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貓走失是在三天前的早上」為開頭寫一個故事?
五月十三日
貓走失是在三天前的早上,或是夜裡。由於外出的機會很少,樂園裡的居民只能靠三餐的鈴聲來判斷時間,4號教我曆法,按照節日的食物,和一些時令的特殊菜色,我可以推斷日期。那天我醒來時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我換好衣服,把睡裙掛上縫著數字1的布條,丟進走廊盡頭的洗衣籃。9號背朝著我蹲在走廊的窗台上,聽到腳步聲他艱難地側過頭,咧著嘴,一隻眼珠跟著我移動,另一隻假眼直視前方。我經過他回到自己的房間,他的腦袋卡在兩根護欄中間,無法更大幅度地轉動了。
過了一會早飯的鈴聲響了,我把麵包掰碎丟進盤子里,又倒上一些罐頭汁和碎肉,平常這時候貓會從床底或柜子里鑽出來,在我腳邊走來走去。把盤子放回地上後我離開房間,9號已經不在窗台上了。
當時我並不擔心貓會受傷害,樂園裡的居民雖然經常做些令人不安的事,但並不危險。
吃過早飯我在窗前停留了一會,窗外是一座恢弘的城堡,一群衣著華麗的男子跪在門前,正迎接一位紅衣女士,她騎在長著好幾個頭,渾身布滿鱗片的奇怪動物背上,高舉著金光閃閃的聖杯。我轉頭看看走廊兩側,確認沒有人之後把胳膊伸進護欄,窗子向上拉開到極限後露出一截男人手臂寬的縫隙,然後我臉貼著護欄,儘可能將手伸出去。
手指很快就觸摸到了光滑的牆面,我儘可能摸索更大的範圍之後,確認這面牆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便把胳膊縮回來,拉下了窗子——整棟建築被罩在一個巨大的外殼裡,每一扇窗外的牆都繪著各種各樣的畫,而9號似乎對我門前的這幅特別感興趣,每隔幾天早飯前,他都會溜出房間穿過走廊,把腦袋塞進這扇窗子的護欄里。
晚飯後我被帶到地下室,回來後發現盤子里的食物沒有減少,麵包和碎肉吸幹了湯汁凝固成一塊。
我確信貓走失了。
五月十五日
昨天9號被帶到地下室,我知道要第二天早飯前他才會被送回房間。自從去年他試圖逃出樂園被抓住,助理們把他帶到地下室再送回房間後,就不再和任何居民說話了。起先我以為他受到了懲罰,失去了語言的能力,但上次他被和助理帶走時我正抱著貓在樓梯上跳上跳下,我聽見教授問他是否按時服藥時他回答「當然」。
我想9號一定是認為某個居民向助理們告發了他,所以不願意再和任何人說話了。叛逃事件令W教授非常震驚,此前他認為樂園裡的居民都是完全了解研究目的,並為參與其中感到榮幸的。9號被送回房間後,早餐時間教授進行了很長的演講,重申了研究將為人類帶來改變,保證雖然需要時間,但每一位居民都將抵達聖城,獲得最終的安寧。
晚安鈴聲響過很久之後,我赤著腳從床上爬下來溜出房間。
雖然並沒有任何禁令,但樂園裡的居民熄燈後也不會再四處遊盪,貓喜歡夜深人靜的時刻,我得找到它,樂園裡其他的人可沒有多餘的食物喂它。
我準備穿過走廊,然後從另一頭的樓梯到三樓,如果找不到它,就下到一樓,最後回到我的房間。走廊暗黃色的燈光下每扇窗外的畫都扭曲起來,我盡量不去看它們。
轉過10號房是樓梯,樓梯另一邊靠牆則是一隻巨大的魚缸,我借著燈光湊過去看著裡面搖曳的十幾條魚,發現有一隻魚尾巴朝下,身體彎成一個倒立的L字,在水面上隨著其他魚帶起的水流漂動著,它死了。
不時有同類游到它身邊撕扯它的皮肉,我把手伸進魚缸撈出這隻死魚,它的腹部都被啃食掉不少肉,嘴巴一側撕開了個的裂口。我想起還要找貓,就打算把它丟進魚缸,可它太滑了,我剛伸出手就掉落在地毯上。我不得不用力捏住它被啃食的腹部拎起它,隔著殘餘的皮肉我按到了一顆球狀的東西,我用指甲在魚肉上扣個個洞,把手指伸進去攪動了一會,掏出了一顆藥丸。
我把藥丸塞進口袋,走上樓梯時聽到樓下傳來砰一聲,然後是很多人的腳步聲,怪異的嚎叫聲,我放輕腳步走到一樓半,從樓梯的縫隙探出頭看向一樓。
刻意放輕的嘈雜聲越來越近,守衛們押著被反綁的9號走過樓梯,他穿著法袍仍在劇烈掙扎,眼睛暴突,臉上有不少血,喉嚨里發出不像人類的長吠。後面跟著的是W教授,他一邊擦拭眼鏡一邊對身後的人說:「我要趕到地下室,去通知守衛巡查樂園。」他們走後我溜回房間,沒過多久就聽到走廊里守衛的腳步聲。
五月十六日
居民們都表示沒有看到貓。
我覺得那顆藥丸屬於209。
今天我被帶進W教授的書房,他看起來很疲憊,眼鏡擱在桌上。他微笑著詢問我的身體情況和最近的夢境以及內容,接著便讓我離開了。
我沮喪地回到二樓,敲開4號的門,她開門立刻溫柔地擁抱住我。從我很小的時候起,W教授和我嘗試多種祈夢儀式,並記錄我的夢境。去年的一次談話中我告訴他我夢到了窗外的畫,但很快被他揭穿我在說謊,當時他非常失望。我熱切地盼望自己能有一個讓W教授滿意的夢,其他居民都做得很好,他們的研究結束後,W教授總要忙碌一段時間,而我卻沒有提供任何成果。在4號的房間度過了整個下午,我覺得好多了。
小時候我總是好奇其他居民的對話內容,4號告訴我不必在意這些,但我總覺得他們在密謀些什麼。直到有一天下午我要去餐廳,發現三位居民圍成一圈蹲在一樓樓梯下的角落裡密談,我蹲在拐角處偷聽,一個人低聲說「墨菲斯托…我看見了他的角……」,另一人深有同感地說道「文學…發生……詩歌是想像的藝術」,而第三人持續不斷地低語。幾分鐘後我就失去了耐心,他們的對話毫無關聯,只是聚在一起自說自話。我站起身來退後幾步,然後加重腳步走向樓梯,對話停止了,我走過時他們三人依然蹲在原地,不再對話,也沒有人轉過頭來看我。我猜我離開之後他們還會繼續「會議」。
4號是教授之外我最喜歡的人,據說她是在我還很小的時候被W教授帶回樂園的,研究的同時她還負責照顧我的生活。隨著我長大她講給我很多有趣的故事。受到研究的影響,這裡的居民們經常會性格大變,而她永遠那樣溫柔、憂鬱,令人感到安全妥帖,連她窗外的畫也是這樣的,身著白色長袍的女人雙手安撫著伏在她膝頭的少女,無畏地直視惡魔。
五月二十日
今天W教授宣布9號在研究中看見了從未見過的景象,由於他智慧欠缺,在真實的衝擊下失去了理智,教授認為他很可能看到了深淵中的情況,等9號鎮定下來之後,研究將會取得巨大進展。我每天更換盤子里的食物。
五月二十一日
現在我的身體還在顫抖,我太興奮了。下午W教授對我說,他認為我們的研究方式需要進階到更加高級的層次,這對我和他都是一種挑戰,我將要承受巨大的痛苦,但這是必要的。我語無倫次地向他表達我的激動,我保證我完全理解,我一直在等待這個時刻。
W教授對我露出鼓勵的微笑,他輕輕撫摸我的頭髮,我問教授研究什麼時候開始,他沒有回答我,把我送回了房間。
五月二十四日
貓回來了。房間里瀰漫著惡臭,搜尋一番後我在床底發現了它,它面朝上躺著,肚子被剖開,眼睛和腹腔里爬著白色的蛆蟲。助理聽到我的尖叫衝進房間時,我坐在地板上和貓空洞的眼眶對視,我被送到4號房。
我和4號坐在她的床上,她把我的頭靠在她肩上,輕輕地拍我的背,另一隻手握著我的手。她的手很冷,露出一截嶙峋的小臂,小臂上有許多紅白的疤痕,延伸到衣袖遮住的部分。我把她的袖子捲起來,她的胳臂上刻滿不同的符號,相似的符號我在窗外的壁畫、地下室的牆壁和W教授的書房裡都見到過。
「你的項目是什麼?」
「你不會想知道的,」4號按住我的肩讓我躺下,她替我蓋上被子,「休息一會吧,我就在這。」
「9號去哪了?」
「我不知道,可能還在地下室。你要睡一會嗎?」
我搖搖頭,她還是拿了杯子來兌進些藥水,我喝了之後她輕輕拍著我的肩,哼唱一首關於月份曆法的童謠,不知道多久我睡著了。
助理通知我今晚可以住在4號的房間,她在埋頭研究一些拼字遊戲,我也要加入。
五月二十六日
午飯後W教授通知我到地下室,我進入地下1號時他不在裡面,我在裡面等了很久,他一直沒出現,於是我離開一號準備回到房間。站在昏暗的走道里我突然想起了9號,他一定在這裡。我走過九號洞門前,看到一條斜向下的地道,遠超過一層的深度後地勢變平,轉過彎我看見了一排高大的鐵門,每扇門上都有巨大的門栓。我站在九號洞前屏息聽了一會,沒有任何聲音,我用力拉開門栓,推開九號洞的門。
裡面空間很高,從洞頂垂下很多比我手臂粗的鐵鉤,我看不到更遠的地方,突然深處傳來碰撞聲和悉悉索索的聲音,我嚇了一跳,一路撥開遮擋視野的東西向聲源處走過去,九號洞的中央處是被層層疊疊的鐵鉤包圍著的一塊開闊地,光線很暗但我一眼認出雙臂展開銬在巨大鐵籠里的9號,他見到是我安靜下來。
9號向前挪動了一點,鎖鏈隨著他的動作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你還好嗎?」我走近他,倒吸一口涼氣愣在原地。
燭光下我看清9號並不是坐在椅子上,他身體變得臃腫,雙腿被六條粗壯的節肢取代,行動遲緩,胸口刻著許多符號,皮肉卷翻開處的血跡已經乾涸變黑。他皮膚下有許多處凸起,右臉已被頂破,露出黑色的尖刺,209張開嘴,紅白的肉膜包裹著層層尖牙和只剩一半的舌頭蠕動著,發出金屬摩擦般的蟲鳴。
「你怎麼了?」他似乎努力地想回答我,但只能發出低沉刺耳的蟲鳴,逐漸地蟲鳴中夾雜了一些模糊的辭彙,我努力辨認著並說出來,如果我念對了,他就點點頭,然後繼續。
「騙局…十一號洞?」
「十一號洞?」
「在哪?」
他的瞳孔慢慢緊縮,痛苦地向後仰起頭,然後猛然躍起,張大的嘴湊到我面前,層層粉紅色的肉推擠著那些尖牙凸出來,鐵鏈的牽制令他無法再向前,他徒勞地一次次向前衝擊。
他失去了神智,我退出房間後回到了一號洞,W教授還沒有回來,直到晚飯的鈴聲響起,我回到地上,發現每一層都有守衛在巡查,助理們急匆匆地走過,其他居民告訴我,W教授似乎出了什麼事。守衛不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我很擔心教授。
9號為什麼會變成那樣,這是研究的目的嗎?教授告訴我樂園裡的人們都是充分了解後自願參加研究的,為什麼9號會說『騙局』呢?
