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遠庖廚」是偽善嗎?
孟子必然有他的道理,但我實在是想不明白。不願殺祭祀的牛因為牛顯得太可憐,所以換成羊--但羊就不可憐了?君子不進廚房是因為不願意見到動物被殺,卻可以心安理得地吃肉--可動物終究是因為君子的要求而被殺啊?孟子所贊成的,難道不是標準的偽善嗎?
歸根結底,君子遠庖廚,與不遠庖廚,動物都因為「君子」被殺了,這兩種行為有什麼區別嗎?請各位指教。
不是。儒家的哲學,是差等哲學。也就是說,有尊卑、高下、遠近之分。親人和路人同時溺水,要先救親人,後救路人;父親殺了人,兒子該背著他逃走,而不是大義滅親。牛在眼前,羊不在眼前,就先愛牛。而且,牛是具體的牛,而羊這時還只是個概念,還不知道會被拉走的是哪只。——所以,孟子說,這就是梁惠王的惻隱之心。君子遠庖廚,是要保全其惻隱之心。人不是一生下來就殘忍的,第一次殺一個人,未嘗不手抖;第一次失戀,未嘗不傷心。但同樣的事情,重複多次,就習慣了,不覺得有什麼。醫學院的學生,第一次解剖屍體,未嘗不害怕、噁心,久而久之,就不怕了。《周易集解》說:故子弒父,臣弒君也。 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怕就怕這個「漸」,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一個生性殘忍的人。而這種變化,是細微到難以察覺的。「偽善」和「善」,其間並無一條涇渭分明的界限,也只是一個 「漸」字。故荀子說,人性本惡,其善者,偽也。如何是偽?違反自己作為動物的本性就是偽,但人之所以成為人,就在於偽。孟子說:「人之異於禽獸者幾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可以說,在對人的本質的認識上,孟子和荀子的取捨並沒有差別,不同之處只在於看待問題的視角。如果一個人絲毫不願作偽,就漸漸變成真正的惡與殘忍了。而當天下人都順從自己的動物本能而不加限制時,倒沒人覺得這是惡了,因為世風變了。儒家眼裡的「率獸食人」、「披髮左衽」,就是這樣子。
謝謝邀請,儒是一門知行的學問,而不是單純的思辨學問。
知行講究知行合一,心要到,手也要到,而不是單純在概念的世界裡將邏輯推向極致。
既如此注重實踐,自然要循序漸進,從小處做起。君子遠庖廚的心理依據,是承認自身道德、人格方面固有的怯懦性。
是為見其生不忍見其死。
先坦誠自己的不忍,基於這種怯懦性做循序漸進的提升。
那麼當問君子遠庖廚是否偽善的時候,一種知行的思考,就是你能否坦然地親手、親眼剝奪一條生命,然後將它的身體當成一種食材?
對於一般人而言,這顯然有點挑戰不忍之心,並且這強人所難,實在也缺乏比較過硬的道德借口。因此從易入手,姑遠庖廚。
循序漸進的另一面,就是防微杜漸,這就又牽涉到儒的另一套學問,是為慎獨。
倘若一個人,天天處在宰殺生靈的環境里,並且安之若素,那麼很大的可能是這人變的麻木了,發展到更嚴重的境地,視宰殺生命若等閑之事,乃至於草菅人命也不以為非,到這個時候,就不再是疾在腠理、而是病入膏肓了。
君子遠庖廚,是為了打一開始就杜絕這種可能性。
我的公眾號:凱鵝。這是一個關於好書分享和電影分析的自留地。想看答案請直接跳至文末啦啦啦~~
「君子遠庖廚」在《禮記·玉藻》里是這樣說的:「君子遠庖廚,凡有血氣之類弗身踐也。」解釋是,凡有血氣的東西都不要親手去殺它們,也不要去看。用儒家觀點來看,是因為君子善養浩然之氣,那是充滿大仁大義的正氣和骨氣,而殺生和看見血氣之物會沖淡浩然之氣。
但儒家塑造出來的君子,絕不僅是「遠庖廚」。儒家的君子人格,是「仁、智、勇」的化身,是重義輕利且忠君,是學以載道,以天下為己任云云。若想知道什麼才符合真正的君子,須得回到儒家原典,在文本與文本之間推敲對照,方有更為確切的概念。一句話總而言之,作為儒家完美理想形象的君子,是要做大事的人。
