋句中,變胖這個動作根本不是魔芋的。在日語中,動詞的主體名詞很多時候不是必須出現的。不僅是簡單的句子,複句中也是如此。比如下面這個例子。
(2)生活も今までと一変してしまったので、長く続けば続くほど、元の生活とのリズムの違いを実感してきます。つーか、週刊連載が太るのは、本當なんです…ね………。(『聖闘士星矢 THE LOST CANVAS 冥王神話』7 カバー)
這是我自己手動收集的一個極佳的例子。劃線部分的連體修飾節中就是一個典型的魔芋句,這個例子不僅表明魔芋句可以存在於複句的句節中,也表明魔芋句和鰻魚句的特點與助詞關係並不大。切斯特朋友的回答中說這是だ的語法,然而從統計來講,貌似不加だ的鰻魚句出現概率更高。與其說它是某個語法成分造成的,不如說它是一種人類普遍的節省心理(経済性の原理)造成的。
同樣的,我們一眼便能看出,變胖這個動作根本不是周刊連載的。同樣的,這個劃線處的句子翻譯成英語,還是需要一定變換的。下面三個均是此句的譯句。
(2Ea)It is true that drawing manga for a weekly comic magazine makes you fat.
(2Eb)Drawing manga for a weekly comic magazine really builds up weight.
(2Ec)I was definitely building up weight when drawing manga for a weekly comic magazine.
我們可以看到,這三個譯句的動詞均是主語的動作。雖然後兩個都用了build這個動詞,但是build up這個動詞片語的本義只是「使…增加」,而這種及物動詞既可以是人的動作也可以是一個事物的影響或作用帶來的。
有人可能會提出一種構不成反駁的反駁:英語中本來就不存在一個特定的動詞來表達變胖。那麼我要說,可以隨便找英語日語都存在的並且都有大致相同語義的動詞來造幾個魔芋句不就是了。結果其實是一樣的。
另外,周刊連載這個例子漢語也是跟日語一樣的,也不具備英語主語的第二個特點。
(2Ca)(看來,)周刊連載會變胖是真的啊。
(2Cb)(看來,)在周刊(漫畫雜誌)上連載(漫畫)會變胖是真的啊。
所以,日語和漢語不存在嚴格的語法形式上的主語,它們都屬於「主題(話題語)優勢語言」。
兩位吃點啥?
我倆燒餅一油條。他仨饅頭。早年間見過一本漢語語法書,有類似的例句。
中日頗為類似,其成立的條件是: 需要有兩個以上類似句子形成並列,不然就省略主語。看了 @護士衫下的回答,說明鰻魚句應該用は而不是用が,學到了很多,在此也更新一下。
我手邊沒有小川的這本書,這個句子是憑印象寫的。這個印象是怎麼來的呢,當時看了這段話覺得挺好玩,就自己編了個小調在唱,內容是把「私がうなぎです」和「あなたもうなぎだ」不斷反覆。不排除我自己為了唱起來發音方便,所以把本來的は改成了が,於是一直存在錯誤印象。我自己專業是中國史,日語沒系統學過,純粹是外行,具體句子寫錯的可能性很大,實在抱歉。鰻魚句很有名,我第一次知道這句話,是09年看小川隆先生寫的《臨濟錄——禪の語錄のことばと思想》,他一上來就舉了「私がうなぎです」的例子。這例子說明,語言必須通過其所屬語境(context),來實現其表義的功能。假如離開這個語境,而將語言轉化為文本,那麼這個文本就會變得難解。禪宗語錄就不乏這樣的例子。如何是佛祖西來意?乾屎橛。…………啥意思?字都認識,可是鬼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因為沒有語境啊。所以研究者就需要拿著text去嘗試推敲如何復原那個context,進而去理解這段對話何以成立。如果要在漢語中尋找這樣的例子,大概禪宗語錄文獻里會比較多吧。然而很有趣的一個問題是,儒家語錄中似乎這樣的情況就不常見,這種現象應該怎麼理解呢?這當然是個重要的問題,因為如果解決了這個問題,就可以解釋下面這個重要現象了:某領袖語錄裡面沒有這樣的句子「は提示語意上的主題,が提示語法上的主語。」的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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