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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的親人得了絕症,他們會像對其他患者一樣冷靜嗎?


今天術後一年複查,腸鏡是我親自做的。吻合口有點炎症,切了幾個小息肉,腸鏡加手術共耗時20分鐘,沒有出血。腫瘤基本可以算治癒,感謝大家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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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原答案:圖片可能造成不適,慎點。

2015年夏天,父親下腹痛越來越厲害,CT提示乙狀結腸癌。只是記得晚上全家人都沒有合眼,我的床單和枕巾是可以擰得出水那種濕,好像把整整一年的汗都出了。但是沒有一絲熱的感覺,徹骨的冷,從骶骨沿脊柱竄出來的寒氣凍僵了我的後腦。

第二天安排了腸鏡,主任親自操刀,父親在檢查床上疼的死去活來,我一邊打著報告一邊緊緊握著他的手,冷的滑的,也不知道是誰的更冷,誰的汗更多。

隨後去普外科找床,主任看了看片子:「孩子啊,你這是個晚期的瘤子啊!」我有點發懵,「快去辦住院吧!」這句話又把我拉回現實。飛一般的跑下樓,拿著醫保卡和銀行卡辦了住院,住院處的小姑娘說:「押金存5千就夠了。」我知道少不了花錢:「存10萬。」沒人知道從樓上跑下來的途中這個大老爺們兒流了多少眼淚。

一切安排妥當,但是手術需要準備腸道,父親因為腫瘤已經造成了梗阻,不得不先用腸道支架撐開梗阻部位。介入科醫生是我同學,跟我詳細的說了風險和併發症,我說:「你們儘力,什麼風險我都認。」因為這個支架如果放不進去,穿孔是唯一結局。支架置入術由介入科主任親自上陣,漫長的等待之後,父親被推出來,跟我說:「這個支架挺不好放,我的腸子剛才真的快要爆了。」我握著他的手,沒說話,一邊笑一邊流淚,同時發現手上似乎有了些許溫度。

之後的一周進行腸道準備,手術日前一天進行了術前簽字,也是我向全家交代的。主任說動了地區第一把刀的H主任主刀,做了腹腔鏡。術中出血總共20ml,但是因為梗阻時間長,腸壁水腫嚴重,只好先做了腹壁造口。父親麻醉醒過來得知做了造瘺,臉上的表情我永遠都會記得,那是種絕望,又夾雜著劫後餘生的輕鬆。但是他不知道我在得知需要造瘺的時候的第一反應——難道手術做不了了?——詢問後才得知是不能做一期吻合。握著父親的手一邊安慰他,一邊歉疚,一邊感受手心裡那種希望的熱度。

恢復一周出院,病理回報竟然沒有淋巴結轉移,拿著病理結果我和父母相擁而泣。術後常規化療4次,2016年春天做了造瘺還納手術,現在這老頭子沒事開著車遛彎兒,趕上我出二叫就來送我,逢人便講:「我這條命是我兒子從閻王手裡搶回來的!」

得知患病的悲痛,預後不良的絕望,通宵陪床的疲勞,在那一刻隨風消散。


前年冬天,父親確診結腸癌。我安排手術,和醫生談話,討論手術方案及預後,說服父親接受手術治療,安慰家中其他親人,術後白天上班,晚上連續陪床,所有的人都說我畢竟是學醫的,冷靜而理性。

可是,確診那天,只有偶爾路過的病人家屬看到,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躲在偏僻的樓梯間里捂臉痛哭…………


切膚之痛

初診就知道結局

舅舅是胃腸外科的專家,他告訴爸爸可以活五年,五年後如果沒事,就沒事了。

轉頭告訴我,晚期中的晚期,最多半年。

那是2014年的端午,花生一歲四個月。

再後來,先化療,把腫塊硬化起,解決消化道梗阻的問題,於是爸爸能吃了,而且飯量很大,而且精氣神好了許多。

我有一種幻覺,自我催眠,肯定能多活幾年,你看生龍活虎的。

再後來,爸爸要求手術,因為他一直覺得手術了就能好,我們尊重他的選擇,畢竟他有美好的憧憬,那會兒,身體素質還是不錯的,於是,擇期手術。

手術定在2014年的10月份,我記得尤其清楚,五點不到,護士過來幫忙換衣服,核對信息,插胃管,我和媽媽陪著他進了手術室,那四個小時,焦急又漫長,術中送出了胃,膽囊,一部分腸道,讓我們點驗,簽字,媽媽的手一直在抖,寫不出一個字,電梯工在催病理師,病理師一直罵罵咧咧的說媽媽墨跡,無能,我一把抓過,簽字,把簽字本和簽字筆甩病理師手上,繼續陪著媽媽等爸爸出來。

手術完畢,術後恢復,在家休養。爸爸雄赳赳氣昂昂的出院,其實,他的左右病友都是根治術,而他是姑息術,他不知道,還跟病友們約好明年元宵節一起出來玩玩。

接下來繼續化療,過年那會兒一家子還一起包了餃子,爸爸還幫媽媽收拾她的菜園子,還帶著花出去買包子吃,我們還約定清明回鄉祭祖,可是一切情況在年後急轉直下,正月沒出,他開始足部浮腫,不能站立,什麼都吃不下,腹痛,全身多處疼痛,尿少,整個人成了一具風乾的骨架,顴骨深陷,面色灰敗,連起身上廁所都需要攙扶,疼得全身瑟瑟發抖,有時候還能聽見牙齒打顫的聲音。