叉開一下,為什麼說要文本對照,因為這個問題讓我想起這學期在台灣學的四書課,尤其學到《孟子》一章,關於孟子提出的觀點大家分歧眾多,頻頻質疑,有時甚至同學會與老師當堂對峙。我們不僅不能接受孟子論證的邏輯方式而得出的觀點,還因其觀點在現代顯得那樣格格不入(但,這並不代表我們認為孟子和儒家思想失去其價值和意義)。後來我發現出現這樣的分歧,主要是因為文本在表達孟子觀點時,呈現多為對話及譬喻的方式,經常是沒有背景沒有前後莫名其妙冒出了一段話和他的觀點,著實讓人費解。因此我們要理解孟子的話,應盡量還原到那個場景和時空,這樣也才可能不失之本意。
看迴文本,孟子在齊宣王『問政』時對齊宣王說「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一方面是給梁惠王戴高帽,很漂亮的交際說辭,更重要的其實是在提醒齊宣王,面對動物如此,治理國家亦是如此,你身為君王,要行『王道』、君子之道而非『霸道』,要推行仁術而不要失去仁德之心,不要去殺戮征伐。孟子不是簡單的在說「君子不要靠近廚房」而論及善惡,他是在向齊宣王推行儒家的施政理念——仁。
(南懷瑾先生觀點:齊宣王這樣的「仁」是婦人之仁。實際上婦人之仁,也正是真正慈悲的表露。齊宣王看見一頭牛發抖不忍宰殺,擴而充之,就是大慈大悲,大仁大愛,那就非常偉大了。)
因此我們不能簡單地把「君子遠庖廚」這句話孤立地看。
退一步講,即使獨立地看,若說這是偽善之舉,那麼得先清楚,何為偽善?
「偽」即人為,「偽善」意即人為之善,是「在他人眼中顯得善」,是思想與言語的不一致,言語與行為的不一致,『偽善』主要是為了迎合社會的道德價值判斷而做出的行為。而孟子的「性善論」認為,人都有出自於天性的善念和良知——「惻隱之心,人皆有之。惻隱之心,仁也。」再看文本(就文本而言),梁惠王是因為見到了牛在發抖,而以看不見的羊來代替眼前的牛,這純粹是出於他的惻隱之心而非為了迎合他人的道德要求。孟子肯定齊宣王的惻隱之心,並藉此說[君子遠庖廚],亦是在強調「人性本善」。所以這裡君子的善,不是出於『偽』,而是出於天性。
再說其實人性善惡,本就不是黑白分明,而是處於一個灰色過渡地帶,我們其實很難判斷一個人的善行是否「偽」或「真」。人類發動戰爭彼此殘殺,卻依然有人道主義,善待戰俘,設立國際公約之類,此舉是否偽善?或許並不能稱之『偽』,而是說人類還存有一絲的理智和底線,還希望保有人最後的尊嚴和價值。社會之所以標榜真善美,是希望我們能彼此溫暖與共存。只要這樣行為是善,即使我們是為了別人的肯定而做出的(因為我們都活在一個社會評判標準里),那大概也不會失去善所帶來的好的結果。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剛好我看到這個問題什麼是偽善? 排名第一的答案,其對善與偽善之分,恕不敢苟同。且不說舉的幾個例子是否恰當,單是從標榜了我已是『惡』而站在一個莫名的高度批評諸「偽善」,其邏輯便顯粗暴。若社會價值已是站在『惡』的面向來批判『偽善』,那才是真的可怕。從這個角度來看,儒家思想強調的仁義和自省等,依然有其值得思考和肯定的地方。
又想起弘一法師說過:論人之非,當原其心,不可塗泥其蹟;取人之善,當據其蹟,不必深究其心。
當我整理好思路,再拿這個問題屁顛屁顛去FB上請教講中國思想史的老師時,他回復我:
【有關這類的問題的看法,大抵見仁見智。
這就像問孔子說「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是否涉及性別歧視,愚公移山是否違反兒童福利法一樣。】
腦袋轉了兩轉,才明白過來,我被老師秒殺了。你看懂了嗎?
