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系列小說有哪些經典語錄/場景/段落?
改了一下問題,正如評論所言,感動的可能不是某句單獨的話,也可能是一個場景。大家隨意回答,留下屬於自己的感動就好。
————————————————————看到其他的問題回答的基本都是縹緲錄的句子,感覺縹緲錄的好句子都被總結完了。然而九州的世界那麼大,還有界明城,有四月,有穆雲笙,有海市和清海公,有向異翅,有商博良,有……所以想找一找九州小說里的經典語句(當然也可以是縹緲錄里的)。謝謝。 鐵甲依然在!—————————————————————回答可以註明出處嘛,謝謝各位啦。因為有的人可能沒有看過那本書,不知道是哪裡的o&>_&
最初看九州的時候就很喜歡古月衣這個名字,看到這段感覺好親切,一幫晉北的漢子,一堆火,一鍋粥,哈哈笑......
估計古月衣想起來當初他還是一個小卒,在貞蓮鎮里的時候,和戰友一塊喝酒燉魚聊女人的時光吧。
"稀得很……"百夫長搓了搓手,"怕是委屈了將軍。"
"沒什麼委屈,現在回營,怕是也斷火了,總不能讓親兵再單為我做飯。我也不是故意要親近士卒,我主營里,也是稀米粥和兩個粗麥麵餅子。"古月衣笑笑,年輕的臉上滿是不在乎的神情。
軍士們圍了過來,百夫長領的這一隊還剩五十多人,圍繞著鍋,一一席地而坐。百夫長坐在古月衣身邊,解開一個粗布包,裡面是摞得整整齊齊的一堆粗麵餅子和一些兩指闊的干馬肉條。古月衣在場,軍士們都顯得拘束,悶悶的不出聲。百夫長便讓他們把餅子和馬肉輪圈遞下去,每人一條肉乾兩個麵餅。傳到最後一個軍士,只剩下兩個麵餅一條肉乾,這是他的一份,原本就沒有準備多餘的乾糧。他要是再拿了,便只能把一張粗布包裹皮遞給古月衣。他捧著這些東西,像是捧著一個很大的難題,不知如何是好。那還是一個年輕的軍士,長得很有幾分英俊,十六七歲年紀,白皙的額頭上幾乎要沁出汗來。
古月衣看他發獃的樣子,忽地笑了,從他手裡抽過那張粗布,把粗麥面的餅子和干肉條用力拍在他掌心。
他大笑:"看你那個沒種的樣子!我堂堂晉北軍主帥,領五千出雲騎射來這裡勤王,還會因為你不分我餅子而生你的氣降你的職?"
靜了一瞬,只能聽見風聲,和鍋下柴火炸裂的噼啪聲。而後不知誰笑了一聲,這支百人隊忽地都笑了起來,像是拉緊的一根弦因為古月衣那聲大笑而崩斷了,這樣便再沒有禁忌。晉北的男人們居住在寒冷的北國,每當夜深都喜歡聚在小酒館中,圍一爐魚湯或者肉湯,喝一杯燒酒驅寒,借著醺醺的醉意大聲說話,陌生的人也可以藉機變得兄弟般親熱。此時這些軍士們便像是坐在了故鄉的小酒館裡一樣放鬆下來,幾個人用帶鞘的腰刀去捅那個窘迫的年輕軍士取笑,更多的人拍著胸口笑幾聲,紛紛起身去鍋里取粥。
天生古月衣
「我不想你死。我坐在馬車裡,摸到那個玉佩,忽然想起那時候你在八松街上買了它送給我,你當時跟我說玉能辟邪,我身體虛弱,容易染邪氣,配上這塊玉就沒事了。我還記得那天下著大雪,我們兩個並肩走在雪地里,你在我頭上打著傘,我偷偷地回頭看我們留下的兩行腳印,我想真好啊,這兩行腳印將來會變得很長很長,我們兩個一直一起走,一起走」
天女葵輕輕地笑著,眼淚一滴滴打在她的衣襟上。 「你可沒說這些,我只記得你說晉安最好了。」………………………
「在我們相遇的時候,蘇大人你也是個孩子啊」天女葵撫著琴,在他背後輕聲說。——《刺客王朝·葵》——————————————————————————————————————
細如纖絲的歌聲在行駛的風中忽的拔起,婉婉的轉了幾遍,順著風流飛向天外。呂歸塵回頭看去,羽然靠在風帆的橫桅上唱著這首他聽不懂的歌,就像在書館中羽然唱的最後一首。大風把她的裙裾和頭髮呼啦拉的吹起來,她輕輕踮著腳尖,像是隨時會隨著風飛走,呂歸塵幾乎想上去拉住她。可是他不敢,只是留在原地默默的聽,水夫和船工以及候在船艙口的武士也都沉默著。呂歸塵想到他所聽說過的寧州土地,青色的林地上秋天落下枯黃的葉子,其中有一片就在風裡旋轉、旋轉、旋轉……
永遠不會真正飄落像是一種縹緲的感情
他的臉又一次紅了起來,風吹在紅熱的臉上,有種喝了酒一樣輕飄飄的快樂。——《九州縹緲錄》 少年時初開的感情 大抵純真而熾烈。 哪怕是盲信到奮不顧身, 哪怕是神無意中在你的臉上貼了下蜜糖啊。這個回答本來是寫在「最瀟洒的網路小說場景」之下的,但評論中有人提及《縹緲錄》不應算進網路小說中,後來我就把答案刪去了;不過好像那個答案回答在這個問題之下還算比較貼切,因此就修改後拿來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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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以場景論,江南舊稿中白毅赴死的場景是我心中最瀟洒的九州故事場景。
在《縹緲錄》中,白毅作為楚衛大將軍及王朝龍將,鐵棘山陣攻無不克,戰殤陽而圍沁陽,立不世之功。帥旗之下,鐵流滾滾;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僅從經歷上來看,白毅是瀟洒的。可事實上看過縹緲錄的讀者應該知道,白毅其人在字裡行間自始自終都是壓抑的。
白毅出場的戰役中,這位王朝重將雖然逢戰必勝,但白毅的勝利從未得到過來自帝都及楚衛強力支持,在一次接一次來自背後的算計中,白毅部在連續的殘勝中消耗殆盡。白毅本人死於針對楚衛皇室的一場叛亂,他在一場焚城大火中摟著傷重昏迷的楚衛女帝,未能成功突圍。這樣的人物哪裡瀟洒了?
我認為,正是這些輝煌背後的無奈、壓抑,造就了人物在某一時刻閃光到令人難以逼視的瀟洒。
Fate/Zero動畫版里的藍鬍子慈祥地說,龍之介,恐懼是有鮮度的,最好的恐懼還得是新鮮的才行。同樣我想瀟洒也是有鮮度的,這就是我提名江南舊稿中白毅赴死場景的原因。《雪中悍刀行》的徐鳳年白馬快刀一路神擋殺神,除去幾處不盡如人意的意外,照說瀟洒到無以復加,但在我心裡,類似的人物在瀟洒的鮮度上就低了白毅一頭。
而白毅的瀟洒是有鮮度的,因為他的結局是唯一的一次爆發:
五百名禁衛踏著燃燒的地板衝進了梓棠殿,這座巨大的宮殿正在烈火中呻吟,整個屋頂都在燃燒,抬頭光明如白晝,熱風滾滾如潮。然而他們停下了腳步。大殿正中,白衣的男人和白裙的女人相擁,他們席地而坐,周圍火焰飛騰,前方插著一柄沉重的斬馬刀,刀身上的血跡被熱風烤乾了,泛著古老的蒼紅色。男人的衣角也燃著了,但他不在意,也不回顧,埋頭在女人的脖頸中。
沉默,沉默得危險至極。卻沒有人敢動,那柄斬馬確立的界限沒人敢於跨越,那是白毅十五年軍威所在,他不下令,無人敢超越他的馬頭、箭矢和刀鋒。為首的百夫長舔了舔嘴唇,偷眼看了看殿外列陣的弩手,回頭的話,他們這些人會被如潮的弩箭吞噬掉吧?「殺了他!」百夫長舉刀。「閉嘴,你們殺得了我么?」火焰中,一雙眸子緩緩地睜開,瞳子里彷彿流淌著光焰。白毅睜眼,抬頭,淡定漠然一如平常,然而他眼中的光焰灼人。「這個男人……大概知道自己走到盡頭了吧?」百夫長心裡想。但他忽然變得那麼年輕,那麼耀眼,一股冷漠卻驕狂的煞氣在幾十年後再次從這個男人身體里爆發出來,冰冷刺骨,似乎能把火焰都逼退。白毅,在路的盡頭,回到了他當金吾衛的極盛時光,稷宮少年,殿前演兵,他要劍試天下,要伸手握住亂世的權柄。白毅起身,單膝跪地,一手抓住刀柄,一手緊握女人的手,把女人背在身後,「我是……軍王白毅,這一生歷盡艱辛,也沒有能夠守住這個帝朝。但我手中,還有這柄刀!」 霸刀離地,白毅踏步而進,灼人烈焰,徹寒刀風。
這個壓抑了一生的前天驅武士,在燃燒著的將傾未傾的宮殿中央摟著心愛的女人,彷彿變回了多年前金吾衛的少年將軍,鐵甲依然在。在灼熱的風中,他提起戰刀迎著五百人衝鋒。
快哉風!