我請假,帶著花生回家,在病房裡24小時陪伴,和花生爸,我媽一齊幫他擦身,幫他按摩,他這個時候神志已經有些渙散了,他的同學,同事來看他,他只能含糊的哼著,眼珠子有氣無力的轉動,他的那些發小們,在走廊上抹著眼淚,說他當初是多麼的威風凜凜,一個人能把一個班的人管理得服服帖帖的,如今這般不堪一擊。

是的,不堪一擊,花生那會兒才滿2歲,會叫阿公,不懼怕病床上的爸爸,每天都摸摸他,親親他的手,有時候花生會在客廳里煞有介事的拜著架子上的彌勒佛,說:保佑阿公。好友蘿蔔,從靈隱寺第一個殿到最後,虔誠的幫我祈禱。

可是,這些都是徒勞的,誰也拉不住他的腳步,2015年3月30日凌晨5點30分,外面大雨剛停,地面上還是潮濕的,他駕鶴西去,我一直握著他的手,從溫熱到冰涼,看著他吐出最後一口氣,面色由灰暗變得蒼白,我知道,我們千般祈求,萬般祝禱,都不能讓他留下。他的離去,是情理之中,但是,我又覺得,是預料之外,我一直覺得,他那麼頑強,可以再等等,哪怕過了這個三月也行。

出殯那天,烏泱泱來了許多的人,包括我初中的老師們,他們過來磕頭,送行,我抱著他的照片,穿著素麻布的孝衣,坐在車裡,外面鞭炮熱熱鬧鬧的響著,車上放著哀樂,一路行駛開往殯儀館火化,在那個大熔爐裡面,他將肉體不存,骨骼不存,毛髮不存,音容笑貌不存,只剩下白茫茫的脆弱的骨灰,裝進方寸之間,孤零零的安放於翡翠園。

他的同學唏噓感慨,女同學們嗚嗚咽咽的哭著,幾十年的交情,不摻假,我摸著骨灰盒,想起他胖墩墩的,一隻手拎起一瓶煤氣罐的模樣,唱著歌兒大冬天洗冷水澡的場景,扛著魚竿去釣魚的快樂,手把手教我媽寫俄文,給媽媽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時那種喜上眉梢的樣兒,和媽媽一道兒坐桌子前搓蘭花片,兩手面看著我雙百分的成績單,吧唧親我一口的得意,我結婚時,認真地對著花生爸交代「我女兒是我從小寵到大的,現在輪到你寵她了」時候的託付,患病後按時化療,在病房裡談笑風生的樂觀,還有最後,躺在那裡,顴骨突出,四肢細瘦得彷彿能攔腰折斷的脆弱模樣。

我知道,什麼樣子都是他,可是,現在,他什麼都不留給我,身上永遠的肥皂香味,樂呵呵的捏我臉的手勁兒,溫暖的掌心,渾厚的男中音,他穿著拖鞋走過地板的聲音,抽煙後的咳嗽聲,逗花生時的寵溺,在家裡洗衣服拖地板留下的一室整潔,都被他帶走了,我伸手,抓不住,觸不到,睜開眼,看不見。

2015年3月30日起,我沒了父親,媽媽沒了丈夫,花生沒了外公,我們沒了至親。

從此,我不敬蒼天敬鬼神,總是希望著,頭七夜,清明節,七月十五夜,冬至,隨時隨地,能不能魂歸來兮,看看我?看看花生?缺什麼,想要什麼,告訴我……


我外公,他本人是退休骨科醫生,大概15年前,在確診自己是胃癌晚期之後,聯繫了同院退休的前腫瘤科主任,詳細了解了腫瘤的後續發展之後,開始每天記錄自己身體的變化,細緻到小便顏色,淋巴結大小,去世後讓我們把他的日記交給了那位主任,


父親最小的妹妹。差了十幾歲,差不多是最疼的一個,三年前走了,乳腺癌,是我父親幹了二十幾年的專業。我不知道算多悲傷,但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我爸哭,當時出殯,我爸在弄遺像的時候,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了一相框,一遍擦一邊顫抖著跟我說,也不知道你姑姑什麼時候拍的照片,拍得一點都不好看。

然後舉行完葬禮,趕回醫院繼續搶救做手術。

醫生比其他人更懂得對生命的敬畏,但在生死面前,保持冷靜才是對生命最大的尊重。


冷靜和悲傷是要區別開的。

失去親人,痛苦悲傷的情緒是人之常情,否則就真是冷血了。

但冷靜,是基於對於疾病的了解,而知道病程中到了哪一步,可以做哪些治療上的努力,不會報太多幻想某一天奇蹟出現,希望他在最後的日子裡能盡量開心不那麼痛苦。

可以冷靜,但絕不會冷血。


因為知道結果,所以比常人冷靜。但傷心不比常人少!

朋友的同學是血液科醫生,他九歲的女兒突然高燒不退,他說驗個血吧,具體還做了哪些檢查我不知道,不過很快就確診,他女兒急性白血病。

孩子的母親堅持治療,他說沒有用,醫院同類病症基本堅持不過三個月,因為他見得太多。

最後湘雅治療沒多久他女兒就死了。他卻被岳父岳母埋怨,說太早放棄,一直不諒解他。

那幾個月其實孩子的父親母親都以我們眼睛能明顯看得到的速度消瘦。

他因為知道沒有治癒的希望所以比家人更絕望,因為要勸慰家人所以更冷靜,卻被不明真相的人誤以為他冷血,雙重的夾擊,最難熬!


思考再三,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寫下這篇回答。

已經半年多了,自己是否有勇氣直面這段回憶?

