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歷史研究水平在國際上如何?

國內歷史研究的水平如何?

歷史研究的工具與科技發達程度要素無關嗎?

海外中國史史學家以外來人的角度是否能夠更加全面深刻的看待中國歷史?

延伸:與日本東洋學、歐洲中國史學研究等國外研究相比,中國大陸方面中國史研究水平如何?


不是很認同前面有幾位知友的判斷。先說答案,我認為對中國史的研究,肯定是國內水準高于海外。

先明確一下討論基礎,問題的概念。從題主的問題判斷,我覺得題主應該問的是對中國歷史的研究水準,因為問題中有:「海外漢學家以外來人的角度是否能夠更加全面深刻的看待中國歷史?」一句。

(看了不少評論和其他回復後,我覺得有必要再繼續定義清楚,我說的中國史,主要是古代史,近代和當代我覺得干擾還是有且比較大的,且很多時候分工不明確,不被劃入史學範疇而進入政治範疇,譬如歸到黨史及社會主義理論研究等等部門去。因此暫且不論。而古代史,並非僅僅是歷史專業,還有考古、博物館、體質人類學等等一系列科目的綜合研究成果,直白點說,就是對中國歷史的研究水準)

前面幾位朋友回答,有從學子求學角度的,也有其他角度的,但認定一門學科的研究水準,毫無疑問只能看論文量及平均/最高水準,其他都無法客觀衡量,無論你對發論文這件事本身持什麼態度。中國歷史研究論文,國內的論文無論是水準還是數量,毫無疑問是世界第一

有興趣的同學可以去看看近幾年的南大歷史系的論文叢書系列,感受一下目前國內歷史研究是什麼狀態。之所以提這套書,不是因為他們水準最高什麼的,是因為在新華書店很容易買到,他們是為數不多把學生論文出版並在圖書市場發行的學校之一。代表頂尖水準的,譬如社科院許宏老師新出的《何以中國》,雖然這書在創作的時候很多情況都考慮到了普及問題而盡量直白,但並不影響我們對作者使用的方法論和意識形態傾向的認識。

不說什麼意識形態之類了。史學研究,最根本的還是材料和組織、考據,最後得到答案。無論海內外,這點是沒有差異的。國內學者研究中國史,語言不存在障礙,海外學者則先要學漢語,然後學文言,這個門檻之高,遠甚於我們學英語。隨便舉個例子,美國一位非常著名的中國史學者的專著里,將楊嗣昌父親和另外一位同名人物搞混了,當成一個人。這個錯誤其實是很低級的,只要史料掌握得足夠 ,以及語言過關,不會出現這種錯誤。不過我並不會因此否認他對明清史研究中的一些史觀及認識,這屬於方法論範疇,也就是前面有朋友提到的意識形態和研究工具。

這麼說吧,從史料的掌握,到史料的最新成果發現(田野考古成果,文獻成果等等),毫無疑問是中國歷史學界佔據世界最高水準。老實說,大家都知道而且被很多人推崇的黃仁宇先生的一些著作里,他的很多課題,其實在他研究的同一時期的中國學界已經不是問題,這就是因為他對中國歷史最新考古及文獻發現的掌握遠不如國內造成的。這個問題,是海外漢學界(特指中國古代史研究)的最大瓶頸和限制研究水準的根源所在。

說老實話,連中國國內的研究學者,知識更新都有問題的,所謂問題,就是體制導致的信息屏障,譬如甲研究所藏有出某些土實物可以證明某一歷史問題,但乙並不知道,不知道的原因是甲要出成果,所以並不願意共享這個考古發現信息,你只能看見一個目錄,沒有更多的信息讓你產生可以幫你提供解決問題的認識。但這些,並不影響中國古代史研究水準是世界範圍內水準最高的這一判斷,因為它佔據的材料足夠多足夠新,僅此兩點,就可以奠定第一的基礎。

但這並非說在所有研究,在某些小範圍研究領域內,國外水準是很高的。譬如敦煌學,日本英國等都藏有大批珍貴文獻,不比國內少,同時中國因為語言問題,在如突厥史和蒙元史研究上,存在不少空白點,又如大量突厥文獻尤其是碑文,分布於中亞西亞一帶,顯然後對國內的研究有一定障礙,因此國內在如突厥史,敦煌學研究上和海外比,並不佔優,甚至在某些領域遠不如海外。

