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有沒有做過一瞬間戳中你淚點的事?

記得小時候我爸總是用親吻我鼻尖的方式來判斷我冷不冷,然後督促我穿衣服 。就在剛才,因為過年比較臭美穿得不多,我爸看見我縮著脖子,就下意識來一句,過來讓我看看你鼻尖涼不涼...我哭笑不得躲開了,那一瞬間突然就想哭。父親老了,白髮不知道長了多少根,但在他眼裡我始終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幾乎所有的故事都有感動和感恩,感謝大家的分享...)


我是怎樣考上清華的

這不是一個勵志故事。這是一個故事,關於存在著卻從未感受到的愛。

我是一個很平凡的小學生,一個很平凡的初中生,也是一個很平凡的高中生。在我考上大學之前,沒有做過班長、學習委員甚至任何一門課的課代表。和我在清華的那些大牛同學不同,我從來沒有獲得過數理化全國性比賽的名次,也從來沒有獲得過省一級別比賽的名次,事實上我每次在以學校為單位的選拔賽上就被淘汰了。

我的高中的生活豐富多彩。我第一次知道有武俠小說,也開始能夠分辨「全庸」、「古龍著」都是冒牌貨;我開始在遊戲廳苦練Street Fighter II的升龍拳,也對贏一局就能讓姑娘脫一件衣服的麻將遊戲機無比痴迷;我開始上課看從低年級學生那裡敲詐來的零花錢買的體壇周報,下課扒別的班級的窗戶看暗戀的女生;我開始迷茫讀書的意義,我開始數學不及格,我開始歷史不及格,我開始語文不及格……此時此刻,我高二了。

我的生活很歡樂,但我沒有夢想,從沒有想過考大學,我總覺得明天還有很多。

直到有一天,我的命運發生了歷史性的改變。我的高中數學老師成立了奧林匹克數學興趣小組。他當著全班同學的面,點名我也可以參加。這讓我非常震驚。我的老師下課後,對我說:儘管你數學還沒有考及格,但我覺得你有考上清華的潛質。

Really?Really?Really?

我真的就是那資質超群但被我自己暴殄天物的明日之星嗎?回家之後,我對著鏡子看自己,覺得鏡子里的人都是綻放著光環的。從那晚起,我開始像要求天才一樣要求自己。我也摸索出各種「天才」級的訓練方法。

為了提高自己的心裡素質,我晚上12點到農村的墳頭待半個小時。

為了練習抗干擾能力,我經常跑嘈雜的大馬路邊寫作業。

為了保持冷靜的狀態,大冬天我穿著涼鞋和單衣去參加考試。

是的,我看起來像個怪物。到高三的模擬考試時,我的數學成績可以接近滿分水平。

高考填報志願時,我又做了一件讓大家匪夷所思的事。我的志願只有一個——清華大學,沒有填寫第二志願,拒絕調劑。我的校長就去找了我媽媽:「ARE YOU OK?ARE YOU OK?」我們那個高中建校20周年只有一個人考上過清華。不過我還是拒絕了他們的好意。

我覺得我不會考不上清華的,因為我的數學老師在我數學都考不及格的時候都相信我。我在他眼中是不世出的天才。

後來,我真得考上了。總分啦在一群大神面前差很遠啦,不過數學成績是我們那個地區的第一。十幾年來,我都很感激我的數學老師。信任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

我的母親在我考上清華3年後去世了(2000年)。大概又過去了15年,一位母親的故友交給了一封我母親寫給她的信。信的大意是:我在學校的成績很糟糕,對於我們這個工人家庭的小孩來說,考上大學可以改變命運。她知道我數學很差,跑去找我的數學老師,求他能給我鼓勵。為了我能夠獲得持續的鼓勵,她去我的老師家打毛衣,在老師家做保姆照顧老人……

15年來,沒有人告訴過我這個故事。我也第一次把這個故事講給大家。

努力熱愛生活,因為那沒有理由的信任,因為那存在著但卻從未感知到的愛。

以上是我真實的故事。


-

我跟我繼父關係一直不好。

本來關係一般,但國中時有次他發怒動手打我,嫌我拿白眼瞪他,竟然用手指頭戳我眼睛。

我的眼睛因而受損,因為下過這樣的狠手,所以我一直恨他,恨到大學畢業。

一、

因為入行早,大學畢業後不到三四年(約莫是我24歲那年),我就起了想開影視公司的心。

主要原因,剛好碰上台灣政府成立了「公共電視」,對外徵案,我利用閑暇時間,寫了本子,弄了個案子,很快地通過。有案子了,我就能作老闆了,誰還看人臉色?領人薪水呀?於是我一邊找辦公室,一邊徵員工,一邊申請公司執照。

那時口袋裡只有四萬八千元台幣,公視給我的第一個案子,就破九百萬台幣。

九零年代,那是筆不小的大錢,我很得意地,被通知去電視台簽約。

公視的總經理跟我說:「小游,我們都知道你,你在圈子裡久了,也能叫人信任。只是你的公司實在是太新了,成立不到兩個月,這戲一簽要付你15%的簽約金,大家都怕你違約……。」

喔。(我心一緊,壞了,心想這案子八成黃了。)

「不過,我們幫你想了個辦法……。」

啥辦法?

原來公視要我去中央銀行,買一張15萬台幣的「本票」作為抵押。在台灣,「本票」和「支票」不同,支票跳了就跳了,大不了債信有污點。其實後果不大。但「本票」有「法律」效應,若是違約,是要負「刑事責任」,立馬去坐牢的。

我滿口答應。

心想,十五萬是個屁錢,隨便湊湊就有。

於是打通電話。

我操,出乎我的意料,最有錢的一個鐵哥們,竟然不願意借我錢。我那時瞅著一個姓陳的高中同學,他家是台北大富豪,祖輩開的煤礦是從清朝末年劉銘傳手上立的家業,一路開到日據,開到民國來的,此君有錢到啥程度?台北西門町燒過一家(仁愛)百貨公司,燒過一家(忘了名字的)電影院,都是他家開的。

包括他家煤礦出事故,死一堆人(海山煤礦災變),也是他家的。

換言之,光他家產業出事,在繁體中文維基上都能找到三條紀錄。不說別的,此君讀大學坐的「雪鐵龍」轎車,停車時避震器會泄氣,車身會降下那種,在台灣屈指可數(因為沒進口,也沒代理。)

十五萬,大概就是雪鐵龍幾根避震器的錢吧?……結果呢,十五萬也不借。

我那時還在中影上班,外面偷偷開公司,不敢叫人知道 ,所以也不能跟圈內大哥伸手(其實要了,可我師父是個藝術片導演,窮得跟鬼一樣)……。時間緊迫,只有三天時間,真沒辦法了,只好跟我繼父開口。

把事情緣由說清了,然後加一句,「爸,你錢不借我,也沒關係,但別跟我媽說。」

二、

我媽個性很倔,我姐結婚時,我媽說了,你要離婚 ,絕不要回家來,自己的人生自已負責。同樣,我到社會工作,我媽更狠,你要工作不行了?沒錢吃飯,去路邊要飯去,不準回家要錢。

我跟我繼父說,我可以拿公視的合約底本給你看,真的是簽約要用,不是借錢過日子。

「我想想辦法吧。」,繼父不置可否。

好吧。我心想沒戲,於是打了一圈電話,約了幾個哥們第二天見面,其實都是窮光蛋,想說死纏濫打,硬逼大家出血,這個借一點,那個借一點,只能螞蟻搬大象了。「找上班族借錢作生意」的可笑行徑,這輩子就打過這麼一次主意,委實是無路可走矣。

結果,第二天,清晨五點鐘,我睡在辦公室里,電話突然響了。

繼父打來了,約我到台北火車站見面。這麼早?我騎著機車去了。

只見火車站前,我繼父穿著早上晨練的運動服,T恤加短褲,黑襪加白鞋,樣子丑極了,頭上還戴著可笑的鴨舌帽(只有帽緣,沒帽子本體的那種),一把汗,我還沒開口,繼父打開肚子上別著的小腰包,從裡面掏出了十五萬。

「夠不?」

夠了夠了。

「你別跟你媽說,我是早上騙她出來運動,偷偷帶錢,從新竹坐火車上來的。」

啊?