五月三十日
早飯時我們見到了教授,他安慰大家不必擔心,只是被抓傷。「9號的進展還順利嗎」在教授的書房裡我問他,「很好,進度超乎了我們的預計」,他答道。
「那他已經恢復了嗎?他什麼時候回到地上來呢?」教授露出一貫溫和的微笑,他心情很好,「他比過去更靈敏、更強壯了,不過他的項目還沒有完成,我們暫時不能見到他。」
教授的笑容令我迷惑又恐懼,9號是如教授所言「進入了更高階的世界」嗎?我也會變成這樣的怪物嗎?金屬摩擦聲響起,拖著鐵鏈的9號自教授身後的暗處爬出,他長出黑色的甲殼,身上的尖刺衝破了皮膚,隨著他的動作,某些角度看來他還保留人類的特徵,但更像壁畫上的惡魔。
「1號?怎麼了?」教授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我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後,除了天花板高書櫃和桌子什麼也沒有,我搖搖頭,向他告別回到了房間。
六月八日
W教授最近很忙碌,地上的居民們陸續被送往地下進行各自的研究項目後就不再返回,我沒有機會再去地下。
建築里日漸冷清,助理允許餘下的人把三餐帶回房間。我和4號吃過飯趴在地毯上,她拿著一本書讀給我聽,這本書講一個樂園外的少年遊歷世界的故事,4號說主角和我年紀差不多大,我們都喜歡這個故事。
我心頭突然生出沉重的情緒。
教授說這些變化是「抵達聖城的過程」,我們不應該留戀「愚蠢的頭腦和孱弱的軀體」,但9號的樣子一直在我腦海里,有時我會看到他痛苦地望著我。想到其他居民,4號和我也許都會變成怪物,我無法控制恐懼感。
我哭起來,4號嚇了一跳,連忙放下書安慰我,讓我哭得更厲害了。我斷斷續續地告訴她我在九號洞所見的景象,她並沒有意外,只是緊緊擁抱著我。我平靜下來後,抬起頭髮現她在擦眼淚。
4號告訴我,很多年她曾有個小女兒,「如果她活下來,應該和你一樣漂亮,可惜我沒能照顧好她。那天我出門應該帶著她的,我沒想到就在那麼短的時間,火燒起來了,我的酒鬼丈夫和女兒都被燒死在房子里。每個夢裡她都在火焰中掙扎、慘叫,我流落街頭。」
「有一天W教授找到了我,他說他的研究能夠讓我的寶貝復生,我認為他也瘋了,但我不能不試一次。我住在墓地里,三餐食用動物的內臟,把她焦黑的骨駭挖出來親吻她,七天後我服下藥水,誦讀咒語,複雜的儀式後我見到了她,但她很快就消散了,然後我跟隨教授來到了樂園。」
「如果能讓她回來,我願意付出全部。如果她的靈魂能夠被召回,你能像我照顧你一樣照顧她嗎?」
我看著4號的眼睛,點點頭。
六月十日
我做了個夢。夢中我來到了壁畫中的城堡,城中空無一人,一切都停滯在時間靜止的時刻,我穿過修剪整齊的花園,穿過悠長的門廊和階梯,來到最高處的房間。
房間里有一口巨大的石棺,周圍擺放著鮮花,花瓣上還有新鮮的露水。
我走向石棺,裡面沉睡著另一個我,長長的頭髮包裹住身體。
醒來後我得知4號已經被帶去了地下,她把那本故事書從寵物門塞進我的房間。4號房保持著平時的樣子,我鑽進她的被子里環抱住自己,直到晚安鈴聲響起。
六月十一日
我把藥丸放進胸前口袋裡,今晚我必須繞過守衛去十一號洞然後儘快返回,按照拼字遊戲的結果,4號確定她去往地下室後,教授至少會有三天時間不會離開四號洞,這為我爭取的足夠的時間。希望我回來時4號已經帶著她的女兒回到了地上。
日記到這裡就結束了,我合上本子環視所處的房間。這裡很簡陋,除一張窄小的單人床,桌椅和柜子外,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我盯著筆記本封皮上的「奧山研究所」,在腦子裡仔細印證身處的這座建築和日記中所記載的不同之處。
我供職的大學多年前曾資助一位精神科教授的研究項目建設研究所,但這位教授的運氣不太好,多年沒有任何有價值成果的情況下,出資方陸續地停止了對他的支持,與他合作項目的夥伴則在返鄉探親時失蹤了。隨後一些可笑的傳言流出,關於他尋求到了新的支持——在一些沉迷巫術和魔法的人那裡,甚至關於他涉及買賣人口的交易和他在爭執中殺死了自己的合作對象。
不久前我們得知,這位教授在研究事故中去世了,按照協議,研究所的所有資料將會交由校方接收並全權處理,於是我乘上這列火車前往研究所所在地。
火車抵達時天已經黑了,我站在站前屋檐下等待來接我的人,幾分鐘後我注意到一位年輕女子,她穿著與她的年紀和美貌十分不相稱的舊式外套,在人群中搜尋著,不時向旅客詢問什麼,我走向她問道,「請問您是從奧山研究所來的嗎?」她的微笑證實了我的猜測,「耐門先生?我是奧山研究所的助理穆莉。」穆莉伸出手和我輕輕握了一下,她的聲音和人一樣美麗。
馬車離開鬧市,沿著一條小路扎進樹林,顛簸許久後我的視線盡頭出現了一幢怪異的建築,它像一個巨大的灰色盒子被放置在密林里的空地上,我們下車後車主立刻離開了。
穆莉掏出鑰匙,帶我進入了建築。她告訴我,教授去世後,研究無法繼續,這裡也失去了經濟來源,病人們已經分別送往其他醫療機構或由親人接回,研究人員被遣散,只剩下她。實際上這件事本來並不需要我,校方對W教授的研究已經失去了興趣,取回的研究記錄也只有塞進檔案室腐爛的下場。直到這本日記被人和半張舊報紙放進我的信箱,報紙一面是各種桃色新聞和低俗故事,另一面則介紹了大名鼎鼎的W教授將啟動新的精神科學研究,他拒絕了許多更優秀的合作對象,最終選擇了名不見經傳的學生羅寧,報紙還刊登了羅寧的照片。這張照片能出現在獵奇小報上,完全是因為羅寧那古怪的臉,他的一隻眼睛看向左側的W教授,另一隻白色的假眼球則直視前方,新聞作者將這個研究所寫成了兩個殺人狂魔的屠宰室。
我又翻開日記,作者年紀也不過十幾歲,並且從沒離開過研究所,也許她是一個無法分辨幻覺和真實的病人,但其中提到的9號,我想一定是失蹤近二十年的羅寧,我不能不來一次。
未完待續「貓走失是在三天前的早上,今天中午領回來了三隻小母貓,我想,我們家的貓盆可能不夠用了。」媽媽在晚飯時對我說。
「貓走失是在三天前的早上……」
狗說。貓走失是在三天前的早上,它在陽台上回望了我一眼。我那時剛剛關上6:30的鬧鐘,打算繼續享用這個周末的清夢。最後閉上雙眼之前,看到它跳上了窗外的樹梢。
傍晚時它還沒有回來,女友問我:「你為什麼不去找找它?」我去哪找呢?臨近午夜,我恍惚覺得,大概它是不會回來了。最初遇到它時,它嬌弱地在我身邊乞求著什麼,女友愛心泛濫,帶它洗澡打針除蟲。
還要做絕育手術。我提醒。「哎你為什麼這麼狠啊。」女友沖我狠狠比劃。「這麼孤孤單單的,我們收養它吧。」「我媽媽害怕貓的,還是養在你的公寓里陪著你。」我感覺我沒有時間照顧它。「我替你照顧啊,你只要沒事陪它玩玩就好啦。」於是我上班前,會在它的餐盤裡放進一天的貓糧,下班進家打開門它會雀躍地撲在我腿上。我把它撥開,草草吃了晚飯,開始額外的工作。夜深,陪伴我的除了鍵盤聲,多了一種在我腳邊傳來的呢喃。有人說,但凡不是辛苦追求來的,人都不會好好珍惜。
不知是不是這個原因,我從未像女友一樣給它洗澡,抱著它在沙發上嬉鬧。那天我在忙著寫報告,女友趴在床上,撫摸著它絨絨的被毛,問:「冉默,你為什麼從來不說你愛我啊?」我繼續忙著,裝作沒有聽到。我和女友的相遇與那隻貓極其相似。
大學,夏雨,圖書館。我問在門口躲雨的姑娘:「需要傘嗎,我可以送你一程。」從那時起,我身邊多了一個總是叫我一起吃飯的姑娘。她愛問我一些奇怪的問題,我假正經地回答。她笑著說:「你懂的好多哦。」終於某一天,在一個瀰漫著槐花香氣的小路盡頭,她小聲地絮絮說了好多話。我看到一隻喜鵲在枝頭不停地翹動尾巴,似乎是在提醒我什麼,回頭看到她充滿期待的眼神,我低頭想了想,嗯了一聲。她高興地跳起來摟住我的脖子,一朵槐花在我眼前飄飄蕩蕩落在她的頭髮上,我輕輕幫她捻走。小時候父親對我說:「你有什麼才能,就要積極表現出來,有什麼想法,也要多與人溝通。」