至於說世界古代史,確實中國不如國外,其實主要原因一是語言,這和 外國人研究中國史一樣的問題。其次是學術體制和國家體制,學術交流和學術考察研究很困難,簽個證都難得跟什麼似的,怎麼出國考察研究。

至於日韓,日本對中國古代史研究的水準高於韓國,開始早人員多材料多,在一些特定領域,水準還高於國內。

先說這麼多,有什麼問題,想起來再補充吧。

看見有提到中國通史問題的,認為劍橋版《中國通史》的水準迄今我國達不到。很遺憾,我不認同這個認識。另外我得先說一句,我看完了呂、蔡、白三個版本的中國通史,也看完了劍橋版。而且都是一冊冊一字不拉看完的。

無論什麼史,斷代史專門史通史,第一要求就是史實考據的準確性。劍橋版在這點上,與中國的三版差距甚遠。直接沿用二十四史未加考究的情況比比皆是。而另外一個方面,在一些不同於中國古代官方史書的結論及觀點裡,劍橋版本在注釋上,恰恰又很不令人滿意,因為你甚至幾乎無法知道它是憑哪些材料得到這樣的結論。

劍橋版的好,是在於它的方法論,在於它的史觀,在於它如何運用及組織材料得到另外一個角度和視野的結果,這是可以為我們所重視及學習的。我們三版通史,史觀成分很少(刨去馬列意識形態的儀式化論斷),9成以上是對史實的敘述,以及一些大是大非沒有任何爭議的概念上的判斷,這是我們三版通史的缺陷。但要說劍橋版的水準迄今達不到,那我只能說,各自存異吧。


之前的兩個答案很爛,但新答案也沒好到哪裡去。

首先請明確一點:「漢學」與「海外中國學」是兩個極其相近又並不相同的概念。具體可以查查英文維基,中文維基的解釋是錯的。

香港的中國史研究絕對是可以在學界佔據一席之地的。如果連所謂「一些名字很奇怪的國家」都能夠被列舉,我想不出理由不單獨說一下香港。

在交流已經如此頻繁的今天,「地區學術風格」已經成了一個偽命題。你覺得梁其姿能代表哪兒的「學術風格」?

大陸史學界相對國外,在問題意識、結構意識與理論意識上全面落後,理論層級上則是指數級的落後,基本上連「亦步亦趨」都難以做到。缺乏理論是非常致命的,即使用了錯誤的理論也要比沒有理論要強。目前大陸值得稱道的是材料挖掘與運用,這點真的很厲害,大陸領先國外很多很多,許多歷史學家都做了非常非常細緻的工作,但終究還是在做基礎性工作。

至於海外中國學(以及漢學)的地位,請去看劉東八十年代為《海外中國學叢書》寫的序言,認真體會那種巨大的恐懼與絕望感。

而大陸的歐美史研究,除冷戰史目前能夠位居國際一線水準外,其餘成果均未能超出國外1920-1930年代的水平。

中國學的未來在中國,中國研究必須用中國式的方法。這是一句太正確的廢話,所有人都知道它是真的,所有人都知道它必然會發生,但同樣的,也沒有人知道應該如何具體去做。所以這話說了也等於白說。

以上。有問題再補。日韓學者不回答,因為太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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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一下。

我給luka點了反對,但並不意味著我完全不同意他的觀點。幾個小異議在於「地區學術風格是否依然存在」以及「理論、問題意識及結構能力上的落後是否能以海量的基礎研究彌補」。我對兩個問題的答案都是否定的,但luka對兩個問題的答案似乎偏向於肯定。另外就是我並不贊同「開頭髮火,結尾吃飯」式的回答方法。

太極能看出來是內行,不多說了。

汗青前輩的答案我不好評價,我是學現當代史的,對古代史用一無所知形容也不為過。但有一些問題需要補充一下。《萬曆十五年》英文版出版於1981年,首次譯介到大陸是1982年(台灣稍晚些),可以與劉昶先生青年時期的文章比對,基本同時段。黃仁宇真正的專業是明代漕運及財稅制度,但這一研究自1974年後基本沒能繼續發展,十分可惜。其中博士論文《明代的漕運》完成於1964年,《十六世紀明代財政與稅收》出版於1974年。由於大陸限於種種條件,很難說當時大陸研究成果超過黃。雖說我是黃的死黑,但還是要為他說幾句公道話的。