如果時間註定沖淡一切,那麼,就用這篇回答,記錄下這段時間的經歷。

我的奶奶,從年輕時便患有風濕性心臟病,身體也一直不好,後來又得了腦梗,又因為嚴重骨質疏鬆骨折了兩次,使得她的身體每況愈下,從原來下樓買菜,到後來的在家做飯,再到後來的只能扶著助行器上廁所,到最後連上廁所都要人扶著……

我從小可以說是奶奶看大的,我沒有上過幼兒園,但是我奶奶擔任了我的早教老師,在上小學之前,我就已經學會了九九乘法表,拼音,簡單的漢字,還能完成中國地圖拼圖。這使得我在沒有上過幼兒園的情況下,小學期間異常輕鬆,後來成績也一直不錯。

我和奶奶的感情是很深的。

本來奶奶的身體還算穩定,但是一年半前,爺爺因心臟病突然去世,在精神上對她的打擊非常大。而奶奶去世前三四個月,她最好的朋友因胃癌術後複發去世,更是令奶奶的精神從此一蹶不振。

去年十一,本來我是不打算回老家的,因為我想等女兒百天的時候再回,但是,爸爸給我打了個電話:奶奶想讓你們回來一趟。

我也沒有多問,我知道她的想法:她怕再也見不到我們。

於是,我帶著老婆還有不到二個月的女兒回去了。

當時奶奶的身體和精神都可以說已經到了極限。在我們離開之前,我堅持為奶奶和女兒拍了一張不甚完美的合影,不完美是因為奶奶已經無法配合。而這,成了她的最後一張照片。

過了不到兩個星期,某天下午,我接到了爸爸的電話:奶奶住院了。

我在電話里詳細詢問了一些情況,就像自己接診病人時一樣。當時感覺自己真的非常冷靜,還交待爸爸:你們不要慌,如果需要氣管插管,不要猶豫,趕緊簽字,但是如果需要心肺復甦的話就拒絕吧,骨質疏鬆太嚴重,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當天,我出發回老家。

晚上,到了醫院的重症醫學病房(ICU),見到了值班醫生,問了一下情況,還把化驗單和CT片之類的翻了一遍。說實話,如果這樣的化驗和片子讓我碰上,我的第一反應一定是:這病人能活??血氣分析提示II型呼吸衰竭,二氧化碳分壓高達100mmHg以上,血常規提示感染,肝功能提示營養不良(奶奶一直吃飯不好)。而最讓人震驚的還是她的CT:數倍於正常大小的心臟,以扭曲的姿態佔據了半個胸腔,左肺幾乎被完全壓縮!

而這一切,我以前居然毫無察覺!自責和內疚瞬間湧上了心頭……

值班醫生得知我是同行之後,決定破例讓我在夜間進行一次探視。

ICU我也輪轉過,但是,穿上探視服走進病房,還是第一次。進去之前,我對爸爸說:沒事,不用擔心我,我見得多了。

但我還是高估了我的承受力。

進了門,遠遠的看見奶奶的那一刻,我便感覺自己的心跳已經不受控制。而走到床頭時,我分明感覺到我的雙手雙腿都在顫抖,雙腿幾乎站不住了……

我沒有哭,我怕嚇到她,雖然她那時意識不清。

為了不給同行帶太多的麻煩,幾分鐘後我便出來了。隨後我回了家裡,準備第二天再來。

第二天早上還沒到醫院,我便接到了姑姑的電話:醫生說奶奶血氧低,要不要氣管插管?要不等你來了再說?

我對著電話怒吼:插!趕緊插!!!

到了醫院奔向病房,本想把主管醫生叫出來問問情況,思考再三決定不干擾他們的工作。畢竟插管之後就沒有進一步的消息。而這種情況下,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過了一段時間,主管醫生要向家屬交待病情,我也參加了。得知了我的職業之後,我和主管醫生(姓王)的交流也更加容易起來。談過插管這個問題時,王醫生說:當時血氧只有50%-60%,我和你姑姑說需要立刻插管,但是她說等你來了再做決定,我說不能等了,趕緊打電話吧她才打的電話。

我人生中第一次有些恨我姑姑。

用上呼吸機一段時間之後,奶奶逐漸清醒了,雖然不能離線,不能說話,但是至少能和我們簡單交流。她對氣管插管這種強烈的有創治療表現出了驚人的耐受力,沒有明顯的抗拒,不過也許只是無力抗拒了吧……

那幾天,我每天都會詢問呼吸機參數,每天的化驗結果,每天探視時,都要自己給她查體,盯著呼吸機一遍一遍的看,試圖找到更好的設置。

在每天和爸爸的交談中,我一直在強調病情的嚴重性,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

而我的內心,則在期望著奇蹟的出現。

我感覺那幾天我快要精神分裂了。

這期間,因為胸腔積液,我向王醫生詢問是否應該留置胸腔引流?王醫生一臉驚訝:你姑姑說你不讓啊?我萬分震驚,因為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但是我還是趕緊簽了同意書。

從病房出來,我幾乎要咆哮著質問姑姑,被爸爸攔住了。

此後奶奶情況似乎進入了僵持階段,看到情況比較穩定,我便返回了工作單位。

但是奇蹟終究沒有出現。只過了幾天,奶奶便因為嚴重的來源不明的感染(可能是呼吸機相關肺炎)情況急轉直下,萬古+泰能也無濟於事。我自知已再無希望。我在電話里告訴爸爸,可以準備後事了。我也做好了隨時再回去的準備。