息衍沉默片刻:「去年,我在秋葉城裡買了一棟房子,就在清冶湖邊。不是什麼很大的房子,但是全是沒有漆飾的松木建構,白綿紙糊的門窗。木質的地板架起在半尺高的骨架上,不受地氣,冬夏都很乾爽。還有一扇朝向湖面的大窗,推開來,外面就是棗子林,然後是一望無際的湖水。清冶湖你知道的,早晨的湖水是深碧的,中午太陽升起,則是淡藍。有沒有興趣去住在那裡?」
女人不再說話,起身走出了雅座。
她走到樓梯邊,聽見了背後的聲音:「瞬卿。」
「將軍還有什麼事么?」她停下,並不回頭。
「我只是忽然覺得我對你的背影那麼熟悉。仔細回想,每次我們有約都是我去看你的背影,」息衍搖著頭,笑了笑,「所以我想看一看你回頭。」
女人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許久許久,而後緩步下樓,終於還是沒有回頭。女人不再說話,起身走出了雅座。
「息衍,也輪到我看你的背影了,」她輕輕對自己說,「這樣我們終於算是扯平了。」 「息衍,也輪到我看你的背影了,」她輕輕對自己說,「這樣我們終於算是扯平了。」
沒有句子看到這個突然就想起息衍了,就是這樣。謝邀,隨手找了幾句。紫庭雪牖銀樓殿,明燭照天夜未眠。琴簫婉澈璇璣閣,羅綺芬芳玳瑁筵。晶壺寶瑟歌九奏,彩檻雕欄賦百篇。歌催璧月澄輕素,九闕橫斜天欲暮。宮鏡新開掃妝初,閑將往事輕回顧。君不見賁帝揮鞭向九州,九州未定已白頭;
君不見虞妃百計求紫綬,空遺媚骨委渠溝?
雄心未息墓樹老,花顏已槁舞榭留。長詩信史真疑夢,臨風向月舞不休。 ――牧雲笙《海上牧雲記》醉者生,醒者死,醉者為奴而生,醒者奮戰而死,願為奴者儘管飲酒,願意赴死者隨我來。 ――碩風達《海上牧雲記》這世上,總有些事情是要去相信而不是去查實的。比如,英雄、勇氣、犧牲、尊嚴,善總勝於惡。 ――《秋林箭》要相信老人的話,我們可不是那些矯情的年輕人,說著謊話勸別人離開,自己留下來獨自戰死。 ——翼天瞻《九州縹緲錄》「生近天,息近木。」
【瀾州戰爭.天河水】「四月,你看,好大一棵樹啊」
「西安邦多得來思」「你又不是那種俊朗的人,偏偏笑起來好看」【旅人】這世上總有些事情是要去相信而不是去查實的,比如,英雄、勇氣、犧牲、尊嚴、善總勝於惡。
「路某願以死相阻。」「這根纖索,不到死是放不開了。」【秋林箭】「那我就毀了鶴雪,但我不會毀了你」
來歸、來歸、來歸伴月還兮照吾鄉【羽傳說】「楚夜,你也相信太平是別人可以許給的嗎?」
【朱顏記】子行海上,子行其洋,子行海上兮,予子還鄉。
予子還鄉,予子行國,子行切切兮,何以踏浪?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寤寐凋夢兮,天各一方。天各一方,使子還鄉,子行切切兮,何以行湯?馳風海上,馳風其洋,馳風海上兮,挾子還鄉。挾子還鄉,挾子行國,子行切切兮,何以履霜?【青衡傳】 雲裳清朗的笑聲從空中傳來。
羽紋衣終究是不屬於這個戰火紛飛的世界的,它只能屬於自由與飛翔的天空。【羽紋】
蒼龍無翼,信步九天;歲羽無翅,我心永翔。
【永翔】還是不在這推文了,翻了翻很多文語錄倒沒有那麼多 但就是好看啊除了九州志系列,其他看的不多。姑且只說九州志。因為書不在身邊,以後慢慢補。
1.桂城君魏長亭,被白渝行親自封為忠勇伯,官至楚衛國大將軍,他一直活到了七十三歲,在子孫滿堂中安然辭世。無論是作為葵花時代的英雄,還是天驅的宗主,他的結局都少有的安靜祥和。
——《九州葵花志》
2.「如果能回來,我再給你講我的故事。」阿蓮並沒有聽懂,他說這話的意思,實際是,如果回不來,那就算了。
——《商博良》3.「謝大人!」葉染青提起血跡乾涸的包袱,迎風摘下斗笠。四尺青絲在風雪中如名家筆下的一潑濃墨,她的眉如青翠的刀,鮮而怒,像是要割開雪風和……這個時代。
——《刺客·葵花白髮抄》4.這世上最鋒利的刀,藏在人心深處
——《魂兮》5.東陸演義小說家有詩曰:「情深三王殿,杯酒祭紅顏。」三王指薔薇皇帝,遜王和燮羽烈王,這三個人前後隔了七百多年,卻都是情深不壽的君主,活的最長的薔薇皇帝死時也只有四十一歲。……即使在這三王中,遜王也是最情深的一個,薔薇皇帝後宮人數不少,太子就不是薔薇公主生的。燮羽烈王雖然無後,但他的王后其實是晉北國公主雷心月,而遜王真正做到了一生只有一個女人,只愛一個女人,失去了這個女人,他寧可過的像個長門僧一樣。——《九州葵花志》其實所謂悲愁,無非是過去之人不可追、現在之心不可安、將來之事不可知,這是萬古之愁,不會變的。
——謝玄羽然猛地轉身,看見那個男孩子站在酒肆門口的陽光中,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她根本看不見呂歸塵的臉,卻能夠感覺到他的悲傷,無形的悲傷,從他身上向著她洶湧而來,像是冰冷的海潮。她想做點什麼,可是又覺得自己能做的一切都無法撫平此時此刻呂歸塵的悲傷,她很少覺得自己是那麼的無能。
兩個人面對面站了一會兒,呂歸塵覺得有些尷尬,他想轉身離開。這時候他看見羽然向他跑過去,風吹起她白色的衣帶和金色的頭髮,夕陽里她的臉兒彷彿透明。羽然跑到他身邊,眼對眼看了他一會兒,忽地踮起腳尖,把他輕輕抱住。
那個瞬間,呂歸塵覺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
這是呂歸塵記憶中羽然第一次抱他,這擁抱忽如其來,沒有理由。他個頭比羽然高,可他被羽然抱住了,無從逃避,也不能掙扎。羽然身上淡淡的香氣把他籠罩起來,隔絕了周圍一切的聲音。他覺得羽然的身體是那麼柔軟,軟得可以融化到他的身體裡面,他又覺得其實那是因為他自己變得太柔軟了,羽然用力捏一捏,他就變成了一個很小很小的人兒,可以放在羽然的口袋裡,跟著羽然去很遠的地方。
他伸出雙手,像是鐵被磁石吸過去。他的手輕輕地貼在羽然的背後,手在顫抖。
那股讓他窒息的悲傷再不能被壓住,一股腦地沖了出來。他用盡全身力氣緊緊地抱住了羽然,淚水流下,嚎啕大哭,像是個無助的小孩。時間在此刻變得無比漫長,很多年以後呂歸塵回憶起那個瞬間,無數人在他們的身邊穿梭有如無物。在昏黃的夕陽里、穿梭的人流里中,他抱著羽然,像是流水中萬古不移的礁石。