「你要說了,我一定沒日子好過,真的一定把你嘴閉上。」

我想著要不要寫字據啥的?借錢,得說還錢時間吧?正打算開口,我繼父不讓我說話。

「廢話不多說,我得趕火車回去,還得去市場買菜呢。你媽鬼靈鬼精,小心叫她看出門道。」

轉身走了。

頭也不回。

三、

多年後,我繼父過世了。

死前我們才知道,繼父得了嚴重的帕金森症,而且病史長達二十多年不止。

帕金森症的第一特徵,就是「面無表情」。

我想到我繼父對我們姐弟從來不假辭色,面部總是惡狠狠,其實呢,那都是病徵的一種。他其實不是冷麵無情呀,我想起了,即使那天早上,他一頭汗趕到台北給我送15萬,臉上也是連個表情都沒有。

也不愁,也不笑,就是面無表情。

多年後,繼父過世,我盯著儐儀館的工人封棺材釘,突然看見老父一臉溫和的笑容。那樣的表情我幾十年沒見過了,好像小時候曾有過的,長大後再沒見到過的,熟悉又陌生的笑容。

笑的暖吱吱,好像責任都完成了一般,鬆一口氣似的,笑著,棺材蓋上。

繼父過世多日,見他笑的開心,我才第一次驚覺「我操,我沒爸爸了」。

二十多年前那天早上,我早該流下的眼淚,終於奪目而出。

在繼父的棺材前,我嚎啕大哭起來。

-


原答案

想了一下大概就是有次和我爸吵架,他氣地端起水杯要潑我,結果又收手停下來喝了一口覺得是開水太燙了,去廚房倒掉大半杯然後加冷水混成溫水回來潑我一臉這件事吧。都沒法生他的氣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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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17

父親今天去世了,才發現自己其實根本沒有想像中那麼討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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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補

小時候的夏天晚上,齊越就帶著大院里所有的男孩子就站成一排在我家樓下喊我的名字,讓我下樓和他們一起去玩打仗的遊戲。

現在想想,那場面,真是我人生的巔峰啊。

我扒在窗口往下看,回頭就看見我爸瞪著我,瞪一會兒他累了,就摸摸我的腦袋說,去吧,早點回家吃飯。

我穿上鞋就要往下跑,我爸一把拉住我,裝一把糖和一根火腿腸在我歪歪斜斜背著的小包里,然後又囑咐一句,不要欺負別的小朋友。

七八個小男孩再加上我,只有一把玩具槍,齊司令很慷慨地把槍丟給我,帶著其他人用樹枝,掃把當槍,我抱著槍站在花壇邊沿俯視他們,滿滿的擁有熱兵器的優越感。

等到太陽有點歪歪斜斜地往下掉了,我把包里的糖分給大家,然後悄悄把火腿腸塞給齊越,依依不捨地跟大家告別,磨磨蹭蹭地回家吃飯了。

我不喜歡在家吃晚飯,因為會面對我爸,他當過兵,是個很忠實的黨員,最瞧不起貪污腐敗,送禮求人的事,好像一輩子也沒學會什麼叫人情世故。長相呢,一臉兇狠,參加家長會時直接把曾經揪我辮子的後桌小男孩嚇哭。脾氣暴躁,做事特別嚴肅,從來不陪我玩兒,甚至不讓我在吃飯的時候看動畫片,我害怕他,偶爾他要在外面應酬,我媽就會帶我下館子,館子里有好吃的啤酒鴨和豆奶,還有一個很會講故事的老闆娘。

那會兒的我總是希望我爸不要回家吃飯。

所以我爸一直覺得我和他不親,偶爾他也想討好我,就帶我上街,給我買那種雙色的蛋筒冰淇淋,還有路邊的燒烤,要多少給多少,冷和熱在我嘴裡交鋒,好吃得我直跳,因為這個,我很願意和我爸一起上街,哪怕要走很遠很遠的路,哪怕路上他不拉我的手,也不說話。

他很倔強,認定了什麼人或事,就是一輩子,怎麼也勸不回來。可是他又不善於表達,一輩子沒跟我和我媽說過愛字,也可能他一輩子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說,我卻沒聽懂過。

我的性子要像我媽一點,比較溫和,遇到什麼事都比較看的開,對什麼都是一副無所謂,不在乎的樣子,直到遇到吳先生,我才醒悟,我確實是我爸爸的女兒。

不過,那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等我再長大了一點,朋友們都搬走了,我跟在齊越爸爸的車後面哭了好一會兒,那是小小的我第一次接觸離別,原來你一旦知道這個人以後可能永遠不會和你見面了,就那麼傷心,我哭得直打嗝,我爸很不好意思地把我抱回家,很難得地給我下了一碗面,然後又給我鋪了床哄我睡覺。

他拉著我的手許了誓,說這世上,至少他是不會離開我,一個人跑走的,我非常相信他,閉上眼睛就睡著了,誰知道他是個大騙子。

初中的時候我性格開始變得孤僻又乖張,總是覺得我已經看透了這個世界,並且為它的平庸遺憾,為它的醜惡不恥,總之,我到了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年紀。

我和我爸說的話越來越少,我回家,總要我媽說「你怎麼不喊你爸爸」,我才會扭捏地擠出一個「爸」。

我不害怕他了,因為開始覺得他原來也不是那麼高大,那麼無所不能,看清這一點以後,害怕變成了厭煩,我開始覺得他自負,獨裁,酗酒,家暴,不思進取,哪裡都不是我喜歡的樣子。

但他從來不辯白,偶爾他會跟我講起他當兵時的生活,在遼寧的雪地里騎馬,狠狠甩了一跤,爬起來時覺得胸口生疼,可是年青人對自己的疼痛是很不屑的,一瓶燒酒,一頓飽覺,就過去了,後來才知道自己那會兒摔斷了肋骨。他說到這裡,看我興趣了了,沒有接話的樣子,就不往下講了。

其實我是想問後來的,可是年少者的自尊心是多重要的東西,我閉著嘴,也一言不發。

於是從此,我倆的相處,往往就是望不到邊的沉默,到了高中,他開始變得很體貼,給我鋪床,給我熱牛奶,給我準備一桌子菜,飯都不讓我自己乘一碗,我媽常怪他把我慣壞了,他就嘿嘿嘿的笑,臉上的兇狠好像一下子就被磨滅了,開始顯得有些可親起來。

但我們還是不說話。

後來我才知道,為了讓我能上想上的高中,他彎著腰求了很多人,那時候他的頭髮就開始白了,不過後來他一直剃光頭,我沒看出來。

「爸爸」,大概就是這樣吧,他有很多不好,也有很多我理解不了的驕傲,可為了我,他願意向自己最看不起的人彎腰,他願意去做很多違背他原則的事情。

到我考上大學,一個真的可以說是不值一提的二本,我爸卻高興地天天睡不著覺,還張羅著要給我辦升學宴,我說我不願意,他說不行,別人的幺兒有的,我幺兒也要有。

我背著行李離家時,他還是一言不發,最後用命令的語氣說,你以後想吃什麼跟我說,我給你寄。

然後,然後就要終場了,關於我父親的故事,在2016年12月17日,就終場了。

他死在我要去考四級的那個早上,吐的血淹沒了卧室的地面,我媽驚慌失措地搖著他,讓他不準睡,他晃晃手說,別碰我。

我接到電話後沒有鬧,也沒有哭,請了假就叫車回家了,原來綿陽離自貢那麼遠,我盯著車上的導航,看著那根藍線一點點變短。

下車以後馬上就有人來扶我去靈堂,有人給我戴了孝,有人給我系了麻,他們鬧哄哄地把我收拾好,就把我推到我爸的靈位面前去,讓我磕頭,我跪著愣了很久,在心裡想:誰死了?誰的爸爸死了?