另一個問題就是汗青混淆了考古學與歷史學的邊界。當然這的確是目前的大問題,考古學與歷史學無法配合,交流也太少,往往陷入自說自話的局面。孫隆基前段時間做過關於夏商周考古的講座,很多懂考古的聽之後就很憤怒,覺得完全是胡說八道。這種傾向確實很不好,是需要反思的一點。

海外學者——尤其現當代史學者——的最大問題其實並非「看不懂資料」,而是「根本沒辦法看到資料」。大陸的檔案制度說句難聽的話,就他媽是狗操的。尤其1949年後中國史,在指責國外學者的研究不深入不細緻時,我們必須時刻提醒自己,他們的全部資料來源僅僅是經過層層審查後的報刊雜誌,以及香港中文大學藏有的內參資料和少量文件選編。在這種條件下能夠做出現在的成果,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佔據材料比較新這一點,羅志田曾經批評過幾個晚輩學者,說我知道你們用了很多檔案,我也知道你們收集了許多新史料,SO WHAT?你們得出的一切結論都是我不看檔案就知道的,你的論文對於我來說無非是一本檔案選編。那麼你的研究,除了這本「資料集」之外,對學術還有沒有別的貢獻可言?說真的,這樣的問題擺到十個學者面前,八個要吃癟。

以上,有問題繼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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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殿上賣卦 關於中國學和漢學的分別是這樣的:在當代歐洲,中國學與漢學基本上已經可以等同混用,而在美國,漢學是中國學下的一個分支,更偏重於對語言、文化以及文學方面的研究。我查的是英文維基,德語完全看不懂(只認識「小豬」這個單詞……sigh)。

不過「海外漢學」的說法的確太扯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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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涼 「上窮碧落下黃泉」一句是傅斯年的名句,與顧頡剛無關,敬請更正。更正後請提醒我,我會刪去這一句。

另外「黨史」「共和國史」「當代史」早有不同定義,如果您在「頂尖大學」,想必不缺這方面的專家,一問便知。

@王建雄 承蒙錯愛,但懇請閣下取消對我的贊同。您回答中有諸多令我無法理解且聞所未聞之處,鄙人自知學淺才疏,您的贊同,只怕我難以消受。如能高抬貴手,我將不勝感激。


我屮艸芔茻到現在為止的兩個答案也太扯淡了吧( ‵o′)凸。

因為最近參加尼山世界文化論壇不太有時間好好寫答案,本來寫了個開頭的答案我就刪掉了。今天系統提醒我我所關注的問題有新答案,我點開一開哎呀我勒個去那兩個答案簡直是在秀下限啊!

不能忍,滾出來回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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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從中國史的角度看,海內外應該說「個有長短」;二者相比較,我覺得還是國內的水平高一點。這裡涉及到主觀因素,下面我會闡述我的理由,請朋友們不要一上來就直接噴。

學界按地域一般被劃分為大陸、日本、韓國、台灣、港澳(好吧可以忽略)、美國、歐洲、其他。「漢學家」一般用來指代歐美的學者,所以好像我們不把日本學者叫做「漢學家」。此外好像我們也不把台灣叫做「國內」......so,我打算就大陸、日本、韓國、台灣、(我自動忽略港澳)、美國、歐洲、其他(新加坡及一些名字很奇怪的國家)這幾個地區的學術風格和成就回答此問題,我曲解下概念把大陸以外地區都當做「海外」,您看行嗎?