那也是青陽昭武公的一生中,唯一一次擁抱這個他等待一生的女人。那時候他覺得莫大的悲傷和莫大的幸福一起到來,卻不知道這也是他最後一次機會。大概神恰巧無聊,憐憫他的等待,在冥冥中以一根手指沾了些許蜜糖抹在他的唇上,之後神又遺忘了他,於是青陽昭武公只能在落日時獨坐在他的金帳中,憑著記憶回味那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微甜。
——《九州縹緲錄Ⅴ 一生之盟》第三章盈寸之翠
(深夜一更)(沒想到能收到這麼多贊,鐵甲依然在!決定慢慢更新讓它更完整,大家可以在評論區留言,我會加進來的以及題主說是更希望能有其他系列的,抱歉之前沒有看清,不過會逐漸修改增加進來的為了不影響原答案,更新內容我放在後面)
(深夜二更,忙到飛起)
(三更非半夜)
~~~~~~~~~~~~~九州縹緲錄
0.鐵甲依然在1.其實所謂悲愁,無非是過去之人不可追、現在之心不可安、將來之事不可知,這是萬古之愁,不會變的。
2.廟堂既高,簫鼓老也, 燭淚堆紅,幾人歌吹? 人壽百年爾,誰得死其所? 有生當醉飲,借月照華庭。 我不見萬古英雄曾拔劍,鐵笛高吹龍夜吟; 我不見千載胭脂淚色緋,刺得龍血畫眉紅。
3.飲罷青陽,三五騎、策馬平川。 星野改,四方風起,九州雲變。 玉蕭有心音猶在,鐵甲無聲意依然。 傲陽關,渺絕雲斷岳,鋒芒顯。 揚野塵,負青天,八荒定,六合安。 怎奈何秋高,欄杆拍遍。 畫棟雕梁寄身易,角弓翎箭入夢難。 悵寂廖,燈火黃昏處,英雄嘆。
4.為卿採蓮兮涉水, 為卿奪旗兮長戰, 為卿遙望兮辭宮闕, 為卿白髮兮緩緩歌。
5.所有的生命被層層疊疊的砂土埋葬,直到沉陷到大地的最深處,一切的感情都和生命一起消失,龍那樣強大而神秘的生物最終也是一具白骨。 曾經歌唱的人和他的歌聲一起消亡,曾經憤怒的英雄和他的憤怒一起沉睡,曾經流淚的公主再也不知道悲傷,生命是一個美麗的笑話。
6.越千山兮野茫茫, ?野茫茫兮過大江, ?過大江兮絕天海, ?與子征戰兮路漫長。 ?收我白骨兮瀛海旁, ?挽我舊弓兮射天狼。
7.不過世上的事情,常常都是這樣,有的人求得太急切,最後什麼都得不到,有的人放棄了,卻又得到了。其實得得失失又算什麼?最終還是都要失去的,只可惜很多人在得得失失裡面失去了自己的心。
8.有時候所謂的一生的奮武,只不過為了曾在年幼時看見的那個凝固在思想深處的側影。9.說此生三恨,恨不生在薔薇皇帝朝,可以夷平九州,不生在風炎皇帝朝,可以北克蠻族,不生在北陸寧州,可以看見萬千美人迎風舉翼,衣白如雪。
10.人力總是有限,有很多事情做不到,就一定會後悔。 不過我們活在世上,早起晚睡,不就是為了多做些事,讓自己將死之時不至於太過後悔么。
11.昨日青絲,冢間紅骨。 月色晚來枯,吊唱相和無。 悲喜總無淚也,是人間白髮,劍膽成灰。 琴木蕭蕭也,弦盡時,秋風低回,莫問從頭。 英雄總無路,天下千年酒,不解此一愁!
12.世上多數的人,都是凡俗的人啊,你追著的東西,明知道不應該,知道最後都是一場空虛,可是還是忍不住要去追索。就這麼追著,追著,得到了,又失去了。然後人就死了。
13.相處的時間太短暫,要你記住這些,將來會有用,將來你忽然領悟了童年時那些教導中蘊含的深意時,你才明白教你的那個人是多麼愛你。而等你明白的時候,你們已經遠隔天涯或者生死
14.人的一生便是如此,你要找一個歸所,可天地便是一個巨大的迷宮。你不知道哪一次轉彎哪一次不該,也許你奮力前進,卻離自己想去的地方越來越遠。其實漆黑的迷宮深處有一盞燈火,你本來要尋找那裡,可是用盡一生所有,也找不到那裡的地圖。
15.花開五載後,徵人猶未返。 君看我之冢,上有荒草寒。
16.繁花落盡時,冥雲散去間. 長風嘯雄騎,狂日逐波瀾. 血滿英雄路,功成萬骨枯. 夢醒花猶存,鐵甲依然在
17.他騎著火紅的戰馬去拯救天下,卻發現馬蹄下踩滿了弱者的屍骨。
18.面臨大戰,臉紅是血勇,臉白是骨勇,臉青是氣勇,但都不是真正的勇敢。面色不改,拔劍生死,是為神勇。
19.息衍放聲長歌,聲震屋宇,萬千急弦,都是他的得意他的抱負他的縱橫。儼然又是十五年前帝都太清宮前執守的少年金吾衛,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帶著烈酒登高遠望,拔刀擊柱,和朋友們一起爛醉如泥。當時想必也有紅袖的舞女跟著這些目中無人的年輕人一起拍手,眉間眼角都是戀戀與痴迷。
20.我曾經立誓要守護青陽和我所愛的的人們,可是我錯了。我太自大了啊。其實以我的能力,只能守護那麼的幾個人而已。可惜他們,全都一個一個地離開我了。
21.青色的林地上秋天落下枯黃的葉子,其中有一片就在風裡旋轉、旋轉、旋轉 永遠不會真正飄落 像是一種飄渺的感情
22.北辰之神,穹隆之帝,其熠其煌,無始無終。 北辰之神,蒼青之君,廣兮長空,以翱以翔。 北辰之神,浩瀚之主,泛乎蒼溟,以極其游。 北辰之神,憑臨絕境,唯心不動,萬壘之極。 北辰之神,明昭大荒,允文允武,無競維烈。 北辰之神,風履火駟,其駕臨兮,光絕日月。 北辰之神,玄墨縱橫;亦隱亦明,遙天之塵。
23.有時候所謂一生的奮武,只不過為了曾在年幼時看見的那個凝固在思想深處的側影。
24.一件東西,如果已經不堪守護了,不如摧毀它,重新來過。
25.要麼沉默地死亡,要麼咆哮著取勝。
26.翌年春,稷宮的梨花再次盛開,潔白如雪,可是曾在梨花樹下席地而坐縱酒唱和的年輕人們都已經離去,風炎的英雄血脈如燃燒之後的殘灰般飛散在歷史的書頁間,墨跡中徒留下寫不盡的英雄志、唱不盡的男兒氣、望不到頭的漫漫征途。
27.人的心裡都是很小的,容不下好多東西,你只能喜歡那麼幾個人,最喜歡的也許只有一個人,那麼你的心思都花在他身上啦,就沒法喜歡別的人.
28.要知道你為什麼出槍,你的心裡有悶燒的火,那是大地上燃燒的煤礦,它的火焰終有一天燒破地面去點燃天空。你會吼叫,因為你若是不吐出那火焰,它會燒穿你的胸膛,它像是憤怒,又像是高亢的歌,龍虎的吼聲讓時間停止。
29.如果我擁有九州,我會把一州送給你,表示我的感謝,可惜我連立足的土地都沒有。如果我富甲天下,我會給你一生用不盡的金銀,可惜我只是一個流亡兵團的首領,我甚至沒有錢給我的戰士們買盔甲和戰馬。我所能做的只是讓你開心一下,就算我的回報吧……你開心么?
