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丟失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最後怎樣走出傷感的?

比如我丟失了ex送的一個手鐲,本身很漂亮,對我來說背後的意義和經歷也很珍貴,所以發現丟失後瘋狂尋找,無果後忍住沒有流淚,至今心情持續低落……

丟失後的心情很複雜,有懊悔有自責有惋惜有難過,畢竟有些東西已經買不到,而有些東西就算重買一個也失去了原本的感覺。

希望過一陣自己能回答這個問題。


曾丟失過自信。

那是蠻惶恐的一段時間。從小就很明確自己的目標和方向,也一直自信滿滿做著自己想做的事。大學一直到畢業,都很順利,幾乎沒有出現過挫折。人生似在童話里浸淫。

所以我也是自信滿滿,逢人就笑。我想我的童年是被富養的。

工作後我也很明確我要什麼。我知道我不是可以憑人際關係立足的人,就安心工作。就是本職需要啥技能,我就去學什麼。學習能力一直很強,也很能找准工作中要的技能和技巧,所以雖然工作換了幾個,但是基本上上手快且很快可以勝任工作。

我沒有野心,只有事業心。所以自得其樂,依然自信滿滿。因為這就是我要的。

直到某一年。那年發生了很多事。當然人生旅途不發生點事才不正常。但我在焦灼中。也可能是職業進入瓶頸,我有些看不懂自己,亦看不懂職業。這時突然發現身邊嘈雜的聲音多起來了。

比如,你的能量不止於此,你是不是需要找人聊聊,比如聽聽我的建議?

比如,你是否高估了你自己,你就是一個普通人,你以為你多不同么?

比如,你到底知道你啥樣子么?你了解你自己么?

比如,你為什麼不跟其他人那樣?他們做什麼你做什麼?你為什麼要和他們不一樣?

各種聲音從各個人嘴裡說出來。都是一副關懷滿滿的樣子。我現在當然能分辨當時他們各自的用心。有善意有惡意,有關心有看熱鬧,其實說到底,是因為自己心不定,當你開始迷茫,當你開始無措,周邊人就慢慢圍攏,開始指手畫腳。其實你篤定的時候,你看可曾有人說過半個字?你可曾聽得到如此多嘈雜的聲音?

但我當時真的亂了。我突然不認識鏡子中的自己。我手足無措。我是誰,我是否完全看錯了自己?亦看錯了周遭?他們那些人的說的是不是都是對的?

感覺頭腦中一片空白。

就是那種轟的一聲,然後就被抽空的感覺。

那段時間頗有東施效顰之感。就是我去看別人在幹啥,我就去試著做啥。但我真的做不到別人的那種樣子。其實每個人看他人輕鬆,未必。你擅長且堅持的可能正是你可以輕鬆應對的。比如有人就很自然的自來熟,跟誰都一見鍾情可以貼上去的樣子,人際關係表面熱鬧而簇擁。可是你一個慢熱型的人去學這個,就讓大家都彆扭。生存之道是,每個人都在用自己擅長的彌補自己不擅長的。但是生存之本是,盡量迴避生存短板,用足生存長板,並且用到極致。

但那段時間我的狀態是,完全摒棄自己的長板,一味去看別人的長板和自己短板的差距,然後懊惱不已,因為我發現我學不會。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發現我完全不喜歡那個學樣的自己。

因為那不是我。

就有如一代宗師中,最後宮二見葉問時,畫了濃妝,但與她的形象如此違和。因為她當時想最後一次表白的機會,就當是表白吧,她想表明她的女性身份,但葉問對她的欣賞並不是基於她的女性身份。她那個形象是她全劇中最彆扭也是最讓人心疼的時候。

我那時就如那時的她。極力想改變原有的自己,變成一個可以被輕鬆接受的自己,變成另一個從短板躥升至長板的自己,卻忘了自己的長板在哪裡。

自信心就如搭積木一樣,有時感覺任何一個人一句話都別有用心,都是對我的全盤否定,似乎都可以成為最後一根稻草,隨時讓我積木累積的城堡坍塌。

自信的坍塌對生活是致命的。

幸好,我骨子裡的自我太強大。有時隨時可以抽走的東西,或許某個情境下就醍醐灌頂,一句話,一個舉動,一個事例,會有如面前立了一面鏡子,告訴我,你是誰,你該是啥樣子,你愛自己啥樣子。你就去做那個樣子。

慢慢慢慢調整好了。感謝那些一直愛我的人。

她們會告訴我,你怎樣我都喜歡。你做自己就好,其他人怎麼說不重要。

我在那段時間看了很多書,一點點逼著自己看進去。《證見》、《遙遠的救世主》等還有就是冥想。自己理順思路,我究竟是誰?我究竟要什麼?我究竟可以付出什麼來得到我要的?

我的自信通過做事做人一點點回來了。

我每回來一點就有人及時肯定我。

自那以後明白,不能盲目聽從所有人的話。就如在知乎寫答案,有些評論就很認可,有些評論就來探討,有些評論就是謾罵,如果都聽,就會茫然。就會無從表達。但我很清楚我在說什麼,我會選擇性的參考評論。因為聽不懂你說話的人,或許有一天會聽懂,就算他一輩子不懂,又有何妨?他也不需要懂。有些話,有些事,只說與需要的人。

更何況我說的未必對人家有用。就算你掏心掏肺。

世界終究太大,我只取屬於我的一瓢飲。

自信回來後,我還是我。只是感覺內核被打碎了,又重建了一次。我曾經寫過一個答案,有人問我,內核被打碎是什麼意思?嗨嗨,我能告訴你,這個真的很難形容么?

被打碎過且重建好的人便能聽懂。

我們都是芸芸眾生的一員。認清自己,保持自信,就這樣堅實的走下去。其他的別多想,想多了也無用。

多說一句,最近法律界大事件太多。每天看著各種渠道各個新聞,也有點心驚。我在微信中寫了一句話,浮躁的社會現實下法律人亦裹挾其中,人性的貪慾使然。然清者自清。

清者自清。浮躁社會的良藥是保持清醒,不盲從,不從眾,不跟隨,認清自己,靜心。

關鍵在自信。知道自己是誰,要什麼,如何要到。至於別人在忙什麼,在攙和什麼,看看就好。日子在自己手裡掌控,生活隨著實踐和感悟的點滴流逝,清者自清,靜心者慢行,行遠自邇,但夯實、踏實、恆定。

與諸位共勉。


生活的勇氣。

大概在1年以前,我和現在的自己的狀態完全不同。我不知道是青春期的常見癥狀,還是因為學業等等方面的挫折,總之那時大概是我經歷過的最抑鬱的時期。

那時心裡覺得眾生皆苦,天地不過一粟,人如螻蟻,所謂的意志根本就是荒謬的存在。(當然後來也有朋友調侃說這是你離「證道」最近的時候了= =)