後來的三天可以說是無比混亂,他生前的朋友,同學,戰友,還有很多我都喊不出名字的親戚,都來了,有的人握著拳頭,一臉悲憤,還有的哭天搶地,好像要暈在靈堂前,沒一會兒又若無其事地坐著磕瓜子去了,先前竭力欺壓過他的人,也哭,一副很慘然的樣子,轉頭又跟我媽爭執起遺產的問題來。

我就站著,看著,安慰他們,或者被他們安慰,我作為主持這場喪事的人,安排得一點也不周全,可是暫時沒人責怪我,沒人責怪一個剛剛失怙的小孩子。

他們就只是抱著手看戲,順便傾倒一下自己廉價的同情。

第三天我起了大早,浩浩蕩蕩的一幫人跟我一起去殯儀館看火化。我爸躺在爐子前面,臉腫得看不出原樣,肚子鼓鼓的,積著沒來得及吐出來的血。我看了半天,認不出來,旁邊的工作人員讓我確認,是不是你爸爸,是的話就來旁邊簽字。我踟躕了半天,我想跟他說,好像不是,我不認識這個人。但旁邊的人推著我,按著我,讓我簽字了,我這輩子從來沒把自己的名字寫得那麼丑過,歪歪扭扭的,像這輩子第一次寫那三個字。

我看見我爸緩緩被傳進火化爐,突然間就想明白了,是我爸爸死了。

那個罵我愛我怨我打我保護我,身上流著和我一樣的血,給我塞糖和火腿腸的人,死了,永不回來。

我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起來,把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我哭得很決絕,震得自己太陽穴突突地發疼,一心一意地哭了一會兒,就發不出聲音了,一切悲痛的聲音都止於胸腔,再也達不到咽喉,聽起來倒像是瀕死的喘息。

有人從後面抱著我,把我從爐子邊拖開,又有人來掐我人中,有人給我灌了一口水。

等我清醒過來,再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靠近心臟的地方被挖空了一塊,他成為了我生命的缺口,沒人能填補。颳風的時候,心口就呼呼作響,我覺得想他了,下雨的時候,雨水混著血把胸膛打得潮濕,我覺得想他了,可他躺在墓碑下,一言不發,真正的永遠沉默下來。

命運和歲月合謀,偷襲了剛滿十八歲的我,一把搶走了我所有的糖果和快樂,面對生命的終極難題,我倉皇失措,第一次無能為力地低下了頭。

我父親有沒有做過戳中我淚點的事?

有的。他去世後,每一件我們倆一起經歷過的,我曾經想著就想笑出來的事,變得讓我想著就想哭出來。


之前剛工作好久沒在家認真吃過一頓飯了,前幾天回家吃飯,突然發現自己的碗換成了一個超級可愛的卡通碗,隨口問了下怎麼換了呀,我媽說:「小時候,每次你不好好吃飯的時候,換個新的好看的碗你就好好吃飯了,最近看你又不好好吃飯,就想著專門給你換個新碗。」聽完瞬間就淚目了。


就昨天的事,回上海路上接到的簡訊,瞬間哭的像個傻逼~


說一件不久前的。

我媽媽來清華參加我的畢業典禮,典禮在綜體進行,我媽媽在三教看轉播。

那天很忙,也沒提醒她三教的空調可以開到很冷,要多穿一件衣服,等我想起來時人已經在綜體里了。不過我也沒多想,想著她應該太冷就會出來吧。

我們學院排到很慢才輪到,我和校長合了影就出去找她。趕到的時候她也從教室出來,她看到我就撲過來抱我,一開始笑著說

『我看到你了,在電視上,和你們校長!』

我驚訝了一下,這麼多人,剛好被錄到,真是很幸運。

『教室里只剩下我一個人,大家都走了,太冷了,但我等著,我一定要等到你』

我心裡想說什麼又沒說出來,沒必要告訴她這是一個巧合,她高興就好。

接著,她忽然哭了,手抹著眼睛,眼淚刷得流下來

我慌了,忙問怎麼了怎麼了

她抹著眼淚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好高興好高興,你是我的女兒啊。』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看見什麼是『喜極而泣』。我為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麼愛我的人感到震撼。

從此我對她真的溫柔極了,每一次我想起這一幕都難以言表。我大概到人生終點都不會忘記有人這樣愛過我。


年輕不懂事的時候愛過一個人,不計後果的付出,後來被劈腿。

分開了,

雖然還捨不得。

請假,回家。

第一天的時候,我媽不停的問我發生了什麼事。

我沉默,怕開口淚掉出來

我爸便吵她,別問了,不看都要哭了么。

我的情緒他能感受

後來分手後遺症

整日的吃不下飯

我媽一直陪我聊天,聽我傾訴。

給我錢讓我弟陪我旅行散心。

最疼我的爸爸卻一直不做聲,偶爾說話還是罵我不爭氣,自作自受,這樣一個男人自己還能讓自己那麼難過。

我們倆關係變得很糟糕,我不想和他多說話,或者說那時候的我不想和任何人說話。

後來一天,他喝醉了,想出門亂跑。

我媽拉我去勸他,因為我爸喝醉時只聽我的話。

從小到大一直是。

我便坐他旁邊說別亂跑了,陪陪你女兒說說話。

他便安靜下來,說女兒來了啊。

然後拉著我的手開始哭,一個大男人,哭的很傷心。說我就這一個寶貝閨女,我見不得別人欺負她。我心疼啊。可我不知道怎麼讓她不難過。

我忍不住邊掉淚邊手足無措的幫他扯被子。

他又說誰要敢欺負她我弄死他。

然後我就忍不住笑了,邊哭邊笑。

我就突然釋懷了,家人都在擔心我,為了一個男人。

也不值得。

很久的後來,聽我媽說,前男友想複合糾纏我的那一段時間,我爸怕我受到打擾,也怕我會再複合,在家一直跟我媽商量要不要找人收拾他,不讓他待在我的城市,但又怕我受到牽連變猶豫。

我爸是老師,他不是用武力的人。

我聽到後都覺得不可思議。

可是在女兒面前,他卻不顧方法的只想讓我好。

都過去了。


說件朋友的事。上個月剛發生的。

我的一位朋友前天向父母出櫃了。

他和自己的性取向痛苦地鬥爭了十多年,終於決定正視自己。他希望在找男友前先和父母坦白,以免將來父母認為是他男友把他「變成」了gay。

他要告訴父母,這才是真正的他,一直都是。

他父母是經歷過農村插隊的那代人,觀念非常保守。又在體制內,免不了比一般人更加在意周圍人的眼光。

而他是獨子。

他向他媽坦白了他的取向,十多年的壓抑爆發出來,崩潰得一塌糊塗。

他媽在震驚中幾乎是下意識地安慰他。

一再告訴他:你是我的兒子,你什麼樣我都會努力去接受。

第二天,他媽私下和我聯繫,哭著說她真的難以接受,家裡天都塌了。

我安慰了許久。

他媽這幾天除了睡覺吃飯,所有的時間都在查關於同性戀的資料。了解這個群體。

剛才,他媽跟他說,反正自己現在退休沒什麼事做,願意把餘生都用來為同性戀群體服務,讓人們更了解這個群體,更接受他們。願意把每一個同性戀都當做自己的孩子,把他們的父母都當成自己的朋友。

他媽說,她找到了人生新的意義。即使改變不了這世界什麼,也要為他而戰。

此時距他出櫃只過了72小時。

我聽到這個消息的瞬間都淚目了。

我在想,得多愛自己的孩子,才能在最初得知消息時壓抑住自己的震驚痛苦去安慰孩子,才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完全摒棄自己大半生所秉持的信念,才能在內心天塌地陷的崩潰中飛快地撐起自己,並成為孩子的支柱。

父母能愛孩子到何種程度?