30.那一夜,南淮城的星空下,她以她的天真無邪點燃了一顆燃盡天下的火種,在他最孤獨的時候。
31.二十年前,我和息衍還是朋友,都汲汲無名,曾想過在帝都的街頭開店賣花,賺一點錢花銷。那時候息衍還說開店便要有絕活,別人沒有的,才能紅火起來,於是他研究了一個夏天,種出一色藍邊的玫瑰,稱為海姬藍。
32.所謂名將,成就於敵人、同袍和自己的鮮血。
33.項空月的判詞:我有屠龍之術,欲翻流雲起舞
34.南淮是不是那個南淮都無所謂,可那些和你偷花跳板打棗子的人,都已經不在了
有目標的活著
~~~~~~~~~~~~~~~~~九州飄零書
1.人生一世,有的人想死在床上,有的人想死在戰場上,有的人則不在乎死在哪裡,只想死在心所極處、目所窮處、山之絕頂、滄海盡頭。
2.年輕的外鄉人一直站在那裡,默默地看著他們,彷彿山上海神廟前那個看海的石頭人,對著日復日、年復年的潮漲潮落。如此就過了千年。
3.「其實在我遇到她之前,我自負家世和才能,自以為可以撻伐天下。可我遇到她,忽然覺得我以前所做的一切都錯了。男人就是這樣的,當他遇見一個女人讓他覺得自己以前所做所想都是錯的,那他就是真的愛這女人了。」他忽地又微笑起來,「就像是一生終有一次的劫數,你遇到她,你知錯了,從此就是一生一世。」
4.人有時候不也是這樣,不知道往哪兒去,只知道往前。」
5."我有明月鎧,赧郎山中鍛;我有錕吾劍,匣內霜明月;與子戰河東,以甲蔽子身;與子戰河西,仗劍復子仇。"
6.「人若不想為人作牛作馬,就別在人家作牛作馬伺候你的時候坦然消受。」
7.他們行走在白鷗之下,穿越空闊的白色廣場,四面皆是碧空,腳下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平靜的冥川自他們身邊流淌向東,忽然間每個人都明白了那人皇的心,明白了人生苦短四個字的含義,遺憾於天地間還有太多的事自己來不及去看去聽去想,百年人生,是在太短了。
8.「全天下都睡著的時候,醒著也是孤獨啊!
9.「生活在天海盡頭,不生不死,不老不垢,這本來就是件很寂寞的事啊。所以世人都以為神人才會生活在這裡,如果你們心中仍舊有慾望,就算這裡十二重樓雲集天下之美,可是朝朝暮暮對著這些漂亮的臉,作為男人都會厭惡,對女子而言怎麼不是牢籠呢?
10.男人就是一種容易孤獨的東西,總要有個女人坐在自己的身邊,拉著她的手,好像那個女人才真正是自己的,是不是?」蓮珈歪著頭,看著商博良。
11.就因為後來的事情不好,連當初最好的時光都不想記起了么?」隔了許久,紗幕里蓮珈輕輕的嘆了口氣。「還是記得的吧?就算官史上不提起,可當初最好的時光還在那裡,越是不想寫的東西,越是留在那裡抹不去。」商博良說。
12.人可以孤獨的跋涉過高山,行船出海,心裡仍有壯志,可是在一片歡聲笑語中,看著別人都是幸福的,心裡那條潛伏的蛇卻會悄悄的爬出來,在心底緩慢的咬著。
13.「猛虎其實也是把自己困在一座山中的囚徒啊。」陰離貞幽幽地自言自語。「而且一山不容二虎,只能獨行來往。」
14.有的人善良不惡毒,只是因為它們還沒有懂得嫉妒。
15.有些人是不願意偽裝的,無關品性,只是經過太多的風雨變化,疲於偽裝了。這種坦誠,就像是一柄殺戮之刀不需要刀鞘一樣。
16.一個人從小到大,遇到的人成千上萬,每天每時每刻都有人和你擦肩而過,這些人在你眼裡閃過彷彿空虛的影子你根本不曾留意,或者很快就被忘記。這些遇到都不足以稱之為相逢,所謂相逢,撲面而來,猝不及防,總像寶刀利劍劈入你的腦海深處,留下傷痕。
17.可是這世上,又有幾人不被虛妄所迷呢?虛妄的東西比真實的東西美得太多啊,只是,虛妄的東西總有破滅的一日,人不是不願沉溺於虛妄,只不過怕那虛妄破滅的一日,自己醒來,徒然滿臉淚水。」
18.如果生無所寄,那麼死也算吧。」
19.便如一個人,已經很老了,嘗過世間所有的悲歡,知道人壽如霜,然後獨坐在夜風中飲酒,什麼也不想。古書上說,嚼過黃蓮,吃一米粒之糖,便能覺出甜味的真髓。這曲子也是一樣,悲辛到了極點後反而有沖淡的欣喜。」
20.她那麼驕傲那麼固執那麼無所顧忌,從未被什麼人這麼簡單的逼退過。無論多麼自負的女孩,天下間總有一種男人能讓你寸步不能進也無路可退,因為他對你無欲無求。在你以為他對你魂牽夢繞能為你捨棄一切的時候,你忽然發現讓他心心念念的卻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21.是不是旅人都會這樣?去了又離開,曾坐下吃飯的桌邊換了新的食客,住過的小屋清掃後住進新的客人,很快他留下的痕迹便都化去,如風吹過水麵的漣漪,最後連記得他來過的人也慢慢老去,然後死去,最後了無痕迹。
22.「牟將軍,你殺不死魔鬼的,當你擁有了這一切,你就繼承我成了新的魔鬼。」陰離貞撫摸著自己胸口,「世間最大的魔鬼,難道不是藏在我們的心裡么?」
~~~~~~~~~~~~~~~~~又想起一遍又一遍看著九州的日子,那些句子,仿若心聲,
鐵甲依然在!
我一生中,第一次明白茫茫宇內竟然可以有東西只屬於我而不屬於昌夜,也是那一夜我輾轉反覆,決心不做昌夜的副將,將來做自己的大事。既然羽然會和我站在一起,那麼漫天諸神也未必都只眷顧昌夜,我要這天下屬於我的東西越來越多,我再也不要追隨在別人的馬後!
——姬野「他其實早已死了,只不過是一具空空的軀殼,帶著那隻青玉色的瓶子飄零在九州之間,想要找一個地方埋葬那隻瓶子,和他自己。瓶子已經碎裂,他必然形神俱滅。」――《九州·商博良》「這世上,總有些事情是要去相信而不是去查實的。卓六指小心翼翼地把那鐵力木的盒子往坑裡吊,一邊嘟囔:聽不大明白啊!什麼呢?比如,夏夫子停頓了一下,英雄、勇氣、犧牲、尊嚴、善總勝於惡。難道事實不是如此么?」――《九州·崔羅石》「這是當年在南淮的時候,你買的十二把刀,其中一把的碎片,我留著它,是想總有一天,我能報答你。」――《九州縹緲錄》「原來這世間不過也是一幅巨畫,只是我們身處畫中,不知他的宏偉而已。」《九州·海上牧雲記》「從來無利不起早,鬼也不例外。」――《魅靈之書》「可是還有種子啊!」他忽然大聲說,「總是有年木開花結果的。」他想起了翼無憂種下的種子,是不是那就是他們住過的年木呢?他已錯過了一次,沒有再錯過的奢侈。――《九州·旅人·懷人》應該沒記錯。
「翌年春,稷宮的梨花再次盛開,潔白如雪,可是曾在梨花樹下席地而坐縱酒唱和的年輕人們都已經離去,風炎的英雄血脈如燃燒之後的殘灰般飛散在歷史的書頁間,墨跡中徒留下寫不盡的英雄志、唱不盡的男兒氣、望不到頭的漫漫征途。」
「修文五十七年,稷宮,梨花盛開。
北離十七年,稷宮,梨花依舊。」 ——《九州·獅牙之卷》雖然頂著春山君的ID,但我最喜歡的仍是風炎朝的往事,喜歡白清羽、公山虛、蘇瑾深、李凌心、姬揚、葉正勛,喜歡他們的英雄志、他們的男兒氣、他們未竟的漫漫征途。
息將軍說平生三恨,二恨不生在風炎皇帝朝,可以北克蠻族。深以為是。項空月目送著界明城走出帳幕,似乎是自言自語地說:「我會馬上去查一下這個人的資料。真奇怪,我還不知道我們有這麼一個人呢!」
龍襄促狹的笑聲在角落裡響起:「也許該去問問羽然,這孩子進了帳篷唯一沒有看的人就是羽然了,呵呵。」「貪色!」息衍忽的大笑起來,轉身一把扯過老皮匠手裡那張豎箜篌,一手從腰間抽出了煙桿。他旋身坐在老琴師的椅子上,架起一條腿,在膝蓋上立起了箜篌。箜篌的聲音淳厚,煙桿撥著琴弦卻有一股跳蕩飛揚的意味。琴聲在夜色中忽的炸開,似乎桌上的燭火都被壓了下去。
那是一首宛州鄉下的小調《圓仔花》,在南淮城裡人人會唱。人們的心思都被琴聲吸引過去,而息衍一襲文士的長衣,彈起箜篌的瞬間就驟然變成了一個鄉村野店裡的酒徒,神采飛揚,眉目中滿是狂浪不羈的味道。
他眼神到處,旁邊幾桌的女人都有些羞赧的低下頭去。
息衍更笑,煙桿的挑撥比琴師老皮匠的輪指更快幾分,彷彿千千萬萬的銅鈿落在石地上,又似一場忽如其來的鄉間急雨。人們恍然以為不是身在下唐國的都城,而是在鄉野的祠堂邊,春祭的大典後,男男女女雜坐在一張席子上,彼此拍著肩頭偎依在一起,慢慢的天地間里都是酒香。
「看看,看!」老皮匠興奮的指著窗外。
本來蒙著一層微光的窗紙上,忽然多了一個人的剪影。她靜靜的站在那裡,像是就貼在窗紙上,又像是隔得很遠很遠。頭頂那支釵子在琴聲激揚中輕輕的顫著。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喝起彩來。
息衍卻不看,只是自顧自的彈琴。
他忽的曼聲長吟:「廟堂既高,簫鼓老也,燭淚堆紅,幾人歌吹?」
琴聲驟然間變了,從鄉野驟然回到了燭影搖紅的宮殿,柔靡中層層的華麗展開,就像是千瓣的金花層層綻放。
「人壽百年爾,誰得死其所?