現在回想起來,大概那時自己給自己的壓力過大,總覺得自己要做點什麼不一樣的東西,然後大概把自己的心理防線壓垮了。

如果要說是如何恢復的,除了朋友的關心以外,夕爺和黃偉文對我幫助簡直太大。

有時音樂或許真的有一點不一樣的作用,有些道理,其實都是知道的,都讀過,但聽到歌聲的感覺,真的不一樣。

我開始的時候,強逼著自己去跑步,真的好痛苦,我想經歷過抑鬱的人應該都懂這種感受,我就在跑步機上邊跑邊哭,一個男子漢,講出來真是不像樣子。

那時候,什麼都不想做,於是就聽歌。我帶著耳機聽夕爺講大道理,聽《黑擇明》:

「抑鬱也死 走去死 走去死

你母親傷心到死 內疚沒」

那陣子,忍住不自殺,很大程度都是因為覺得這樣太對不住媽媽。我欠我媽媽的實在太多,每次聽到這句歌詞,都傷心得不能自已。

抑鬱最嚴重的時候,憑最後一點理智在心裡默念夕爺的這句:

「死也未怕又怕什麼苦戲

不如重溫好戲

死亡遲早都找你

切勿憑自己」

切勿憑自己。

我還有爸媽挂念。

我還有同伴出現。

不能死掉啊。

調整了大約半年吧,讓自己慢慢平復,不要和自己為難,和自己和解。

雖然大概恢復了,但是其實也不太敢使勁回憶那時候的狀態,真的太糟糕了。要說回想那段時期的感受,常想到夕爺的這句:

這時期演傷心戲,戲爛人未死。

我用了挺久才明白這個道理:生命是可愛的而非需要獻祭的,生活就是生活。好多時候,我都把生活想得過於嚴肅了。忙著考證忙著成績忙著工作忙著掙錢,其實是把生活看得太嚴肅了。

生活就是一場遊戲,玩好玩爛有何緊要,玩過了就玩過了,就這一局,刺激過,激烈過,開心過,甚至悲傷過,就足夠了。

黃偉文在《年度之歌》里講:人生是場天梯,忽高又忽低,不輸氣勢。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整整過了一年,終於感受到生活的快樂,其中的酸甜苦辣開始嘗出味道,抑鬱的時候人真的很麻木,根本談不上生活的勇氣。

終於可以告訴自己,憑熱血賣力沖啊。

還是要相信美好的小混蛋們。

就像黃偉文在《髒話阿七》里講:為了活已不可再害怕,面對人生,繼續操他吧。

我現在也常聽陳醫生的《沙龍》,是黃胖子「男人四部曲」中我最愛的一首:

「登高峰一秒 得獎一秒

再破紀錄的一秒

港灣晚燈 山頂破曉

摘下懷念 記住美妙

升職那刻 新婚那朝

成為父母的一秒

要拍照的事 可不少」

所以其實你看,人生並非虛耗。

詞不達意,但與諸位共勉。


我曾經丟失的最重要的東西,是一整套 橡膠模擬動物玩具

當時我年齡不足六歲,純真又美好,相信世界上的一切。而那一天之後,我的世界畫下了重重的一筆陰霾。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春天,父母去上班了,也沒有小夥伴找我玩的,我一個人在家百無聊賴翻著成語字典,心裡期望著要是有人找我玩該多好啊。

然後,「砰砰砰」的敲門聲響起了,我「biu」地衝到門口,興沖沖拉開了門。

是小夥伴,但不是我期待的小夥伴。準確的說,是兩個「壞孩子」。

在每個人的童年,或多或少都會有那麼幾個「壞孩子」,各種偷雞摸狗上房揭瓦的壞事,大人們總是會第一時間聯想到他們。但是這樣的「壞孩子」,往往又是小孩群體里最受歡迎的。

看到他倆笑嘻嘻站在門口,我一時愣住了,然後他們開口:「我們來找你玩,好不好哇?」

「好啊!好啊!」我毫不猶豫把他倆迎接進來。

於是我熱情招待他倆來玩我的各種玩具,積木啊,槍啊,橡膠動物啊。

像這樣的:

(圖片源自網路,裁掉部分為二維碼,侵刪)

我們玩得十分開心,拿著動物各種打仗,還給各種動物配音,可謂賓主盡歡。

玩了一陣後,他倆提議:不如來玩捉迷藏吧!

捉迷藏!我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excited!

雖然家裡很小,但是幼年的我們在床下、衣櫃里、桌子下等地方藏得不亦樂乎,充滿了歡聲笑語。

又到了一把,輪到我藏了,這次我決定藏得深入一點,讓他們找不到。於是我躲進角落的一個小木櫃里,心裡想著:嘻嘻,這下他們肯定找不到我了吧。

一分鐘過去了……

兩分鐘過去了……

五分鐘過去了…………

他們不僅還沒找到我,整個家裡也異常的安靜。

他們怎麼這麼笨啊!恍然間,我覺察到了一絲不對勁,從柜子里鑽了出來。

空、無、一、人。

他們怎麼消失了?難道是走了嗎?如果走了為什麼不跟我說?

年幼的我腦子一片混亂。然後我看向我桌子上的玩具。

空、無、一、物。

我的玩具怎麼不見了?是放在別的地方了嗎?他倆和我玩具一起不見了?

年幼的我費力思考了很久,才得出一個結論:我的玩具被他們 走了。那是我第一次真正理解「偷」這個概念,我純真的童話世界崩塌了。

心裡很難受。但是又不光是丟失了玩具的難受,還有一種心悸,堵得發慌。

準確來說,他們並沒有偷走我所有的玩具,而是留了一隻北極熊。

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偷走了所有玩具,卻獨獨留下一隻北極熊。但是我知道,那一天,我的心和北極熊一起,進入了北極的寒冬。


手機簡訊剛盛行時,收件箱只能保存二十條。捨不得刪裡面任意一條帶有溫度的簡訊。朋友的關照,師長的叮囑,父母的關心,哪怕一條「一路順風,多喝水」也要連同發送時間找個本子記下來。當時接收簡訊已成為甜蜜的負擔。曾偶爾翻看過,這一條是在火車上跟誰發的,那一條是考試周收到的…

再後來,丟過手機。 丟了也就丟了。

再後來,手機能存上萬條信息了,並且可以備份了,舊信息卻再也沒回頭看過,可發信訴衷腸的人也所剩無己了。


女朋友

我跟她玩了個誰都不理誰的遊戲


我終於失去了你,在擁擠的人群中。


關於愛屋及烏這件事,有時候是及烏的時候才知道有多愛屋。

你的失落,並非是失去東西的真正感受,而是重新陷入到與ex感情的移情,你的問題根源,在於你還未處理好分手事宜,好好去想一想,你的內心需求究竟是什麼。

放不下戀情,就去考慮分手的根本問題能不能解決,不能解決就直面傷痛。通過物件的表達情緒無可厚非,但如果不懂來路去路,就會陷入到表象了,希望有天你能自己誠實的來體會這個答案,加油。


自信和自尊。

從小就被我媽打擊。

加上小學班主任很討厭我。

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我總是不如別人,為什麼我做的總不夠好,為什麼全部都是我的錯 。