我想,就是如此。


記得我大概六七歲時,有一回爸爸帶我去表姨家。表姨三個兒子,很喜歡女孩,一直很喜歡我。那天呆的很愉快,表姨說晚上別回家了,跟大姨睡吧。還拿出一支瑪瑙項鏈送我。我當時喜滋滋地就答應了呢。

其實我是一個怕生的小孩,有爸爸在我還比較放肆。下午爸爸要走了,微笑著向我確認,真的要留下嗎,乖乖?大姨還牽著我的手,我也就不說話。

看著爸爸蹬著自行車離開,他的格子襯衫下擺扎在褲腰裡,風起來像張滿風的帆一樣離開了。

我望著爸爸的背影開始眼圈發紅,開始撇嘴抽泣,開始不加忍耐地大哭起來。

爸爸聞聲立即折返,仍是笑著說,怎麼啦,沒關係,那不住大姨家,跟爸爸回家好不好?

大姨啼笑皆非,說小女孩這麼跟爸爸親啊,大姨不留你了。

這只是二十年前的一件小事情,最近卻經常憶起。父親離開已經快三年,每每想起小時候那次離別的心酸,而今更是放大了千萬倍。這一次,任是我再怎樣惶恐,哭泣,父親也不會回來了。


前幾天,我和談了兩年半的女朋友分手了,折騰了幾天挽留無果,2月1日意識到真正的失去她了,於是就抑制不住的悲傷,給幾個朋友打了電話但是各有各自的事也沒好意思給人傾訴,那時十分想家,給爸媽打了電話,電話剛開始接通的時候還能控制住不哭,但是語氣和平時不一樣,媽媽敏感的意識到什麼,她問我是不是感冒了,我說沒有只是想家裡,然後就大哭了起來,一直哭了兩三分鐘,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來的那種,然後他倆就著急的不行不行的,以為我在北京受人欺負了,然後我爸就說買票過來,我媽也哭的不行,終於我能停住不哭說話時把原因告訴他們,他們還是堅持要過來看我,我強把他們勸住說後天就回家了,不用來,只是一時想不開所以才打電話給他們說一下。唉,對不起他們,和我一般大的人都兩個孩子了,我還一個人在外面飄著,父親已過55,明年就可以領獨生子女補助了,還在家裡耕種著不值錢的土地,今年收成不好,10畝玉米只賣了七千塊錢,還不夠諸位一個月的工資錢,想想就心酸,不寫了。

謝謝各位的關心,現在好多了,經此一劫,成熟不少,最難報父母恩,之前由於只把心思用在了戀愛上,忽略了對父母的關心,趁著這個時機多孝順下父母吧。至於獨生子女補助的問題,我也不太清楚,都是前幾年村裡統一辦理的。


讀研時,我第一次離家。那會兒微信遠沒有普及,為了省話費,臨走前教爸媽用qq語音。

我們通常約在周末通話。

幾乎每次跟爸媽約好qq上見,都得等上十幾分鐘,我半開玩笑,說媽媽笨,語氣多少也有些埋怨。

有一次剛給他們發完簡訊,就收到媽媽的語音邀請。我詫異,問她這次動作怎麼如此迅速。

媽媽說,她今天一直掛在網上等我。因為之前我發簡訊說最近學習比較忙,所以不敢打擾我。上一星期她在網上足足等了我兩個晚上,沒有等到我。所以我今天會有時間。

媽媽輕描淡寫地說著,這邊的我已經淚流滿面。

剛入學確實事情繁多,但總不至於連說幾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大都是我周末貪玩,忘了跟家裡語音,或者想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父母估計已經入睡,我也只好打消念頭。

可是媽媽卻把我的話當聖旨一般,生怕會打擾到我,只好靠默默的、無聊的等待(她沒有上網瀏覽網頁的習慣,上網對她來說還不如洗衣服有意思)我的「突然記起」的約定。為人子女,卻竟然讓父母用蹲點的方式才能跟我說上話,真是要多不孝有多不孝。想到那一周她經歷了多少次希望變失望的心理起伏,她會有多麼失落,以至於,寫下這段話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淚濕眼眶。

我忙不迭地道歉,哽咽著說:下次別這麼傻,想跟我說話,就直接找我,不要一個人傻等著。以後我每周都跟你說話,不管多忙。

我暗下決心,我開口許諾。可是,後來呢?我真的做到了嗎?

堅持了一段時日,我們的約定還是被我破壞了。

我愛他們,從來不及他們愛我萬分之一。

======我是 2017 年 3月的分割線==========

感覺在這個回答下插播廣告挺不好意思的,不過,我真的挺想遇見你們的。

2016 年末,栗之做了一個平均閱讀量剛到 20 的公眾號,是栗之一些工作、生活中的小段子。雖然叫段子,但都不是編的。

超短,一分鐘能看十篇,「輕微」虐狗,質量暫時不夠穩定,提前預警~

微信號:一直夫婦的日常


爸爸去世前十天,把我叫到病床前,給我說他在他私人箱子里放了一些東西還有幫忙給我存的定期存款,叮嚀我一定要牢記密碼,把東西保存好,我當時想著他會和以前一樣會好起來,還說他不好好養病操心太多,沒想到他短短十天就走了。。。。

前幾天我翻開他的箱子,發現裡面儘是我的東西,我上學所有的一厚摞各種獎狀、獎證、畢業證,小時的塗鴉,寫的小詩,從小到大的各種畢業照,我小時的日記本,自己當初都隨手亂扔,都被爸爸整理好保存完好。。。好幾本他寫的日記,翻看他的日記,泛黃的紙張上記錄了我所有的成長,甚至工作後我孝敬給他的小錢都被他一一記錄了下來,他是如此珍視我的東西。。。

因為之前哥哥生病去世花了很多錢,而後家中又買房,而他好多年生病,他的工資大部分都用來看病吃藥,我知道他經濟緊張,看到定期存款單上的數字,我不知道他是怎麼給我存下這筆錢的,他已經給我做好了所有的打算,這輩子再也沒有哪個男人能如此愛我了,一想到這些我就難過萬分,這輩子我都好不了了。。。

2016.2.14

今天回到我的單身宿舍,看到窗帘我就哭成狗,因為宿舍掛窗帘的鉤子太高,我踩著桌子都夠不著,以往要清洗時都是爸爸過來幫我卸下來等我洗乾淨再給我掛上去,而今年年前因為他生病沒有過來幫我卸,所以窗帘還是髒的。。。一想到他對我的疼愛,我怕是這輩子都緩不過來了。。。

