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芬蘭魚場還存在嗎?
聽說因為過度捕撈消失了,但是高中地理教材仍然有這個漁場,求大神科普
基本處於消失狀態
我補上幾句個人觀點:高中地理中的漁場很多都已經消亡了,而且會逐漸消亡殆盡
以下來自2012.08 中國國家地理 作者秦昭紐芬蘭漁場
一座世界超級漁場的消失文章出自:中國國家地理 2012年第08期 作者: 秦昭
標籤: 生物地理 加拿大
加拿大紐芬蘭漁場曾是世界四大漁場之一,歷史上其產量異常豐富,甚至「供養了歐洲」。然而,從上個世紀90年代開始,魚群消失,延續了500年的紐芬蘭捕魚業徹底破產。是什麼樣的災難降臨在這座世界超級漁場的身上?
加拿大東部的紐芬蘭漁場曾是一座世界超級漁場。拉布拉多寒流和墨西哥灣暖流在這一帶海域交匯,帶來了豐饒的魚群。1534年,這座寶藏被歐洲航海家約翰·卡波特意外發現,留下了「踩著鱈魚群的脊背就可上岸」的傳說。然而,在近百年來人類貪婪的捕撈和掠奪之下,這座曾繁榮了數個世紀的漁場遭遇了滅頂之災,陷入看不到頭的敗落和蕭條。攝影/Russ Heinl
20世紀中期之前,紐芬蘭漁場秉承著以漁民家庭為主體,小船作業為主的傳統捕撈方式。其捕獲量適中,並特意避開了鱈魚群的產卵繁殖季節,保證了魚群的繁衍和生態平衡。因此,雖歷經幾百年的捕撈,漁業資源仍十分豐饒。
供圖/秦昭車飛馳在海岸公路上,數小時也碰不到幾輛車。夕陽在落入大海之前灑射出燦爛無比的光輝,將浩瀚的大洋和莽莽的山林全部沐浴在火紅的晚霞之中,壯美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這便是紐芬蘭島了。
出發前,我曾在地圖上研究過它的模樣,這座半島很像是一隻伸出食指的拳頭,孤零零地突起在聖勞倫斯灣與大西洋交匯的地方。那根細長手指,有些神秘般地指向了北方冰冷的拉布拉多海。
當我真正踏上這片海天之地,它神秘的氣質再次打動了我。一邊車窗外,大地正在向極地凍原地貌過渡。山林越來越稀疏矮小,裸露出荒涼的亂石和星羅棋布的水窪。幾頭馴鹿在路邊靜靜啃舐著苔蘚,晚霞在它們雄壯的鹿角上閃閃發光。另一邊,一望無際的聖勞倫斯灣彷彿是一塊碩大無朋的玫瑰色鏡面,一座冰山靜靜地漂浮在那鏡面上,通體碧透。
海上沒有航船,陸上也罕見人煙,我們彷彿闖入了一個遺世獨立的世外桃源。可我知道,就在這寧靜得如同幻境的水面下,曾涌動著密密麻麻的鱈魚群,海面上也曾擁擠著數不清的捕魚船,它們成就了紐芬蘭漁場五百年的輝煌。可在上個世紀90年代初,這座世界級漁場卻如同滑落天際的流星,一切都隨風而逝。
紐芬蘭漁場曾是世界四大漁場之一。這四大漁場多由寒暖流交匯或上升補償流形成,豐富的餌料引來魚群。漁業資源主要集中在沿海大陸架海域,這裡陽光集中,生物光合作用強,入海河流也帶來豐富養料,浮游生物繁盛。今天,紐芬蘭漁場已經消失,其他幾大漁場也面臨各種危機。
意外發現的一座大西洋寶庫
這個充滿故事的地方位於加拿大國土最東部,海岸線曲折,大部分土地人跡罕至。這裡的海上經常大霧瀰漫,曾造成震驚世界的泰坦尼克號海難。
上帝是眷戀這裡的——半島周圍是舒展的大陸架,水深不到百米。從北極圈南下的冷洋流沿海岸進入聖勞倫斯灣,在紐芬蘭島附近與墨西哥灣暖洋流相遇,冷暖洋流之間的溫差使表層和深層的海水發生交換,海底的養分被翻上來,浮游生物非常豐富,從這裡入海的聖勞倫斯河也從陸地帶來更多的養料,吸引了大量海洋生物來這片海域捕食、產卵和繁殖。