那天,凌晨5點左右,我的電話突然響了,看到是爸爸的來電,我已經知道是什麼事。

「醫生說奶奶的血壓現在只有80/50mmHg,而升壓葯已經用到極限了。」

「爸你不用再說了,我懂,我立刻回去。」

掛掉電話,立刻起床出發。

路上並沒有超速行駛,因為我知道,我們已經不容再有任何閃失。爸爸也再三囑咐我們不要開太快。

路上接到一條簡訊,是王醫生髮來的「你奶奶確實是加重了,血壓低,從凌晨5:00血管活性藥物加量,血壓也不好。我很抱歉。」

我回復:「恩,知道了,正在往回趕,謝謝。」

大約還差1小時路程的時候,電話響了:奶奶已經走了。

終究還是沒有見到最後一面。


謝邀,這個問題我回答正好,因為我的大爺於2017年4月25日去世,2017年4月27日下葬,得了胃癌,而且是低分化腺癌IV期,最惡性的,最晚期的癌症。從去年4月份他開始感受到胃部癥狀加重一直到去世我幾乎每個期間都一直在參與他的治療康復化療放療死亡,那現在講一下這些過程和我一路以來以專業態度看的心裡路程

我大爺是個幾十年的老胃病了,但是過去窮且忙,沒顧得上,後來去年四月突然就病情惡化,開始出現嘔吐,黑便,消瘦等表現,當時我知道後,以專業角度來看,這種老胃病史加年齡大加突然癥狀出現變化,首要考慮的是胃癌(我正好就是普外胃腸外科,而且我研究生報的醫院正好就是省內最好的腫瘤醫院),我當時忙著執業醫,給我打電話之後我立馬跟他們說要考慮胃癌可能,建議迅速去醫院做胃鏡看看病理(確診胃癌最最權威的檢查手段)如何,

當時我的心裡其實不怎麼緊張,因為一旦切換到醫(學)生模式,最最忌諱的就是失去冷靜,當時我的做法就是用我的專業知識迅速給他們提出正確的指導,而且當時我大爺還能去地幹活呢,而且也在1月份做過病理說沒啥事,5月1號還跟著我們一起去貴州參加我姐姐的婚禮呢,而且我姐姐姐夫也是醫生,我們一起探討的結果也是先看病理,所以我雖然知道我大爺的情況有惡化的可能,但是建議他們按部就班來,雖然上心,也沒有啥特別的擔憂啥的

然後我大爺為了方便,就去我們縣最好的醫院做了病理(真的很方便,他們也不喜歡往外跑那麼遠了,那醫院就在我們村,但是這也為以後的悲劇埋下了伏筆)病理報告提示只是胃潰瘍(我只想說操他媽的病理科,你瞎?),這個還遠遠不到癌症的地步,所以我我就放心了,醫生給他開了點奧美拉唑之類的葯,然後建議他注意飲食外加定期複查,這也就是這麼治了,我也覺得沒多大毛病就讓我大爺按照這這去做了。但是經過一個月的治療,不但沒有好轉,仍然越來越嚴重了,已經都不能吃飯了,給我打電話後我知道了,感覺縣醫院可能誤診了,立馬跟他們說我領你們去找我老師,他就是專門治這個的,可是他們還是在縣醫院住院了,因為縣醫院貌似有個活動就是胃癌手術費免掉,而且人家保證也是從北京請人做的(我們村雖然賣了地有了點錢。但是在癌症面前遠遠不足,而且我大爺的孩子還沒結婚,也想給孩子留點錢),然後又做了一次胃鏡,提示胃息肉幽門梗阻而且還在後面打了個問號,這代表出報告的甩鍋,不下準確診斷,把鍋推給醫生讓醫生拍板(麻痹上次幹嘛去了,就一個月了人都沒辦法吃飯了才說?還打問號?打nmb)我立馬慌了,趕緊打電話說別在這治了,這裡根本不可靠,趕緊轉院,然後到了我們市最好的醫院(當時我大爺很虛弱了已經,禁不起折騰了,而且我們市最好的醫院雖然是市三甲,但是排名比很多省三甲要高。而且市醫院請到了301里的專家,所以我才放心讓他來這裡做的,我當時想301的醫院的專家肯定比省里的強啊)

然後他是去年 6月做的,做的那天我正好考完執業醫操作,趕緊過去,過去我看術後的病理你們猜怎麼著,低分化腺癌,已經胰腺轉移,切了半個胰腺外加胃大部切除術,腫瘤有10公分之大(所以明白我對縣醫院的恨了么?我一直覺得像這種都到晚期而且這麼大的,不該誤診啊,那麼大的腫瘤都沒看見?眼瞎?還tm胃潰瘍?做胃鏡的做病理的咱先不說你專業知識如何,你的視力呢?我以為你們不會犯這種只要眼不瞎就不會有的錯誤!白白耽誤了這麼長時間!)術後ards進了icu進去七天,我在外面守了好幾天,終於保住命了,然後調整了一段時間,我當時給我大爺把需要注意的事情,和術後可能的併發症跟他們說了,當時我心情很低落,但是因為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我去做了,我就去忙了,後來打電話知道他恢復的還好,市三甲的主管醫生也在說病情越來越好了,我就沒放在心上了,當時還一直在稱讚301醫生真厲害,早知道這種情況一般就不用做了(市三甲的主任給301的專家當的助手,出來就跟我們說這要是他做手術就不敢切,但是301醫院藝高人膽大,做的真厲害)我在醫學界連一隻腳都沒進去呢,雖然知道這麼做很不符合常理,但是也只能認為是我才疏學淺沒能領悟大神的手段了。