2016.2.20

怕打擾我上課,爸爸不打電話,眼花的他硬是在老人機上學會了發簡訊,發簡訊的內容就是問我吃啥,去年冬天等我輔導完外甥的作業從學校出來,天也黑了,他總是準時在樓底下等我們,有時候外甥作業多,大冷天的他就一直站在教學樓那棵松樹下等著接我們回家,今天從教學樓里出來,我下意識地朝他經常站的地方看了看,那個地方空落落的,他再也不會來接我下班了,我是狗。

2016.2.27

去年冬天我說我喜歡月季花,宿舍比較暖和,想扦插種一盆。爸爸就專門去叔叔家的花圃里給我剪了幾枝帶回來,沒等移栽他就住院了,而後他就不在了,月季花枝一直孤零零在陽台的角落裡自生自滅,隔了快兩個月收拾家才發現一直沒澆水的月季竟然冒出了新芽。。。

我一直被愛著。。。

2015.3.6

今天中午下班有點晚,下意識地摸了摸褲兜,因為以往下班晚了爸爸肯定會打電話過來叫我趕緊回家,因為飯已經擺在飯桌上了,而現在下班再晚也不會有人催我回家吃飯了,爸爸的親情短號再也不會在我的手機上顯示了,今天又沒出息的偷偷地哭了。。。翻了翻朋友圈,前年爸爸給我做的麵條。。。

間歇性的傷心難過。。。

2016.3.22

今天站在操場看學生做操,看著看著不知怎麼突然又想起我爹,想到突然間我就沒爹了,眼淚不由自主地就快要流出來了,不能讓學生看見我掉眼淚,背過身硬是忍住了,趕緊想了想其他的事情。。。

2016.4.20

你走時下大雪,今天又下雨,我不知道你那麼大的一個人,怎麼就裝進那麼小的一個盒子,走得那麼猝不及防,給你買好了墓地,讓哥哥也陪伴著你,今天家中一波一波的來人,看著看著就想哭,明天正式下葬,我又想你了。。。

2016.5.7

今天中午下班往回走,看見了呼嘯而過的救護車,一瞬間就覺得自己控制不住了,眼淚瞬間就流出來了,為了不失態搖了搖腦袋,我知道我想你了,而且是無比的想。。。

2016.9.23

前年十一時,一時心血來潮買了一條乞丐褲,穿回家時我爸瞪著我說, 身為老師,穿著爛褲子像個啥樣子!趕緊脫了去!!本想說身為老師怎麼就不能穿,又沒有暴露,轉念一想他老人家每天辛苦、盡心地給我做飯吃,雖然飯做得不好吃但也是儘力了,畢竟吃人家的飯 嘴短,只好默默地回屋重新換了一條褲子。

去年十一時,我爸病重看見我又穿了這條褲子,皺了眉,雖然沒說什麼但我知道這個時候還是讓他滿意的好,這條「爛褲子」從此就被我放入了櫃底,中間只在今年春天出去玩時穿過一次。。。

今年十一,再次把這條「爛褲子」拉出來,發現褲子穿上竟然勒得慌,走起路來綳得難受,看來自己從暑假到現在增肥小有成效了。去年暴瘦十幾斤,褲子里套個厚毛褲,褲子腰圍還能大一圈,而現在柜子里的褲子所有的都穿著難受。。。

最近幾年因為太瘦的緣故,我爸他自己不能吃油膩,但他卻給我熬過豬蹄,試著做過醬肉,熬過各種骨頭湯,油炸過肉丸子,做過海魚湯,清蒸過鱸魚,油炸過大蝦,蒸過大閘蟹,炒過肉絲土豆絲,做過牛肉麵,爆炒過豬肝……除了蒸的饅頭 擀的麵條 包的餃子 燴的菜 熬的稀飯 比較好吃外,其它的基本上都是失敗作品,說實話比較難吃,但他做的每頓飯,為了給他捧場我每次都吃很多,養成了從不挑食的好習慣,卻從來木有胖過。以前怎麼吃都不胖,而現在短短兩個月卻胖了十幾斤,一條褲子都能見證很多事情,更何況時間呢。。。

說了這麼多,我只是想我爸了。。。

2016.10.02

今天家長策劃的書《你好,六四班》出版發行了,孩兒們小升初考試考得相當棒,我爸在的話能分享到我工作上的喜悅,也估計高興壞了吧……

2017.06.13

我的爸爸無所不能

能在我小時頭髮稀黃時

哄著我說以後能扎辮子變漂亮給我剃光頭

為了讓我頭髮變黑碾碎芝麻給我拌面吃。

能在我因偷騎車到美院書城去看書

把同學的自行車弄丟哭回家時

一句批評的話都沒有

大夏天冒著大太陽

重新買了一輛新自行車賠給同學。

能在我上大學怕我冬天冷

拎著新被子守在宿舍樓門口一上午

就等著我下課回宿舍。

能在我剛畢業找的第一份小學工作

每天既代課又得負責組建新圖書室

搬書累得腰肌勞損還被領導批評說嬌氣時

讓我辭職回家不用工作了

家裡養你20多年都過來了以後也能養得起。

能幫我熬整整半年中藥祛痘

每天用小瓷罐裝好湯藥讓我帶到學校喝。

雖然他嫌做飯麻煩不喜歡做飯

卻每天盡量換著花樣給我做好吃的

我下班回家飯菜準時擺在桌子上。

就因為我隨口說躺在舊涼席上不舒服,

能在一下午買好三種涼席扛回家

鋪到家裡床上讓我躺著挑一種最舒服的。

能在冬天晚上我在學校加班

挨著凍守在教學樓下的松樹下接我回家。

…………

我只是想我爸了。。。。

2017.06.18


很多很多,我一直覺得我爸爸在疼我寵我這件事情上,無下限。

青春期的時候不懂事,叛逆又愛玩。

高中的時候有一回離家出走,在另一個城市待了幾天。我爸發動所有親戚找我,找得焦頭爛額。

回家之後等著我的不是棍棒,不是責罵。而是我爸問我:

在外面有飯吃嗎?餓了沒?

從那之後,再沒有不告而別過。

更小一點的時候,讀初中。我爸一向是很淡定,很寬宏大度的人,很少人見過我爸發脾氣或者緊張,永遠都是從從容容,打扮的整齊帥氣。

有天上勞動課,我把嘴巴摔破了,下排牙齒嵌入下唇,拔不出來,血不停地流。老師趕緊送我去醫院,同時打電話給我爸,我爸沒花多少時間就到了醫院,正好趕上醫生要給我清理傷口,縫針。我爸爸就用手托住我下巴,把我固定住好讓醫生清理和縫針。

並不是特別熱的天氣,但是全程都感覺到我爸托住我下巴的那隻手,汗津津,一直抖個不停。

出來工作之後,大概有2次,打電話給他,痛哭流涕。

我爸慌慌張張的問我,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別怕,有什麼事情爸爸跟你扛。

所以每次看到「我再也沒有爸爸了」這種字眼的時候,都眼睛酸脹。

不敢想,不能想沒有爸爸到底是什麼感受。

就好像在你心裡,一直都是有這麼一個人,你知道他在,你就不會無家可歸。

但是終其一日,他是會有比你先走的時刻。

剩下的餘生漫漫,全靠你與回憶相互支撐了。

所以,愛別等待,別總覺得,他會一直在那,不老,不死。

珍惜當下的每一天。

共勉。

========2.17號更新=======

好像是答完的第二天,爸爸就過來玩了。雖然明天又要回去,但還是帶爸爸去玩了蠻多地方,吃了好吃的,買了想買的東西。

感觸最深的是,爸爸真的老了。

以前總是意氣風發的一個人,好像被生活打磨成一面很光滑的鏡子,反射出自己的真實不堪。

會總是目光追隨著我。

會在我在廚房忙活時,進進出出。

會幫我把盛好的飯端出去客廳,小心翼翼地好像是一個客人。

會自己回來就換好鞋子洗了襪子。

很長時間是一個人生活,一個人到底吃了什麼喝了什麼過得開不開心我們也不知道。

突然間就很難過。爸爸陪我長大,我卻沒有辦法陪他老去。

用龍應台的話結束:

所謂父母子女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龍應台《目送》


小學,家裡買了電視機,我和我媽都霸佔著沙發,一人躺一邊看電視。

我看著看著就睡著了,小的時候屬於睡著了雷都打不醒的那種。第二天就神奇地發現我睡在樓上的房間了。我問我媽怎麼回事,她就故作惱怒地說,還不是你昨晚睡得像豬一樣叫不醒,只有抱你上樓了,今晚再睡著就不準看電視了。

我心裡一樂,呀,原來是媽媽抱我上來的啊。 然而後來的每一天我都是毫無疑問地睡著了,我媽仍然任勞任怨地抱我上來。

其實好幾次我都醒了假裝睡著的,就想每天媽媽抱我去睡覺。

一直上了初中,有天又在沙發睡著了。媽媽還是像往常一樣準備抱我,也許是我長的太快了體重劇增。我媽嘗試幾次還是很吃力,只有拍拍我說,快起來,媽媽抱不動你了。

當時鼻子一酸,只有假裝沒睡醒揉揉眼睛。


今晚上剛和爸媽聊天,老爸問起我最近有沒有在相處中的異性,又叮囑我說現在男孩子壓力都大,賺點錢也不容易,你要是不喜歡,就早早地跟人說清楚,不要溫溫吞吞讓人破費。你個性膽怯,不會拒絕,該直接了當的時候還是要利落一點。要是喜歡就好好相處,出去吃飯要回請,有來有往嘛……

我說,你哪裡來的信心覺得會有我有在相處中的異性?除了一隻丑貓我生活中沒啥接觸的雄性了。

我爸想了想,說也是。那要不把你四萬塊贊助我買車吧,反正你這結婚也沒盼頭。。

這下真特么是 、戳中了淚點……


我媽在客廳綉了一副十字綉....如下圖...

前兩天,我端杯茶在客廳看電視,我媽忽然說,你不是寫書嘛?這畫上幾個人分別是誰?我只認得最右邊的,應該是林黛玉,背著鋤頭葬花。你說給我聽,以後有客人問起,我也可以拿來顯擺。

說完,她跑到房間拿了老花鏡出來,一本正經的看起來。

我說,從最左邊看,醉卧芍藥是史湘雲,撲蝴蝶的是薛寶釵,畫畫的是惜春,穿紫色衣服看她畫畫的是迎春,道姑打扮的是妙玉,穿素色是李紈,賈寶玉哥哥的妻子,小孩子是巧姐,王熙鳳的女兒,穿黃色衣服的是元春,貴妃,紅色張揚的是王熙鳳,坐著的秦可卿,綠色衣服是探春,拿鋤頭的是黛玉。

她推推老花鏡,記得很認真。

之後,家裡來了客人,她就把人帶道這幅畫前說,這個黃衣服的是元春,賈寶玉的大姐,當貴妃的,你看她穿得這樣好,富麗堂皇。客人說,哎呀,嫂子,你連《紅樓夢》都這麼熟啊。她說,我不熟,我女兒熟,她是作家。

她開始時不時跑過來找我探討《紅樓夢》,關於這本書,她根本只知道王熙鳳是個壞人,使用掉包計破壞了林黛玉與賈寶玉的愛情。

她問我,秦可卿跟賈寶玉是什麼關係,問得我只能從書房裡拿出一張紙開始畫人物關係圖給她看。她比我開竅得多,立刻說,我明白了,他們的關係就是你跟****的關係,我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說,應該差不多吧。

對於《紅樓夢》的人物關係,曾經有個玩笑話,說很多人看不懂這本書,是根本無法搞清楚賈府的親戚關係,但是不得不說,對於我媽來說,這個毫無難度。她用我家族的關係很快找到了《紅樓夢》人物關係的對應。

她有她的一套邏輯,能夠飛快的用自己的方式來理解《紅樓夢》。

我跟她說秦可卿死,賈珍哭,公公和媳婦通姦,我還沒提到尤氏,我媽就問了,那賈珍沒有老婆嗎?我說有啊,她生病了,剛好那個時候。我媽說,那就來鬼了,我看她沒得病,她就是氣,故意裝病不料理後世,所以那邊才讓王熙鳳過來幫忙。

我說,額,我覺得也應該是這樣吧。

她說你不是看了書的嗎?書里沒說嗎?

我說沒明寫。

她說,那曹雪芹是個很狡猾的人,他就是不寫,等別人去猜。

看到黛玉葬花,她說,葬花葬的其實是人,任何人死了都這樣,皇帝死了也這樣。

...

她有時候還跟我聊別的,比如問我,蘇東坡和李白寫的東西有什麼區別?

我說,李白寫的是唐詩,蘇東坡寫的是詞。。

她說,詩和詞有什麼區別?

我為了應付她說,詩是字數一樣的,五個字對五個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詞不是,比如,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不用對準。

她說,噢,然後去煮飯了,隔了會兒跑過來,不對啊,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就不是五個字對五個字,我記得也是李白寫的。

其實,在我媽身上,我常常看到文學才華。

要過年了,公安局沒人掃黃了,小縣城裡妓女也出動了,有天路上遇到一個認識的妓女,我媽就打招呼,問她是不是這幾天是不是生意很好。妓女就說,這幾天錢包真的搞腫了。我媽飛快接下去,你是錢包腫了,胯下也搞腫了。

兩人哈哈一笑,過去了。

我當時在旁邊覺得這兩人對話簡直絕倒,是很多裝逼寫東西的人都寫不出來的。

我媽是63年出生的,那個年代,湖南鄉下窮得要死,家裡子女多。

有次,她矮個子從外面挑一大擔水倒進水缸里,結果腳下一滑,一大擔水潑了,我外婆正好看到,一板凳朝著她扔過來,擦臉而過,撞身後牆上,登時牆穿了個大洞。

她從小牙疼,徹夜徹夜的疼,不敢喊疼,喊了外公外婆就死命的不當人打,於是,每天晚上不睡覺,一夜夜的在水缸里舀涼水,含一口冰涼的涼水再吐掉,再舀一口,這樣來止痛。

後來她跟我說,我十幾歲就想,我以後有了孩子一定好好對她,於是她有了我和我弟弟。

在她漫長的50多歲人生里,從我的外公外婆到我的爸爸,再到我與弟弟,我媽付出遠高於收穫,每天不歇氣的做做做,現在拿了退休工資,還到酒店上夜班,之前暴晒的夏天還打兩份工。

她一生沒有很好的運氣,就如同我們很多人的父母一樣,少年貧寒,很早成家,兒女負擔,轉眼人老了,孩子還沒有成家立業,心急如焚。

因為我的不結婚,她一直不開心。

我曾經在老家的飯桌上目睹了這一幕,一桌人都在說自己的女婿兒子掙了多少錢,生了孫子外孫的時候,素日里及其好強的我媽選擇了沉默以對,但是她到底沒有罵過我什麼難聽的話,孩子再不出息,她也兌現了她當年的諾言,我要有了孩子,一定對她好。

甚至,我以為作為一個在小縣城酒店打工的中年婦女,我媽根本對《紅樓夢》李白蘇東坡沒什麼興趣,只是她以為我有興趣談這些,而為了跟我有可以說的話,不得不主動聊起這些而已,說得好不好,壞不壞,不重要,都只為跟孩子有幾句話說而已。

試想在如今的現實生活中,兩代人之間,本來可聊的紐帶絕大多數時候是家庭與孩子,圍著這打轉,就是天倫之樂,但是那不符合我個人的意願,她聊起來也悻悻然...