1497年,義大利航海探險家約翰·卡博特橫跨大西洋,當他經過紐芬蘭島附近海域時,卡博特驚奇地看到了海水裡密集得令人難以置信的鱈魚群。他在日誌中寫道:「只要把石頭放在籃子里,把它沉到水裡,籃子里馬上就裝滿了鱈魚。」另一位船員則形容道:「魚群是那樣的稠密,我們簡直就是踩在魚群的背上走上岸的。」
卡博特的發現很快就吸引來了西班牙、葡萄牙、法國和英國的捕魚船。在16世紀,天主教統治的歐洲每年有166天禁食家畜肉類。因此魚類成了歐洲廉價蛋白質的主要來源。17世紀,英國成為紐芬蘭漁場的主角,靠將大量的鱈魚乾賣到歐洲各國而發了大財。
為了捕魚的方便,許多來自愛爾蘭的漁民在紐芬蘭海岸落了腳。他們駕著小船在淺海打魚,然後把鱈魚腌晒成鹹魚干,賣給來收貨的歐洲商人。在數百年的時間裡,紐芬蘭漁民們都是以家庭為單位散佈於綿長的海岸地帶。紐芬蘭島的沿岸都是岩石,漁民們就從遠方內陸運來土壤,撒在岩石的坑窪里,種一點土豆和蔬菜。生活是艱苦和辛勞的,但大海中充裕的鱈魚資源卻成為了他們堅實的依靠和希望。
紐芬蘭漁場被發現的時代,歐洲的肉食昂貴,且因為宗教原因,一年中有很長的時間不允許吃禽畜肉。高蛋白的巨量鱈魚給歐洲人帶來了「新生活」,一度「供養了歐洲」,成為當時歐洲貿易中最重要的商品之一。圖為一張倫敦博物館收藏的19世紀油畫,畫中一位歐洲少女正在售賣鱈魚。
攝影/Heritage/c紐芬蘭海域的鱈魚資源曾是如此豐富,彷彿是大西洋中的一座巨大金礦。慷慨的大海吸引著葡萄牙人、法國人和英國人紛至沓來。在這張攝於1900年的照片中,一個孩子站在兩條巨大的鱈魚中間,當年,這樣的巨型鱈魚也並非罕物。攝影/adoc/c
饕餮盛宴後的覆滅
在紐芬蘭,我們拜訪了60多歲的老漁民邁克,他經歷了漁場最巔峰時代的輝煌,也體驗過最慘痛的衰落。在他的家裡,這位老人帶著些跌跌撞撞的傷感,回憶著往事。
1954年,紐芬蘭發生了一件聞所未聞的新鮮事。邁克至今還清楚記得當年父親激動地描述那條名叫Fairtry的超大機動拖網漁船的情景——「那船上有一座很大的冷凍車間。魚打上來以後不用上岸,上船就被冷凍,到了英國以後再一解凍就又成了鮮魚!」
那時,還是孩子的邁克曾無數次站在海岸邊,眺望這位海上霸王的身影:「很大,在夕陽下顯得有些可怕。它來了以後,海上的大船就越來越多了。」
從這條神秘的巨輪開始,紐芬蘭的命運被改變了。從此之後,鹹魚干不再是保藏和長途運輸鱈魚的唯一辦法,先進的速凍技術讓歐洲人也能夠享受來自遙遠紐芬蘭的新鮮鱈魚了。巨型捕撈船的出現還強勢轉變了紐芬蘭的作業形式——它們的胃口要大得多。以前,傳統的捕魚方式是由較大的漁船運載數只小漁船到離岸較遠的海域,小船被卸下後,漁民分頭在附近撒網捕魚,滿載後便駛回主船卸貨,每天往返兩三次。數日後主船也裝滿後便駛回岸邊。這種古老的捕魚方式捕獲量適中,且有意避開了鱈魚群的產卵繁殖季節,因此雖歷經幾百年的捕撈,紐芬蘭豐富的鱈魚資源卻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自20世紀五六十年代開始,大型機械化拖網漁船成群結隊地駛入了紐芬蘭灣。漁輪上配備了現代化技術,可將鮮魚速凍保鮮。這些「一條龍」作業的漁輪夜以繼日地捕撈,一個小時的捕撈量便超過傳統小漁船的數月所獲。龐大的捕魚網兜掠過海底,除了魚群在劫難逃,連海底生態也被破壞殆盡。圖為1979年在紐芬蘭海域作業的一條大型漁輪。攝影/Jean Guichard