所以我的性格變得很自卑,極力想討好別人,總是適得其反。

上大學之後,脫離了原本生活的環境,見識漸漸增多,自信和自尊也慢慢的回來了。

一度讓我媽介入我的生活,一不留神她企圖再次全面掌控,穿什麼衣服,吃什麼食物,回家該走哪條路……

一度活的很壓抑,自信和自尊再次受損。

直到我發現問題所在,同時發現自己有了對抗我媽各種不合理要求的能力,有了拒絕接受我媽拋給我的負能量的能力, 果斷請我媽回家,不再給她全面掌控我的生活的機會。


丟失過一切。

六年級丟失了家庭。

中考結束丟失了最好的朋友。

高考前一天丟失了最愛的人。

從小學開始我就是那種傳說中「父母不在身邊,獨自居住」的人。他們離婚以後各奔前程,僅僅定期丟給我生活費。我像一張廢紙,一團垃圾,似乎被遺棄的輕輕鬆鬆。唯一的好朋友,來自單親家庭,中考後去了千里之外,再無聯繫。曾給我新的生活希望的最愛的人,在一個驕陽似火的下午,在我的面前被車撞飛。當手術室那扇絕望的門打開時,我身上還帶著他血液的餘溫。

我最怕夜幕降臨。多少個夜晚,我只能抱著磁帶和煙酒度過。小的時候,我怕開燈照亮空曠的屋子,也怕黑暗裡會爬出什麼未知的東西。就算蜷縮在被窩裡也抵抗不了那逐步逼近的冰冷的孤獨。失去了他以後,開不開燈已經不重要。我不再害怕黑暗,因為我的整個人都已經在黑暗中浸淫已久。

我最愛的朋友和最愛的他,曾經牽著我的手走出生活的黑暗。然而他們卻一個都沒有留在我身邊。他讓我戒了煙酒,用無微不至的愛讓我幾乎忘記了身上有過的千瘡百孔,卻還是突然這麼離開了。我一夜之間跌回了那個寂寞的孤島,萬念俱灰無數次想死,差點想去買毒品,幸好最後終於忍住了。

我努力地在陽光下表現得像常人一樣,很多人都不知道我到底是個怎樣的人,過著什麼樣的生活。我不接近他們,也不徹底遠離人群。我不敢,怕一旦真正封閉了心門,就會立刻在自家樓下的水泥地上摔出一大朵血花。

後來我終於用殘存的一點求生欲,打開門去走進熙熙攘攘的人群。雖然經常在與他一起走過的地方崩潰大哭,經常看著街上一對對的情侶和閨蜜們久久地發獃,但我還是活了下來。我拚命地修復自己,按時去上了大學(高考還是去考了,上了個一本,已謝天謝地),去做自己喜歡的兼職,獨自旅遊。雖然再也難以敞開心去讓誰進來,但是主動尋死已絕對不會有。

當你離死亡曾經只有一步之遙,反而會更珍惜生活的一切可能性。


分開後,和她約好各自修行,各自努力,三年再見。

然而,第116天,sunny號上就集齊不了所有的船員了。

偉大航路,將是一場孤獨的旅行。


丟失了一個我深愛的男人,他走了以後,差點因為太難過,放棄一切。差點因此而遺失了自己。那段時間茶飯不思,簡直如同行屍走肉。唯一的感覺就是心中有個很大很大的洞,輕輕地走起路來,心口都灌滿了風。似乎再去想,怎麼也想像不到很快樂的未來。那段時間的很多時候,即使是臉上笑著,也覺得內心在哭。很努力地試圖忘卻,可努力到後來,發現要有意忘卻關於他的最重要的部分,是忘了自己。

於是這樣的遺失任何人都無能無力,哪怕是自己。只能時光一天天沖刷,在緩慢的痛苦中習慣,到漸漸麻木。直到最後,他成了記憶里的一抔土,想起來也不再有感覺。

幫助我走出痛苦的,是另一個深愛我的男人。他在後來的時光里靜靜走來,暖暖萌萌的,以他可愛的方式,讓我知道,未來的老公看到自己的女人為一個陌生男人肝腸寸斷,會多心疼。

有什麼理由不放下,不好好愛自己,好好珍惜疼愛我的人呢?


丟失過,愛一個人的能力。至今也沒找回。


媽媽寫給我的親筆信

搬家的時候弄丟了

媽媽字很好看

媽媽來北京看我

我加了三天班沒回家

最後就見了一面

她回去了

她寫了一封信給我

信裡面的內容無非是

要記得多喝水,別熬夜,多吃蔬菜,每天做運動,和同事好好相處別吵架之類的話

那個時候我突然覺得自己還是有家的。


丟失過回憶。

沒錯,是回憶。就是一天夜裡,宿舍卧談會,跟室友們聊了聊年少懵懂歲月的青澀時光,突然發現自己居然記不起來什麼東西。驚恐地從小學回憶到初中,到高中,到大學,然後發現竟然沒有什麼印象,除了幾件事情模糊的影子,再也想不起自己曾經經歷過什麼。

於是我開始記日記,就算簡單兩筆,也要讓每一天留下一些痕迹。

但是,那些記憶,就這麼丟失了。並且也許再也找不回來了。


愛過之後,發現丟失的是自己,而且再也沒找回來。


用了五年的傘,出地鐵口時才回過神來,發現傘落在地鐵里,可是地鐵已經走了。眼淚譁啦啦地流,回學校的車上,眼淚沒停過。是的,那感覺比失戀還要傷心。


宵店

1、麻雀的故事

  2015年的第一天,元旦。

  西安火車站前的廣場,有許多供人休息的石凳。但相比於來往的人流量,這些凳子還是少得有些過分。我走到廣場北側的一個石凳前,竟然發現那個石凳空著。大概也是因為今天比較冷的緣故。雖然是元旦,但火車站沒什麼節日的氣氛,只有無數的小販和神色匆匆的旅客。

  我大概是這來往的人群中走得最慢的一個。因為我實在不知道我來這裡要做點什麼。

我面向火車站,坐在那個石凳上。夏天的時候她去了拉薩,從拉薩回來,到西安轉車。我接了她,兩天後又送她走。取完票後我們就坐在這。

  那天很熱,今天很冷。今天有一個大媽觀察了我很久,然後上來問我:「住宿嗎?」我說不。沒一會她又來了,和我說:「有小姐。」我說不用。第三次她說:「你看這麼冷的天,去房子里暖暖地休息會?」這一次我擰著眉頭,聲音很重,用聽起來好像很生氣的語氣說:「不用!」這語氣像我在家時,偶爾遇到住店的旅客喊我:「給我換一床被子!臟死了。」我不喜歡這種語氣,無論說還是聽。但用起來很熟悉。這不怎麼舒服。

  「但這其實是無所謂的事。」我想。

  夏天的時候也有一個大媽來問我和她:「住宿嗎?有熱水。」我拒絕,她亮晶晶的眼睛彎起來笑我:「真的不想?」我趕緊說:「想想想。」

  可是對現在來說,這其實也是無所謂的事。

  欄杆下面有幾個兵馬俑的銅塑。一對情侶在那拍照。我看著他們抽完一支煙,又點上一支,看西安火車站那塊巨大的表:下午一點。我坐的地方太陽被遮住了,手慢慢變涼,骨節變紅。吐出的煙帶著寒氣奔出老遠。石凳的另一邊有一隻麻雀,也和我一樣,面向欄杆,而非人流。