謝邀。
抱歉,不知什麼時候有人要我來答,今天才看到:(
什麼是善?
儒學不是哲學,不關注玄而又玄的形而上:天道遠,人道邇。儒學的眼光永遠保持著對生民的關注。儒學的最高價值是仁,而仁起自中國熟人社會之間密切的情感,所以善就是設身處地的替你著想,就是希望你過的好、開心快樂。人際相處,儒學有兩條原則:
1、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是對惡的態度
2、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這是對善的態度
也就是說,從內心來說,對於善惡,將善向外投射,對惡保持警惕與剋制的態度。
由此,傳統上中國人對善的定義就應包含兩個方面:
1、善行,你的行為是否對對方有幫助
2、善念,中國人的善是受情感的驅動由心而發
因此,傳統上所謂的善與偽善的區分其實就很簡單了:你這個善行是否受善念的驅使,還是受利益的驅使。如果別有所圖,那自然是偽善的。
但是,這是傳統中國,是熟人社會長期互動情景下,可以長期持續觀察下做出的判斷。而在現代社會,價值觀多元化、高流動性、人際關係以半陌生人為主、利益錯綜複雜,所以在現代社會,我們不應再用傳統的觀念來看待善了,也就是說,對善的判斷,就依靠善行,善念與否不應關注不應考慮不應關心。只看善行,無所謂真善偽善,對善行不應做道德評價。
回到題主的問題,已經回答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什麼呢?
儒者不是神,沒有全知全能的本事,所以儒學的善就是盡己所能的將善進行投射。題主問題的難以自怡即在於此,見到有人(這裡是動物)陷於困苦,則盡己所能的幫助他,如此而已。
路上見到一個年輕人乞討,過而不問;
見到一個女人抱著孩子乞討,順手掏10塊、20塊;突然想起地鐵上這些人天天這樣,已經職業化了,那就不給
看到一對老年夫婦來乞討,要仔細問問,但如果你有急事來不及問,那不幫也就不幫
所以,對於善,儒學的態度是與人為善、盡己所能,但不是見到一個困難就一定要無論如何也要幫他解決,這裡的盡己所能是有度的限制的(這個度是自己所感受到的義的程度),更不是道德綁架的借口。問題是你的問題,我可以幫你,但問題是你的問題:
孔子為什麼不救顏回? - 徐曉軼的回答 - 知乎
並不是偽善,只是知務罷了。 這段經典里早已說出這種心裡或行為是仁術,夫子也提起人雖有四端(惻隱,羞惡,辭讓,是非。)但也說(夫夷子信以為人之親其兄之子,為若親其鄰人之赤子乎?彼有取爾也,赤子匍匐將入井,非赤子之罪也,且天之生物也。使之一本,而夷子二本故也) 仁術非同仁心,仁心可以遍愛人,可以遍知物。仁術卻是急親賢,急先務。這是堯舜的境界。如何?可是分別對待?偽善了? 孟子是在同一個剛萌發了一些善心的君王講道,君王是想要王天下的,孟子說可以,你把這心擴大就行啊。這是讓君王修己安百姓。這是連堯舜都難以做到的啊! 光有仁心是治理不好國家的,不懂得取捨本末。只是愚蠢罷了。如同不考慮父母的生養死葬,卻擔心自己吃飯的時候是否吃出了聲音,是否用牙齒啃肉了。 論語里有這樣一段話: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怎樣?氣憤? 如果是句讀錯了呢?那就變成這樣: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聖人留下的東西有糟粕嗎?當然!只要我們不理解的,都是糟粕!嘿嘿
滿招損,謙受益。
共勉若嫌啰嗦,請直接拉到最後面看總結。
要說「君子遠包廚」是不是偽善,首先得定義什麼是「善」。在完全不同的價值體系或者定義中談論一個語意不明的辭彙就好像雞同鴨講。就好比知乎上的「左派」和「右派」對於「善」的理解也一定是不同的。
幸而儒家體系中是有關於善的論述的:而儒家後人也先後對止於至善做了論述: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
---------------------------《禮記·大學》
孔穎達釋為:「言大學之道在止處於至善之行。」-------------《禮記正義》;
朱熹釋「止」為「必止於是而不遷」,------------------《四書集注·大學章句》;王陽明釋「至善」為「性」,「至善者,性也。性元無一毫之惡,故曰至善……止之,是復其本然而已。」------------------------------------------《傳習錄上·語錄一》
而大學中是這樣詮釋的:
詩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詩云:「緡蠻黃鳥,止於丘隅。」子曰:「於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鳥乎?」詩云:「穆穆文王,於緝熙敬止。」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與國人交,止於信。