喜歡一個人呢?父親想了想,說:「少說多做,別人會感受到的。」所以這麼多年我很少對她表達過什麼。大學時一起看了《秒速五厘米》,我情不自禁地緊緊抱住她彷彿下一秒她就會消失掉。一個下午我讀完了《霍亂時期的愛情》,給她發簡訊:即使有一天你成了費爾米娜,我也會像阿里薩一樣等候你直至終老。她很快回復我:哈哈那是誰啊?有天晚上收到她的簡訊:發高燒了,好難受。下班後我立刻去一家藥店買了三種退燒藥,又在一家24小時的便利店裡買了幾個梨,站在她家樓下想讓她下樓來拿,無人接聽的手機和沒有光透出的窗帘告訴了我她已經休息。我看看手機,差幾分鐘0點。停留了一會,我打車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兩天後,她又生龍活虎地在我面前跳躍,撅著嘴說:「我發燒你也不知道慰問一下。」對不起,忙過頭了。我滿滿歉意。終於,貓走失了,家中又成了我一個人。
她哭著說:「你就不著急嗎?它兩天沒有回來了。」著急有什麼用,想回來時它就會回來。她忽然擦乾眼淚,問:「冉默,你不喜歡它是嗎?」我看著她的瞳孔,沒說話,因為我感覺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四周彷彿又瀰漫起了一陣槐花香,大槐樹下的姑娘看著身邊的男孩,男孩在看樹上的喜鵲。第二天清晨,我還困得睜不開眼,我感到她坐在我床邊,握著我的手。「對不起,可能一開始就是在強求你。我們都還不夠成熟,我太情緒化了,但是我很難控制。互相安靜一段時間吧,給你添麻煩……這麼多年。」然後手鬆開了,我做起來,周圍空空蕩蕩。手機響了,收到了一條簡訊:對不起,可能一開始就是在強求你……。我把手機丟掉,不想看下面的內容。我四顧這個不大的屋子,真的成我一個人了。晚上叫劉念去喝酒,他問:「你就這麼把你貓丟家裡自己跑出來了?」
貓走了。他幹了一杯:「送去你女朋友家了吧,我就覺得你不適合養貓。」她也走了。劉念瞪大雙眼:「那你還不把她追回來?」追?去哪追?想回來時她就會回來吧。我們喝了很多,觥籌交錯中四周慢慢變得寧靜,劉念口齒不清地說:「你現在滿不在乎,但你總有一天會喝醉,總有一個晚上你會失眠,總有一個早上你會發現你老了——然後你會想到今天,你會後悔你今天做的每一件事,你會做很多沒有意義的假設,但是都改變不了任何事情……」我看著他,說:「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唔,是嗎……」劉念垂下了頭。送下劉念,回到家時已臨近午夜,貓走失的第三天就要過去了。我恍惚覺得,她是不會回來了。貓
起
貓走失是在三天前的早上。
貓現在已經死了。
三天後的那個晚上,我站在陌生的房間里,看著床底下,貓的屍體,回憶著所有的信息。
貓躲在一張老舊雙人床下面,他在最裡面,瞳孔放大,蜷縮著,死了。看不到任何的外傷。
「找到了嗎?」那個丟貓的女孩跑了過來,她看到了貓的屍體,臉上的表情逐漸從興奮變作了驚訝,進而是出離於悲傷的憤怒。
「是誰幹的?我讓他賠。原價就行,賠命。」
老實說,我很喜歡這種暴虐的性格。
一會可以要個電話。
我才不是M呢。
反正,貓的死,和我無關。我不用陪命,輪不到我死。
「沒有外傷,看不出中毒跡象。面部扭曲,瞳孔放大。可能是被嚇死的。」
「嚇死的?」
「貓在床下,在床的最裡面,應該是在躲避什麼東西,什麼能嚇死他的東西。」我向四周打量,窗戶是從裡面鎖死的,剛剛踹門的時候,門也是從內側鎖定的。
這是一宗密室殺貓案~~~~~
等等,貓是被嚇死的,而門窗又是從內側鎖死的。。。。。
我看到了牆角的大衣櫃,和衣櫃外面只有三個腳趾的腳印。
我回頭,輕聲問:
「姑娘,那個什麼,我打聽個事兒。」
「你說!」
「咱們進來之後你關門了嗎?」
「放心!關上了,還鎖得死死的呢!」少女拍著很大的胸,一臉自豪。
我似乎聽見衣櫃動了一下。
媽的
這下死定了。
承
貓走失是在三天前,
事情開始在今天早上。
一個三無女性用戶私信了我:「我的貓走丟了。請幫我找貓。」
她的用戶名就叫貓,沒有頭像。
我問:「你為什麼找我?」
她說:「因為你長得帥啊,是我的口味。」
我心動了,我一向欣賞誠實的女生。
然而我又不想在夏天的北京城裡亂逛,夏天的北京很熱,會出很多汗,會濕透了;我不會喜歡那樣。
就在我想如何高逼格的拒絕她時,她又發了一條私信:「我是36F」
我回復:「好,不見不散。」
我喜歡在夏天的北京城裡亂逛,夏天的北京很熱,會出很多汗,會濕透了;我喜歡那樣。
我和36F在五道口見面了,她的眼睛很漂亮,琥珀色,瞳孔細長,就像貓一樣。
「你好,我是倉鼠。」
「我是貓!」
「你帶身份證了嗎?」
「不,我們要去找貓~~~」
我們問了很多人,大家只是搖搖頭。
36F拉著我走到了一戶破舊的小區的,那是一個很舊的小區,都是筒子樓的樣式。
我從不知道這附近還有這樣的地方。
在那個小區里,一個流浪漢模樣的男人叫住了我們:
「你們是在找貓吧,貓在那裡」
他指著一戶彷彿沒有人住的樓。「貓就在五樓,五零八房間」
「謝謝您啦!給您鞠躬啦!」少女鞠了一個躬,胸跟著晃了起來。
然後,拉著我往樓上跑。
我回頭看了一眼流浪漢,很髒的衣服,牙不全,鬍子很長,禿頂。
只有三個腳趾。
轉
貓走失是在三天前。
三天後的晚上,我站在陌生的房間里。燈光忽明忽暗。
我看著不時晃動的柜子,想著可能的逃跑路徑。
這時,少女突然叫喊了起來:「那個不是我的貓!雖然都是公貓,但仔細一看,這個肌肉明顯要發達一些!」
哦,貓沒死就好。
以及,您別叫喚啊~~~
柜子晃得更厲害了,36F終於發現了柜子的異常。
她拍了拍我,又指了指柜子。
「你說,貓會不會在那啊?幫我看看唄!」
我走到柜子前面,覺得事情不大對勁。
這一切就像一個設計好的局一樣,引誘著我,欺騙著我。從概率上講怎麼會有女生覺得我帥呢?她為什麼把我往這個小區里拉?那個流浪漢是誰?貓還是死在了內側反鎖的密室里。。。。。。
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干?
他們想得到什麼?
我不敢回頭看,
我害怕看到36F那貓一樣的眼睛。
我走到柜子前,看著地上的腳印。。。這時,門自己打開了。
「色譜如愛死!」那個樓下的流浪漢,從柜子里跳了出來,手裡拿著狗尾巴草。
就在我想挺身而出躲在36F身後時,36F的眼眶全濕了,她走到流浪漢身邊,摸著他的禿頭和鬍子,拿著狗尾巴草,說:「喵喵,是你嗎?」
流浪漢點了點頭,蜷縮在少女的腳下。喵喵地叫著,聲音很機械,就像是一個中年大叔在可以模仿貓叫那樣。
「我把腳趾頭賣給了樓下醬貨店的王大爺,變成了你最喜歡的樣子呢」
少女看著禿頭,鬍子和臟衣服,說:「嗯,真帥!是我的菜啊!」
「我想和你睏覺!」
然後少女抱著流浪漢從窗戶飛走了。
飛走了
飛走嘍
飛走啦~~~~~
飛高高~~~~~~~~~~~~~~
合
貓是三天前走失的。
現在已經找到了?
我和那隻肌肉貓的屍體在屋子裡凌亂。
我整理著思緒。
嗯,事情大概是是這樣的,36F少女養了一隻貓,貓為了給少女驚喜,用四個腳趾頭和醬貨店王大爺交易,變成了人。最後給了少女一個色譜如愛死,他想和她睏覺,然後兩個人相愛地飛走了。
合情合理,合情合理。
還皆大歡喜呢!
而且那個貓是少女喜歡的類型,禿頂,胖,臟衣服,鬍子。。。。。。
我打開手機,自拍了一張。
看來少女沒有說謊,我蠻帥的。
還有一個問題,那麼,屋子裡的貓是怎麼死的?他到底在躲避什麼?他是什麼?又為什麼在這個屋子裡?
就在這時,那隻貓活了過來,打了個哈氣,抖了抖毛。
然後那隻肌肉貓站起來,走了過來,拍了拍我;看了看反鎖的門和破碎的窗子,
說了一句日語:
「 ウホッ!いい男……亞拉那一卡~~~~」(好男人~~~不來一發嗎?)