  我拿出手機——其實已經拿出很多次,但沒想好再對她說點什麼。

  這次我依然沒有給她發信息,只翻了會我們的聊天記錄。另一個微信群里,幾位詩人朋友在聊天。我告訴他們:「我坐在路邊抽煙,旁邊有隻麻雀。」說完我有些異樣,又補充了一句:「是真的有隻麻雀,可是一說出來怎麼就不像真的了呢?」

  有一瞬間,那隻麻雀靜止了下來。它柔軟而不時顫動的胸前,羽毛像回憶中的時間一樣凝固。它那麼矮,站在石凳上面向欄杆,只能看到牆。我能看到欄杆後的很多景象,但我此時在看它。我同時想到她,不由地覺得,麻雀在像個人一樣凝視,它是我的同類。但我無法向任何人證明,有一隻麻雀坐在我的身邊,是我的同類。我一旦開始說這件事,我說出的話就變成了謊言。

  我只能和麻雀一起背對人流,坐在西安下午的冬天。不知道它在想什麼,但我在想她。

  昨天晚上她告訴我,她的一位追求者感動了她。她覺得自己有些喜歡上了那個男人。她為此而內疚。我像往常一樣,無比自信我們之間的默契和信任,告訴她,你當然有選擇的自由。別因為這樣的事難受。我相信你,喜歡上你的人和你喜歡上的人不會差勁。我也相信我,我獨一無二,在我之後你再也遇不到一個這樣的詩人這樣愛你了。更好的事情是,我先遇到你。我們戀愛這麼久,久到感情可以面對任何一個哪怕是完美的陌生人。

  直到臨睡前我仍然自信。我以為我安慰得她安心入眠,然後像往常一樣看書到深夜,睡覺。

  我的煙抽完了。煙最了不起的地方在於它可以緩解幾乎一切生理的不舒適。無論是胃脹還是喉頭的哽澀。抽煙的時候我感覺不到我有什麼直觀的難受。只是會舌頭髮苦,以及吸完一支煙時短暫地感覺到無事可做。現在我需要去買包煙。

  買煙回來,那個石凳上坐著兩個人。他們面對人流,一個玩手機一個看著來往的人,腦袋左右勻速擺動。我不能再坐回去,手裡拿著煙突然迷茫。在西安,我和她只一起生活過幾天,而且大部分時間都在賓館度過。實在想不起還有什麼地方可去。離開榆林後,我幾乎每天都沒什麼事,即使在旅途中也一樣。我安於漫無目的,但今天不行。失戀是今天唯一的事,也是一件大事。我想到了回家。並且幾乎立刻就做出了決定,動身回我的出租屋收拾東西。

  噢,我忘了說那隻麻雀。真實的麻雀陪著我上了回鄉的火車。在我買到站票的時候,感覺像完成了這位老朋友的囑託。

  在車廂的連接處。我不可遏制地開始思考到底是為什麼。她一直認為我不夠浪漫。覺得我對待愛情,甚至於對待一切事情都過於冷淡。這沒錯,從青春期開始我一直因這種姿態洋洋自得。滿足於「無所謂」的自我評價。這讓我得到了一些女孩的青睞。而她們又讓我更加自戀。在另一方面,我雖然敏感卻極其擅長不動聲色。無論對待自己或別人,對任何事情,第一反應都是先想想。外在看來,簡直像塊石頭。這些是我的習慣。我曾經對她說過。雖然我沒有挑一個好的時機,是在她生氣的時候表現出讓她更難忍受的耐心,分析她生氣的前因後果以及我「是這樣的人」。我相信她理解我,也因為我對她說過很多類似的話。她沒有在任何一次生氣後繼續提及,在我們的戀愛中她也在一次次生氣後依然表現地認真和感動。儘管我偶爾會不理解她的感動。

  我很快地否定了她因為我是這樣的人而決定分手。因為她曾經告訴我,她愛作為詩人的我。她喜歡我的所有作品,喜歡我看的書。她有太多次會因為我的性格和處事方式而離開的契機,但是她沒有。她還告訴我說,女孩子就是偶爾喜歡鬧點小脾氣。我說,每次我都以為是真的生氣,是非常生氣。每次我都想挽救那件讓她生氣的事,努力地想和表達。但在我們戀愛半年以後,她經常會說,我就討厭你講這些,特別討厭。你怎麼那麼多道理?

  我可能想起她生氣的事太多了。事實上我們在一起的大部分時間都很美好。她生氣的頻率大概和例假差不多。那時候我告訴她這幾句話,她就吻我。

  聖誕節那天,我寄給她一個花盒。裡面有毛絨小熊,玫瑰和蘋果。她拍照片給我看,說花不新鮮,卡片上的字丑,說這個好貴,小熊竟然是兩隻母的。我回復她的字數好像不多,而且似乎有點無奈的意味。但我能感覺到她的高興和我的滿足。就像元旦之前的每天,我自信於她愛我和我愛她。

  我還想到,她會不會因為我在一篇小說中寫到另一個女孩。而猜疑,而促使她被另一個男人感動。但她是一個理智的女孩子,這是我愛她的眾多特點中的一個。她可以坦然地告訴我她的追求者,怎麼會因為這樣的想法而自我沉陷,卻不與我交流呢?我愛的女孩子堅定、不羈而勇敢。她做出決定接受那位優秀的追求者,這更讓我愛她。

  我最終想到,是不是因為我們異地,我無法直接地表達愛意,她有些害怕?告訴我那個追求者,以及告訴我對不起。只是在試探我?她在等待我急切的回復、詢問,以至生氣。等待我以最快的速度去榆林,來到她身邊告訴她:我愛你。大部分女人都會對男人因自己產生的急切與失態而產生強烈的滿足感。她很特別,但她也是一個女人。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僅僅對她說「嗯」或者「知道了」然後緘默,將是我做的最錯誤的事情。她怎麼知道我坐在那個石凳上與一隻麻雀為伴,沉默地想著她呢?她看不到我。我們隔著六百公里。

  終於,我想到一個可以問她的問題了。我把這個問題發給她,她沒有回復。直到我下車。

  到延安時已經沒有回南泥灣的車了,我借宿在表哥家。晚上與他喝酒,表哥量淺,喝了幾杯就睡了。12點,她終於回復我:她看到信息的時候眼淚刷地就下來了。我說我在喝酒,她說:「你好好的。別這樣。」

  煙抽完的時候,我給很多朋友發了信息。有一位朋友陪我聊到凌晨三點多。這時候我已經喝了快一斤白酒,然後向朋友道謝,睡覺。

  睡覺的時候我也和麻雀在一起,我們只是在看著這裡看著那裡。想著這些事那些事。我們都沒什麼情緒,至少沒有會觸摸到生理感的情緒。不痛苦也不高興。如每頓飯後半小時,食物被慢慢消化的時刻,沒有什麼直接的欲求,就只能這麼和時間耗著。