特別說明這裡的「止」,我認為是「認準目標不再變化」的意思,而不是停止的意思。
上面這一段話其實已經對「善」做闡述,指的就是「仁,敬,孝,慈,信」。而王陽明加以補充,稱「至善」是人的「本性」。這也是符合孟子的說法的:打住,就在這裡!惻隱之心,仁也!告子曰:「性猶湍水也,決諸東方則東流,決諸西方則西流。人性之無分於善不善也,猶水之無分於東西也。」
孟子曰:「水信無分於東西。無分於上下乎?人性之善也,猶水之就下也。人無有不善,水無有不下。今天水,搏而躍之,可使過顙;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是豈水之性哉?其勢則然也。人之可使為不善,其性亦猶是也。」………………公都子曰:「告子曰:『性無善無不善也。』或曰:『性可以為善,可以為不善;是故文武興,則民好善;幽厲興,則民好暴。』 或曰:『有性善,有性不善。是故以堯為君而有象,以省瞽瞍為父 而有舜,以紂為兄之子,且以為君,而有微子啟、王子比干。』今 曰『性善』,然則被皆非與?」孟子曰:「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乃所謂善也。若夫為 不善,非才之罪也。惻隱之心,人皆有之;羞惡之心,人皆有之; 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惻隱之心,仁也;羞 惡之心,義也;恭敬之心,禮也;是非之心智也。仁義禮智,非 由外鑠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故曰:『求則得之,舍則 失之。』或相倍蓰而無算者,不能盡其才者也。《詩》曰:『天生 蒸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彝,好是懿德。』孔子曰:『為此詩者,其知道乎!故有物必有則;民之秉彝也,故好是懿德。』」 ------------------------《孟子·告子》
與本題目所說的「君子遠庖廚」所有直接關聯的即使在此:孟子曰:「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運之掌上。所以謂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今人乍見孺子將入於井,皆有怵惕惻隱之心;非所以內交於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譽於鄉黨朋友也,非惡其聲而然也。由是觀之,無惻隱之心,非人也;無 羞惡之心,非人也;無辭讓之心,非人也;無是非之心,非人也。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是四端也,猶其有四體也。有是四端而自謂不能者,自賊者也;謂其君不能者,賊其君者也。凡有四端於我者,知皆擴而充之矣。若火之始然,泉之始達。苟能充 之,足以保四海;苟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孟子·公孫丑上》
-------------------------------------總結的分割線------------------------------------------------------------簡單說就是,惻隱之心是人的本性,是仁之端也:曰:「若寡人者,可以保民乎哉?」
曰:「可。」曰:「何由知吾可也?」曰:「臣聞之胡齕曰,王坐於堂上,有牽牛而過堂下者,王見之,曰:『牛何之?對曰:『將以釁鐘。』王曰:『舍之!吾不忍其觳觫,若無罪而就死地。』對曰:『然則廢釁鐘與?』曰:『何可廢也?以羊易之!』不識有諸?」曰:「有之。」曰:「是心足以王矣。百姓皆以王為愛也,臣固知王之不忍也。」王曰:「然。誠有百姓者。齊國雖褊小,吾何愛一牛?即不忍其觳觫,若無罪而就死地,故以羊易之也。」曰:「王無異於百姓之以王為愛也。以小易大,彼惡知之?王若隱其無罪而就死地,則牛羊何擇焉?」 王笑曰:「是誠何心哉?我非愛其財。而易之以羊也,宜乎百姓之謂我愛也。」曰:「無傷也,是乃仁術也,見牛未見羊也。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也。」-------------《孟子·梁惠王章句》
今人乍見孺子將入於井,皆有怵惕惻隱之心。-------------《孟子·公孫丑上》
而「吾不忍其觳觫」,就是惻隱之心,是人的本性,遵從人的本性就是「善」。不僅不是偽善,更是「仁之端」也。
但在這裡有一個關鍵:無傷也,是乃仁術也,見牛未見羊也。
因此可以理解為「君子遠庖廚」是對「仁」的一個補充。為什麼?