我看了看反鎖的門和破碎的窗子,
哦,還好,窗戶是破的
然而
我並不會飛
y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
全劇終貓走失是在三天之前。
我在附近的街道上發過很多傳單,也在微博上求助過很多寵物大V,然而但現在還沒有任何消息。
我拿起衣服準備出門,經過廚房的時候跟妻子打了聲招呼。
「等會,這兩天你都沒睡好,我剛好給自己燉了湯,你喝一口再走吧。」
聽到這話我有些慚愧,妻子已經懷孕六個月了,現在我卻不能陪在她身邊。
「沒事的。」
妻子舀了碗湯遞給我。
「我明白它對你多重要。去吧,我一個人在家沒事的。」
我仰頭喝下,恩,好鮮美的湯,應該是雞湯吧。
我摟過妻子在她的額頭親吻了一下,卻在轉身的時候突然想起來妻子一直是討厭我的那隻貓的。
而空氣中,也似乎還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貓走失是在三天前的早上,她也一同不見了。
這三天里,我抱著膝蓋,蜷縮在沙發的角落一動不動,彷彿失掉了靈魂。我是自由職業者,住宅兼作工作室。因為沒有同事,又不慣與人打交道,平時格外孤獨。我是在半年前買來的那隻貓。那是只小母貓,毛色奶白,耳朵卷著,眼睛是水汪汪的深褐色,柔美異常。我把它帶回家,每天精心餵養。我們的感情每一天都在增加。可奇怪的是,這隻小貓長了半年也沒長大,到現在不過三十公分左右,一隻手就能將它托在手心裡。它將我的大手掌當搖床,短短軟軟的四肢假意掙扎著,一雙眼睛半是嗔怪半是嬌怯的看著我。我對它簡直愛不自勝。它不愛叫,卻從不離開我的身邊。在被編輯逼著趕稿子的那些夜晚,它都老老實實的靠著我的手臂,安卧在木桌溫黃色檯燈的照耀下,順順自己的毛,再時不時舔舔我的手。它濕潤的鼻頭碰到我乾燥的手背肌膚時,我常常全身一震,舒癢直達大腦中樞,那些對無腦編輯和黑暗行業的咒罵瞬間消失。有它在我身邊,我便常常聽到晚風吹動窗棱的聲音,聽到凌晨四點海棠花的輕綻。我找出一個紙箱,隨手從書桌上抽出一本書,我無動於衷的將《人間失格》自扉頁始一頁頁撕掉墊進箱子底,就這樣給貓做了一個窩,放在書桌旁邊。
我就這樣習慣了一人一貓的生活,但時常也怕它孤單。我少年成名,本來如日中天,卻因為一場意外車禍,醒來以後我便喪失了成為一名出色行業者的感悟力和聰穎。無人問津的落魄,這短時間我有幸細細體味。一向引以為傲的才華,隨著車禍醒來全離我而去。即使我將自己鎖在屋子裡也什麼都創作不出。我曾經對那些被市場拋棄的創作者嗤之以鼻,沒想到現在我也落到這般境地。編輯給我打電話,讓我休息一段時間。於是我便養了這隻貓。有了它的陪伴,我氣苦的情緒好了些,慢慢的似乎從前的那些創作衝動又在我體內蘇醒,但開始工作,又隱隱頭疼,我彷彿一位失明者,已隱約重見天光,追過去卻又似在遠重山後。我擰開藥瓶,就著水吞了兩片葯。車禍後醫生叮囑我,不要忘記每天吃藥。貓跳上書桌,深邃的瞳孔倒映出我的樣子,我覺得它有些悲傷。我把它托在手心裡,揉著它的毛。才十個月大的貓,會因什麼而悲傷?我揉著它柔柔暖暖的下巴,不覺笑了。一切的轉折,就是在四天前遇到了她。
那天我帶著貓出去喝咖啡,傍晚時分下起了雨,我拎著貓籠抄小路回家。那條穿越市立公園的偏僻小路,兩旁種滿了梧桐樹。初夏的雨,朦朦朧朧,四野恍若仙境。我抬起頭時,她就出現在我的視野里。一個身材曼妙的姑娘,白色棉布連衣裙,白色帆布鞋,柔軟的長髮及腰。她戀長什麼樣子我不想去形容,總之我那時的心漏跳了一拍。她撐著把傘,淡笑著問我,知不知道XX小區怎麼走。那正是我住的小區。我告訴她我就住那一帶,她可以隨我走。她邀我與她一同撐傘,感謝我指路。我便說自己沒關係,但這貓怕雨。她無聲笑了笑,眼睛彎起來,瞳孔里散射的光線,像極了我的貓。回到家,我靠在房門上,心臟抑止不住的咚咚狂跳。我把貓放出來,它深褐色的眼睛疑惑的望著我。我俯下身來,把它抱在懷中緊挨著心跳的位置,感受著它身體的溫度慢慢驅退我身上雨水的濕寒。就在這時,我聽到了敲門聲。我開了門,又看到那女孩。她把傘收在手裡,身上也濕漉漉的。「可以在你這裡待一會兒嗎?」我的心跳慢了下來,我知道,剛才是因為期待在害怕。「嗯。」我說。貓蹭到她腳邊,她把它抱起來。她看到了我家裡的樣子,看到那些性冷淡風的陳設,看到那盞溫黃色的檯燈,看到那扇半開的窗扉,看到窗扉外數叢鮮艷的海棠花。她腳步輕得就像貓,身姿卻比貓還要輕盈。那晚,我在書桌前,面對稿子格外茫然。她混著雨水的清冷、海棠花的幽香,還有貓的奶脂香味出現在我眼前。她的身體那麼軟,曲線畢露。雨停了,夜清冷又安靜。凌晨四點,看得我眼神發燙。「我們,都要找回自己。」她說。那一縱即逝的靈感、那如願表露出來的真相,生命情不自禁的綻放與凋零,最終化為哀傷的美。她的唇輕柔暖膩。「我來,幫你找回自己。」第二日,天光大亮。就是三天前。
我醒來,貓不見了,她也隨之不見。我如失明的人扯掉了蒙在眼前的最後一塊紗布。一切都想起來,我的神智從未如此清明。一年前我隨團旅行,在山路上發生了車禍,為了救同車的一個女孩,我被摔出車外,受了重傷,在醫院修養半年才得出院,自那以後頭部經常發痛,我彷彿忘掉了從前地很多事,包括我那引以為傲的創作才華。遺憾的是,我聽說當時車上的人除我以外,送到醫院後全都重傷不治去世,包括那個被我救下的女孩。我的身體還殘留著昨夜雨水的味道、海棠花的香和貓的奶脂味,昨夜那些旖旎的回憶碎片一幕幕重現腦海。貓窩空空如也。窗扉依舊半開。聽說出了車禍的那座山上有座神廟,神廟裡有個傳說,如果有人誠心來此向神明祈求,就可以改變造化,以命換命。因為這個經久傳說,那次我們才特意驅車往山上游。我打開浴室的水龍頭,沖刷著自己,迎來新生。就這樣。有什麼失去的東西找回了。可也,有什麼得到的東西失去了。謝邀
「貓走失是在三天前,警察先生。」一個穿著絲巾睡袍的微胖男子帶著焦慮的表情對他對面身著制服的男性說到。「確切的說是,我發現她走失的時候是三天前。那天早上我一如既往的吃著大廚給我做的三明治,看著當天的早報,然後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到了給我的貓餵食的時間了。平日里她都是會乖乖在食盆邊上等著的,然後看我過來就和我撒嬌的,看她那小樣別提有多···哦哦,抱歉,繼續說正題,那天她居然不在,一開始我以為她只是睡懶覺了,結果去貓窩那裡一看發現她不在,我四下呼喚她,也沒有回應。於是我便遣人四下尋找,可是找了幾天也沒找到。萬不得已,所以報了警。」
「哦,警察先生,現在我想想都感到害怕,我的小可愛、我的小心肝。哦!想想她在外面可能被風吹雨淋我的心都要痛的滴血了,你看看外面的太陽是多毒啊,真怕她曬著。求求您,求求您一定幫我把她找回來!」男子說完,在他的稍微有些皺紋的眼角邊上擠出幾滴淚花。
後面的容我再想想···貓走失是在三天前的早上。
它是我和一個少婦一起買的,在我住的地方養著,少婦偶爾來看它。
她的老公不太行,工作又很忙,所以我們走到了一起。炮友這種關係本來是很不牢靠的,但貓成了維繫我們之間關係的紐帶。
少婦果然是技高一籌,增加了一道羈絆。所以說,不穩定的情侶間不要一起買寵物,分手以後皆為後患,成天思著念著。
她並不是我唯一的性伴侶,我是個種馬,還經常帶小姑娘回家。對於我的行為,起初她是不在意的,我們還經常一起交流心得體會,彷彿心靈伴侶。有時候我還正跟她在床上的時候,利用賢者時間聊聊微信,偶爾就會有新的姑娘表示要過來。沒有上過的耶……怎能錯過。一個男人想跟你上床,不是喜歡你,也不是愛你,只是因為他沒有跟你上過床。
這時候我會把臉轉向她,說有姑娘要過來了,然後她就穿衣服離開。
那時候,我發現她臉上已經開始透著些許不快。女人的佔有慾會與日俱增,伴隨著自己愛意和付出的增加。
後來,她就不允許我找別的姑娘了。在兩個女人趕在同一時段的時候,總是把她趕走或者放她鴿子,誰都會不爽的。有一次,她讓我晚上早點回去,我本來是答應了,但約炮這種事,就像女人的大姨媽,總是會趕到一起……
果然,稍晚一會兒,香水妹也表示想要過來,她還挺漂亮的。然後我就跟少婦說,我要很晚才回去,改天吧……