  嗯,明天回家。

2、距離

  在南泥灣的生活很單調,每天都是重複。飯館和旅店裡有數不清的雜事需要做,但是這些事情又都很零碎。我每天會得到許多許多空閑的十幾分鐘或半個小時,卻幾乎沒有閑下來超過一個小時。這樣我不管想什麼,做什麼,都很容易被打斷。

  剛回家時,母親問我什麼時候去看她?元旦之前,我曾經和她說過年前我打算找個時間去看她。我說,過幾天再說吧。這麼說的時候我心裡有些難受。某種失落伴隨著這句註定瞞不住的謊話,一起讓我突然變得比平時更加寡言。母親問我怎麼了?是不是和她吵架了?我說沒有,我們挺好的。

  那絲不好受的感覺很快又隨著我去幹活而被忽略。但也不是一直這樣,我家的店每天都開到凌晨。有時過路的司機很多,但有時我呆坐兩三個小時也沒有車停下。我常年熬夜,回到家晚上看店的事自然被我接了過來。沒人的時候我很容易想起她。

  在家十來天后,姐姐偶然在我的手機中翻到了我和她的聊天記錄。像小孩子發現了一片林中的湖一樣,她很興奮。興奮地很奇怪。每次母親問到我和她怎麼了或者什麼時候去找她,或者是不是我惹到她了,類似的問題的時候,姐姐就很高興地告訴母親:「人家不要他了。」為了強調,她還反覆地說:「不信你問他去,不信你問他去。」母親為此生她的氣,但在我簡短的應答中,母親知道了我姐說的沒錯。

  這件事我幾乎不再提起,不管姐姐對此多麼好奇。就這樣,她漸漸地淡出了我家人的話題。

有時晚上我想起她,會故意地去想一些她的不好。因為我知道,所有人都會下意識地美化回憶。以此來對抗時時刻刻存在於當下的空虛和悲傷。我會想,她其實也沒那麼好。她雖然似乎是天生地,對待高級的藝術擁有準確的審美直覺。但她也喜歡一些很流行很俗氣的文化消費品。甚至還因為我不願意陪她看《小時代》之類的電影而和我生氣。這樣看起來她和一般的小女生並沒有多大區別。我曾經遇到過很多這樣的女孩子,她們都一樣。也就是說,她的特別僅僅是因為恰好和我在感情的世界中相遇。而被我以為她很特別。

  在這種思維中,我還會想起她各種各樣的,作為臆想中伴侶而言的瑕疵。比如她過大的額頭,看起來傻傻的,並沒有那麼漂亮。比如她喜歡的一些浪漫行為,像街頭擁吻,雨中散步。對我來說或者尷尬,或者無聊。我們其實有那麼多不統一的地方啊。這樣的兩個人,是怎麼樣在如蟻的人流中認識,又互相愛慕,走到愛情中的呢?她喜歡我沉穩,我喜歡她獨立。在我們互相併不了解的時候,這些我們互相欣賞的優點就是全部感情行為的理由。但是熟悉以後,我和她都發現了彼此有一些完全不是想像中的那樣的,一些讓人討厭的地方。我們像兩個齒輪,有幾個鋼齒剛剛好嵌入對方靈魂上柔軟的凹印。但更多的地方,我們只能雖然努力,卻笨拙地碰撞。選擇傷害自己,或者傷害對方。

  這樣,我在白天偶然想起她的時候。我的情緒和思維變得可控。偶然與母親或姐姐聊起她時,還可以調侃自己說:「明年給你帶回來一個日本媳婦兒。」或者「看什麼照片,吹牛逼呢,我談過的對象就算再丑哪個還沒你漂亮?」

  有一天深夜我無所事事,翻了她的qq空間、微信朋友圈、百度貼吧動態。什麼都沒發現。最後在微博上看到了她與那個男人的聊天。

  文字可以隱瞞一切,雖然我可以想像他們現實中看起來,肯定不像網路上的三言兩語那樣互相真誠地愛著。現實中他們也只像街上數不清的情侶一樣,平凡的一對。即使被我看見,也只是我認識她而不認識他而已。但是當我百無聊賴,反覆看他們的那幾句對話時。還是哭了出來。記憶的波浪無法控制地洶湧而來。深夜她對著我的耳朵說:「我是你的新大陸。」之後的很久我們的微信呢稱都是哥倫布和新大陸。但在白天,她堅持要我當新大陸。她喜歡哥倫布踏上新大陸的感覺。有一段時間我叫大白菜她叫小蘿蔔。這個名字是我取的,我們所有的爭執我都說:沒關係,沒關係,蘿蔔白菜嘛。她叫我:菜菜,菜菜。

  我想起我第一次吻她的時候,她睜著大眼睛看我,亮閃閃的好奇的眼神。我想起我陪她上廁所嚇她,想起她給我準備生日禮物;在周末窗外漏進的陽光中,幫我收拾房間,清洗衣物。

  我安靜地哭完然後抽煙,想,為什麼躺在床上而不睡覺呢?於是我去睡覺。

  半個月後她也回家了。我家離她家不算遠,不到二百公里。

  在西安的時候我們相距六百公里,在成都的時候我們相距一前一百公里,在烏魯木齊的時候我們相距兩千四百公里。但在今天以前,我從來沒有注意過這些數字。我們現在離得很近,我可以用半天時間來到她家門前,但我不知道這樣做的理由。這是我們現在清晰的距離:沒有互相交流、一起做某件事,或者只是作為兩個孤獨的人尋找他們之間關係的理由。

  我在家每天都凌晨三點以後睡。甚至有時天亮才休息。在某個凌晨,我給這個我長大的小飯館取了一個名字:宵店。我喜歡這個名字。尤其喜歡「宵」這個字。良宵,春宵,夜宵,都是不錯的詞語。我守著這個店和店外的公路,給過路的司機們供應熱水湯麵和餃子。他們都不能喝酒,要不我會稍微喜歡一點這件事。那是一群多讓人討厭的人啊。說話大著嗓門,像吵架。吐痰,把煙灰彈在地上,還帶著完全讓人無法理解的潔癖。比如曾經有四個人進店,要洗手。四個人讓我換了四盆熱水。有時我會想,這些素質低下不懂得尊重的老鄉們,總會死的。但我也偶爾會說完「慢走」時,接上一句「開車慢點」。

  我在宵店裡日復一日地重複虛無的時候,她在家裡不知道胖了多少。她以前和我說過,每年年底回家都會胖幾斤。我愛她皮膚下面軟軟的肉,很暖,很讓人踏實。但我沒問過她。

3、24歲

  我今年24歲。22歲的時候我寫過一首詩,裡面有這樣的句子:我22歲,討厭真誠的人,我曾和他們一樣軟弱。現在看來,我好像也沒什麼變化。寫那首詩的時候說「曾經」,說「以前」,都帶著些憤恨的臆想。還有充滿青春期戾氣的自憐和不甘。這樣的自我剖白既準確又不準確。準確的部分是當時的狀態,不準確的是,其實我遠比自己想像的冷漠,比自己想像出的敏感更豐富。現在我依然真誠而且軟弱,和那會唯一的區別就是冷淡的態度擴展到了對待自身。這些在我和她的故事中,表現得更加明顯。但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時候,她帶給我一些別的東西,那個可能叫作堅定。