看到牛要被殺而心生惻隱之心,但如果不殺,是不是要「然則廢釁鐘與」?也不行!什麼叫釁鐘?就是祭鍾。用來祭鐘的是什麼?犧牲!為什麼說這一段是對仁義的重要補充,我的理解是這樣:
其實說到底,仁並不是講的是道德,而是「管理學」。看到百姓生活艱辛,而進行的一種更有效的管理模式,其出發點就在於「惻隱之心」。但是不是因為有惻隱之心就拒絕犧牲呢?也不行,祭鍾是不能廢,為了保證人民的生活美滿,必須有犧牲,那對於君子來說這時候怎麼辦呢?七律·到韶山
別夢依稀咒逝川,故園三十二年前。紅旗捲起農奴戟,黑手高懸霸主鞭。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煙。
再結合前一段時間很多人關注的這個問題:
如何看待央視紀錄片《永遠的鐵道兵》中所描述的成昆鐵路鐵道兵高死亡率的現象? - 歷史這裡可以最終判斷出「儒家」的「仁」的價值觀。簡單說,就是:
為了絕大多數人的幸福,犧牲小我是必須的,不可避免的。必要的時候,就得「君子遠庖廚」。……我來反對一下高票 @王路 的回答……就一條,荀子和孟子雖然都被歸為儒家,其思想截然不同,從本質上不同,絕不可以混為一談,性善性惡的邏輯起點就不同,功夫更差出十萬八千里,用善者偽也的性惡論觀點來回答孟子性善論的問題,實在是說不過去……——————————————思孟一派的儒家,在宋明理學中被視為正統,同時也是我比較認可的儒家主流學說。這個「正統」在宋明理學之前都沒有完全確立,所以你看漢代的儒學雖然出名,性善論卻不突出,性善的倫理體系也沒有完全建立起來。拋開這些,只說孟子的思想,人性本身是有善端的,也就是說,如惻隱之心這種,是我們天生就有的感情,就好比種子種下去,你不壓著它不砍伐它,它自然就向上長,人性之趨善在孟子看來是一個道理。既然我們天生就有惻隱之心,而且這種惻隱之心生髮出來,可以使我們向善,我們遵從本心且擴而充之就可以達到仁,那麼我們就應該保護好自己的本性,不去摧折它。所以我們不忍心看到牛哀鳴將死,就順從本心放了它,這是保護自己的惻隱之心。但僅僅如此還沒有將本心擴而充之,所以也沒有達到真正仁德的境界,像孟子所說,你有老吾老之心,還沒有以及人之老呢,所以這個行為本身難以達到真正善的境界要求。故而我們放了牛,卻以羊來代替,這是沒有把惻隱之心進一步推廣到羊那兒,只能說這個行為是出自惻隱這樣的善根的,卻不能說這就是真正的善。但你不忍心是真不忍心,放了牛也是真放了牛,這裡面沒有「偽」,就不能說是偽善。思孟一派的儒家強調自誠而明,自明而誠,就算沒有修成聖賢,也絕不把矯性偽善當做功夫。這和荀子等有本質差別,如果荀子所言能被孟子聽到,也必不會認可,看孟子反駁告子就可以明白性善一論毫無妥協的可能。儒非一家,學者慎之!