有生當醉飲,借月照華庭。
我不見萬古英雄曾拔劍,鐵笛高吹龍夜吟;我不見千載胭脂淚色緋,刺得龍血畫眉紅。
……「
息衍放聲長歌,聲震屋宇,萬千急弦,都是他的得意他的抱負他的縱橫。儼然又是十五年前帝都太清宮前執守的少年金吾衛,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帶著烈酒登高遠望,拔刀擊柱,和朋友們一起爛醉如泥。當時想必也有紅袖的歌女跟著這些目中無人的年輕人一起拍手,眉間眼角都是戀戀與痴迷。
弦聲已經拔到極高處,「嘣」的一聲!所有的聲音忽然都黯然下去,只餘下殘破的餘音。息衍微微的愣了一下,低頭看去,箜篌的弦竟然一次斷了三根,他的煙桿空懸在那裡。
「弦斷了……天氣真乾燥啊,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下雨,」他放下箜篌,怔怔的望著窗格外的夜色,「下次下雨的時候,還有誰會聽我彈琴?」
沒有回答,窗上那個剪影已經不在了。
息蘇這對cp真是絕了
更新~
既然是九州中的經典片段,當然不止有縹緲錄啦~先來個扎心的,《九州志》第一季獅牙之卷結尾沒看過的朋友們推薦補一下,經典中的經典《九州·海上牧雲記》今何在著
猴子的文字不太適合長篇,但是不管文章之間的聯繫,單輪故事,猴子寫的還是可以的夸父族的影子在遠處的冰面上出現了,慢慢移來,象沉默的死神。當他們走近時,就意味著崩塌與毀滅。「五十……七十……一百……還有……」瞭望者驚喊著,「足有三百多巨人,是以前的好少倍,這次他們不僅想毀城,還想殺光我們!」穆如槊在冰城城頭凝望著,緩緩說:「發石。」呼嘯的巨冰從城中被拋了出來,在空中飛旋著落向巨人們。巨人們仍在緩慢的走著,顯得毫不在乎。冰塊落在他們腳邊飛濺,有些直衝向他們面門,那巨人舉起手來,輕輕接住那在人族看來勢無可擋的巨冰,又扔回城中。
阻擋巨人們看起來是徒勞的,一些邊緣鋒利的冰塊劃傷了他們的手臂或臉頰。他們毫不在乎的一揮手,把大顆的血珠甩到城牆上。連進攻的腳步也不屑於加快,城中只有用僅有的粗木組裝起來的三台發石機,而還沒投擲兩輪,有一台就繩索崩斷散了架。人們都很明白,這沒有用處,除了激起夸父族更大的怒火。但他們仍在竭力的投擲,幾十人拉動著那數根長繩纏繞出的巨索,大聲的呼喊著:「再一輪,一……二…………三,放!」,彷彿要把一生最後的力氣都用在這裡。這是他們在死前唯一能表達憤怒的方式了。
穆如槊站在城頭上,看著那為首的巨人正遮蔽他眼前的天空。
那看起來是這些夸父的首領,他比所有的巨人都高大,可以輕易的從冰城牆上跨過,他正低下頭來,俯視他腳下的渺小眾生。
穆如槊抽出他的箭,那箭桿是他親手精心的削成,沒有羽毛可作箭翎,箭尾也是木刻成的,鑄造箭尖的鐵是從全城鐵器中挑選敲鑄而成,沒有真正的熔爐和鐵匠,幾乎全憑人力的敲打和磨礪,這也許是穆如槊這一生用過的最費人工的一支箭,他再用不起第二支這樣的箭,也許也沒有機會再用。
他拉緊了弓弦,那鐵片包裹的弓背在格格的響著,這不是他平時所拉的鐵筋銀胎的強弓,若是的他的弓還在,他可以射落天上的雄鷹,但現在,他不知道這弓能支撐他把弦再拉開多少。
「再多一點……再多一點……」他禱告著這弓不要在力未蓄滿前斷掉,瞄準了那巨人的眼睛,夸父族唯一的要害之處。
那巨人怒吼著,高舉起了他的石斧。當那重千斤的巨斧落下時,這冰牆也將崩碎。但穆如槊不躲避,他只有這一次機會,這機會已經來了。
箭離弦而出!直向巨人的右眼。
箭扎入了巨人的眼斂之下,他暴吼一聲。穆如槊嘆了一聲,沒能直中眼瞳,這畢竟是一支沒有箭羽的木箭啊。
這箭射出的同時,巨人腳下巨大的冰陷阱崩塌了,在飛濺的冰霧中,巨人的身子直沉下去,落入巨大的冰裂縫。這時,他的面孔就在穆如槊之前,離他只有十幾尺,巨人的鼻息噴到了穆如槊的臉上。
穆如槊已經搭好了另一支箭,瞄向了巨人的左眼。
如果射瞎夸父族首領的雙眼,也許能使夸父族驚慌退卻吧,這是人族唯一可能取勝的機會,儘管是這樣渺茫,而即使夸父族不退卻,他也要讓這個巨人臉上永遠留下創痛,讓他們將來再回想起與人族的戰爭時,也永遠忘不了這一箭!巨人的眼睛怒睜著,那眼光把穆如槊整個籠罩。這是決不可能失誤的一箭,穆如槊彷彿又回到了萬馬爭鋒的戰場之上,弓弦拉滿,這一箭就要奠定戰局的大勢。
但他聽到了咔的一聲響。
箭射出的那一瞬,弓背折了。
他再小心翼翼,還是稍微多用了一分的力。
而這一分的力,折斷了他的弓背,也毀掉了這場戰爭和所有人的命運。
那箭仍然向巨人的眼眸而去,但在還有數寸的地方,它用盡了最後的力道,跌落下去。
穆如槊嘆息了一聲,緩緩放下了手中的弓。
周圍仍然是人聲呼嘯,但他耳中只有寒風。這是第一次,他在戰場上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他指揮過無數次的戰局,多少次的身臨險境,多少次的衝破重圍,越是敵強奮戰越酣,從來不曾心灰意冷。但這一次他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他再沒有金翎箭,也沒有鐵胎弓,他沒有了那支隨他忠死奮戰的鐵騎,沒有了世代不敗戰將的光輝,連他最寄厚望的兒子都離他而去。
看著面前巨人因為憤怒而撐起的身軀,他的巨斧高高揚起。穆如槊卻沒有躲避,他甚至連空中正將落下的巨斧也沒有去看,心中只若隱若現的想著一件事。
「我的兒子,他會回來的。」
穆如寒江看到了冰城崩塌下去的那一幕,這時,他的戰馬還在數里之外!「沖——鋒——!」他忘乎所以的狂喊著,彷彿自己率領的是十萬的騎兵。巨人們都轉頭向北方看去,並不是因為聽見了他的喊聲,而是聽見了那捍動冰原的轟鳴聲。
踏火馬群奔涌而來,它們鬃發象旗飛揚,足下驅動著火流,奔過之處,冰面變成了大河。千萬駿馬挾帶著火、風、浪濤與冰塊,勢無可擋。
本從不知道懼怕的巨人們也被眼前所見驚呆了。
火流轉眼衝到了冰城之下,巨人們看著火焰包圍了自己,他們驚慌的退後著。
夸父王唐澤也感到腳下的灼熱,他仍然大喊著:「不要退!衝進冰城裡去!」穆如寒江聽見了這個聲音,這個他在那天夜晚所聽到的一樣。他縱馬向這最高大的夸父勇士奔去,喊著:「來吧!象個武將一樣一對一的單挑吧,看誰打倒誰!」穆如槊從昏迷中醒來,人們正搬開他身上的碎冰。他聽見了冰城外的聲音,看見了巨人們正在被什麼驅趕的躲避奔逃,聽見了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是誰。」他仍然問。
「將軍,」人們對他說,「是你的兒子,他正在挑戰夸父王,他要打敗這世上最強大的人!」