  我從20歲開始,到今年夏天,在榆林重複了近四年同樣的生活。

  那時的生活基本是這樣的:我沒有上班和下班的時間,作息完全自由。只需要在每個月規定的時間之前準備好一本雜誌所需要的所有東西。四年中我與各種各樣的老不死虛與委蛇,揣測別人的意圖和趣味,與一幫同樣迷茫的人醉生夢死。

  其實最初的時候我熱切地想將我的全部才華和精力投入到其中,完成一件作品。但我很快被這座城市的人群所形成的龐然大物打敗。我不再因沒有看完的投稿而愧疚,反而慢慢瞧不起那些高頻率的投稿作者。雖然事實上這些人中的大部分確實寫得很差。我不再因為被刪改的文章可惜,並向作者道歉。相反後來我會把稿件刪改到肯定可以刊發,然後再拿給領導。偶爾說起,他們告訴我,他們也有他們的無奈。他們教會我得過且過。我很快熟悉,並且坦然重複,看起來好像就打算那麼過一輩子。

  還好,我認識了她。她了解我的生活狀態後曾一度因想像與現實的偏差而情緒反覆。她因我的一首詩而愛上我,後來卻發現我在生活中的大部分時間裡是一個溫和的,慣於妥協的人。我不是那個驕傲憤怒或者憂鬱的詩人,而是一個酒鬼,一個晝夜顛倒的空虛的人。但她仍然愛我,她愛我寫的詩,更愛後來為她寫詩的我。我寫:「在雨中她給我點煙,用花傘和外套擋風,身後的車按了一下喇叭,打火機在她柔軟的胸前,一下下輕響。」我寫:「在黑暗中,我用鼻子尋找她的肩膀,可是肩膀不能吃,不能吃的皮膚就是橡皮擦。」噢,這首詩需要說明,詩題叫《小狗》。

  我無法形容她讀這些詩的時候的表情。那時的她真美。在我的回憶中,她全身上下都在散發看不見的微弱光芒。她的臉上是最輕柔的欣喜,舒展一樣,卻看不到嘴角弧度的夢幻笑容。那些緣自理解和浪漫的愛情,使一個20歲的女孩展現出可能是一生僅僅幾個瞬間的絕美。

  只有詩能夠突破語言傳達我的愛意,也只有詩能夠超過現實記錄我們的愛情。我們相愛,互相理解,稜角碰撞,際遇交集,然後我們在人生的意義上成為了現在的我們。

  當偶然我告訴了她我因重複平淡的現狀而焦慮。她對我說,她愛的我是詩人,不是公務員。 她支持我改變。她愛我,愛我自由。

  我問她:「我走了以後你怎麼辦?」

  她比我坦然。這件事上,她女人的母性完全地包容了我男人的幼稚。她似乎沒有想過怎麼辦,或者她想過但沒告訴我?她追求愛情,追求愛情中的我。因此絕不願意我因為她而脫離她愛的我。我迷戀於她的堅定。在與她的擁抱中感到充實的幸福。當我在她的支持下做出決定並一步步付諸實施的時候,每天與過往同樣平淡。她陪在我的身邊,我們過著和以往相同的時光,享受陪伴和愛情。幾乎忘記愛情之外生活中我們相對沉默的孤獨。應該這樣的,沒有關係,在精神飄渺的世界中,我有她她也有我。直到我離開榆林的前一天,我們仍然是這樣。

  那天我們一起上了火車,她到家鄉後先下。我忍不住哭出來,而她輕輕抱我一下下車。然後找到我的車窗,側頭笑著向我揮手:「再見。」

  她那天穿著我們一起買的T恤,扎著簡單的馬尾辮。到現在我仍然常常回憶起那個畫面。越回憶越發現,馬尾辮,T恤和少女側頭注視,真是上天創造的搭配,和逝去的時光一樣完美。

  我在火車上繼續向南,意識到在我面前的是一次重大的轉折。我24歲,人生將在這裡繼續走向迷人的未知,而不是前幾年的一眼望到盡頭。這是我的新生命,她帶我來到這,而且繼續陪著我。

4、雪人

  南泥灣下了2015年的第一場雪。白天店裡一直在忙,到晚上,雪已經積了兩寸厚。

  掃完雪,姐姐帶著她女兒堆起一個雪人。姐姐在成為一個母親後,有了更多的耐心,也變得溫柔了許多。她用掃把上掉下來的穗當雪人的胳膊,用大小均勻的,小塊的炭當雪人的鼻子和紐扣。她還去廚房拿了一截胡蘿蔔,仔細削尖,當作是雪人的鼻子。取來一條舊領帶,一個空盒子,把雪人打扮起來。我從小到大沒見過她這樣認真地玩什麼,她總是很暴躁。她的女兒,我的外甥女,叫柚子——很興奮。像每個蒙昧的孩子一樣笑得嘴咧開,擠到鼻子。在姐姐去鏟雪想把雪人的腦袋再補圓一點的時候,柚子突然揮舞著她的小鏟子,把雪人的腦袋削掉一塊。這大概出於孩子的表演欲,或者獨生子女慣性一般的破壞慾望。姐姐看到自己的作品被毀很生氣,在柚子的屁股上扇了兩下,拉著她回去了。

  凌晨獨自看店的時候,隔著玻璃門就能看到那個雪人。我突然想起來,我也叫過她雪人。

  她很白,但雪白的不是她,是酒店的被子。我花了一個小時時間指導她學習女上位,終於成功了。她的動作很生澀,眉頭輕蹙,手掌平伸,好像扶著小舟的船沿。我在欣賞她的肚臍,很美。圓圓的肚臍被繃緊的皮膚拉成帶角的橢圓。她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拉起被子圍住上身。這樣我躺著,只能仰望她的下巴和鼻孔。我抗議,她不搭理,沉浸在新世界的探險之中。

  被子圍住她隱約看得到青色血管的脖子,一直堆到床上,只露出個腦袋。像個雪人,我想。我告訴她,她很高興,似乎很喜歡這個比喻。她嘿嘿地笑,我也笑,攬住她的肩膀,擁她躺下。她說:「不,我要當雪人。」

  我的小雪人,我的小雪人。

  你現在睡著了吧?你夢到了什麼?會夢到你枕著我的胳膊嗎?