「我父親那時用小船出海,整個漁季打不到100噸魚。而那個Fairtry一小時就能撈上來600噸。大家都管它叫漂在海上的金礦。」邁克說。
可以說,Fairtry的故事就是那個時代的縮影——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西方國家的工業現代化有了飛速發展。伴隨著生產力的蒸蒸日上和經濟的日益繁榮,大自然所承受的壓力也與日俱增。紐芬蘭漁場很快被這些具有巨大威力的機械化大型漁輪所佔領,它們拖拽著血盆大口般的大漁網,貼著海底粗暴地掠過,所到之處不僅魚類、貝類和軟體動物被一網打盡,連海底生態也被破壞殆盡。這些貪婪而強壯的現代化拖網漁輪日以繼夜地連軸作業,不懼惡劣天氣,也將魚類的生息季節拋在了腦後。
在20世紀60年代,從表面上看,紐芬蘭漁場呈現出一派熱火朝天的繁榮景象,可一些有經驗的老漁民也漸漸擔心起來。邁克說,當年他的父親經常站在村後的山頂上,望著夜幕下遠方海面上如同繁星般密密麻麻的燈火,沉默不語—那是數不清的拖網漁船在日夜不停地捕撈。從父親陰沉的臉色上,邁克隱隱感到可能要有麻煩了。
果然,全盛時代不到十年,漁場產量便開始從巔峰滑落,到了1975年,近海產量已經減少了六成。可在巨額利潤的引誘下,人類更加緊了掠奪,在近海已顯疲態的同時,以外國捕魚船為主角的深海捕撈量直線上升。紐芬蘭的漁民沒有能力與大型機械化船隊競爭,只能眼睜睜看著鱈魚被外國漁業公司撈走。
為了爭奪資源,1977年,加拿大政府宣布了二百海里經濟保護區法規。外國漁船被驅趕出核心地帶,只好在邊緣區如飢餓的禿鷹一般逡巡徘徊。然而這一舉措並未能保護紐芬蘭,而只是讓掠奪者轉換了角色——為了提高與外國漁業公司的競爭力,加拿大政府大力發展本國的現代化漁業。他們不僅使用大型拖網漁輪,而且用更現代化的破冰船和高科技電子、聲吶技術將船隊武裝起來,讓殘存的鱈魚無處可逃。
在如此急功近利的競爭性開發下,20世紀80年代,捕獲量雖然仍保持著高水平,紐芬蘭鱈魚的危機卻已開始深化。可面對複雜的海洋生態,人們難以做出準確的估計,在虛假的繁榮泡沫中,貪婪的捕撈者們陷入了狂熱,相信紐芬蘭漁場有取之不盡的鱈魚資源。1987年,紐芬蘭漁場上演了一場真正的末日狂歡。這一年,加拿大漁業部長自豪地宣布,紐芬蘭近海鱈魚的捕撈量達到了110萬噸,創下了歷史紀錄。
可就在第二年,這座世界級漁場的衰退已經無法遮掩——科學家們吃驚地發現,紐芬蘭漁場的鱈魚生物量下降到了歷史最低水平,昔日富饒的大海發出了衰竭的呻吟,急需休養生息。
面對「冰火兩重天」,加拿大漁業部措手不及,面臨著巨大的壓力——在紐芬蘭這個經濟單一的漁業省,嚴格控制捕魚就好似扼住了社會和經濟的喉嚨,會引發諸多問題。可如果不控制,紐芬蘭漁場就無法支撐。在無休止的辯論、威脅性的抗議以及巨大的社會和就業壓力下,加拿大漁業部未能懸崖勒馬,而是懷著僥倖心理,採取了在數年內逐漸削減捕魚量配額的溫和做法。自然,對於重病的紐芬蘭漁場來說,這種輕描淡寫的象徵性救治無法挽救它,在不停息的貪婪捕撈下,鱈魚生物量繼續快速下降。兩年後,這片海域的鱈魚數量已不及20年前的百分之一。漁民們驚恐地發現:世界聞名的紐芬蘭漁場已幾乎無魚可捕了!