幾年前家裡換新房的時候,她特地給我留了間書房,書櫃里甚至包括我初中寫的日記,路邊買的小本故事會。

哪怕那時候我根本還沒看到出書的希望,更沒有一點點能靠寫作掙錢的跡象,在我老家的人眼裡,我就是個死書獃子,除了會傻看書,什麼都做不了。

我最近一直胃不好,一直嚷著胃疼。

我媽每天變著花樣做吃的,白米粥,小電飯鍋燉的,又做餃子,香菇包鮮肉,又問我吃不吃香菇,不吃香菇便改成韭菜鮮肉餃。從樓下搬了捆甘蔗上來,站在樓梯口直喘氣,又大腿一拍,壞了,你胃不好,不能吃生冷的,這甘蔗白買了。

早上帶我去買菜,一路上問過去,羊肉火鍋下銀杏菜好不好?我說好。她又說,排骨爆炒好不好?我說好。她又說,冬天吃蘿蔔好,買點蘿蔔回去好不好?我說好。

說著說著,遇到個阿姨,紅色羽絨服,灰色袖套,一張做重農活的臉孔,我媽跟她寒暄幾句,說,兒子怎麼樣?

阿姨說,哎呦,能怎麼樣呢,反正是要搞畫畫,又沒有幾個學生來學,這個鄉下地方有幾個學畫畫哩!一年多了,沒掙一分錢,狗日的,不出息。

我媽說,不要緊,一年多不要緊,你看我這個,非要寫書呢?天天做作家夢!她自己亂寫亂寫,也寫了一兩本書,不急,您不急。

這時候阿姨說,哎哎哎,這邊有個買豌豆米的,兒子喜歡吃,我先不說了啊。又跟賣豌豆米的還價,20一斤啊,過年長一倍啊,以前都只10塊一斤,15塊買不咯?

我跟我媽提著菜走在回去路上,我媽忽然說,等下,你說那個畫畫的叫什麼?我又忘記了。

賈惜春。

噢,賈惜春,幾個老是分不清楚。

很好記,元春是做了貴妃的,迎春最沒用,探春是小老婆生的,惜春是最小學畫畫的,原應嘆息,值得令人嘆息,這個意思。

噢噢噢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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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春節在公眾號更的文章,深夜更文,寫著寫著,眼淚滿面,只為痛恨自己,痛恨自己三十多歲的年紀還讓母親在外面酒店上夜班,中午還做一份白班,無止境的辛勞。

我跟我們那兒的女兒都不太一樣,不結婚不生子不成家,還不擅長於情感表達,自己不耐煩,不順心的時候總是吼吼吼,我常想,我媽生了我,實在是悲慘,然而~

她比我努力的多,她努力去做我愛吃的菜,努力去找我也許願意聊的話題,努力去做一個母親,沒錯,在我的人生道路上,我媽做得不如很多人的母親做得好,但是她一直很努力。

我天生懶惰,不出息,臉皮薄,但是為了迎合我媽的努力,我不得不努力,嗯,就這樣。

微信公眾號:何日君么么噠。


我單親,

父母在我2歲時徹底的難看的分手,

我被判給了爸爸,

因為要保護這個故事裡的人細節我不方便多說,只是我也是上了高中才差不多從街坊鄰居時不時的閑言碎語和爺爺奶奶吞吞吐吐的掩飾里清晰了當年故事的來龍去脈。

總之,

兩家人是完全決裂了,

爺爺燒掉了家裡關於媽媽的一切包括所有我和她的合照,家裡對這個人絕口不提,以致於我小學6年級她第一次到我的學校來看我時(完全不敢接近我家,當時應該會被爺爺用掃把轟走吧)我整個人都是懵逼的,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全名也沒有叫過一聲媽媽對那張臉更是完全沒有感情。

額……

其實我這個題想答的是我爸爸…

真的,這次失敗的婚姻給我爸的打擊完全擊倒了他,他在接下來的一年患上嚴重的燥鬱症(那時侯還不重視這個說是精神分裂直接就看精神科了……)停下了一切工作,因為發病時嚴重的暴力傾向爺爺奶奶控制不了只能讓他一直待在醫院,另一邊媽媽已經完全放棄我……

所以這段時候我的爺爺奶奶主動承擔起撫養我的任務,

但是爸爸的病情有好轉可以出院以後他決定去外省創業,至於對我的態度,我一直以為應該算是這段不美好的感情的意外他也不想關心吧。

後來兩個人又各自組建了自己的家庭又有了孩子,我似乎去哪兒都不合適。所以,我爺爺奶奶一養我就是18年(爸爸在外省定期會給生活費,媽媽和我在一個省偶爾打電話帶我出去買點衣服給我一些零花錢)

我和媽媽的接觸直到現在我20歲都不多,說話一直很客氣,感覺互相都沒有什麼感情,關心也都是多喝水,天冷了記得加衣服,下雨帶傘的套路沒什麼好說。

可是從我和我爸爸仍然不多的接觸里,有兩件很小很小的事我一直記得很清楚,也是這兩件事我感受到一個被極深的傷害過可是承受能力不強的父親本能的對一個孩子的力所能及的愛…讓我覺得什麼都變得可以原諒。

一是我小學四年級時他從外省回來待了整整一年,那也是我和他待在一起時間最長的一年。四年級下學期開學的第一天,他執意要送我去學校,我的也是他的第一次(學校離家很近,步行15分鐘),

他沒有簽我的手,

我自己背著書包,

我們一路沉默……

所以走得很快……提前到了……

學校的大門都沒開(那時候好像固定7:00開正門的大鐵門,來早了只能門口等著)反正無聊我就帶著我爸來學校門口的私人開的小賣部,想買點零食什麼的。

突然我的目光就被擺在小賣部門口的抓娃娃機吸引了,我給爸說我想要裡面唯一的那個戴藍色帽子穿藍色白點短褲還吸奶嘴的小嬰兒娃娃,爸爸立即買了兩個幣開始抓……兩次嘗試都失敗了(那時候還是一幣一次),他又買了兩個幣還是失敗了……

這時候學校大門開了,我看著他跟他揮了揮手

「我先去上學了」

然後跑開了,

我想,我當時的眼神里應該是有些失落的。

後來上了一上午的課我早就忘了這件事(本來日常的生活里就沒有爸爸這個角色,再加上年紀小和朋友一鬧就什麼都忘了)

中午放學,我和往常一樣獨自走出學校紅色的大鐵門,盤算著買麻辣味還是蕃茄味的薯片(早上上學太早怕不安全一般爺爺或奶奶會送我,中午就自己回家),突然,在人群里看到了一個揮舞著戴藍色帽子穿藍色白點短褲還吸奶嘴的小嬰兒娃娃的對著我傻笑的男人,那張臉有點陌生又熟悉到我會記一輩子。

那天中午,我們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抱著那個娃娃,聽身旁的這個男人說他在我走了以後又抓了30多次都沒有成功,最後老闆說算了算了看他這麼想要就打開機器拿出來送給他了,我記得他那天開心得像個孩子好像撿了大便宜。