然後在去年冬天突然又惡化了,出現了黃疸,我心裡感覺不妙,是不是肝轉移了,趕緊讓他去301找當初那個專家做檢查,去那裡拍了個pet(因為已經做了手術了,不能再大動干戈了,只能做這玩意了,好貴的,小一萬)然後301醫院也沒給確診到底是不是轉移,只說了膽管有梗阻,也許是轉移,也許是其他病變。然後接了個引流就回來了(因為實在住不下,301沒床),然後回到市三甲,主任說不管是不是,放化療吧(這個也是主任是主任醫師,博士,研究生導師,在醫學界這頭銜已經很厲害了,那就按他說的來吧)後來我一直沒顧上去看他。只是經常打電話,

一直到今年4月,我再看他的時候已經瘦的皮包骨頭了,我看的都心碎了,但是仍然一天比一天差,我當時知道他已經時日無多,可是他當時還能說話,也能走段路,也能吃點飯,我只能不斷安慰他沒事的,已經治好了,趕緊把身體養起來,多吃飯。4月19日,他去醫院做了一次肝功,我看到了結果,Alt和ast都不高,膽紅素稍微高點,其他的也沒啥特別明顯的異常,與3月19的報告相比,數字簡直正常了許多!按普通人理解這是好轉啊,但我一看就知道馬上要死了(專業的應該都懂為啥數據正常了人反而要死了)但是只能安慰我大爺說沒事,你看數據都正常了,好轉了,你放心吧。

4月24號早上8點,突然接到電話說我大爺不行了,當時我很冷靜,並沒有特別悲傷之類的,因為一旦我失去了理智也就失去了判斷力,先在腦海中回憶了一番我到那應該做什麼說什麼,立馬過去,進行了一些常規的檢查,發現我大爺脈搏已經摸不到了,瞳孔對光反射已經很弱了,但是還是有意識,知道自己是誰知道自己在哪。他不願意去醫院,想死在家裡,但是他的孩子也就是我表哥在外地,需要幾個小時才能回來,所以趕緊送到icu,下午四點我表哥回來。見了最後一面,說了最後一句話「我沒有什麼遺憾」然後於4月25日凌晨2點正式去世。

我的感悟,第一,從此我不再信任任何基層醫院,操他媽的耽誤了那麼長時間,而且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從去年1月份開始的誤診,一直到6月,如果早早去看

第二,藝高人膽大的北京的301專家也無法突破那句冰冷冷的「IV期五年生存率僅2%」

第三,每個「家屬要求出院,經過協商後同意出院」的背後。都是一個家族破碎的心

第四,我大爺沒有做過任何壞事,沒有欠過人錢。沒有對不起過任何人,沒有跟任何人起過爭執,他的那句「沒有遺憾」,看似簡單,卻成為了我做人的準則,希望等數十年後我臨死前。也能說出這句沒有遺憾

第五,我大爺的病歷我永遠留著,我雖然只是定期才能去看看他,對於他的很多情況我無法做出正確判斷,而且我大爺跟我再親畢竟不是我自己家,我也頂多把我能知道的都告訴他們然後說出我的建議,最終的決定權還是他們自己家,但是我始終通過電話等手段可以了解到大概情況,但是因為我的錯誤估計,還是走了不少彎路,正確的做法是,第一次就強迫他們來省里看,而不是把決定權留給他們。

最後下葬之前,我們這的習俗是抬著棺材在村裡大街小巷繞一圈,讓他再走一次他生前走過無數次的路,再看看他生前見過的物,在一路上我哭成了淚人。


母親是醫生。

父親在去年十月查出患有一種極其罕見的癌症。

檢查結果出來後,母親知道父親這病沒藥醫,而且搞不好人財兩空。她很清楚,很多葯是不能在醫保報銷的。她也知道,家裡並不富裕。

可是媽媽還是拼盡全力一路陪著爸爸求醫。

我們在醫院在租了房子,媽媽每天在醫院陪爸爸,每天給爸爸洗腳,用藥都要用最好的。

醫生有很多次叫我媽媽去談話,告訴她這樣只會人財兩空。

媽媽說她不甘心。

她說,哪怕他多留一天,多大的代價她也接受。

從爸爸確診到去世八十天里,媽媽衣不解帶陪在床邊照顧爸爸。爸爸後來嘗試靶向葯浮腫後媽媽怕他疼,每天都給他揉腳揉手。爸爸去世時媽媽的一頭烏黑的秀髮變得像灰白的枯草。

哪怕知道很多中醫里傳的葯沒用她還是買了好多好多給我爸吃。

我能感受到滿滿的愛,和媽媽是不是醫生沒有太大的關係。

爸爸最後走得很安詳,在全家人的陪伴下。

希望我愛的媽媽身體健康。我會趕快長大來保護你的。給你很多很多的愛。


見習醫學生 感觸太深無處發泄 來強答一下

會冷靜也會崩潰

最難受的就是 正是因為太過了解 所以做不到自己騙自己 還不敢抱有希望

我弟 8歲 既往體健

兩周前晚上突然腹痛 不是特別疼我舅媽還以為我弟不想寫作業裝的 但是也去我們當地最好的三甲醫院照了個ct 醫生摸到腹部有一個非常大的腫塊 所以ct結果還沒出來 醫生就建議我們趕緊的轉院