戰國時候雄辯家不講邏輯者以孟大噴子居首。
實際上根本不存在什麼「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
人們有時候會根據現狀附會編造出來一些故事,實際上故事的目的是(強行)解釋現狀。就好比牛郎織女整個故事的起初是為了解釋銀河及兩側的兩顆亮星,牛郎織女的故事後於銀河、恆星這樣的客觀存在。亞里士多德說求知的人喜歡神話也是這個含義。「神話故事」是後於現狀、為解釋現狀而編造的。孟子接觸那一批「君子」,確實遠庖廚,這是現狀!孟子編了一套「神話故事」來解釋這個現象並且強行認定:你們這一切其實都是因為我這瓶蛋白粉——哦不,是仁術。但是那種王孫貴胄不進廚房真的因為仁術么?呵呵,你真逗。
到了後世盡信書,因果混淆不清,覺得仁術真的是遠庖廚,實在是迂腐。
但是孟子說的現象有沒有?當然有。見牛未見羊也。人們舍財捐款很多時候都有這個問題。親見的斷肢殘體比未見的可憐,微信朋友圈有故事的文青比農村五保戶更能吸引捐款。要討論偽善與否,先要討論什麼算善,要討論什麼算善,要先看什麼叫道德。
食色性也,自我保護,食慾,性慾,這是人的本能,抗拒這種本能,例如,禁慾,食素,我們可以稱之為一種特殊的要求,或者磨礪,但並不能上升到」道德「的層面,因為」道德「必須是能拿來齊人的。很明顯,食素和禁慾不能齊人。
因此,孟子在吃肉這件事情上,沒有善惡之別。
而他對牲畜生命的悲憫之情,這是一種自我的特殊要求,並非每個人面對肉食的時候都能做到心懷芻狗蒼生,具體我們可以參考@謝熊貓君回答下面一大堆流口水的評論。
同時,孟子有避免血腥場面及其傳播的意識,這種情感,人人都能從日常生活中提煉出來,是一種共情,因此屬於善。
偽善是什麼?用共情的幌子掩蓋真實動機或目的。孟子如果一邊吃,一邊面有難色的說:其實我不想吃這個羊,而是全國人民選了我吃這個羊。他把自己吃肉的動機(本能/享受)(並不一定是不道德的)掩蓋在群情所迫之下,這就叫偽善。凡事無絕對~關鍵在於所處職業的周圍綜合環境 氣場 和經常打交道的人 都可以潛移默化改變自己的任何一項,向好向壞或持平~
「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則與之化矣;
與惡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亦與之化矣。」————(西漢)劉向《後漢書》說的就是這個心性易變,而不易自慎獨之、 觀審糾察の道理~
很多時候,參考各個行業從事人員的普遍素質再下定論也不遲~個例沒用,不作為參考標準~我接觸過一位大廚師,素質極高,人品極好,事實上他依舊保留軍籍~東海艦隊的,曾經修兵器,是後來去了海虹賓館學烹飪,之後去釣魚台國賓館的廚師 後來是上海錦江大飯店的中餐部廚師長 再後來去外資酒店做 行政總廚。。。老了,在上海新的市委黨校做廚師長。。。
但,不是每個廚師都他這樣的個人素質。。。如果這言論並非出自孟子之口,就不會這麼多人來圓。
單拿這句出來,那就是偽善。但不是惡。
合著下個廚就做不了君子是么?見到殺生有損善心,迴避因自己而殺生的事實就無損善心了?「眼不見為凈」就可以「大義凜然」了?當然不對。一般道德,大多是就人類群體內部而言的。所以做不做君子跟下廚沒什麼關係。如果主張殺生有損善心,或動物和人都有感情,那想做君子就應該部分或全部的食素。否則就告訴自己,動物跟人是兩回事,人是有情感/靈性的(雖然我認為這明顯不是事實,但一般人都會這樣自我安慰,其實人們並沒有自己認為的那麼高尚)。回到孟子當時的語境,這話是為了說服梁惠王行仁政而說的,屬於一種說客的說辭,非要上升到金科玉律的高度那就是以文化傳統代替良知思考了。遺憾的是,很多人就是把說客說辭當成金科玉律了。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最高票答案,把偽君子行為說的大義凜然的,真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知乎真是什麼貨色都有!