巨大的石斧砸到冰面上,爆開無數的冰屑,象利箭般幾下飛散,許多踏火駒被這力量震到了空中,成片摔倒。穆如寒江也感到自己的座騎猛的躍了起來,他沒有馬鞍、沒有馬蹬,只有死死伏在馬背上,抱住馬的脖子,冰棱如箭雨向他橫掃過來,深深扎進了他的身體,也扎在他座下駿馬的身上。他看見戰馬被扎傷的地方,冰棱急速的融化了,白氣騰了起來,被沸騰的冰面上,他的戰馬如撕扯著雲霧一般向前。巨斧揚起,又帶著巨大的風聲落下,每一次砸在冰面上,都如地震一般。穆如寒江幾乎覺得自己的馬連足踏實地的機會都沒有了,它也許是踩在飛濺的冰霧上前進!穆如寒江心中沒有懼怕,只有激奮,他知道那是祖先的血!面對越強悍的敵人,就越想仰天大笑。
他驅使戰馬直奔巨人的腳下,巨人大步的跳開,本來近在咫尺,可轉眼離又離開幾十丈。巨人落地時的震動,彷彿要把人的心也從胸口中震出來。夸父王唐澤乾脆丟掉了巨斧,舉腳來踩這冰上急梭的火焰。可火梭眨眼間就從他腳邊划過,他轉過身時,火梭又奔向另一邊,巨人感覺這團火正在冰面上划出一個符號來似的,他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冰水開始在他腳下漫布開來,巨人猛得跳向另一處,但那團火又追了上來。他無法捕捉到那團火焰,只能笨拙的轉身。穆如寒江突然大吼一聲,跳下了馬背,抓住了巨人的後腳跟,使全身力氣推動著:「倒——下——!」那幾乎就象是一個人要扳倒一座山似的可笑,但巨人卻感到大地拋棄了自己,那濕滑的冰面再也抓不住他的腳,他騰起在了空中,那一瞬完全失去了重量,然後狠狠的向大地落了下去。
「完了。」夸父王想著。
接下來也許是殤州冰原上千萬年以來最大的響聲。
人、馬、冰塊都被震的飛在空中,冰城和周圍的雪山都劇裂的搖晃著,成千萬石的雪奔涌下來,白霧席捲著冰原上的一切。冰原上的裂縫以巨人倒下處為中心,象閃電般伸向四周,在他身邊形成一個方圓近里的裂網。
巨人的頭重重砸在冰面上,他覺得自己幾乎失去了知覺,雪霧灌進他的嘴鼻,讓他喘不過氣來。當他定定神,掙扎著要爬起時,發現融化又凝凍的冰水把自己凍在了冰面上,那少年箭步跳上他的身體,站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少年伸手指向他的咽喉,他的手中空空如此,並沒有劍,但他分明做出了握劍的姿勢。
「我手中沒有劍,殺不了你。」少年說,「但你若不認輸,就會死得更慘。」夸父王感到了耳邊的灼熱,聽到那馬嘶之聲,踏火騎包圍在他的身邊,如果它們湧來,他會被活活燒死。
巨人突然放聲大笑,他的胸膛鼓動著,連少年也幾乎站立不住。
「我被打敗了?哈哈哈哈哈……我被打敗了?」他猛得一掙身,那凝凍的冰面竟絲毫無法阻攔他的力量,象是高山突然從地面聳起,踏火馬群也驚鳴著躲開,少年也摔落下地。
巨人站起身來,他的身影重新遮蔽天空:「是的,我倒下了。以前還從沒有人——能這樣做到。但人族——和夸父族——戰鬥了這麼多年,你們從來也不能——征服我們的家園。」他看向穆如寒江:「你是個勇士,這一場仗我敗了,你們守住了你們的冰城,我不會再來進攻它,但——你們人族的疆域——也就到此為止。」夸父族大步的離去,消失在雪山間。
冰城上傳來了歡呼之聲。戰馬挾著烈火在冰面上奔騰,象是慶祝的典儀。
穆如寒江卻望著夸父遠去的背影,心中沒有榮耀,只有憂懼。
穆如槊正靠在一堆倒塌的冰垣旁,顯得疲憊而蒼老。
「父親……」穆如寒江奔到他身邊。
穆如槊卻冷冷望著他:「你知不知道,私離戰場是什麼罪?」「父親,我知錯了。」「不要叫我父親!叫我將軍!」穆如寒江猛抬起頭:「我可以是穆如騎軍中的一員了么?」穆如槊支持著身子要站起,穆如寒江想上去攙扶,卻被推開了。
「父……將軍!」穆如寒江追問著:「我算是穆如軍的一員了么?」「你……」穆如槊正想說什麼,突然有人驚恐的喊:「冰城倒了!」許多巨冰從殘破冰垣上塌落下來,要把一切吞沒。
穆如寒江本能的彎下了身子,可穆如槊卻沒有。
少年再抬起頭來時,看見穆如槊高舉雙手,擎住了那塊砸落的巨冰。他的腿骨斷了,從靴中穿出來。
「我總告訴你……人生總有些時候,躲是沒有用的。」他渾身顫抖,但仍然站得很直,「但一次你對了……活下去……然後離開這裡。」「父親!」穆如寒江喊,覺得心中的一切都被抽空了,他撲上去,瘋狂的想幫助父親頂住那巨冰。
冰塊漸漸傾倒,穆如槊狂吼:「滾!所有的人死了,你也要活著,回到天啟去!告訴那些想看到穆如家死絕的人,他們打不倒我們!打不倒!」他發出最後的咆哮,把巨冰重向上頂去,直到伸直整個身軀,再也不能向天空進展分毫。
將軍站在那裡,雙眼圓睜,怒視著將他的雄心永遠留在這殤原上的巨冰,熱血已經凝凍,象鋼一般撐在他的體內,他正在和冰山融為一體,再也不能分開,這是他最後一個敵人,他無法打敗它,他是這樣的不甘心,就永遠站在這裡。
「父親……」穆如寒江叩拜在地,行最重的告別禮。他的頭磕破了,血染紅了冰面。
「我一定會回到天啟城去的。我會打敗所有曾想看穆如世家倒下的人,不論是牧雲皇族、北陸叛逆,還是西端反王,我發誓!我會讓穆如世家所有的敵人被踏為塵泥!」他握緊雙拳,仰天淚流滿面:「父親!我——發——誓!」
突然間,城外所有軍隊全都停下了腳步,他們都注視著城門的方向。
一聲馬嘶,在這潮般喧嚷中分外響亮。
一位騎將,隻身孤馬,卻舉著一面偌大的旗,緩緩地走到了天啟城門下,面朝南方,立定在那裡。
所有人望著他的大旗,上面繪著紫色火獸,火獸旁有一列字:「欽命天下鎮守,號令萬軍」,這行字旁,是兩個火焰吞金雲霞鑲錦的大字:「穆如」。
天下諸侯勒馬驚懼:「穆如世家真的回來了么?!」
穆如寒江低下頭,慢慢握緊戰甲上的鮮紅絲韜,看著它象血一樣流過指間。在他做他要做的一切之前,他想再把過去的日子回憶一次。雖然每次想起來都會象扯開皮肉揪出心來一樣的痛,但是他一定要去想,一定要記住,這樣他才能知道怎麼面對眼前的這些人。
流放者中,只有穆如寒江一個人回到了東陸。但那座已經沒有守衛者的空城,卻永遠地矗立在那裡,再也不會被毀去。因為它也變成了夸父族和河絡族的惡夢,他們不得不承認了人族在殤州擁有一席之地,雖然只是一座空城。穆如氏證明了穆如一門在哪裡都是英雄,他們和無數流放者用死戰證明了殤州不再是人族的絕望之地,雖然數萬人戰死了,但是終於有人帶著他們完成使命的消息,活著回到了故土。
穆如寒江騎著他的戰馬凜冽回來了,一路腰板挺得筆直,他感覺不到寒冷,不知道飢餓,滿腦子只想著一件事:回到天啟城下,大聲地告訴那流放他們的皇帝,我們穆如氏又回來了!現在,是你們償還的時候了!但穆如寒江沒有想到,他看到的是一座沒有城防的帝都。大端朝的尊嚴已經淪喪,明帝牧雲勤和他幾個最勇敢的兒子都已經戰死,帝都城外一面是從北陸瀚州草原呼嘯而來的右金族鐵騎,一面是想著競先沖入天啟城奪取玉璽的各路諸侯。
穆如寒江心中怒火燃燒:我們穆如氏滿門忠烈幾十代人為之浴血奮戰的國家,你們這些賊子也敢來竊取?於是他單人匹馬,擎著那面巨大的綉著穆如氏紫色麒麟族徽的戰旗,立在了城門外。冷冷注視面前的千軍萬馬,百家諸侯。
天啟城下,十九路諸侯,二十餘萬兵馬,生生僵在那裡,竟然沒有人再敢上前。