我不善於撒謊,她也是太了解我。很明顯是又約了別人,她裝作不知道。她有我房間鑰匙,我知道她有可能在我家裡,所以故意拖延時間,晚點再帶香水妹上樓,上樓之前還專門問她走了沒有……但當我打開房門招呼香水妹進屋,感覺馬上就可以大幹一場的時候,發現她正坐在沙發上玩手機。尷尬。香水妹要走,她故作挽留,在屋外拉拉扯扯,弄得鄰里皆知。還宣稱要把我們之間的關係捅給自己的老公,讓老公來找我談談……這件事以後,她就再也不允許我找別的女人了……我也感覺受到了巨大約束……然後並沒有絲毫收斂……在我做愛的時候,貓也總是坐在床邊自己的王位上,深情凝視著我的每一個動作。
在貓3個月大的時候,我第一次帶它出門,人都說貓不能遛,果真如此。
我牽著它,剛抱出電梯把它放下來,它就趴在門廳的地上不走了,這時候有一對年輕小夫妻經過,那個妻子看到它,興沖沖地過來虎摸。然後問我:「你家幾樓呀?」「5樓西戶。」「我家住在3樓,以後去你家找它玩啊。」她老公一臉不耐煩地站在身後:走吧走吧……呵,人們總是愛說客套話……就像改天吃飯一樣……然而,摸貓女還真的來了,就在三天前。那天我正跟另外一個妹子在家,妹子是個性格很外向的人,跟摸貓女一樣。敲開我的門,進屋把玩了貓咪一會兒,三個人聊得很嗨,不覺間往性話題上靠攏,不知怎地就聊到了雙飛,屋裡籠罩著曖昧的氛圍。一個小時後,我們三個躺在了被窩裡。摸貓女的男人回到家裡,餓了,卻發現女人不在家,打電話給她,她在接電話的時候,正輪到插她了,喘息有些急促,聲音一頓一頓……這還好,關鍵是,小貓在床邊「喵嗚」一聲,出賣了我們。
男人也是不傻,略作遲疑,想起前段時間的偶遇,三步並作兩步就沖了上來,咚咚咚!還好,我們屋裡還有一個姑娘,我跟妹子把門打開一條縫隙,大罵一聲「你誰啊!有病吧!」,然後重重地把門關上了。男人看到不是自己媳婦,悻悻地走了……躲過一劫,虛驚一場。
而此時,少婦卻來給我送果木烤鴨了……
她有我房間的鑰匙,當她打開房門,提著烤鴨,卻發現還有兩個女人躺在床上。「啪!」一記耳光砸在我臉上。這一切,都被貓看在眼裡。
伴隨著爭吵,貓受不了這狗血,悄悄地離開了家……第一天,我失落地坐在家裡,從冰箱里取出一塊冰,用鑿冰刀咔咔鑿開,喝起了冰鎮可樂,冰刀也隨手甩在了床邊。
我跟貓的感情很深,我不能沒有它。第二天,也就是前天,我失魂落魄地去大街小巷找尋。
走到一個酒吧前的小河邊,我悵然若失地伏在橋欄上。此時,走過來一個姑娘,大大的眼睛,步態輕盈,一副美好的樣子。她看我不開心,上前詢問,我說我的貓丟了,到處找也找不到。之後又聊了很久,再後來……我覺得……貓沒找到,卻遇到了愛情……她叫小天,我們一起逛街,一起吃飯……
她偏愛生魚片,我們就去吃了三文魚,她喜歡小飾品,我就在夜市給她買了一個小紅繩,系在她的左手腕上,並親吻了她的額頭,說:我要把你拴住,永遠不分離。她臉上洋溢起了幸福的笑容。小天是我見過最單純善良的人。
昨天,我們又一起開心地玩了一天,晚上,我把她帶到了家裡。
我們熱情相擁,吻在了一起,唇舌相依,一切都是那麼自然而然。躺在床上,夜色下,月光透過窗子,打在床上,分外溫馨唯美。
她起身輕輕地在我耳邊說,叫我女王大人。我一愣……然後只見她從包里掏出繩子和小皮鞭,還有低溫蠟燭、口塞、乳夾……呵!小天這麼會玩,還有驚喜給我。
她把我四肢綁在床上,拿出蠟燭。
這時候,她看到了我扔在床邊的鑿冰刀,一把抓過來,把蠟燭削作兩截。然後冷冷地看著我,舉起手中的冰刀,對準了我的心臟。我驚恐萬分,在床上掙扎……
終於掙脫了右腳,在冰刀刺向我的心臟,離皮膚還有0.01毫米的時候……我一腳把她踹向了窗戶,她飛起來撞碎玻璃,掉了下去。我用牙解開繩索,趕緊起身去看,發現樓下並沒有人,又匆匆跑到樓下,也了無蹤影。今天,貓一瘸一拐地回來了,我激動得熱淚盈眶,一把把我最心愛的貓咪抱在了懷裡。
真的好開心,這莫大的幸福感滌盪在心間。我撫摸著它,噓寒問暖……然後,突然發現,它的左爪上,多了一條,小紅繩……
.「貓走失是在三天前的早上。」
「所以我們要把時間機器的跨度設置成……」「大於三天。」「嗯……我聽說,歷史不能被改變。」「不試試怎麼知道呢。再說,我們都已經狠下心來買了這個設備了。」「嗯,要是你能一起來就好了。」「我也想呀,但說明書上寫了,最多傳送一個人時間旅行。傳送對象超額的話,會嚴重影響傳送目的地和時間點的準確性哎。你就放心去吧,我在這兒等著。你去想辦法阻止它走丟,然後,千萬……」「要記得回來?我知道啦。按鈕都在這上面呢,夠清楚啦。」「呃,我想說的是,千萬不能和過去那個你有接觸呀,說明書上寫著,這是最重要的一條,不然後果會無法預測的。」「知道啦,所以我的任務就是,在三天前的早上,看好那隻貓,直到確認了它沒有再在那個時間段走丟,然後再時間旅行回來,對吧。」「嗯。我在想,如果你成功的話,它會不會在這裡,一瞬間突然竄出來跳到我懷裡呢。」「哈哈,希望吧。我去啦。」上一分鐘還在和她對話,下一分鐘,我已經來到了三天前的客廳。不過還好,時間和空間的距離都不是很遠,許多人對時間旅行的評價里提到的那種「切割感」,我並沒有體會到。
清晨六點四十七分,我應該還在熟睡吧。現在貓在哪兒呢。那天早晨我在七點鬧鐘響了以後爬起床,打開房門後在客廳最後一次見到那隻貓,當時只是瞥了一眼,以為貓想去密封的陽台,也沒多在意。七點十分我出門買早點,七點二十五回到家,貓就已經不見了。
所以,我需要先躲在一個當時的我並不會經過的地方,等七點一到,就想辦法看好那隻貓。看看它從客廳去了哪,一旦它有溜出門的勢頭就阻止,直到那個我回來。當然,一切都不能讓那個我發現。我盤算著,躡手躡腳地打算從客廳穿到陽台。現在那隻貓並沒有出現在我的視野里。
突然,卧室的鬧鐘響了。
不可能啊。我抬頭看了看客廳牆上的鐘,才六點四十九啊。
如果現在鬧鐘就響,那麼離那個我打開卧室門已經只有十幾秒的時間了。我陷入慌亂,小碎步逃向陽台。但快進入陽台時我才突然意識到,想要躲在陽台里那個他不會看到的死角,必須先經過一兩米的只要他拉開窗帘就會看見我的區域。而這一點,由於不知道他會早十分鐘起床,我之前並沒有算作威脅,自然也沒有考慮到。他一定會拉窗帘,因為我那天拉了。
那我現在該往哪裡躲,該往哪裡躲。我四處張望,額頭冒汗,這才意識到沒有Plan B的壞處。
已經聽到了拉窗帘的聲音,然後是走向卧室門的腳步聲。離他看到我只有五秒了。但我還是不知所措。他已經打開了門,只要再走兩步然後轉個身,就能看到此時狼狽不堪的我。
我低下頭,看見手上攥著的那個設備。對啊,我可以先回去。
這可能是唯一的一個能做到「在三秒內消失」的辦法了。我的手微微顫抖著。
就在按下那個按鈕的一瞬間,一團毛茸茸的東西撲了過來。我……去!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
貓接觸到我的手。我隱約想起我卧室的鬧鐘似乎一直快了十分鐘。
又隱約想起她之前和我說的,超額傳送的後果。「我聽說,歷史不能被改變。」1.
貓走失是在三天前的早上。陸梧已經找了很久,但依然沒有任何線索。那隻貓似乎在人間蒸發了一般,蹤跡全無。但是家裡的貓砂盆逗貓棒以及牆角堆積的貓糧,提供了那隻消失的貓存在的證據。抽了幾支煙,陸梧決定印一些尋貓啟示,張貼在住處周圍。希望能排上用處吧。陸梧丟掉煙頭,這樣想到。捧著小廣告,陸梧走到了電梯口,等待著電梯。嘩啦嘩啦的異樣聲音從後面的樓梯間傳來。走過去一看,消防通道的門被上了鎖,們對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撓門。打開門,一個瘦削的身影從門縫鑽了出來,在他腿邊親昵的蹭著。貓回來了。不對,再仔細一看,這隻貓和走失之前似乎不太一樣,因為它身上斑斑駁駁的,沾著血跡。陸梧的第一反應是貓受傷了。他慌慌張張的扔下手裡的廣告,翻來覆去的檢查著貓的身上。並沒有傷口。那貓身上的血是哪來的?恍惚間陸梧想起了以前看過的柯南,貓身上沾著死屍血跡的鏡頭曾讓他毛骨悚然。漫畫里的劇情真的映射到現實中帶來的恐怖效應,對陸梧來說非常的震撼。沿著樓斷斷續續的血跡下了樓,空蕩蕩的樓梯間回蕩著腳步聲,像是俗套驚悚電影里的情節。而當真的看到躺在樓道拐角的那個身體,扭曲的四肢還有插在肋下的一把刀,陸梧的懸在嗓子眼差點蹦出來的心,驟然停了一下。報警。2.