  我常常會夢到她微胖的身體。甚至喜歡上一部AV,把它放進手機。只因為那個導演很喜歡拍女優的背。這讓我更容易在睡前幻想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可儘管已經試了很多次,記憶卻從未在夢中再現。僅有一次,我夢到她被人欺負。當我和那個人打成一團的時候,猛然回頭看到她,正站在那和另一個男人一起,看著我,好像在看一場表演。

  一個典型的創傷夢境。

  在我離開榆林的前一晚,黑暗中突然聽到雪人說:「我準備好了,來吧。」我在微光中看到她緊閉雙眼,睫毛顫動。我沉默,她用發顫的聲音說:「你快點,一會我後悔了。」我突然悲傷而感動,親吻她的嘴唇,耳朵,脖子,胸脯,對她說,我明天就要走了……

  她不說話,一手環著我的脖子,一手滑到我的腰間,摟住,向下按去。

  第二天雪人給自己的落紅拍了照,哭著吻我。

  做我的雪人是她從拉薩回來時,在西安的事。像我愛著胖胖的她一樣,她也愛我的身體,這具被我厭惡、自棄了很多年的,髒兮兮的身體。她說我身上的味道臭臭的,但她還是喜歡和我擁抱,接吻。我和雪人,我們互相愛撫,耳鬢廝磨,她咬我的下唇,我親她的耳朵。

  加上我24歲和她一起的那些事,這大概就是我們全部的愛情。在2014年,雪人的愛使我脫離青春期荷爾蒙的臟,終於在真正意義上成年,並且變得乾淨。

5、兩隻船

  在西安的時候,我和另一個女孩合租。那是我的一位老朋友,某屆新概念作文一等獎的得主,喜歡詩歌和小說,資深的抑鬱症患者。

  知道我與她合租的所有朋友,都不相信我和她什麼都沒發生。我並沒有反覆解釋,認為沒有必要。管他們做什麼呢?我只需要雪人相信就可以了。雪人見過她,而且信任我。這讓我很滿足。大概所有男人都會在這樣的際遇下產生自豪的感覺,不由地去炫耀。我偶爾和朋友聊天聊起這件事,可能也有炫耀的心理。但事實上,我認真地想過搬出去自己住。

  我和雪人在火車上分別的時候,除了一個擁抱彼此都沒有說一句話。在那之前,我問雪人我離開榆林後她怎麼辦?雪人告訴我,咱們就在那天分開吧。然後我替你去那些地方,你替我去寫詩。

  有一次我們聊到夢想。她想當一個作家,後來成了一個工科女。而我想去很多地方,卻囿於生活日復一日。那時我說,我想去的地方以後你替我去,我替你用詩和小說記錄。雪人用這句話預先給我們的分手作了註腳。那天在火車上,我們都沒說話,但都知道我們到此為止。但沒過多久,就是她去拉薩之前。雪人哭著給我打電話,說我們不分了吧?她一哭我就難受,難受得不知道怎麼拒絕現在隱藏著的危險。我答應她,和她開始異地戀。同時開始考慮我應該搬出去住。和一個女孩子合租,無論那個女孩子和我多麼熟悉關係多麼密切和非同尋常。我總該避嫌。但我親眼見過她發病時自殺,被我攔下後,又開始猶豫不絕。雪人從拉薩回來我和她一起去接了雪人,她們見面,大概也互相打量了許久,同時得出了不怎麼好的結論。

  在我考慮的時候雪人卻在這件事上理解而且信任我。有時候我和合租的那個女孩朝夕相處,會有一些瞬間產生同居的錯覺。我將這些錯覺理解為禁慾太久的緣故。我始終和她保持一定距離,時時提醒自己雪人在榆林想著我。可能我有過很多瞬間的動心,但都被我早早扼殺。我逼迫自己回憶和雪人在一起的一切細節,這樣我和她的關係中就被我添上了一絲憂鬱的意味。

  我反覆地提醒我,我越來越想念雪人了。我經常夢到她,而且確實在夢到她。

  我微信告訴雪人,我昨晚又夢到你了,我夢到你是一位女俠,一身白衣,背負長劍。一手提著我,腳一抬就跳到了山上,腳再一抬跳到下一座山上。我乖順地低頭垂手,被你提在手中,你睥睨山下,好像在思考去哪。

  我夢到你了,夢到我是一個吸血鬼,我和你戀愛,打了你的丈夫,你攔在我們中間。

  我夢到我是一個盲人,你用攝像機拍我,笑得很開心。

  我夢到我們在海底的酒吧喝酒。不,我喝酒你喝紅茶,我們怎麼喝都喝不醉,海底的天怎麼等都不亮,你的太陽鏡無比性感。

  我對雪人說,青年們都要去參軍,我也要走了。你等我回來,廚房有食物,省著點吃。

  我說雪人我剛才午睡夢到你了,雪人我做了春夢我在後邊你的腰軟得在我進入的時候可以對摺仰頭看我吻我。

  我甚至有次和雪人說,你別讓我走多好啊。

  在某一天12點的時候,雪人說,你還沒有祝我生日快樂。

  對不起,我忘了。我說:「生日快樂。」

  我確實不是一個浪漫的男人。在雪人生日的這一天,有另一個比我更加溫柔的男人帶著玫瑰耐心地陪伴著她。無論雪人看起來是多麼冰冷。

  最開始的時候,雪人想有意地和他保持距離。有時她因為這樣的事心煩,就找我聊天。她大概是帶著一種愧疚的焦慮和我說話的吧?可惜對著手機屏幕上的文字,我只感覺到了她因擔心我不信任她和另一個男人的關係而產生的無措。我自信滿滿地安慰她:「是你的朋友,就沒有關係的。沒必要因為這樣的事情心煩。小蘿蔔哪是這麼容易拿下的,你捨不得大白菜。」

  在我忘記她生日的那一天,那個男人觸碰到了她心底柔軟的地方。

  半個月前,我在老家的深夜默默流淚的時候,想到這件事。這大概是我在和雪人的戀愛中做的最錯誤的一件事。我欠雪人一件生日禮物,想要彌補還需要漫長的一年。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

6、如果有什麼意義的話

  雪人偶爾會在半夜醒來。我肯定還沒睡,她知道。我們就聊聊天。彼此都很熟悉,聊天內容即使瑣碎也還平和有趣。有時候聊到戀愛時好玩的事,我們還能開心會。但這些事有些危險,因為我們一旦不小心提到一些互相記憶比較深刻的事,氣氛就會變得有些悲傷。無一例外地,只要是過去時光中曾經劇烈激蕩的美好時刻,在回憶里總會變得有些悲傷。因為回憶只是因為物是人非。我們這時候都有些難受,又想著對方,然後只能繼續溫柔地互相傷害。漸漸我們有了默契,像兩個軟體動物慢慢長大,依靠天性學會去避免使肌肉收縮抽搐的疼痛。這樣我們都不去觸碰那些記憶上的塵土,越聊天越像兩個普通的老朋友。

  更多的時候,我一個人在深夜就那麼呆著。看起來像是在等待什麼。我確實在等待,等著過路的司機們,穿過門外廣闊的冷來到我的宵店。洗一下手,喝點麵湯,然後吃一碗熱氣騰騰的面。和我隨口閑聊幾句,看幾眼電視里的抗戰劇。最後付錢離開。

  那些沒客人的時間我大部分都用來回憶和雪人的愛情。夜晚使人沉湎於過去,多愁善感直到靈魂疲憊,在黎明沉沉睡去。看起來我更像是在思索和回憶中等待著什麼意義。如果有什麼意義的話。

  毫無疑問,她帶給我了生活的轉變。讓我從一種為對立於青春產生的成熟——所澆築的牢中掙脫。使我不再重複生活,陷入對一個詩人來說,本該是必要的迷茫中。最直接的效果就是,我像回到大學時代一樣,重又開始大量地讀書寫作。她因為這些對曾經愛我無怨無悔。我也對她心懷感激,她讓我更加成熟地對待愛情,知曉現世與精神各自的美和虛假,並能夠以曉暢明朗的態度去面對。敏感與穩重的美德,在我24歲時被這樣一個天蠍座的女孩賜予,這其實很美好。