「偽」還是「真」,取決於人的內心,所以遠庖廚的君子是真君子還是偽君子也取決於他的內心,這跟佛教三凈肉、酒肉穿腸過,是同樣的道理。
如果懷著惻隱之心(再反駁下最高票,惻隱之心並非人虛偽了才有的,動物也有,其實就是動物界的互利行為,比如撫養其它種族幼崽,幫助陷入泥潭的其它種族東西脫險,分享食物),不強求吃肉,遠庖廚的是君子。
如果打得算盤是,愛惜自己羽毛,卻眼巴巴等著其它人殺來吃肉,這是偽君子。
再說說人性本惡,現在誰還相信人性是單純的惡,請舉手!
荀子說人性惡,實際是反駁性善說的,警示的是人性有惡的一面,居然被單純解釋成:人性真誠了就是禽獸,君子都是虛偽的。這…想想莊子這個禽獸,滿腦子殺戮,可以拍部電影了:惡獸泰山——莊子。君子遠庖廚(寫於2013年4月)
我媽曾經跟我說,我妹給她打電話時,說我經常夜裡上網,很晚才睡。於是我當即給我妹發了簡訊說,別把自己的好心當成傷害的借口。誰允許你把我的事情往家裡說的!我費了多大勁才瞞住,都讓你給我抖出去了!讓父母知道,除了讓他們擔心之外,屁用都沒有。我跟我妹說:你什麼時候能不給我添亂,讓我省點心!然後,我妹把我的QQ刪除了。我知道自己這樣做是為什麼。因為我自己的心靈創傷,比我照顧的人更深重。我甚至不會說「我不需要任何人的關心」,而是直接在父母或妹妹關心時,惡語相向。我當然知道這樣很不對。但是,沒有辦法。我不想在家人面前,還刻意保持那虛妄的素養。我總得有個休息的時間和空間。今天,我媽特意打電話來,說「你要是不好好吃飯,不好好照顧自己,是對不起媽媽呀」。我忍住了沒跟我媽說:要哭也別讓我看到!因為父母並不知道,他們的關心,帶給我的,除了壓力,什麼都沒有。因為看到父母難過我會心疼,所以,我只能躲開。悲哉世也!君子遠庖廚,不是虛偽的做作,而是宿命的悲涼。君子看到殺動物不舒服,就主動遠離廚房,如此而已。
孟子不是說這個是好是壞,而是在描述一種自然現象。憐憫之心,是人類的本能,是建立在人類基因中的本能。正是這種特殊的基因,特殊的本能,使人區別於動物。
齊王看見牛要被殺,在那裡哆嗦流淚,心裡有憐憫之心,不忍看。齊王沒學過儒家,沒讀過論語,也沒人教給他過憐憫之心,而心中自然就生出憐憫之心。這是齊王的本能。自然就有的。如同看見美女裸體而自然有身體的充血心跳一樣,是沒人教,沒有學,就天生就有的本能。這個本能,正是「性善」。而性善,並不高尚,並不值得驕傲自豪。孟子並沒有表揚、誇耀性善。因為這只是天生的本能。看見一條蛇爬過來嚇得尿褲了,這值得吹噓嗎。看到裸體美女勃起了,這值得誇耀嗎?這就是人的本能,跟生下來會吃奶一樣低級的本能。這種性善的本能沒什麼偽不偽的。你說你自己養條狗5年,自己親手殺了燉湯,內心毫無芥蒂,才叫偽,說謊。因為你不可能內心毫無芥蒂。你親手殺自己養大的狗吃肉,肯定心裡哆嗦。孟子描述的就是這樣一種自己親手殺自己養的的狗心裡會顫的本能。無他。這種本能有,但並不高尚,所以也無所謂偽不偽。而人不能都靠本能生活,人生活必須在很多時候克服本能。外面下雪覺得冷是本能,看見路上有蛇是本能,美女看著養眼是本能。但就算天冷也要勉強自己去上班。就算有蛇也得硬著頭皮過去。就算喜歡隔壁的美女也不能上去就抱。這就是不能任由本能控制自己。
看到牛顫抖,不忍心是本能,但日子還得過,飯還要吃,鐘的事情還要辦。自己實在不忍心,扭過頭去別看。或者換隻羊讓自己看不見。或者必須要殺狗吃肉,自己不動手,讓別人動手,自己不看,離得遠遠的。如果有別的,自己可以不吃這條狗肉,換成雞肉自己吃。雞有何辜,不是自己親手養大的就該死么。這就是說,不能依靠本能反應控制自己,過日子也要有理智。我們看過很多小說。農村的放羊小孩,把羊從小養大。等大了殺羊吃肉。小孩不忍心看,會跑很遠,會哭。但晚上還得跟著吃肉。心裡難受還吃。因為人需要蛋白質才能長大。放羊的小孩不識字,沒讀過論語孟子,沒人教,天生就有憐憫惻隱之心。這是孟子所說的性善的基礎。是人類的本能,遺傳基因裡帶的。