1992年,面對絕境,加拿大政府被迫下達了紐芬蘭漁場的禁漁令。經營了近500年的紐芬蘭第一大產業——捕魚業頃刻破產,近4萬名漁民失業。人類為自己的貪婪付出了沉重的代價——雖然加拿大政府被迫支付了40億加元來解決紐芬蘭失業漁民的生活和再就業問題。可失去了祖祖輩輩的謀生手段,無數年輕人仍被迫遠走他鄉,紐芬蘭島的人口大量流失,許多家庭破裂,島上許多村鎮萎縮甚至被整體遺棄。
巨型拖網漁船是海洋資源的「殺手」,一張拖網從海底拖過去,除了將魚群大口吞下,還會將海底掃蕩一空,徹底破壞海底生態。如果一個海域有很多大型拖網漁船作業,海洋牧場就會逐漸變成海洋荒漠。圖為一艘巨型拖網漁船起網後的情景,無數的海魚展示了它貪婪的胃口。
攝影/Natalie Fobes傷逝,看不到頭的等待
就在紐芬蘭出現危機的時候,隔著大西洋相對的國家——挪威的鱈魚也開始告急。挪威北部的巴倫支海位於北極圈內,北上的墨西哥灣暖洋流為巴倫支海帶來了得天獨厚的海洋氣候和海水環境,成為鱈魚的天堂。與紐芬蘭相似,鱈魚捕撈同樣是挪威北部的經濟命脈,有上千年的漁業歷史,八百多座漁村和數萬漁民。1989年10月,挪威海洋生物學調研人員向政府報告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巴倫支海的鱈魚生物量降到了百年未有的低水平。在此之前,漁民們也觀察到捕撈中的異樣——鱈魚不僅數量不足,而且頭大身體小。這意味著魚群處於不健康的飢餓狀態。壞消息被披露後,很快造成了恐慌。在天寒地凍的北極圈內,鱈魚經濟的崩潰無疑是巨大的災難。
面對鱈魚資源的枯竭,加拿大漁業部被迫於1992年宣布徹底關閉紐芬蘭及聖勞倫斯灣沿海漁場,經營了近500年的紐芬蘭捕魚業走到了窮途末路。失去謀生手段的漁民被迫遠走他鄉,人口大量流失。圖中,荒涼的漁村和生鏽的漁船在講述著紐芬蘭的悲傷。
攝影/Rolf Hicker與加拿大當局的軟弱不同,為了保護鱈魚資源,挪威政府立即實施了嚴格的配額管理,面對憤怒的抗議、攻擊和謾罵,在執政黨的短期政治利益和國家長遠利益面前,挪威政府選擇了後者。管理部門頂住巨大壓力,嚴格限制對鱈魚的捕撈,並在1990年1月通過了巴倫支海漁場長期休漁的決議。這些鐵腕政策無疑是顛覆性的,成千上萬的人在一夜之間由驕傲的船長和富裕的漁民變成了失業救濟金的領取者。為此,政府建立了緊急基金資助失業的漁民,指導船隊去其他海域捕魚,並且鼓勵漁業社區創立其他就業機會。
幸運的是,經過3年的痛苦等待,漁民們終於欣喜地看到了大鱈魚群的回歸,鱈魚生物量甚至超過了25年前。
挪威鱈魚的得救一度給海這邊的紐芬蘭帶來了希望和光明,可時間卻殘酷地證明,紐芬蘭所遭遇的,很可能是可怕的不復之劫。
站在黃昏的海邊,老紐芬蘭人卡博特·馬丹深深地嘆息著。早在1987年,這位與大海打了一輩子交道的老漁夫就憑自己的多年經驗發現了鱈魚危機,也是最早向政府部門報告的當地人之一。可在拖延了整整5年後,加拿大漁業部才被迫頒布了紐芬蘭漁場禁漁令。可這時的漁場已是病入膏肓。本指望兩三年以後魚群就會回來,可如今關閉已整整二十年了,魚群仍不見蹤影。