「穆如將軍!」百嶷郡守高解上前拱手道:「我等率軍前來護駕勤王,因何攔阻啊?」穆如寒江冷笑:「這個國家是我們穆如氏用血護衛的,也只能由我穆如寒江來終結它。其他人——你們不配!」萬眾嘩然,諸侯驚懼,這世上有一個人,隻身匹馬站在帝都前,指著天下英雄,說爾等不配與我爭鋒。如不是穆如世家,又有誰能如此豪狂?「穆如寒江,你真的要阻擋我們進天啟城?」有人喊著。
穆如寒江把旗插在地上,冷冷地抬起頭:「十年前,我的父兄和你們的父兄會一道守衛著這座城門,現在,願意守衛這座城門的似乎只剩穆如一族了,而穆如一族,又剩我一個人了。不過這沒有關係。」他放聲大笑,「你們都是識時務的俊傑,偏我不是!」少年將軍把旗重重一頓,「天下英雄,想進天啟城的,先來我旗下走一遭!」萬軍卻都默然。
穆如寒江是我特別喜歡的一個人物,但是猴子後面把他寫的很皇帝很深沉。。。。。。不爽不過想想姬野也是,也許誰當了皇帝,都不得不改變自己吧,所以才會一遍一遍的憑空懷念那些年少無憂無慮的時光吧許多年後呂歸塵膝上放著一個女孩,坐在騰訶阿草原的天幕下,他對女孩說人一生便是如此,你要找一個歸所,可是天地便是一個巨大的迷宮,你不知道哪一次該轉彎哪一次不該,也許你奮力前進,卻離自己想去的地方越來越遠。
這時候他仰頭看著天空,看著繁星萬點,想起那個夜晚他在殤陽關的兵道上狂奔,又想起了一個人。可他一生握著刀劍奮武,卻離這個人越來越遠。其實漆黑的迷宮深處有一處燈火,他本來要尋找那裡,可是用盡他一生的所有,也找不到去那裡的地圖。……
「我信不信又如何呢?」西門博士的聲音像是古潭深水一樣沒有一絲波紋,「南淮是不是那個南淮都無所謂,可和你偷花跳板打棗子的人,都已經不在了。」
羽烈王默默立在大殿中,佩劍蒼然一聲落地。少頃,他從史官手裡抽過記錄的紙卷,大步回了書房。
第二日內監去書房請羽烈王早朝,發現他趴在案上睡著了,胳膊下壓的紙卷上是他親筆寫完的《南淮城志》,帝王在裡面固執地說:「南淮者,人間之勝境。無饑饉災荒之屬,里巷中常聞笑聲,燈火徹夜夏不閉戶,惟少年頑皮,是為一害……每春來之際,輒有竊花者、彈雀者、釣魚者……」……
四周飛濺起的血滴在空中落成一陣短暫的血雨,舒夜在血雨里交叉雙臂,雙刀停在詭異的角度。
「天羅,玄鞘鬼,送諸位啟程。」——《魘傳說·拂曉》
翌年春,稷宮的梨花再次盛開,潔白如雪,可是曾在梨花樹下席地而坐縱酒唱和的年輕人們都已經離去,風炎的英雄血脈如燃燒之後的殘灰般飛散在歷史的書頁間,墨跡中徒留下寫不盡的英雄志、唱不盡的男兒氣、望不到頭的漫漫征途。
修文五十七年, 稷宮 ,梨花盛開 ;北離十七年 , 稷宮 , 梨花依舊 。——《獅牙之卷》
「算了,」紛亂的馬蹄聲中,戰士忽然招了招手,「算了。」
騎兵們看見他的手離開了劍柄,然後他跳上了火雲。戰士抖動韁繩,火雲緩步走到了馬群的前方,戰馬們也畏懼那匹馬王的威嚴,沒有一匹馬敢超越它的頭。「你們沒有做錯,」戰士的聲音很溫和,「錯的是我。」最後一次,他回頭看遙遠的地平線,那個熟悉的背影已經不在那裡。「大婚吧,總要大婚的,」戰士說。「那就大婚吧!」他忽然象狂龍那樣咆哮起來,火雲在他的咆哮聲中無比振奮。戰士縱馬狂歌,賓士在浩蕩的秋原上,身後是無敵天下的忠誠武士。這一曲狂歌終止在七年之後。當力量再也無法支持病體的時候,北國青陽的開國之主呂歸塵終於在一場惡戰中摔下了火雲倒在塵埃里。他一生南征北討的顯赫戰功幫他贏得了蠻族最高的榮譽,謚號昭武。青陽昭武公呂歸塵。可是當臣子們按照蠻族的舊俗把這個謚號告訴垂危的呂歸塵自己的時候,他竟然只是笑了笑,似乎在嘲笑什麼。「我昭武的理想,已經留在了七年前的火雷原上。」後世沒有一個史學家可以解釋呂歸塵最後的遺言。——《最後的姬武神》
少年緩緩抬頭:「現在,給我你的冷血,而給她以自由吧。」
——《海上牧雲記》
那時候,守在博上的戴禮庭和扶風營戰士們是如何絕望地大聲嘶吼,就好像船上的人能聽見他們的聲音。他們心裡清楚,青石陷落了,因為別人總是不可以指望的。
——《博上燈》
共帝十二年十月廿一,燮王姬野置山民一萬於青石城西關門外。 十月廿二晨,山民撤往青石壩頭門,燮軍息轅親率鐵浮屠逐之,山民踐踏相死者不計其數。其時,鷹旗軍主帥界明城率兩將襲鐵浮屠,射殺十數人,傷息轅。 十月廿四,鷹旗軍游擊統領路牽機以紅衣現於燮軍陣中,方知其已降燮。 十一月初一,青石六井涌血如漿。皆廢。 十一月初二,鷹旗軍並扶風營大部出青石,燮軍不能阻。 十一月初三,青石守將尚慕舟斥燮軍來使曰:「去死!」 十一月十一,青石城破,燮軍雖得入,步步浴血。 十一月二十七,燮軍焚青石,千年名城,未存片瓦。
——《水晶劫》「我叫項空月!」
「我從很遠的地方來!」「我想侍從先生箕帚,從先生學屠龍之術!」「我還有很多心愿!」——《九州捭闔錄》個人鍾愛葵花朝和風炎朝,可是葵花朝太多太雜了,找不到我有屠龍之術,欲翻流雲起舞;我有蒼茫之志,欲煎七海成田;我懷絕世之鋒,欲解抵天之柱;我是藏玉之璞,欲覓神匠成材。吾曾笑雲夢鄉里文皇帝,長生何須吞白玉;吾曾笑長鋒空折武皇帝,揮軍難渡雪河西。吾不懼青天之高,黃地之厚;獨恨不逢琢玉手,晚生不見鳳凰來。噫噓兮,山之既高,神女空候;水之既深,龍死荒灘。
【「回東陸吧,聶凱,我們回東陸。」梁華將跪倒在地的聶凱扶了起來,感覺到臂彎里聶凱的身體正迅速地變冷,淚水從他眼裡無聲地滑落。」「我們,是東陸的英雄啊。」
說完這句話,梁華扔掉了手中的戰刀,雙手將聶凱抱起,背對著圍觀的人們,緩緩走向燃燒著的茅屋。 「等一等,其實你們……」洛天鴻剛要出聲阻止,卻看見了梁華背上的盔甲,一時啞然無語。
在梁華的背上,赫然有著一個碗口大的傷口。鮮血正從傷口裡汩汩流出,隨著梁華的步伐,在他身後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所有人靜靜看著梁華一步一步向茅屋走去,一言不發,人群中有人對著梁華的背影跪了下去。
越來越多的人跪了下去。
梁華始終沒有回頭,在唿嘯的風聲中,他唱起了一首古老的歌謠,歌詞生澀難辨。
如同輓歌。】
【洛天鴻跪坐不語,許久,低聲唱起了一首歌謠。
「這歌……」老人向前探了探身子,「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這是畢止城的兵狼死前所唱的。」「難怪了。」老人嘆了口氣,「也只有『凄惶月』帶的兵,才會唱他故鄉的歌。」
「故鄉?」洛天鴻問道,「恩師的意思是?」
「這是雲中的歌謠,當年我們幾個一起在稷宮念書時,他就唱給我們聽過。」老人撫著長須回憶道,透過青紗帳,似乎能看到他在微微地苦笑著。
「那,這首歌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洛天鴻問道,「既然是那個兵狼死前所唱,學生很想知道。」
「那些是雲中的方言。翻譯過來的意思大概就是——」老人清了清嗓子,「若世間需生戰亂,則求生於當世,我輩當慨然赴死,以求子孫無虞。」