我一直低著頭努力忍著眼淚。那一刻我真的覺得我或許一直被一個不懂得表達感情的人默默的關心著。後來我搬過3次家。可是那個小嬰兒玩偶現在還放在我的床頭。

二是高三準備高考的時候,在我四年級他待了一年後就很少回來了,逢年過節回來幾天而已,交流也越來越少。

在我四年級的那一年我最喜歡的水果是龍眼,一個人可以一口氣吃2斤的那種。他順路回家都會給我帶很多。

再後來都來去匆匆的也就沒怎麼往爺爺奶奶那兒帶過水果。

然後我高三上學期寒假,他回來過年待幾天,(他對我的學習完全是不聞不問的,我也懶得說,以至於我讀高一的時候他居然問我是不是要中考了呀不要太緊張……我更懶得說了)進入複習階段課程很緊壓力很大,自己又遇到些情感問題,有一天終於綳不住了失眠到半夜坐起來就開始哭,哭聲極大,蕩氣迴腸……當時爸爸房間和我的房間挨在一起,爺爺奶奶的在另一頭,哭了半個小時吧。累了就睡著了……

第二天自然醒一看錶卧槽下午兩點,居然一直沒人叫我,我一轉頭,床頭柜上整齊的放著兩盒包裝好的龍眼……當時馬上就又綳不住了又哭了半個小時……昨晚我這麼大動靜他肯定是聽到了,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早就已經不喜歡吃龍眼了,我最喜歡的水果又從草莓變成獼猴桃再變成哈密瓜再變成西瓜當時是火龍果,而且這大冬天的,哪兒有買龍眼啊,一想到他一大早裹著大衣一個水果攤一個水果攤問的情景……我真的意識到我一直被一個笨蛋用自己的力所能及的方式笨笨的愛著,然後18年經歷過的讓我痛苦過的一切突然就釋懷了,都可以原諒了。

高三畢業後才聽奶奶說當年是爸爸求著媽媽留著未出世的我,起碼給他留個念想……

上一輩的事我們不能也不需要追究個所以然,雖然我的爸爸也許算不上標準意義上的好父親,我也許也確實無法像愛一直照顧我的爺爺奶奶一樣的愛他,可是起碼我知道有個人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放棄我,只是或許把我放在了很深很深的心裡。

夠了。


兒子,你去哪玩?可以帶我一起嗎??媽一個人等在窗口……

兒子,媽媽聽說網上買衣服便宜,這衣服還是5年前的,你能幫媽媽找找嘛?媽媽自己掏錢?

兒子,你不許說這樣的話,媽媽死了就死了,不許你換什麼肝的。額。媽換你沒事啊,媽媽都活了這麼多年了,死就死了唄,可你還多年輕?

兒子,你散步別老牽我手,多難為情啊。嘿嘿。我抓的可緊了,我知道穿馬路我鬆手你得罵我。

兒子,我這腳,因為做農活這樣的,別別,你別給我洗腳,你是大學生,你是筆杆子吃飯的。

兒子,媽媽的存摺密碼,是你的生日。

兒子,媽媽會加油多活幾年的。媽媽不會讓你一個人孤單的,

兒子,沒有一個人可以代替媽媽照顧你的時候,媽媽捨不得丟下你。

兒子,為什麼那個女孩子你不要呢?是不是他們家嫌棄媽和你住一起,要不我一個人找個小房子租出去吧?

兒子,別把我得名字寫在房產證上,不好。將來好多遺產稅呢。

媽,你是不是和我最好了?不是啊,一般般。為什麼!!因為沒別人對比。


讀大學之後和爸爸疏遠了一些,懷小萌的時候又意外從我媽那裡得知,我爸一直為自己沒有兒子傷心。我很傷心,疼愛了我三十多年的爸爸,我從不知道他重男輕女。後來又想如果不是他的堅持,我可能就成了為弟弟犧牲的姐姐了。為了讓他開心,我還是滿足他的意願,不僅生了小萌,還堅持小萌隨我姓。月子里爸爸媽媽都來了,但爸爸很少進卧室看我和小萌,他怕打擾我們。一個星期後爸爸要回家了,他進來跟我道別,我讓他抱抱小萌,他有些手足無措,但表情很溫柔,彷彿抱著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貝。

那一個瞬間,突然我就原諒他了。

他拚命學習只求改變命運,走出農村,學習太過刻苦,熬壞了身體。因為生長在那樣的環境,不受重男輕女思想的影響是不可能的,然而他在我媽想打胎的時候堅持留下了我,又在我出生之後堅持去領了獨生子女證,他說頭胎很聰明,他捨不得我在農村吃苦。為了解決我的戶口問題,他那麼清高的一個人,拉下臉面去求人,一次又一次。他是真的愛我,雖然他有心結,但他捨不得以我為犧牲品。他是愛我的,在我出生前就深深的愛著我。三十多年,他一直小心翼翼地保護著我,不讓我察覺他的心結,他的痛苦。聽說我要生二胎,孩子還隨我姓,他很興奮,當時是單獨二胎,為了開證明,他跑了一個上午,輾轉四個單位,蓋下四個公章。他等那個有著他的血脈、姓著他的姓的男孩太久太久,就和愛我一樣久。

現在,寫下這段話的時候,我又回憶起了很多瞬間,淚流滿面。

世界上最愛我的男人,用他的方式,愛了我一輩子,那是無數個瞬間匯成的時間河流。


來個冒熱氣的。

腰有舊傷,趁著春節假期回老家調理。

我媽自告奮勇,要帶我去推……推拿。

懷著對按摩師傅粗糙大手在我背上輕攏慢撚抹復挑的期待,我雀躍著衝進了按摩院,在大堂領號等位。

沙發正中間坐著一個老頭,至少80歲,雞皮鶴須,禿頭癟嘴,正托著一個紫砂茶壺細細擦拭。

老人左首坐著一個穿貂的漢子。不考慮他洶湧澎湃的啤酒肚,還是很像馮紹峰版項羽的。

此項羽對老人及其茶壺表示出了濃厚的興趣。

項羽:老爺子,您高壽啊?

老頭沒有言語,一副掃地神僧的風範。

項羽略尷尬,但是他安慰自己,老人年歲大了,聽力下降。

項羽提高了音量:大爺!您!這茶壺!哪兒買滴呀?!

草。聲如洪鐘,勢若奔雷。

老爺子這回應該是聽見了。

他狠狠白了項羽一眼。撅起嘴巴。

爾後又狠白了項羽一眼。

最後乾脆氣鼓鼓地轉過身子,把紫砂壺藏在懷裡。

不給你看。

老人含混不清滴說出了第一句話。

這特么是紅孩兒附體了嗎!

我跟我媽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項羽也自嘲道:哎,老小孩兒,小小孩兒。

我媽邊擦眼淚邊跟我說道:這老人是按摩院老闆他爸,今年都93了。平時就在這大堂閑晃,看你順眼了,拽著你聊天不撒手,看不順眼,一頓大白眼,有時還吐吐沫。

我:哈哈哈哈哈哈。

我媽:哈哈哈哈哈哈。將來媽要是老了,你好好照顧媽。

誒?

我抬起頭。

該婦女頭髮乾枯,皮膚乾澀,身姿傴僂,眼角的褶子又深了。

總結起來就一個老字。

我不敢抬頭看她的笑臉。

當年的名旦,現在那張臉上所有的皺紋都是用我的成長刻上去的。

能快意恩仇,不能快意親恩。

我本來想說:哈哈哈胡說您年輕氣盛貌美如花正是風華絕代的好年紀……

句子太長,鼻子酸得我根本說不完。

只能低著頭,發出一聲鼻音濃重的嗯,還特么破音了。

草。十年沒哭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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