「一切都太晚了!」他痛心地說。無節制的掠奪性濫捕使紐芬蘭水域的大西洋鱈魚遭到了滅頂之災。魚群沒有足夠的時間繁衍,種群殘留過少。更深層的原因則是,生態環境的徹底破壞改變了鱈魚的生活習性,並對它們的基因產生了影響,使它們的生長、成熟和繁殖方式都發生了變化。由於破壞得過於嚴重和徹底,也使得恢復變得格外艱難。更難以形成有規模的漁汛。這一切,都是難以靠幾年甚至幾十年的禁捕而挽回的。
鱈魚群消失後,紐芬蘭代代相傳的漁業生活方式和傳統隨之崩潰。整個地區一片蕭條,留守者大多依靠救濟金生活。在這張拍攝於2003年的照片中,3個紐芬蘭男人坐在慘淡經營的小賣店中,吃著薯片,喝著汽水,藉以打發百無聊賴的時光。
攝影/Joachim Ladefoged鱈魚不知何處去,此地空餘紐芬蘭。在近年出版的有關書籍上,這個曾顯赫了5個世紀的世界著名大漁場被給予了一句冰冷的總結:紐芬蘭漁場已成為歷史。
艱難而漫長的救贖
紐芬蘭漁場的悲劇像是一本沉重的教科書,給全世界的人們上了一課。所有來到紐芬蘭的人,都會被它的蒼涼觸動。
在造訪紐芬蘭的日子裡,我時而能看到蒼老的漁夫站在光禿禿的岸崖上寂寞地眺望著大海。在他腳下的海岸上,家族的漁船正在變成銹鐵,沙子掩埋了龍骨。在過去幾百年的時間裡,他們祖祖輩輩在紐芬蘭岸邊遷移,追逐魚群,鱈魚是他們生活中的一切。可突然有一天,生活被顛覆了,數百年的文化和傳統也全部隨之崩潰。在鱈魚消失之後,這方大地就被籠罩在一片蕭條之中。夜晚,村鎮里往往是一片漆黑冷落,許多長期靠救濟金生活的昔日漁民已習慣了這種無事可做的懶散生活,晚飯後便聚在村子裡唯一的娛樂室里一遍遍地玩老虎機。還沒能力離家謀生的少年們則無聊地開著改裝得奇形怪狀的舊汽車,在穿過村子的小公路上一圈又一圈地兜風,誇張的前燈像探照燈一樣在黑暗裡晃來晃去。
根據世界環境組織的調查報告,全球80%的海洋漁場面臨危機。世界糧農組織則指出,全球200種主要海產品中,過度捕撈或者資源量明顯下降的超過半數。今天,人類的海洋捕撈強度已遠遠超出海洋的承載能力,嚴重威脅著海洋漁業的可持續發展。圖為中國舟山在開漁時節湧向大海的無數漁船。
攝影/Hu Sheyou紐芬蘭漁場的悲劇是地球海洋生態的大災難,可在過度捕撈成為世界性漁業難題的今天,相似的故事卻仍在地球上許許多多的海域上演著。就中國來說,短視和急功近利的開發模式,無序、無度的資源掠奪,已經讓我國沿海著名的四大漁場——渤海灣、舟山、北部灣和南海沿海漁場名存實亡。如果沒有人工養殖等措施的補救,這些昔日繁榮的漁場堪稱是一片片藍色的荒漠。
在國際上,近年來熱門的遠洋捕撈也正在進一步透支大海——目前世界公海的捕魚量比50年前增加了10倍以上。利益驅使著大型、超大型漁船隊駛向地球海洋的各個角落。阿根廷巴塔哥尼亞大陸架上的鱈魚和烏賊、紐西蘭沙朗格海底高原的紅魚、南太平洋海岸的金槍魚、智利和秘魯太平洋海岸的比目魚、白令海峽著名的狹鱈等都成了各國漁船的爭奪目標,由此引發的國際衝突也越來越頻繁。
昔日慷慨的海洋正在發出衰弱的呻吟,加緊掠奪無疑是飲鴆止渴。人類必須要自問:我們給未來還剩下了什麼?紐芬蘭的悲劇還將在這顆藍色星球上的多少地方重演?