我先回答第二個問題,「海外漢學家以外來人的角度是否能夠更加全面深刻的看待中國歷史」。答案是很遺憾──不能。

  • 歐美。歐美學者的構成有兩種,一類是土生土長的外國人,一類是移民或者移民的N代、了解中國文化的中國人,如費正清黃仁宇。對於後者不能說「以外來人的角度」,所以這裡我只談第一類。對於這部份學者來說,「外來人的角度」、「全面」、「深刻」三者似乎還沒有人能都做到,無論「更加」了。 優秀的能做到其中兩點,一點都做不到的也大有人在。基本上,優秀的歐美學者在「外來人的角度」上能夠做的比較好,表現在史學理論的素養、觀察問題的角度、運用材料的方式等方面。優秀學者和作品的名字都好大好大的,我就不舉例了。漢文化對於他們自身是一種「他文化」,因此這類學者(尤其是優秀學者)會有一個現象,就是會犯一些「我們」所認為的「常識性錯誤」──就是特別逗的那種錯誤(我讀書少不好意思挑大家的刺,栗子就不舉了),一看就會讓你覺得「這樣一位學者怎麼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啊」這種感覺。【另外的回答里有談到歐美都後現代史觀了我們還如何如何的,請自行了解關於後現代史觀的評議和史學史的發展,不要老是覺得新出的就是比以前的好而忽略思想所在的時代背景和直面的問題──你當史學理論是iphone啊?】
  • 日本(哎呀我就是內藤湖南和池田知久的腦殘粉你咬我啊!)。就像谷川道雄說的那樣,「漢學」對於日本學者來說既是中國的學問又是自己的學問,因此有一種特殊的情感在裡面。一方面,日本受漢文化的影響太深,深入骨髓;另一方面,自從蘭克的弟子XX(明天去翻書。。。)在京都大學開始講授實證主義的歷史觀念開始,日本史學的西方意味也是東亞諸國中最濃的(晚近的新加坡香港什麼的再說吧。。。)。像東京大學,一般這方面的教授不會中文很正常,而京都大學的大多教授都有很好的中文素養(總的說!)。這直接導致日本的漢學研究呈現出兩種風格:一者西方,一者傳統。無論哪一方首先「外來人的角度」都是做不到的。以白鳥庫吉為代表的「那一派」學者是很反傳統,但是一方面同時代中國疑古派也是主流、加上白鳥為日本軍事擴張服務的動機都讓我覺得他不能說是「外來人角度」。全面和深刻方面,日本學者的總體水平是相當恐怖的──而且衆所周知,由於日本的學派問題,當一個新焦點湧現的時候,日本能動用學派的力量對一個大問題的各個方面進行詳細的研究,集體作戰,在很短的時間內獲得巨大的成果。內藤湖南的「唐宋變革論」,對於中國史的研究有怎樣的地位,不用說的吧!哦為什麼我舉這麼老的栗子。。。也許是我感覺現在中、青年日本學者中還沒有湧現出特別偉大的人物吧。池田知久先生談到中日年輕學者的時候(對於他來說五十歲也算年輕學者了。。)講過,雖然年輕學者的中文水平普遍比老一輩更好,但是因為種種條件的限制(就是錢啊國力啊,現在研究郭店簡可不像當年研究甲骨文似的),水平讓人遺憾;隨著隨著大陸整體經濟文化實力的提高,中國學者的表現越來越突出,中國學的中心還是在中國(怎麼聽著有餘秋雨的語氣!驚悚。。。)。

(困了先睡了,明天繼續)


怒答!!

國內歷史研究水平處於非常不自信的狀態,從英語的重視程度可以看出,快成為英語研究了,大部分歷史研究者不是迫於生活,就是迫於policy,WG遺留問題,教授政治化,大都連基本的人格都不能保證,做不到純粹的人,所以每天高呼陳寅恪:自由之思想,獨立之精神。為出成績,一味的抓小挖掘原始資料,翻新資料,得一片原始資料或者先人之言所關係,奉為珍寶,就夠他折騰一輩子,所發表論文和書籍基本上是沒有足夠生活經歷的為了研究而扯皮的東西,研究水平基本上還停留歷史是客觀還是主觀層面的狀況,缺乏突破,說白了就是史觀太2。因為自卑,所以迫切得到國際認同。所以跟海外比,鄙人認為差距在於:純粹,動則上綱上線關乎國家,這是缺少反思缺少勇氣的人所做的事!

還有就是學院派,桑兵曾告訴某人不讀研的好處,不要被老師限制,因為你只是一個子項目的一個小棋子,流派鬥爭很嚴重,容不下異類(PS很多時候為了反對而反對,身披教授的外衣也一樣)

最後附送大家一句:人窮,不要修歷史,這玩意是糕富帥的玩意,如想玩,請參考沈志華。

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請輕拍,革命不是請客吃飯,祝那些有天分的糕富帥早點出現在歷史的舞台上吧!