午後的陽光暖暖的,暖到足以讓一隻貓趴在窗台上懶洋洋的睡著。陸梧看著慵懶的貓,嘴角微微的牽了一下。起身掐滅了煙頭,去給貓弄點吃的。幾天前的一幕又浮上眼前。報警之後經過警方的確認,死者是那幾日流竄作案的殺人狂魔。根據警方還原現場的信息得知,本來殺人犯是去陸梧家的樓層準備躲在樓梯間伺機殺人,結果被貓撓了臉惱羞成怒,在樓道中追貓的時候失足墜下,被自己手裡的刀子捅破了肺。這麼想來,倒是貓救了他。陸梧攪拌著碗里的牛奶,目光又瞥向那貓。貓還是懶洋洋的,乖乖的趴著睡覺。一如她原來的主人,陸梧原來的女朋友。……「小姝,這是你養的貓?」女友小姝第一次來陸梧家的時候,懷裡報的就是這隻貓。「對呀,它叫god。哈哈,一隻神一樣的貓咪,又可愛又機智,像我一樣。」看著笑眯眯的女孩,再看看女孩懷裡慵懶的貓,本來對貓並不感冒的陸梧也對這隻god產生了喜歡的情愫。可能是愛屋及烏吧,陸梧和這隻貓相處的非常融洽。再以後,女友搬過來和陸梧一起住,原本空蕩的屋子也變成了三口之家,小日子有聲有色。好景不長,女友被檢查出了血癌。頻頻的化療讓女孩身體虛弱不能接觸別人,只能在無菌病房依賴著呼吸機艱難的活著。而陸梧只能在屋裡酗酒抽煙,還有就是喂貓。直到她離開,陸梧也沒能再見上一面。就這麼,二人天人永隔。女孩臨走前留下幾句話,讓陸梧不許自暴自棄,好好活著。還有,她的貓會代替她陪著陸梧。自從那之後,陸梧就一直以貓為伴。越是孤獨,他就越是對貓重視。那是他的愛人在這世上留下的唯一寄託,他不能沒有它。3.
又到了新的一周。陸梧準備去公司交份報告。穿戴整齊準備出門,臨走時他習慣的招呼了一下貓,順勢打開了大門。嗖的一下,貓先他一步跑出了門。這隻貓性子時野時懶。野的話能跑出去一天,懶得時候連窩都不挪一步。陸梧習慣的笑了一下,來到電梯門口等待電梯。猝不防的,手中的資料夾被貓叼走,轉頭奔向了樓梯間。「誒,god,回來,東西還我!」陸梧抬腳跑向樓道。貓的身形在樓梯里佔盡天時地利,閃傳騰挪靈活利落。不知不覺,陸梧追著貓從自己住的9樓跑了下來。貓回頭看了看陸梧,扔下了文件夾,向著小區外面的花壇跑去。……下午回來,陸梧看到一樓的電梯口站著物業和穿工裝的人。一問才知道電梯壞了一天,還好沒人被困在裡面。又是貓救了他。要不然早上他被困在電梯里,就會耽誤上班,還會挨餓,也許還會受傷。陸梧這麼想,一步步踱上9樓。陸梧打開並敞著大門,邊給貓弄吃的邊等著它回家。等到日頭漸西也不見貓影,坐不住的陸梧準備下去找貓。騎上許久沒動過的自行車,陸梧在小區周圍轉啊轉,沒有看見貓的影子。心裡惦記貓的安危,陸梧騎著車出了小區,不想一出門就撞到了人。一個騎著粉色坤車的女孩兒和橫衝出來的陸梧撞個結實。爬起來的陸梧慌忙撣撣身上的土,跑過去扶起女孩。女孩兒並沒有受很大傷,擺擺手自己爬了起來,說不礙事。女孩兒長得很漂亮,圓圓的鵝蛋臉大大的眼睛。陸梧痴痴的盯著女孩兒的臉出了神,給女孩兒看的俏臉微紅。這時候,貓從花壇里鑽了出來,輕輕一躍,跳到兩人中間。一切都那麼湊巧。4.
之後,女孩兒和陸梧漸漸熟絡起來了。再之後,女孩兒成為了陸梧的新女友。這個新認識的姑娘叫雅雅,名如其人,文雅乖巧,賢惠可愛,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會說話。在雅雅身上陸梧找到了小姝的影子。在兩人交往之前,陸梧也像雅雅坦白了之前的事,說自己與小姝的故事。雅雅被他們的故事感動地哭了一塌糊塗,接受了小姝在他的心裡地位也決心照顧好陸梧。雅雅也是個愛貓的人,並美其名曰貓奴。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在家伺候這隻god。貓也不似之前那般東跑西顛,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真像個受人膜拜的god。某晚,雅雅加班。陸梧自己在屋裡看劇。不經意間睡著了。恍惚間,他似乎看見了昔日的女友,小姝,一步步的走向他。他跑過去抓著小姝的手,向小姝訴說著相思之情。小姝笑了,很幸福的笑。她說,並不責怪陸梧另找新歡,相反,她很看好雅雅。她說雅雅可以代替她照顧好陸梧,自己也可以放心了。陸梧掙扎了一會兒,從椅子上摔下來。這才知道自己做了個夢。起身準備洗漱睡覺,發現房間門口的貓god正盯著他看。陸梧蹲下身撫了撫它的毛髮,趕它去睡覺。5.
又是一個周末,陸梧帶著雅雅出門逛街shopping。臨走之前,陸梧把貓放出大門,讓它自由活動,囑咐它下午之前回家來。二人在商場買了些日常用品和服裝,又吃了點東西。在下午回到了住處。在樓門口將要上樓時,陸梧看見了站在台階下的貓。他囑咐雅雅上去開門,自己則走向god。走到貓的身邊,陸梧抱起它,撫摸著貓的下巴,準備帶著它進屋。剎那間,嘭的一聲脆響,從樓上掉下來一隻盛滿熱水的暖瓶,不偏不倚的砸在剛剛陸梧站的地方。驚訝,後怕,諸多情緒霎時湧上陸梧的腦海。他不禁有點腿軟,一屁股坐在台階上,準備緩緩情緒。貓在不經意間從他懷裡跳了出來。陸梧抬頭剛要招呼它回來,嘎——一聲刺耳的剎車聲刺破了周圍的安靜。陸梧獃滯的看著貓god跳下的地方,停著一輛送外賣的電瓶車,後輪在地上磨出了黑黑的剎車印。而貓god,被撞到三五米開外。一動不動,像睡著了一般。……貓就這樣死了,死於一個意外。陸梧每每回憶起來,都覺得自己沒用。一隻貓,三番五次的救他於危難中,可自己卻不能保障它的安全。真是諷刺。陸梧和雅雅把貓埋在小區里的一棵樹下面,偶爾他會帶一些貓糧到這裡,像祭祀一樣放一些貢品。這舉動往往會招來附近的流浪貓過去覓食。陸梧和雅雅看著這些貓吃的歡暢,會有一種貓god在吃的感覺。這樣他們會心裡好受一些。晚上陸梧又做夢了,他夢見貓god站在家門口,沖他搖搖尾巴。他想把貓抱回家裡,卻發現貓向著遠處跑去。遠處站著一個窈窕的身影,像是小姝。但是看不清長相,只聽得回蕩在耳邊的話。再見過去,好好生活。即使沒有我,你也要好好活著。後記相信你還在這裡從不曾離去我的愛像天使守護你若生命只到這裡從此沒有我我會找個天使替我去愛你end貓走失是在三天前的早上。
我穿著那雙發黃的白布鞋走街串巷地尋它。天氣炎熱,雖是清晨,沒走出巷子口已汗流浹背。
「它為什麼總是對我充滿敵意?」這是他對它的最後一句評價。
然後他就再也沒來過了。
是我先刪掉他的聯繫方式的,雖然我清楚,刪不刪,他都不會再找我。
我本來已經打包好了所有的行李,收破爛的把一些雜物收走以後,我喚它就再也沒有回應了。
人們總說,貓太嬌貴,任性得無法馴服。我想,這是對的。
也許它從不甘心在我身邊,時刻想要離開。
如同我的愛情。
我住的地方夜晚安靜得嚇人,屋外一丁點響動我都聽得見,當然,這是因為,我已經失眠很久了。
我總是能聽見貓叫喚,可是它始終沒有回我身邊。
因為要隱藏身份,我和鄰居們都不熟,可是為了找它。整個小區的人幾乎都能叫出它的名字了。
我來的時候是初秋,天氣也如現在一般炎熱。
除了工作,我很少出去,當然,也是因為怕被看見。
租的地方不寬敞,沒有窗子,白天也需要開燈,我經常盯著四面牆自覺如在牢獄之中。
出去買菜的時候偶然看到鄰居牽著小狗,忽然覺得有個伴兒也挺好。
於是,它就這樣走進了我的生活。
陪伴我的,大多數都是它,我的心事,都跟它說。眼淚,也都對著它流。
確認它走丟的那一瞬,我有種天崩地裂的絕望感。
儘管東西都清理得差不多了,我仍睡在沒有床單的床上等待著它回來。
風扇是我在網上淘的二手貨,不小心按了搖頭會吱吱呀呀地響,然而還好我沒把它也賣了。
暴雨頻繁,可是後半夜,卻常下小雨,不疾不徐的,像一曲撫慰人心的小調。
我還能等到它回來嗎?
會不會,它已經被別人收養了?