第二天清晨就轉到我們省兒童醫院 在路上我弟就已經肚子痛的直不起腰 全程抱著過來的

他們到了省兒童醫院以後才通知我 就只說我弟住院了 在普外科

我還想應該是闌尾炎之類的小病吧 這種小病都往省兒童醫院跑 真是浪費醫療資源 又由此拓展思考到分級診療 再對我們現在的醫改與醫療環境進行了深思

去醫院的路上想到我弟要做手術好心疼 還特意繞遠路去給他買了新奧爾良和一盒蛋撻還有一瓶脈動

到了病房看我弟正趴在床上打王者 看到我了吵著鬧著讓我帶他飛 然後特別嫌棄的carry了他一把

可惜的是得知醫生讓他禁食 他不能吃東西也不准我們在他面前吃東西 於是可愛的新奧爾良和蛋撻都進了垃圾桶 還心痛了我好一會兒

找了熟人 當地醫院的ct結果很快就出來 發到我舅媽手機上他們也看不太懂就拿給我看

我漫不經心的拿起手機一看 「盆腔巨大腫塊」「不均質強化」

學渣如我都知道 一般惡性腫瘤才是不均質強化 當時心裡咯噔一下 趕緊找借口出了病房 出了病房一下子腿就軟了 靠在牆上仔細看報告

腫塊9.6cm 包繞左髂總動靜脈 腸系膜動靜脈 已經壓迫左腎和輸尿管 引起嚴重左腎積水 還有盆腔積液 懷疑神經母細胞瘤或橫紋肌肉瘤

憑我僅學的一點知識判斷

毫無疑問

「惡性 中晚期」

我一下子就癱軟在地上 那一瞬間 天都黑了

我以前看小說看作文看新聞 裡邊說「xx一下子像被誰抽走了全部的力量倒在地上 感覺無法呼吸」 我總覺著只是一種文學形式 又不是肌無力 呼吸肌和呼吸道也沒毛病 怎麼可能站都站不起來 還呼吸困難 太誇張了

那時才發現 真的 是真的 真的是真的

然後眼淚不由自主啪嗒啪嗒就往下掉 癱坐在地上 腦子裡一下子晃過了很多東西 但又像大腦在放空 腦子裡什麼都沒在想

但沒一會兒 我聽到舅媽在叫我 一下子回過了神 擦掉眼淚撐著牆站起來穩住情緒進了病房

他們問我:「結果怎麼樣啊 神經母細胞瘤是什麼 嚴重不」

我聽見我的聲音:「不知道誒 我也還沒學這麼多」

「沒想到竟然是腫瘤 你先別告訴你爸媽還有外公外婆啊 別讓他們擔心 到時候切掉了回家再跟他們說」

「嗯 好」

沒幾分鐘 叔叔打電話告訴我

「千萬不能讓你舅媽知道 她受不住的 慢慢來 晚點再告訴她」

「嗯 好」

我弟一直鬧著讓我和他打遊戲 我也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在玩 但更多時候是在看他打

講真 我弟弟長的真好看

舅媽閑著就開始查百度

「神經母細胞瘤和橫紋肌肉瘤都是惡性腫瘤誒」

舅媽開始著急了

「上天保佑 我滿崽千萬要是良性的 千萬不能是惡性的」

家人們都安慰她「會是良性的咯 你看他現在打遊戲打的這麼嗨」

我沒說話 我不知道說什麼

他們問我:「你看ct 這良惡性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 我不想騙他們 我也不想騙自己

「你不要老看ct嘛 別的檢查結果還沒出 你急什麼 影像學檢查都不會百分百準確的」

我只能這麼說

所有的家人都在互相安慰 腫瘤一定會是良性的 舅媽還在擔心 如果是惡性的怎麼辦

我不想看他們到時候打擊太大承受不住 只能說:「就算是惡性的 是早期我們就化療嘛 化療就好了 化療也就是打吊針 很簡單的 就比良性多個化療治療而已」

「我以前在乳甲外科看到好多乳腺癌和甲狀腺癌的病人 幾次化療之後 腫塊直接全沒了 照片都照不出來」

晚上回宿舍的路上我安慰自己 惡性腫瘤化療不就好了嘛 我以前在乳甲外科呆過一個寒假 我看那些乳腺癌病人 甲狀腺癌的病人化療了就好了的很多呀 想到這裡 我頓時又有了力量和信心

回到宿舍我就開始查神母和橫紋肌肉瘤的資料

原來乳腺癌和甲狀腺癌是目前醫學界唯二能夠被「治癒」的癌症

神母和橫紋肌肉瘤都是小孩子常見的惡性腫瘤 都是極度惡性 死亡率極高 複發率極高 預後極差 年紀越大 預後越差

而醫學界對兒童腫瘤的研究成果本身就極少

查完就開始後悔 我為什麼要去查資料 如果能騙自己 對我弟更抱有希望該多好

第二天清晨去醫院 所有的家人都在祈禱 希望腫瘤是良性的 如果是惡性就是早期就好了

我在一旁默默不語 這在你們看來 也許就是你們說的「冷靜」吧

下午醫生找我們在辦公室談話 明確交代這腫瘤為惡性

聽到惡性這兩個字 我舅媽一下子癱倒在地 一直絕望的哭喊

我只能按我昨天的話重複一遍又一遍的安慰她

我哪裡不想哭呢 我何嘗不想對著這世界哭喊呢 我其實哪有力氣站在這兒哪敢抱有希望呢

可我不能表現出來 什麼都不能

如果身為醫學生的我都絕望了 我不敢想像家裡人會怎樣 誰來安慰他們誰來照顧他們呢

所以我只能冷靜

後來醫生找我舅舅單獨談話說了是中晚期 我們只告訴舅媽是早中期

再後來活檢結果確診 橫紋肌肉瘤

我們去找血液科醫生拿化療方案時 醫生不是特別想給我們方案 勸我們說:「你們還不如在這最後幾個月帶他好好出去玩 想玩什麼玩什麼想吃什麼吃什麼 何必讓小孩子受罪而且家裡人花費這麼多呢」