咳咳,題主我是被你的大標題吸引過來的啊,你問的是中國的歷史研究水平在世界上的水平如何?這個我剛好有過類似的思考,想發上來,結果看到你後面的問題大部分集中於海外漢學和國內的中國史學研究對比,於是知友的回答大多圍繞這一點展開,而沒有真正涉及到「中國史學到底在世界史學中佔據著什麼樣的地位」或「中國史學的研究水平和成果在世界是否處於領先水平」類似的問題,我在這裡就拋磚引玉一下吧,請各位高手賜教。寫得匆忙,求輕噴。。。

首先,我覺得,將中國本地的歷史學研究成果和水平與世界其他國家的漢學研究做比較是不公平的。這一點尤其體現在中國古代史研究上,正如以上幾位知友所提及的那樣,漢學家在文言文理解、文化差異等方面先天就存在不足,且大多一手文獻資料存於國內,因此,縱有深厚的歷史理論知識基礎及邏輯分析能力,研究中國古代史的漢學家也常常會出現常識性的錯誤,這一點應該予以理解。而在中國近現代史的研究中,不可否認的是由於政治原因,大批晚清民國時期的一手文獻資料均被轉移到國外(比如說美國華盛頓大學的圖書館就存有很多民國檔案),但由於中國近代史普遍存在的「微觀史學」研究熱潮和眾所周知的原因,許多史學家開始拋棄宏大敘事而轉向了民間研究(最具代表性的就是「華南學派」的農村宗族研究及逐漸形成火候的所謂「華中學派」農村政治研究),而這一方面傳統的國家與地方檔案資料顯然不如農村宗族的田產記錄、族譜文牒等等有研究價值。(這也和近代國家政權無法真正滲透到基層權力網路相關,相關知識可參考杜贊奇的「文化權力網路」理論)所以,即使是海外做近代史的漢學家,通常也需要不斷來往中國進行實地調查。(比如說芝加哥大學的艾愷教授做梁漱溟研究時20多年年年都要到鄒平調查,已經算是非常頻繁了,可像我的母校山東大學的教授,基本每個月就可以到鄒平做調研。)這種地域條件的優勢,在客觀上也造成了兩者水平的差異。但中國大陸的中國史研究和其他國家的漢學研究,差異更多集中在客觀層面,因此直接拿來比較是很不公平的。

其次,若要真正意義上體現出中國史學和世界史學界研究的區別,了解中國的歷史研究水平在世界的地位,我認為需要分兩個層面予以對比:中國對世界史學的研究及世界他國對中國史學的研究水平進行對比;中國對本土史學的研究及其他國家對自身國家史學的研究的對比

首先說第一點,簡單地說,就是中國看世界的水平和世界看中國的水平。這樣的對比相對而言更為科學,因為在面對雙方都存在誤解和「迷思」的陌生世界時,史學家便能更好地以「他者」角度做出研究,得到一個歷史研究的全新角度和思維方式。但很可惜的是,在這一點上,中國的世界史研究比可供參考的美國加拿大、日本韓國、英國法國等等都差一些。差距原因有二:一是語言。不得不承認,中國目前的史學工作者在外文閱讀、寫作以及口語的水平確實難以勝任世界史研究的工作;而語言方面較優秀的學者卻大多從外文專業而來,在史學訓練上又有所欠缺。西方的東亞學研究大多是語言和史學訓練同時進行,設置相對科學,因而漢學家的中文能力比許多世界史學者的外文能力相對要好一些。下圖是我們多倫多大學東亞系研究生課程項目,可以看到在設置課程上,我們基本都是語言課程與歷史訓練課程同步進行。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中國人對於現實的重視程度顯然要比西方人更為深入。當然不可否認西方史學家的現實關懷也是非常濃烈的(最著名的典故來自於年鑒學派大師馬克布洛赫。布洛赫曾和比利時歷史學家亨利皮雷納一同前往斯德哥爾摩。「一到那裡皮雷納就問:『我們先去看什麼呢? 據說剛剛新建了市政廳,我們就從那裡開始參觀吧。』接著他完全像是要預先打消我的驚愕一樣說: 『如果我是古董愛好家,恐怕我的眼睛就會光盯著古老的東西。但我是歷史學家,我熱愛生活。』」選自馬克布洛赫《歷史學家的技藝》)可相比較而言,中國歷史學家對課題的現實參考價值的重視程度,遠超西方史學家。當然更高的現實相關程度有助於拿到更多的研究經費,比如說下圖:

但對於世界史研究而言,若不是具備重要的國防價值、外交價值、政治價值等等,許多本來很有意思的課題都很難申報研究經費,曲高和寡在中國史學界,有時候真就變成了負面辭彙。所以相對而言,史學研究處於頂尖水平的美國,在研究區域的廣泛性上相對而言更為全面。這種價值上的區別,有美國自身的原因,也有中國的原因,但無論如何,這些原因所造成的客觀結果,就是西方的漢學研究,在某種程度上領先於中國的世界史研究。

第二點就是各國研究本土歷史的水平和能力。說實話這個比較並不容易進行,因為每個國家的歷史發展有各自的差異,中國檔案文獻資料數量的宏大是西方本土文獻所無法比擬的,但其質量則相對不足。中國所具備的史學研究傳統,在全世界都是頂尖的,當年某教授在上課的時候還很驕傲地說過「蘭克搞的不過是乾嘉學派的東西」這種話,雖有偏頗,但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但中國的學術研究大多以經驗性為主,更多是自發而缺乏體系的梳理,類似章學誠劉知幾這樣的系統性史學批評學者鳳毛麟角。更多的史學研究者,以掌握大量的史實為基礎,理論素養並不紮實。而西方的史學研究傳統相對而言並不及中國,但其史學的系統化時間較早,在經過了啟蒙運動等思潮帶動下,史學逐步成為了一個具有邏輯性極強的學科,在這種條件下延續下來的西方史學家,大多具備了較為紮實的史學理論功底。但他們對於史實的考據能力上,是否有中國史學家的水平,仍值得商榷,這裡我不敢妄下論斷。

再次,說實話,中國的史學界和西方的史學界欠缺足夠的史學交流,中國的史學研究更多還處於「自己搞自己的,別人搞別人的」階段,學科之間況且缺乏溝通,更談不上國際交流了。舉個很有意思的例子,山東大學2015年將召開被譽為「史學界奧林匹克」的國際歷史科學大會,在2013年我參加了山大的歷史大會籌委會準備工作,近距離地和不少國際歷史委員會的成員交談過。他們對於中國史學的陌生程度,讓我有些詫異。而在籌委會開幕時進行的中國優秀歷史學者的成果展示中,很多作品無法吸引到這些各大洲的代表委員們。後來一個參加過2010年阿姆斯特丹國際歷史科學大會的教授跟我們講過,大會的許多議題,基本上中國學者都留在自己的圈子裡討論,而其他外國學者則會互相間有互動。所以說二者目前缺乏溝通和交流,導致了中國的史學水平無法得到世界的認知和了解。

當然,不可否認的是,我們已經在做出努力了。所以最後給母校打一個廣告,山東大學申請獲得了世界歷史科學大會的資格。明年的8月份,這個史學界的盛典即將在泉城濟南召開,歡迎每一個對史學研究有興趣的愛好者們參與到這一盛會中,近距離接觸國際史學研究的頂尖學者和學術著作,從而更好獲得對中國史學在國際史學研究地位的認知。而史學界的學者們,也可以通過提交論文的方式參與到這一會議中,地址如下:

國際歷史科學大會論文徵集(2015,濟南)


我看到幾個答案都震驚了,這是號稱高端的知乎么?真正搞歷史研究的人哪裡去了,居然一邊倒地認為國內的學術水平高於國外?

