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如何理解王陽明先生的「鏗然舍瑟春風裡,點也雖狂得我情」?
01-17
.這兩句引的是論語里一段典故: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侍坐。子曰:「以吾一日長乎爾,毋吾以也。居則曰:『不吾知也。』如或知爾,則何以哉?」
子路率爾而對曰:「千乘之國,攝乎大國之間,加之以師旅,因之以饑饉;由也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
夫子哂之。「求,爾何如?」對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禮樂,以俟君子。」「赤,爾何如?」
對曰:「非曰能之,願學焉。宗廟之事,如會同,端章甫,願為小相焉。」「點,爾何如?」鼓瑟希,鏗爾,舍瑟而作,對曰:「異乎三子者之撰。」子曰:「何傷乎?亦各言其志也!」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夫子喟然嘆曰:「吾與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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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成公此時的心境,在傳習錄中已經自述,言其「從前尚有鄉愿的意思」,如今自信其道,不再理會世間浮議,所謂天下之道「一人信之不為少,天下信之不為多」,因此頗許曾點的狂,所以作此詩以言其志。大抵因為先生所立之說,不啻暗室一炬,不免令當世者相互驚疑,故而毀謗有之,讚譽有之,譏嘲有之,景仰有之,懷疑有之,堅信有之,而之前先生尚有些當好好先生的想法,對於輿論尚有些敏感,為了增加其學術的權威型,打消士大夫的疑慮,還編輯了「朱子晚年定論」,到了後來,德業日臻完善,自信其良知,自然也就不再理會輿論了。
薛尚謙、鄒謙之、馬子莘、王汝止侍坐,因嘆先生自征寧藩已來,天下謗議益眾,請各言其故。有言先生功業勢位日隆,天下忌之者日眾;有言先生之學日明,故為宋學爭是非者亦日博;有言先生自南都以後,同志信從者日眾,而四方排阻者日益力。先生曰:「諸君之言,信皆有之,但吾一段自知處,諸君俱未道及耳。」諸友請問。先生曰:「我在南都已前,尚有些子鄉愿的意思在。我今信得這良知真是真非,信手行去,更不著些覆藏。我今才做得個狂者的胸次,使天下之人都說我行不掩言也罷。」尚謙出,曰:「信得此處,方是聖人的真血脈。」(《傳習錄》下卷)
問:「叔孫、武叔毀仲尼,大聖人如何猶不免於毀謗?」先生曰:「毀謗自外來的,雖聖人如何免得?人只貴於自修,若自己實實落落是個聖賢,縱然人都毀他,也說他不著。卻若浮雲掩日,如何損得日的光明?若自己是個象恭色庄,不堅不介的,縱然沒一個人說他,他的惡慝終須一日發露。所以孟子說『有求全之毀,有不虞之譽』。毀譽在外的,安能避得?只要自修何如爾!」 (《傳習錄》下卷)
曾皙描繪的沂水春風的理想世界達到了孔子所追求的要求,所以他同意點之志。王陽明也是,雖然願望遙遠且狂浪洒脫,但是深得王先生贊同。
看得有點暈菜,《論語》有:「子曰:不得中行而與之,必也狂狷乎。狂者進取,狷者有所不為也。」《論語》提及四等人:中行,狂,狷,鄉愿。此處「狂」是否多指避世不仕,輕視庸俗的人?畢竟詩仙李白曾自述為「我本楚狂人」。
這個不要僅僅文字上去理解,用心去感受就知曉了。前半句是孔子問志時曾點的言行,這句話雖然描繪的是人生活的閑適狀態,但和當時社會狀態明顯相對,可以看到曾點的理想志向是為了天下大治後的閑適生活,有聖賢的志向,又行為洒脫不拘束,鏗然舍瑟啊。。。。有狂者的胸襟,後半句就是欣賞的意思了,先生以此來說明欣賞曾點行為不偽其心,雖狂但心中洒脫,有成聖的種子
談曾晳之志應該從其鼓瑟開始。
鼓瑟,知樂也。
樂者,所以修內也。曾晳鼓瑟,不以聲擾人,反助人之談興,知其技高修深,知主知客也。夫子問,方鏗然收曲,知始終也。先生召,無諾,唯而起,故「舍瑟而作」,恭敬知禮也。鏗然收曲,舍瑟而作,當此時,必四面寂然,待聽其言。此情此景與「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 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有異曲同工之妙也。方此之時,縱使曾晳不言,我們亦知,其德備,其志高矣。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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