洛天鴻沉默了,他低著頭,再抬起頭時,卻是滿面淚痕。
「恩師,當年的北伐,究竟誰錯了?學生不懂,真的不懂……」洛天鴻嗚咽著說道。
「風炎皇帝北抗蠻族保疆衛土,沒有錯;宗祠黨的白純澹奪權止戰以休養生息,也沒有錯;當然,征戰沙場的將士們,更加沒有錯。」老人頓了一下。
「也許,只是這個時代錯了,我們,只是生不逢時。」
「恩師,您可曾後悔過?」洛天鴻問道,「如果一切能夠重新開始,您還會那樣奮不顧身地投身北伐嗎?」
「後悔?我只後悔跟他們相遇太晚啊!」老人低聲笑了,「重新開始的話,一切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啊,只是這次奮不顧身地去救葉正勛的,一定就是我,輪不到李凌心了。」
「就算這個時代錯了,但,錯得很好!」
說完,老人沉默了,不再說話。洛天鴻靜坐了片刻,低頭向老人行禮後,起身走出了韜略堂。
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洛天鴻抬起頭,看到稷宮之中,梨花依舊盛開。】
選自 澈·右手 的《兵狼輓歌》
這是一個關於老兵的故事。
這是風炎英雄們的故事。
(題目描述改了,終於沒有跑題的愧疚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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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其實這次的依舊不算語錄,但是都是看了一眼就無法忘懷的東西啊。。。。
以下是回答
唯有雲中葉氏,這是奇怪的一姓,沒出過諸侯,人丁凋零,論財富,江家人剪一枚指甲都能壓倒葉家人。
可沒人質疑過葉氏名列這七大姓的實力。
葉氏出名將,絕世名將!是「名將之血」的家族。
承平之世無論是誰當皇帝都不太關注葉氏,可是一旦烽煙燃起滿朝驚悚,勤政殿七嘴八舌討論該哪一位將軍領兵出征,而昔日佩劍乘馬出入太清宮的名將們都忽然病卧家中時,皇帝就會從記憶深處撈出一個「葉」字。徵詢滿朝大臣說,這一代葉家有什麼才俊堪當大任?
於是一紙詔書飛遞到雲中城,雲中葉氏的長老們就敲響祠堂中的銅鐘,召集全家開會,聲如洪鐘地問:「國家有難,你們誰可當此重任?」
年輕人們在下面以目光默默地傳遞消息,很快他們就會公推出這一代最優秀的人,當所有目光都匯聚到他身上的時候,他就會默默地站起來。
長老們認可之後,就會把一柄家傳的佩劍和詔書一起遞給他,說,「葉氏數百年榮耀,繫於你一身,凱旋來見。」
年輕人就帶劍上京,皇帝和皇室大臣正眼巴巴地等著他。這一戰,不取勝是不會回來的,當然也可以盡忠死節。
這就是葉氏七百年聲威不倒的「道」。
軍道。
葉雍容永遠記得自己接下家傳佩劍的那個傍晚,黯淡的陽光照在席前,隔開了葉氏的長老和年輕人。長老只有一人,是葉雍容的父親,年輕人也只有一人,是葉雍容自己。外面暮鼓悠悠,屋裡靜得叫人黯然神傷。父親手裡握著一紙秘詔,命雲中葉氏派出最優秀的子弟加入羽林天軍,對抗肆虐帝都的嬴無翳。
可家族中再沒有可出征的男人。十餘代名將之血的家族已經沒落,主家的男人們都把鮮血灑在了戰場上,分家卻沒有人願意為日薄西山的皇室去送死。雲中葉氏最後一個長老,葉雍容的父親拖著癱瘓的半邊身體走進祠堂,敲響了召喚全族的大鐘,來的只有區區一人。
他十六歲的女兒。
父親幽幽然嘆了口氣,兩行老淚垂了下來。
「要不然……算了吧,」靜了許久之後父親說,「阿容……我們回家吃飯好了。」
「我知道父親心裡想什麼,那就讓我去吧。」葉雍容站了起來,走到父親面前跪下,「我們雲中葉氏,總要戰到最後一人,以報皇恩。阿爹,小時候你跟我說的。」
父親看著平靜的女兒,許久,抹了抹淚,把劍舉過頭頂,「葉氏數百年榮耀,繫於你一身,凱旋來見!」
葉雍容接劍,「是!」
選自 大坑的《九州捭闔錄I·屠龍之主》
(圖是網上找的伊吹五月大大的)
以下是原答案
(不得不吐槽一句,好多縹緲錄)————————————————————多年之後,寧州森林中的大涼山。
大雨瓢潑,將一切都卷在朦朧雨霧中。 山下被黑鐵色的騎兵軍團團圍住,火光射在蠻族制式的獸面甲上,映出一潑刺目的血跡。 第三批衝鋒的赤巾全軍覆沒,十多個被俘者一字排開,跪在泥濘中。雨水打濕的長髮貼在臉頰上,羽人們的臉因飢餓而變做青灰色,眼眶深陷,耷拉著頭等待處決。 鐵浮屠的巨馬在俘虜身後站立,一匹體型更大的戰馬上,蠻族將軍舉起了手。監斬官急步走到俘虜面前,說話時雨水順著額鐵留到破裂的嘴唇上:「降?不降?」 無人作答。海盜們早已脫力,抬不起頭,只有盡量抬高眼珠,望著大涼山頂。一面赤紅如血的大旗依然孤獨地豎立在那裡。 蠻族將領的手放下。 騎兵長劍從俘虜的脊椎上直直紮下,直直拔起,十幾股血泉衝上雨幕,屍體躺倒。 一支鳴鏑呼嘯著自山下竄上了山頂,蠻族箭手並不為這一射的力道驕傲,默默收弓返陣。 山頂收到號箭的武士將信筒承到一名青年將領面前。 青年將軍正在擦拭彎刀,抹刀布上滿是斑斑血跡,布面過處的刀鋒上,缺口犬牙交錯。他細心的擦凈彎刀後,看了武士一眼,平靜地說:「念。」 武士展開信帛:「降,不殺。」 青年將軍徐徐站了起來,他的視線落在一棵樹梢上,一隻蝴蝶正從枝頭飛起,在雨霧中艱難地舞動。青年將軍回頭,他的身後,武士們早已列陣等待。 青年將軍拔起了身邊赤紅的大旗,舉起手中的刀講:「很早以前,這柄刀的主人將它留給我,卻不告訴我原由。到今天,我終於明白,他是要對我講一句話……其實選擇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選擇了以後就不要回頭。因為你一回頭,就到不了終點了。」 深夜的雨幕中,羽人們發起了最後一次衝鋒。 山下拔刀聲響作一片。鐵浮屠以衝鋒來表達對對手的敬意。 那個叫夏傑的青年將軍在兩股鐵流互撞的瞬間爆發出了一聲亢長的怒吼,這吼聲令他被風吹做楔狀的臉兇猛如狼,彷彿要一刀將洶湧的馬潮當中劈開。 然後,他被淹沒在鐵流之中。end
選自 尾指銀戒《海潮三十年·夏陽》
長了點,不過感覺聯繫上下文看才有氣氛。
九州系列,精彩的真是太多太多,閉上眼回想,立刻就能看見向異翅衝天,看見薔薇帝舉火,看見蘇鐵惜夜行殺人,看見界明城擲戒入水。
最念念不忘的,還是這一幕,夏傑帶著殘兵敗將向鐵浮屠衝鋒,縱使窮途末路,亦舉刀相抗,高喝「無當!」。這個點了,也該睡覺了,明天還得上班呢。
突然想到很久以前在某處看到的一句話,拿來做結尾剛好。
熄燈,拉幕,九州遼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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