按照孟子的這種說法,我不吃狗肉,是不是比吃狗肉的高尚?不是。
我不殺生,是不是比殺生的人高尚?不是。都是具有普通本能的人類而已,在道德上沒差別。然後,孟子才放了真正的大招。憐憫之心是本能,是人性中生而就有的。就像顆種子。你得通過憐憫之心,繼續發揚光大,讓種子成長,讓火種生髮,燃燒,從憐憫,性善,推進到「仁」,這才是成為高尚的事情。儒家的各種理論,孟子的各種理論,就是引導人,從這點火種開始,培養出真正的仁,義。只有到了這個階段,人有了仁,義,才超越了本能,值得誇耀,成為更高層次的人。
(這是孟子真正要講的,前面只是鋪墊。和本主題無關,不再發揮了)遠庖廚,就是培養這種仁義思想的一種方法(只是最基本之一),要先把這個種子養大,不要還沒長呢就掐了。我理解相當於保護火種,慎之又慎。然後還要做很多很多其他事情把火種逐步養大。不是要保護牛,保護羊,保護狗,而是保護你內心的惻隱之心。
遠庖廚,目的就是俗話說的,「不要讓自己的心變硬」。跟雞,跟狗,跟牛,跟羊,都沒有任何關係。該吃吃,該喝喝。<雍正大帝>中康熙端著酒杯,冷冰冰瞥一眼滿臉不忍之色的胤礽,輕輕嘆息一聲,對身邊的科爾沁王笑道:"君子不近庖廚,怕聞哀嚎之聲,待吃肉時又講究割不正不食。這就是仁義!人,真乃世間第一無情之物!"
不是不仁,而是不忍。
孟子必然有他的道理,但我實在是想不明白。不願殺祭祀的牛因為牛顯得太可憐,所以換成羊--但羊就不可憐了?
同樣可憐。
君子不進廚房是因為不願意見到動物被殺,卻可以心安理得地吃肉--可動物終究是因為君子的要求而被殺啊?
是的。所謂儒教的「君子」。
孟子所贊成的,難道不是標準的偽善嗎?
偽善沒有標準。
歸根結底,君子遠庖廚,與不遠庖廚,動物都因為「君子」被殺了,這兩種行為有什麼區別嗎?
行為上都是吃肉殺生,
但是態度上有區別,至少齊國國王看到了牛可憐,動了惻隱之心。同理殺人,先奸後殺,殺後奸屍三者間有區別吧?至少在法律上的量刑就是不一樣的。孟子應該知道什麼是善吧,
但為什麼這麼說呢?咱們換個穿越劇的情景,你穿越去見希特勒,任務是勸說希特勒別屠殺猶太人。給你設定兩個模式:簡單粗暴的說「你TM就是個殺人狂!腦殘貨!」,你應該被斃了。婉轉而崇敬的說:「聽說您上次放了一個猶太美女,換了個吉普賽小偷槍斃了,真是大善人啊!」希特勒稍顯羞澀,這也能是大善人?哈哈哈!懂我的人就是你了。「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
抓住國王的突破點,扣個「善人」的大帽子,慢慢感化,慢慢洗腦,你還想怎樣?PS:個人感覺儒教的變通性太大了,扯哪算哪。(未考證,純感覺。)確實是偽善。原文是:「無傷也,是乃仁術也,見牛未見羊也。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翻譯成大白話就是我不忍心殺生,於是讓別人替我殺。再翻譯成論語就是:「己所不欲,遂施於人」。
首先,我們要明確一個觀點:食物鏈是沒有錯的。而孟子能在本身正確的行為上產生憐憫之心,怎麼能說是偽善呢?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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