又或者,它落入了變態虐貓狂的手中,被殘忍地折磨後棄於城市的某個陰暗的角落。
我仍然整夜地失眠,豎起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生怕它回來,卻沒人迎接。
租約沒幾天了,我是務必要走了的。
我不奢望能將它也帶走,可是,我想知道,它好好的。
…
先寫這麼多1
貓走失是在三天前的早上。
三天前,貓吃完最後一口貓食之後,趁我不注意,溜了出去。
當我發現它走失的時候,我開始驚慌失措。我找遍了樓前樓後,小區內外。這隻貓像失蹤了一樣,消失了。
我很害怕,不僅僅是我對於有它的生活產生了依賴,更是因為它知道我的一切秘密。
它知道我背著韓果在和別的男人勾搭曖昧。
它知道我一邊對韓果說我愛你,一邊和另一個男子在床上翻雲覆雨。
它也知道,那天晚上,韓果氣沖沖的跑來質問我,我被韓果按在床上,韓果一邊罵我一邊狠狠的抽打著我的臉。
我掙扎著,手碰到了桌上的剪刀。
剪刀很鋒利,刀刃在燈下很亮,特別是插在韓果身體里的時候。
2
關於貓,有很多種靈異的說法,比如貓的眼睛能看到鬼,比如貓有九條命。
這隻黑貓來到我身邊的時候,我的男友還不是韓果,是高岩。
在我和高岩分手的那個晚上,高岩痛哭流涕的苦苦哀求我,可當時我的心思全在韓果身上。
我狠心的對高岩說,「我們,結束了!」
一個小時後,當我趕到高岩發生車禍的地方,高岩已經渾身是血的倒在馬路上,一隻黑貓趴在他的身旁,舔著他的傷口。
那隻黑貓隔著馬路望著我,忽然像一條狼一樣仰天叫了一聲,聲音凄厲無比,把月亮嚇的躲在了雲彩里。
我走向高岩冰冷的屍體,不帶有一絲感情的抱起黑貓,回到了家裡。
3
我曾經特別討厭貓。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把路邊的一隻野貓帶回家,被那個家裡新來的女人狠狠的毒打一頓。
野貓躲在我的身後,我蹲在牆角,任由皮鞭子抽打在我的身上。
夜晚,我把貓抱到校園的角落裡,撿起一塊尖銳的石頭,惡狠狠的沖著它的腦袋砸去。
鮮血流了一地,就像高岩一樣。
從那天晚上開始,我就一直做噩夢,我夢到那隻野貓變成了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男人,又瘦又高,可是臉還是貓的臉,它把我逼到牆角,然後拿起石頭狠狠的砸向我。
我醒了。
4
這個噩夢一直持續到我和高岩上床的那一刻開始。
當我欣喜的發現高岩驅走了我的夢魘的時候,我幾乎認定他就是我這輩子註定在一起的男人。
我全身心的投入到他的身上,我學著做飯,學著不再塗鮮紅色的口紅,學著穿牛仔褲和運動鞋。
高岩是一家外企的高管,在外面忙於工作,我在家裡安心的憧憬著未來,幻想著美好的生活。
直到我在一家酒店門口撞上他和一個女郎在一起。
我沒有大吵大鬧,十分平靜的扭頭往回走。
那天,高岩穿著黑色的大衣,在後面一邊喊著我的名字,一邊追我。
我想起夢中的場景,忽然害怕他手裡會突然有一塊石頭。
也正是從那天開始,我又開始做噩夢了。只是夢中貓的臉變成了高岩的臉。
第二天,我恢復了以往的我,我開始濃妝艷抹,穿著高跟鞋,在這個城市裡尋找著一個又一個的獵物。
於是,韓果出現了。
5
韓果和高岩不同,高岩帥氣浪漫,溫柔體貼。這種人幾乎會吸引所有的女性。
韓果就顯得特別普通,普通的長相,普通的家庭,在他的眼中,我就是他獨一無二的女神,他會滿足我的一切要求。
當然,我和韓果在一起,並不是因為我有多喜歡韓果,而是我想報復高岩。
所以,當高岩出事的那天晚上,我反而有種變態的快感,就像小時候把那隻貓砸死一樣。
高岩死了,我開始更加肆無忌憚的勾引男人,對於我而言,韓果是我的獵物,當然,只要我願意,任何男人都可以是我的獵物。
6
黑貓已經失蹤一個月了。
在這一個月里,我就像是一個逃犯一樣,惶恐不安的活著。我已經不記得多久沒有洗臉,多久沒有出門,我蹲坐在牆角,緊緊的盯著那扇房門。似乎在期待著什麼,似乎又在害怕什麼。
我喜歡牆角,因為背後是牆,可我也害怕牆角,因為背後無路可逃。
「喵」的一聲,我渾身一個激靈,它回來了。那隻黑貓,回來了。
它叫聲很溫柔,很可愛,似乎在用聲音引誘我打開房門。可我不為所動,慢慢的移到門口,把門反鎖好。
「喵!」
貓的叫聲變得尖銳起來,就像小時候拿指甲划過黑板的聲音。它似乎洞悉到了我的動作,變得惱羞成怒。
我緊緊的抱著頭,一動也不敢動。我忽然想起來那個被繼母拿著鞭子抽打的夜晚,我也是這樣,緊緊的抱著頭,咬著牙不出聲。
恍惚中,我似乎聽到門推開的聲音,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我盯著他的臉,他既像韓果,也像高岩,既像野貓,也像黑貓。
他渾身是血,拿著石頭。向我慢慢的走來。
7
很多天之後,我的屍體才被人發現。
沒有人說的清我是怎麼死的,我的房門反鎖著,我的手邊有一塊石頭,地上還有沒有乾的血跡。旁邊有一隻貓,舔著我頭上的傷口,就像當時守著高岩那樣守著我。
「貓走失是在三天前的早上」,我認認真真地寫道。
儘可能詳盡地寫清貓走失的詳情,我按下印表機的按鈕,伴著機器的運行聲,靠在椅子上,慢慢想著貓的事。貓是我撿來的。
那一天剛剛把郵件回復完準備下班,坐在椅子上的我忽然內心一陣煩躁。受夠了,屋子裡就我一個人,那麼冷清,我急著下班回去做什麼?
開始刷微博玩兒:「男子下藥毒殺全小區野貓」!貓?對啊,可以養一隻貓啊!我以前就養過貓,屋子裡有一隻貓興許我就那麼沒那麼寂寞了。可是寵物貓好貴?那我撿一隻野貓養好啦,路上看到的第一隻野貓我就帶回家,嗯。一抬眼,我就看見了趴在窗台上的貓。就這樣,貓住進了我家。貓很可愛,黃色的皮毛,滴溜溜轉的大眼睛,把它抱在懷裡,感覺屋子裡都因為它有了生氣。現在貓卻不在了。我煩躁地躺倒在椅子上。儘管最近工作很忙,陪貓玩的時間少了很多,但是貓走失了,我是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的,萬一傷著了,餓著了,碰上歹人了,我越想越怕,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第二天周六,我頂著黑眼圈貼尋貓啟事,旁邊一個男人湊了上來:「你的貓丟了?」「是啊,到處找,找不到」「你一個人找到猴年馬月?我有張本地動物保護協會的名片,你讓他們幫忙啊!」「欸?」還沒等我回過神來,名片已經躺在了我的手心,而男人早已不知哪裡去了。「嗯....4008-8xx-8xx」我試著撥這個電話。
「喂,這裡是W市動物保護協會,請問您需要什麼服務?」「呃,是這樣,我的貓丟了....」「尋貓嗎!我們馬上派人來了解一下情況,請您報出您的住所地址或者約定地點,會有專員來幫助您尋貓的」「太好了!我住在xx小區,門口有家咖啡廳,就在那兒等吧」放下電話,我馬上下樓去往咖啡廳。等啊等等啊等,怎麼還不到...無聊地看著窗外人流,嚯,衣服可都穿得真漂亮,各種各樣的。這位英倫風真帥,那位甜美系夠美,還有這位...咦?她進門了?直接坐到我面前了?「你就是丟貓的那位嗎?」「對對對,就是我,您是動協的專員?我們什麼時候開始找?」「急什麼,我來的時候資料沒帶,你給我講講你跟貓的生活吧。」「??為什麼要說這些」「從你和貓的相處模式里推測貓的行為習慣,從而高效地尋找貓,我說,我可是專業人士,你少質疑我」「這樣啊,那我們從哪裡開始呢?」「就先說說你為什麼要養貓吧」「主要是家裡太冷清,心裡很孤單,養貓做個伴兒....」「那在你心裡,貓是你的什麼?」忍著「當然是我的優樂美」,我回答道:「我的寵物啊?」對面的女子驟然站了起來,嚇了我一跳,她傾過身來,飽含著怒氣說:「只是寵物?」「當然了,不然還能是什麼?」「呵,不把貓當做家人的人,活該丟貓」她緊緊地瞪著我,大眼睛裡滿是怒火。不知怎麼的,看著她的眼睛,我莫名想起了我的貓,每次我抱著它卻分神想其他事時,它也會「生氣」地瞪著我。我稍稍後傾,想了想:「如果認真講的話,我當然把它當家人看,畢竟只有它一直陪著我」「是嗎?!」女子坐回座位,「你現在急不急?」「我當然急了!要不然我又是貼啟事又是給你們打電話幹嘛!貓丟了,我覺都睡不好,飯也吃不下!我現在只想快點找到我的貓!」「哦?其實你有沒有想過,再撿一隻貓回家養,比把原來的貓找回來更省事?」我恍惚了一下,眼前划過貓給我帶來的歡樂,它躺在我懷裡讓我順毛,它乖巧地趴在桌上看著我做家務,它的眼睛緊緊盯著我,它是依賴著我的...「那怎麼可以!我的貓是獨一無二的!任何時候都沒有這種想法!再說了,你不是來幫我找貓的嗎!為什麼說出這種話來!你不幫我,我自己掘地三尺也要把貓找回來!」「我想可能是你自己覺得很愛貓吧,貓可只會看你陪沒陪它玩兒,你最近肯定是疏於照顧它了。」「你覺得我不愛貓?!」我實在忍受不了這番謬論:「只是最近工作忙而已!我這麼辛辛苦苦工作為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我家貓嗎!我不努力工作,怎麼買妙鮮包,怎麼買貓砂,怎麼讓它生活得更舒服?!我建議你最好注意一點,不想幫我找貓就直說,少說這些廢話!」女子看著我的眼睛,我也緊緊盯著她的。突然,她笑了,接著她很輕鬆地站起來:「看不出來你還挺喜歡你家貓的,看在你這麼愛貓的份上, 我回去馬上加大馬力找貓,你就等著送貓上門吧。」說罷,她轉身就走,一點都不猶豫。我慢慢坐下目送她的背影。真是個怪人。回到家,我直接就在電話前坐下,等著電話打來....一晚上過去了,電話沒有響....我不知不覺在電話旁睡著了。醒來是凌晨4點,我再也睡不著了,起身洗漱,心煩意亂,要是那個女人找不到怎麼辦?如果專業人士都束手無策,我又該怎麼辦?真是一塌糊塗!我來來回回踱著步,感到壓力巨大。陽光射入房子里來的時候我仍然獃獃地坐著,貓...貓...貓...「叮咚」門鈴突然響了。我嚇了一跳,忙起身去門口。透過貓眼一看,奇怪,什麼都沒有。我慢慢打開門,一抹黃色的影子掠過我的眼前,緊接著懷裡就多了什麼,暖暖的。貓?我獃獃地看著我的貓,不由自主地流下了淚。「貓,你這幾天上哪去啦?」我哽咽著撫摸著貓,而它也咪咪叫著蹭著我的手臂。「真是,太好了....」抱著貓,我久久回不過神來,失而復得的喜悅讓我忘了動協的事,反應過來之後我抱著貓開始撥電話,真是要好好謝謝那位女士,應該就是她把我的貓送來的吧!「滴滴滴,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欸?」我詫異地放下話筒,低下頭看著貓的眼睛,透過貓的瞳孔,我好像看見了那位女子的身影,也就是說,我不會再見到她了嗎?我移開視線,搖搖頭。懷裡的貓,卻沒有因為我分神而「瞪」著我,而是安安靜靜地,頭埋得更深了些。"貓走失是在三天前的早上...」 我躲在房頂上 透過天花板的破洞 看到主人對警察說出這句話
「貓走失是在三天前的早上」 薛定諤說。
1.