人工魚礁可以修復海洋生態,它們使海流形成上升流,將海底營養帶到海水中上層,促進餌料生物繁衍,吸引魚類聚生。人工魚礁可以是混凝土構件、石塊等,舊車船等也可「廢物利用」。圖中,一架退役的波音727飛機被放入美國佛羅里達的沿海。
攝影/Amos Nachoum在這座蒼涼的半島上,我同一位漁業學者進行了交流,他告訴我,目前,各國普遍採取的捕撈配額管理雖然有一定效果,但權威部門的研究認為,這一方法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過度捕撈的問題——即使把各國的遠洋捕魚船隊的規模砍掉一半,海洋野生漁業資源仍然難以承受人類龐大的消費需求。
為了挽救這藍色的寶藏,人類必須付出更多的努力——在一些國家,破壞海底生態的拖網漁船的比例被降低。作為對歷史錯誤的補救,一些用淘汰的漁船做成的人工魚礁被沉入海底,有的國家甚至更有創意地將廢棄的火車和飛機放入大海,這便開始了扭轉海洋荒漠化的第一步——低等的藻類、浮遊動物可以此為家,有餌料和棲息地,便能吸引魚蝦來此捕食和安家。
一些法令也有助於漁業資源的保持和恢復,例如某個季節只允許捕某種魚,漁網網眼的大小有嚴格規定,捕到幼魚必須放生,每條船的捕魚總量有嚴格限制。此外,還可以延長休漁季,給予魚群更長的喘息恢復時間,並在合適的地點和時間,用「補魚」取代「捕魚」——成群的魚苗被自由投放到海中,以加快魚群繁衍和恢復的速度。
而更為細緻和長遠的工作,則是改變人類的魚類消費觀念和消費方式。比如向消費者發布魚類購買和消費指南,根據瀕危程度和捕撈或養殖對生態造成的影響,把市場上出售的魚類分為「推薦購買」、「謹慎消費」、「不建議購買」和「拒絕食用」幾類。這樣,每個人在日常生活里都可以直接參与拯救海洋魚類的行動。這樣的公益活動,已經在歐美和加拿大等一些國家展開。
「可這一切有效的前提是,必須在海洋尚有生機的時候採取。」他鄭重地說,「像紐芬蘭這樣被傷害過甚的漁場,無論是禁漁,還是形形色色的補救措施,或許都無法再讓它復活。」
美國北卡羅來納州沿海的一處「欣欣向榮」的人工魚礁。攝影/David Doubilet
在紐芬蘭一個無名的小海灣邊,我獨自坐在一家小快餐店外的平台上。老闆娘瑪麗從冷櫃里拿出來一些沒有了鮮味的凍魚片,她告訴我,就這些還是她丈夫特意從外地買來的。四周一片寂靜,小漁村中幾乎看不見人影,一條破舊的漁船底兒朝天地扣在海灣邊,像一幅凝固的圖畫。「我的叔叔三個月前去世了,他等了20年,最終也沒等到漁場重新開放的那一天。」瑪麗說。
遠方的海面上,又有一座冰山漂了過來。年復一年,只有它們還在初夏季節準時經過紐芬蘭島,可那些曾在浮冰下跳躍游弋的鱈魚群,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呢?基本完。每年限制釣魚。魚還賊貴。還要從Halifax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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