其實我們也知道的

且不說化療可能毫無效果 我弟肯定會被化療折磨的特別難受 而且就算暫時化療有效複發率也太高了

冷靜的想 帶他好好出去玩 真的是最好的選擇

可不化療就等於放棄他

我們怎麼可能放棄 可我們又怎麼忍心就為了那一點渺茫的希望 讓他遭受非人的痛苦

跟我爸討論這個問題時 我爸說:

「就算只有那麼一絲絲希望 都一定盡最大的努力 哪怕明知最後會人財兩空 卻還是選擇孤注一擲 這就是家人 」

可身為醫生 醫學生 最冷靜最理智的想 就應該是及時止損 以後面對我的患者 面對一個陌生人 我應該也會和那個血液科醫生一樣善意的建議吧

我想 所有的醫生醫學生應該也是和我一樣 一直被這個 同時身為醫生和身為患者家屬最大的不可調和的矛盾 所折磨吧

看起來比普通家屬更冷靜是真的

但內心遠比普通家屬更痛苦 也是真的


謝邀。

三國演義里,徐庶臨走前跟劉備說過一句話,「某所以與使君共圖王霸之業者,恃此方寸耳。今以老母之故,方寸亂矣,縱使在此,無益於事」。意思就是說之所以敢出來跟著皇叔搞事情,是因為除了聰明才智之外(硬實力),還有一個叫「方寸」的東西。老娘被逮住了,「方寸」一亂,就gg了。

這個「方寸」我理解為有條不紊思考專業問題的能力。對他而言是文韜武略,對我們而言就是診療思路。這種東西用在別人身上可行,用在對自己比較重要的人上就有點麻煩了,因為總是不自覺地瞻前顧後。你要說你真是能把在你面前的親人當陌生人,只進行專業思考,我覺得你怕是得成仙…淡定如我,也不敢說真的就能一視同仁。

舉個 ,黑下我爹。

作為一個老年人,他最喜歡的事情是,開著哈雷重騎在美國城鄉結合部飆車…攔都攔不住。假如說哪一天陰溝里翻了船,出了事故,一般都是嚴重的複合創傷。正好送來我所在的醫院,然後我的醫院有兩個水平和資源完全一致的trauma team A和B,我在B。下面有兩種情況:

1)我爹由A組接診,A組trauma surgeon的思路是這樣的:病人已收治,ABCDE處理,上監護儀,室速低血壓低血氧,氣道完整,插管,瞳孔不等大,GCS9,左胸呼吸音消失,給胸部x光發現氣胸,一邊胸管一邊超聲波找腹部出血,發現脾破裂然後由於出血其他部位無法看清,觀察四肢髖部沒有骨折,插尿管送手術室聯繫神經外科開顱探查,同時開腹脾摘除,血液送檢配型準備輸血。

2)由B組接診,我的思路:病人已…我擦怎麼是你?ABCDE處理,上監護儀,mmp叫你別這麼浪了一大把年紀在家看電視不好嗎,心跳130,血壓這麼低啊,平常吃藥都有140啊…血氧也低,氣道還可以,先插個管吧,看看眼睛,瞳孔不等大,撞到頭了啊這可咋辦啊本來腦子就不靈光,眼看就過生日了你看這老頭子真tm…GSC怎麼算來著…?9分,mmp你這是藥丸啊。血氧上不去?我聽聽肺看,左胸沒呼吸音,來個x光,氣胸?插胸管吧,(思路回溯)這腦子受傷要留後遺症咋辦…回頭叫xxxx給我推薦個神經內科給他看吧,哎草蛋說不準今天都過不去呢你看一大堆屁事哦對看看腹部和四肢,別忘了插尿管,哎喲媽呀脾破裂,行這個小case大家準備推手術室快快快,(跑到一半)我去,那個誰,趕緊叫一下神經外科開顱探查mmp一緊張忘記了,然後做手術還在想著我一天到晚在海外他要掛了我媽就一個人跟狗子們相依為命了,一邊怒其不爭水平這麼糙飆nm的車。哦對了,gg,那個誰,趕緊幫我抽血配型準備輸血,哦不別配型了BRh+。

簡而言之亂了「方寸」大概就是這樣,思路被莫名打斷,考慮家庭問題的時候也容易忘記專業上的重要事情。即使AB組水平一樣,B組至少也得慢個十分鐘——然而這種情況下分秒必爭。醫生做正確決定需要一個冷靜(也可以說是冷酷)的靈魂,知識都還是其次的(都是一個學位差不多經驗誰還能比誰好哪去),如果病人和你關係過深,你的冷靜決斷能力就會或多或少的喪失掉。

我再黑一波天朝。

某某人民醫院接診:病人已收治,哇很重啊有錢沒有,開綠色通道吧。媽蛋一會兒要是逃費了我們又得喝一星期西北風吧,但願別這樣,ABCD…E先等等,看看口袋裡多少錢,什麼手機數據線點好,衣服啥牌子,給家屬簽個字兒收起來給他們,別,別剪,要賠的!上監護儀,室速低血壓低血氧,氣道完整,插管,跟家裡人說要進ICU的啊!瞳孔不等大,GCS 9我擦情況不對啊,一會可能要開顱,拿麻醉的單子和手術知曉的單子給家屬看,去簽字。左胸沒有呼吸音,給家屬說要做x光哈,(做完)氣胸啊,插胸管吧,給病人記上,腹部超聲波找找有沒有出血,你看你看,脾破裂,給病人講要輸血的啊,行了四肢也沒骨折插個尿管帶走吧叫神經外科,給病人說一下要進手術室,啥?病人家屬說我們瞎做檢查騙錢?mmp哦,算了算了消消氣,人還得救不是?(脾臟摘除,止血,關腹,下台,神外還在繼續),哎喲一個班上了兩天一夜可累死我了,總算可以緩一緩了,(順手開了瓶葡萄糖)哎喝一口舒服多了,呼…「醫生這個你不會記在我們帳上吧?」


吐個槽,非醫務工作者,只說道理。

道理就是,憑什麼醫務工作者要像對待自己親人一樣對待其他患者?