貓走失,是在三天前的早上。 前一天我們還躺在馬路上懶懶的曬著夕陽,光把它的影子粘在地上,拽得老長。 它愣了愣,轉頭對我說:「你看,我有三個影子。」 它伸出肉墊,拍了拍左邊那個:「我管它叫貓大。」 又戳了戳右邊這個:「它叫貓二。」 「那中間那個丑不拉幾像個傻叉一樣的是不是光頭貓?」我問。 「……」貓沉默。 「那是我。」 說完,受傷的走開了。 一直到半夜,都沒有回來。2.
貓失蹤了三天,我開始想起貓來。
不常來往的貓,在走後也有一種黏糊糊的不舍。 貓和我為數不多的相處在記憶里循環播放。 它總嘗試從更高的圍牆上跳下來,摔得灰頭土臉後對我說:「你看,我們可以跳得很遠,跑得很快,像那個阿甘,跑得再快也只能一輩子在地上追。但有些動物,是生來就有翅膀,會飛的。」 「那你為什麼還要跳呢?」 「我得把什麼東西撲下來。」 第三百二十一次降落失敗後,貓一本正經地回答。 可是我仰頭,天上一隻鳥也沒有,甚至連天空也沒有。3.
貓失蹤了三天,它的影子留在了十字路口。
以下全都是我記錄的它的喋喋不休。 「嘿,你好。」 「我是貓大。」 「我在路口等了三天。」 「可我沒等到一個人經過這裡。」 「任何一個。」 「看來你的世界太空了。」 「就算有貓也一樣。」 「這裡就只有一個人和一隻貓。」 「你吃定了貓離不開你,所以你忽視它冷落它,它早已習慣,而你活該傷心。」 「你甚至不知道它是多孤獨的貓。」夜幕降臨,貓大怪叫著,溜入黑色里去了。4.
貓失蹤了三天,我愛上了記憶里的它。
它喜歡雲和鳥,可是我不知道它們是什麼樣子的,我沒有看過。好像愛上一隻野貓,但我的家裡全是草原。 四周的空氣突然變得濃稠而熾熱,我以為這是愛情的味道,地面突然開始猛烈震動,我以為這是心跳加速,然後我感到一陣劇痛。 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刺激我的鼻腔,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病床上,烈火舔舐了純白的建築,消防車的聲音迴響不息。 旁邊有人注意到我,他大喊:321號床的植物人醒了!5.
貓失蹤了三天,媽媽給我講了個故事。
一年前,男孩在十字路口救了一隻貓,不幸被車撞飛,成了植物人。貓不知如何找到了男孩的醫院,日夜守護在男孩身邊。 醫院想把貓趕走,卻發現這是一隻殘缺的貓,天生失去一條腿,無力跳躍。 突然有一天早上,醫院著了火,眾人作鳥獸散,沒人想起走廊盡頭病房裡的男孩。 消防隊員很久才趕到,男孩奇蹟般地活了下來。 有人猜測,是貓從不斷的從桌上床上爬起又跳下,打翻了整個病房的水瓶,使火勢得以緩解。 植物男孩受刺激而蘇醒,他因先天弱視而自閉,醫生驚奇的發現,男孩的神經意外受擠壓而視力逐漸恢復。他從沒能見過雲,見過鳥,見過歲月的流逝與物是人非,卻溫柔撫摸過貓身上每一寸皮毛。 貓死去,估計也是三天前的早上。貓走失是在三天前的早上。
我家的貓養了十年了,所以三天前也沒有太驚訝,只是院子里少了它的身影,有點不習慣。家人都說,沒見過活這麼久的貓,可是獸醫對我說,它很健康哦。兩天前是月湖爆炸事件十周年,遇害者的家屬都去災害現場拜祭逝者。
曾經的湖畔度假村如今是一片更大的湖泊。據說當晚所有的湖水都同時蒸發,遺留一塊巨大的坑窪地,之後的湖水是引入的。十年前的爆炸事件中有五百多人同時喪生。我高中時最好的朋友,小悟和銀都在那一夜的爆炸中喪生。我原本也應該死在那一天。我們約好了一起去月湖,結果因為前一天晚上我吃了不幹凈的海鮮,腹瀉了一整天,只能作罷。可是我想去啊,銀,我可不希望陪你離開得那個人是小悟。銀是我和小悟都喜歡的女生。小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在湖邊站了一整天,以致於貓走丟了這件事都沒放在心上了。爆炸的原因至今不明。
只從新聞知道是一道巨大的光柱,直達平流層,形成直徑十公里的死亡地帶。巧合的是,每年這個時候,湖畔上空就會有大量的流星雨群。這十年里,我讀完大學,畢業後在家附近的一家小公司上班。也就是那一年,我撿到那隻貓。生活里少了銀和小悟,我頓時變得不愛說話。
小悟比我高大,只要他在,總是能聽見爽朗的笑聲。我彷彿又感受到他的大手掌在拍打我的後背說著,加油啊,混蛋!銀不喜歡說話,但銀會做很多好吃的甜品,只要銀在,我就變得很有說話的慾望。她總是笑吟吟看著我們。銀,你究竟喜歡的是小悟,還是我呢?應該是比我優秀許多的小悟吧。可是最後我們誰也不知道答案,你們竟然把我丟下了。我跪在湖邊的草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眼淚已經流滿了臉頰。昨天我回到了家。禮拜天。
手機里公司的微信群響個不停。永遠做不完的工作。大學和工作後交往的幾個女友都無法長久,她們的眼睛裡,都沒有銀的那種溫柔。有時候我也會熄了燈打開島國愛情動作片,但很快就泄了氣,覺得自己是個猥瑣無用的廢物。甚至沒有交到幾個真心的朋友。我似乎已經無法對人敞開心扉。唯一的朋友,也許就是那隻貓吧。只有它一直陪著我,說來奇怪,真是很乖的一隻貓。從來不挑食,不理會生人,但只要是我,什麼時候都願意湊過來。可是現在連貓也走丟了。我真是一個徹底的廢物呢。晚上去超市買了菜後,回到家,電腦提示收到新郵件。
很長的一封電郵。「這十年里,真的很開心可以陪在你的身邊但我知道,這樣下去真的是不行的我想以身體的面貌原原本本出現在z的面前可是我還是太貪心了吧想陪伴你的整個人生,整個青春期哪怕只是作為一隻貓小z,以後內褲記得當天就要洗了不要再哭了哦不要再看著我和小悟的照片發獃了不要再看羞羞的電影了,哼小悟的確是走了,我用了很長的時間才接受這個現實我常常會困惑,我真的是存在的嗎為什麼會在貓的身體里呢可是感受到那種想陪伴在小z身邊的心意我就明白,我是存在的每年流星雨出現的時候,我都會感受到強烈的吸引力要將我帶走也許就是人們傳說的投胎,輪迴?但我有種預感,我會再次出現在你的面前的對了,你心裏面好奇的問題其實小悟那天晚上也問過我呢不要驕傲哦我當時很認真的告訴小悟我喜歡的人,是z君你呢在網吧敲這麼多的字好累這三天里我將我們去過的地方全部重新走了一遍,沒有遺憾了真的要走了在未來等我 ————銀」我呆坐在電腦台前,清冷的風從敞開的窗門吹進來。
可以聽見電磁爐里沸騰的菜和湯汁在咕嚕咕嚕撞擊玻璃蓋。一顆顆眼淚在眼眶中打滾。不要再哭了哦。好像聽見銀溫柔的聲音一般,我立刻吸了吸鼻子,忍住淚水。三天前,我的貓走失了。貓走失是在三天前的早上。大概是受不了氟化氫的氣味。過兩天它應該會回來了,上次也是這樣的。
貓走失是在三天前的早上,事實上沒有人知道貓到底是迷路還是蓄謀已久的離去,你慌張的問遍了屋裡所有的活物,金魚支支吾吾說它當時閉著眼睛,倉鼠說它忙著踩輪子呢,狗無辜的看著你有沒有骨頭吃?
貓走失是在一月前的早上,你習慣了沒有毛線團滾動的床腳,金魚翻身裝死問你這樣總可以把它衝進馬桶了吧,倉鼠發情了,狗沖你搖搖尾巴那個貓罐頭可不可以給我吃?
貓走失是在那個夏天,金魚和倉鼠都不在了,狗也走不動了,你似乎是忘了貓,你能記起的只有風扇的吱呀和空空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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