我的看法很明確,除古文字領域外,中國學者對中國歷史,不論古代和近現代,的研究遠落後於國外。(當然國外對唐宋研究興趣不大,這段時期不好說。)

持此論的人論據集中在這幾點,我一一反駁。垃圾學者哪裡都有,我盡量就一般和最高水平比較。

一,老外中文水平不行,導致硬傷。首先,據我了解,老外中文水平是參差不齊,但能被認可的教授中文水平絕對高於中國普通人。現在不是一百年前,如今研究中國是必須經過嚴格的語言訓練的,有的教授甚至要求自己和國內一流學者的中文水平一較高下。記得之前聽說哈佛一個博士在發表論文的會議上不能用中文流利交流,傳為笑談。因此即使存在硬傷,也不能不加思索地認為這是語言問題,中國學者的文章問題多了去了,比如以前甚至現在,十個中國學者里有九個聲稱乾隆以後一口通商,這是重大錯誤,國外的學者反而沒有。

再比如,以前有中國學者看到文獻里有佛山鐵廠幾個字就斷定明代佛山有大型煉鐵廠,笑掉大牙。後來被另一位學者寫文章反駁,說其實只是運鐵路線上的收費站。看到這個還有人敢說別人中文不好?自己先面壁去。

最重要的是,語言不通有時反而是優勢。很多學者以為自己母語水平隨便看兩眼就懂,其實很多中國同學在把古文翻譯成英文的時候才傻眼了,發現自己根本不懂原文,只能看出大概意思。隨便給出《管子》一段嚴格翻譯現代文,肯定撂倒一大片。從這方面說,外國學者要紮實得多,人家是一個字一個字學出來的。

二,資料問題。幾位知友說老外收集使用資料不如中國教授全面快速。快速是肯定的,地理限制,但即使慢一點又如何?歷史學不是搶頭條,是比水準。無數的問題在中國歷史學家手裡研究了一百年,也沒見的幾個人有什麼重大成果。遠的不說,夏商周工程,清史工程,佔盡天時地利,出了什麼像樣的成果?研究巴縣檔案的中國學者誰能拿出比《自貢商人》更好的成果?

三,居然還有人口口聲聲拿老祖宗說事,說現在的研究超不過祖宗。說考據超不過乾嘉可能有譜,說歷史學超不過前人就絕對是外行話。是誰把平民引入歷史敘述的?是誰開始研究科技史的?拿錢穆當神的就更讓人無話可說了,你們知道《國史大綱》里有多少錯嗎?先秦的基本全錯!

而中國學者的劣勢在哪裡呢?

第一,就是有人提到的方法問題。歷史學在人文領域裡已經是最不講方法的了,但也絕不能容忍中國學者只知道堆砌材料的行為:這跟抄書匠有什麼分別?何況電腦早就替代抄書匠,比這些學者好使多了。所以歷史去除了人的解讀基本就沒有任何作為學科存在的必要了。附帶一點,國內做中國歷史視野太狹窄,不能把眼光看向世界就不能了解中國,我認為這是基本素質。

第二,態度問題。國內學界整體的抄襲浮躁就不說了,守著自己幾十年的中文底子卻以輕慢的態度對待歷史材料。比如上面說的鐵廠,再比如學界普遍在論文里直接大段引用古文,我懷疑其實作者都沒認真解讀過。

第三,排外嚴重。近親繁殖,海龜各種被排擠。看看國內教授的履歷,一聲嘆息。連祖宗都明白流水不腐。但是利字當頭,誰能免俗?

現在國內敢藐視國外同行的估計也就李學勤裘錫圭幾個老人家了吧,如今文字學也有一大批國外學者做得風生水起,等他們不在了,國內史學真是不忍直視。當然現在感覺也在慢慢轉變,可能是海歸的影響,也可能是去國外交流的多,總之希望能越來越好。


以前跟人爭論過台灣和大陸研究這方面的優劣,對方一直認為台灣帶走大陸的學術精英,大陸很長一段時間不可能趕得上台灣。我以為,只要廣大的文物遺址和頻繁的考古活動還在,內地的中國史研究水平會在20年內超越台灣,浮躁的學風會消失,至於國外,除了華裔研究者,後繼者到底知不知道竹書紀年,甲申傳信錄這類典籍還是個問題。以卞和泣玉作比,卞和死了只能表明優秀的玉工消失了一個,只要玉脈還在,怎麼會再也沒有優秀的玉工?國有玉,自有玉工。


我說個笑話:知乎上懂歷史的人很多


大炮有多大歷史就有多高。

秀才學歷史有司馬遷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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