雞湯是不是灌多了?按這題目的意思,醫生護士見著比自己大二十歲的患者都叫爸媽,叔嬸,見著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都叫兄弟姐妹,老公老婆,見著比自己小的都算自己子女咯?

類似的,計程車司機拉自己家人的時候會不會像對待其他乘客一樣?老師對待自己的孩子會不會對待其他學生那樣?

請問你幹什麼工作的?你對待家人的業務會和其他客戶一樣么?

四不四撒?!


一個人默默哭完再冷靜的處理一切。

實習的時候,媽媽的體檢報告提示宮頸有癌變可能,緊接著做了好幾個檢查都難以確定。我拿著報告單來來回回在婦科問東問西,爸爸已經奔潰,我只能安慰他還沒確診,然後一起商量最壞的打算,我倆合夥先瞞著我媽,啥也不說。那段時間每天都強打精神,不能在他們面前有一丟丟消極情緒。後來問了婦科老師,懷疑是早浸,讓趕快手術。那天下午徹底崩潰,出了科室大廳就淚奔了,因為穿著白大褂太扎眼,就躲到漆黑的樓道里哭了好久,情緒平復後和往常一樣繼續上班。非常感謝我的帶教老師們給予我的安慰和幫助,後來媽媽順利做了手術,非常幸運因為發現及時,並不嚴重,不需要化放療,定期複查即可。

那段時間真的很苦,除了身體上的勞累,更多的是精神上的。一方面腦海里已經設想了各種結果,一方面又不能表現出自己的擔憂。於我個人來說,醫生的親人得了絕症,相比於普通人,醫生會更難受。因為他們會根據已學習的醫學知識和臨床經驗做出預判,若是預後較好,則可寬慰自己和家人,若是預後不良,那感覺真的堪比凌遲,你只能眼睜睜的親人離去,卻束手無策,救不了最想救的人,只能恨自己無能。同樣都是人,醫生的痛苦不會比你少一分一毫,只是為了家人,故作鎮靜罷了。


從醫學知識和目前的醫療水平上你知道這病的發展過程和最終結果,因此不會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和對未知結果的恐懼,能夠迅速的接受現實,提出理性的應對方案,不會四處求醫,僥倖碰運氣,做無謂的努力。除此之外,你還要向其他親屬解釋這個病,及會出現的現象和結果,盡到一個醫學專業人士的責任,也讓大家覺得你很理性、冷靜。

但是,午夜夢回,

你會恨自己無能,沒能留住那個疼你愛你的人;

你會後悔沒有在他(她)的有生之年盡到自己的責任,沒能抽出時間來多陪陪他(她),沒能帶他(她)多出去旅遊幾次,見識不同的地區和國家,品嘗他(她)沒吃過的美食;

你會一遍又一遍的回憶那久已塵封的陳年往事,回憶與他(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回憶他(她)在世時的種種不易,回憶他(她)對你的疼愛、寵愛,甚至溺愛。

直至滿眼濕潤,打濕衣襟,久難平復!

面對親人的不幸,醫生冷靜那是因為他擁有醫學知識;醫生同樣會難過悲傷,那是因為他也是一個即將失去親人的普通人!


我不想說,我姥姥離開我已經八年了,直腸癌。八十五歲,姑息手術也無法耐受。

她疾病發展的每一步我都了解,然而我無能為力。

做夢還會夢見她,坐在村口的大槐樹樹蔭下,像我每次回去看她時那樣,我無比驚喜的跟她說,姥姥,你知道嗎,他們都說你死了……然後我哭著醒來。


同事的兒子摔傷

一個小傷口

就是縫一針的事

他和他老婆都是外科醫生

這就是閉著眼睛都能做的事

兩個人手抖了半天下不了手

一時成為院內笑柄


1.如果碰到需要急診手術而患者恰巧又在自己所在科室治療,那麼醫生自己是需要迴避的,因為怕出現情緒波動影響手術治療。

2.曾經在心內科實習的時候科主任對我們說:不管遇到任何情況都不能慌張,一定要沉著冷靜,情緒波動太厲害就深吸氣直到你心裡平靜為止。下次再看到有醫生在走廊里慌慌張張跑來跑去,殺無赦!因為你們的行為會給患者和患者家屬帶來更多的心理壓力!

3.醫生也是人,只不過見了太多生離死別和危急險情,所以能把情緒處理得更好一些,平靜的表面之下,也經常是波濤涌動。

4.如果笑容能治癒他們的傷痛,我願意每天仰角45°把自己笑成一個傻逼。如果不能,我也會盡量用微笑告訴他們,我們真的很在乎你的病,你不好,我們心裡也不好受,因為我們並不是一個只會看病的機器。


冷靜會,但冷血不會。可能反而會因為對病症和過程的了解,就會想像到親人最後的樣子,然後更加難過吧。一個學醫親戚家的親侄兒得了視網膜母細胞瘤,最後是親戚在icu拔的管子,因為實在看不下去一個兩歲孩子死去活來的受罪。只是和父母說孩子安靜的走了,其實自己內心背負了更多。


甚至自己得了絕症也會比別人冷靜

不想具體寫故事

我爺當時是賁門癌

我爺去世之後全家最不冷靜的就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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