  當然,這些已然的事情不是我等待的什麼意義,或者說我的等待的意義。

  有時我會在凌晨出去。這時候南泥灣的路燈已經關了。晴天有月亮和星星外邊還亮些,陰天則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站在街頭,寒冷會讓我感覺到面前的廣闊,這不需要眼睛。

在睜眼和閉眼看到的東西差不多的時候——只要我不回頭看我的宵店。「活著真是無聊啊」,我會想到。這大概算是我等待所得的意義之一,最起碼這算得上一條真理。這同樣是美和虛假之一。我還感覺到了很多別的東西,但無法一一述說。總結大概勉強可以,無外乎感極而悲等等,某類人站立於漆黑和高處同樣都會有的感覺。

  我和雪人的愛情大概就是這樣,這樣成了現在這樣。寫完這篇小說也就徹底結束了。這是年底,五九天,陝北大雪,人們都伏於溫暖的家中,等著除夕的鞭炮和紅紙。沒有任何兩個人知道彼此在做什麼,在想什麼,建立靈魂的聯繫。他們都很無所謂地孤獨著,在表達能力簡陋的陝北方言中困頓度過又一個冬天。

  但我想在除夕夜,我和雪人,我們中的一個人會先給另一個人發一條信息:「新年好。」然後很快收到回復:「新年好。」除此之外不多說一句話,我們對對方,對這顆地球在那一刻細碎的閃爍,已經足夠了解。

劉斌

2015.2.2


丟掉了勇敢。

原來不開心就會說,誰讓我不痛快就讓對方付出代價。

人緣很差,這樣說吧,讓大家投票,不討厭我的人就投,估計我只能得到兩三票,但這兩三票一定都是來自我很好的朋友們的。

那時候對誰都敢100%信任,坦坦蕩蕩,沒什麼顧及,沒什麼事不能說的。氣場不合就會不理睬,當然我從來不主動惹別人,只是誰惹到我一定玉石俱焚。

舉個例子吧,

為了好閨蜜我當時150和180的男生打架,見血那種。「當然是抓的,不是那麼暴力用拳頭啦

然後記得看見有個小孩用石子扔流浪貓,撿起半個巴掌大的石頭直接扔過去打抱不平,現在想想都好後怕,還好沒扔到_(:3」∠)_

對就當年那麼個酷炫的girl,現在看起來好溫柔,特別溫柔「厚臉皮」,習慣了微笑,好努力想讓每個人都喜歡我,好在乎自己的缺點和別人的評價?

雖然現在已經修煉到真的很少生氣,自然也不會和人起衝突,還特能理解那些不招人待見的人「因為我過去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是,現在有人惡意冒犯,我再也不會馬上伶牙俐齒地還擊。

有人挑釁也不會直接跳起來火冒三丈。

對待身邊的人總是抱有積分謹慎,好久沒有失望的感覺了,因為再也不會期待什麼。

我很努力保持著當一個善良的人,我相信自己是做到了的。也許我內心深處還同樣柔軟,只是外面裹了一層堅硬的殼。「覺得自己好酸((*/ω\*))

總之我很懷念當初說翻臉就毫無顧忌的自己,恣意快活,不似現在,連拒絕也不能說的乾脆利索。

可能時間就是會帶走人們的勇氣,但相信日後我會找到替代品,也許是魄力,也許是淡泊,anyway,以上~


高二時有次在寢室洗漱,洗臉時把朋友送的耳釘蹭掉了,在洗漱台上找到。

過了幾天後換座位,右耳釘就真的丟了,從第一排找到最後一排,地上亮晶晶的都撿起來,都不是。朋友說別找了,她再送我一對,我不,找到晚上十點半。結果沒找到,心裡悶悶的。

過了幾個月,跟朋友冷戰,吵架。上課時發簡訊說和好,結果她不願意,我就把朋友弄丟了,或者說是她丟了我。先是耳釘,後是友誼。

以前要好的不行,總說要做對方孩子乾媽→_→

說要一起去重慶,廈門,結果連成都都沒一起去過。

遇到跟別的女生吵架,我倆都幫親不講理,只幫對方,那女生只能噎著。

早上困賴床不去跑操,一起去辦公室挨罰,班主任批評我們就知錯的樣子點頭認錯,出去後又使勁吐槽。

她說她想去學中醫,我點點頭,我們一起努力!我說我學臨床,到時候我倆就中西結合辣,多棒。

我們什麼都買一樣的,短T 髮夾 發箍 頭繩 還有內衣,結果總傻傻分不清,在寢室里總要用不同的晾衣架,不然就亂了。

那時我還騎死飛,她總說危險啊憋玩了小心出事,我說等我技術練好了你坐前杠帶你裝逼帶你飛,她說 慫。

出去吃飯,一叫就到,我倆都是,嘻嘻哈哈吃什麼都得一樣。

逃出學校,坐很遠的公共汽車,去她說的很好吃的餐廳里吃飯,睡不了午覺急著趕回來上課,走路上都得手牽手,冬天就挽著。

還有很多很多很多,別的女生都特別羨慕我們,有這麼要好的朋友,為對方著想,只幫對方。

然而這樣的友誼說沒就沒了。

她又有了新的朋友,我們走在路上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嬉戲,就像陌生人一樣,走過去。

她們在空間發自拍,她們一起去了重慶,成都,她們買一樣的衣服,別人說她們非常要好,好到長得很像。我就像個偷窺者,這樣看著,我都覺得非常變態,心裡非常難受,但是又想看她和別的朋友怎麼樣。

那段時間我每天失眠到兩點過,我媽帶我去醫院檢查,輕微抑鬱症和焦躁。

怎麼走出來的?

→_→

有一次走到她們前面,聽到她們在說我的聲音,說她以前跟我做朋友好蠢,然後又是嘻嘻嘻的笑聲時。

每一次擦肩而過,都是橫眉冷對,講話也是冷眼相對,沒有一次好臉色時。

有她們插的刀,也有別人的神補刀,問我怎麼現在你和她不玩了呀?吵架兩三天就和好了嘛,然而其實我知道,這次不會的。

從高二到高三,這一年過完,我也就混混沌沌的走了出來。真的挽不回的友誼,我走不出來就是對自己的自殘。

我也有了新的朋友們,雖然沒她那麼好,可也算不再像以前那麼難過,那種非常想找回來卻無從下手的感覺,放下了就好了。

友情這個東西,自那以後,在我心中一直都是空空的一塊地方。不斷有新朋友的加入一點點填滿。失落的感覺即使存在也不覺得有多麼空曠。

所以啊,如果丟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如果再也找不回來,就不要再緬懷了,找個新的東西來取代空曠的位置,即使一下子不能恢復,也會慢慢遺忘的。

就像一杯酒,就算倒了,填滿就是了。


因為創業初期遇到各類問題狀態極差丟掉過曾經最愛的人

眼看著心愛的前任因為創業把我弄丟

我們都選擇了一條神經病才會走的獨木橋,修行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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