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王小波的作品有什麼缺點和不足?

一個完整的人是優缺點並重的,其作品如是。我們讚賞優點的同時也應談到不足,不要因為一個人死亡而將之神話。客觀評價。


居然有人拿馮唐與王小波作比較。

一個寫出「我發覺我是一個壞小子,你爸爸說的一點也不錯。可是我現在不壞了,我有了良心。我的良心就是你。」這樣情話的人。

一個做出「人的一切痛苦,本質上都是對自己的無能的憤怒。」這樣總結的人。

一個有著「智慧本身就是好的。有一天我們都會死去,追求智慧的道路還會有人在走著。死掉以後的事我看不到。但在我活著的時候,想到這件事,心裡就很高興。」此等覺悟的人。

一個認定「一個人只擁有此生此世是不夠的,他還應該擁有詩意的世界」的人。

一個把人生濃縮為「那一天我二十一歲,在我一生的黃金時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愛,想吃,還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雲,後來我才知道,生活就是個緩慢受錘的過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逝,最後變得像挨了錘的牛一樣。可是我過二十一歲生日時沒有預見到這一點。我覺得自己會永遠生猛下去,什麼也錘不了我。」的人。

他一生都在用最基本但又是同時代最缺乏的常識,傳遞著」所謂幽默,便是幽深靜謐處的溫暖人心「這個簡單的道理。

這樣的人,是一個努了半輩子寫出一句」春風十里不如你「的金線王子所不及萬一的。


作為他的粉絲,嘗試著說一條。王小波的小說有一個通病:小說人物的性格往往被作者綁架,沒有一個自然生長的過程,一切描寫都過於直接地為主旨服務,也就是我們常說的,作者寫誰都像是在寫自己。類似的毛病也出現在劉慈欣身上。


部分贊成馮唐,但不得不說馮唐在李銀河的影響下,對於王小波的看法已經發生了改變了。(起碼在表面上看來是這樣,不知內心怎麼想)比如上不上那根所謂金線的問題。

再引個阿乙在《26歲之後不再讀王小波》里說的吧:

在今天,我對王小波基本沒有感情。而且我覺得自己在26歲前的閱讀狀態基本是一種有毒狀態。後來我在他的文本里讀到他的優越感。我也不覺得他留下了什麼典型的文學形象,他的文本留下的都是三個字:王小波。也許他和魯迅一樣,在針砭時弊上有突出貢獻,但從求知層面說,他誤人不淺。今天如果我的朋友還在看這類雜文,我會低看他好幾眼。

馮唐說王小波文字不好,像維多利亞時期的地下小說,甚至像小學生作文。我覺得馮唐不如看看自己寫的和小波寫的。這裡單說小說,雜文不談,王小波的語言清新動人,有活力,優美靈動,爽快不膩。像不像詩我不敢說,不太懂詩,但是夠有神兒。受過西方教育,加上自身天賦,他把反諷運用得淋漓盡致。馮唐的文字有韻味,讀來親切舒暢,但是還差點兒那種勁兒,就不夠打動我。另外,三萬字搞定個陳清揚,難道還算少嗎?

我對阿乙完全不了解,就純粹就這段文字來說吧。我有點兒同意王小波的東西是寫給年輕人看的。換言之,王小波是能夠帶你進入有趣,智慧的大門的鑰匙。他的風流多少成就了我的不羈。開啟了你的大腦之後,王小波就不再那麼有優越感了。現在的我看王小波已經變成了一種對其人的懷念和對我自己無趣墮落生活的拯救了。
但是我仍然鄭重地感謝他。如果說他誤人不淺,那麼現在在這裡說話的,就是一個中毒很深的人。

不能光反駁,說說我認為的缺點吧,就是雜文略拖沓,有時候絮絮叨叨瞎逗貧,用例證會重複,連著把雜文集看下來,就會發現咦怎麼又是看過的。不過他用過的那些例證可算是留在我心裡抹不掉了。雜文語言比較單調,不如小說那麼自然,這是顯而易見的。他所關注的點絕大多數集中於他自身,如前所述,重複著自己的經歷,而他的思維卻很開闊,這樣就必然需要精明的讀者。這誠然出現了一些偏差,但是另一方面,我們是否真正需要一個超我的作家,以宏觀世界為中心洋洋洒洒以大見大?我認為王小波不必,也不能。

最後用紅拂夜奔里一句話:衛公死了,這就意味著從此可以不把他當作一個人,而把他當作一件事。


覺得要說王小波的缺點,就不能脫離他的優點,反之亦然,下面就把不久前寫的一篇文章貼上來看看

王小波與獨立文學

馬耳

提到獨立文學,不能不提的一個人物是王小波,雖然獨立文學內的絕大多數作家並不熱衷王小波,王小波也很少作為一個關注的對像出現在獨立文學作者和讀者的視野內,但這個在獨立文學出現前幾年才剛剛死去和成名的作家,身上實在是包藏著太多的獨立文學隱而不見的優缺點。

王小波可以說是中國第一個知名的獨立寫作者,雖然不一定能包涵進獨立文學作者的範圍內,但在處境和寫作特點方面還是有著眾多的相似之處。

追求寫作的獨立性

王小波是第一個追求寫作獨立性的成名小說家。這個評價我認為比較恰如其分,中國的詩歌可以說很早就走上了獨立性寫作的道路,這與詩歌在中國文學中的邊緣性地位有很大關係,在小說方面卻非如此,小說長期以來都是中國文學的核心文體,上世紀八十年代的中國文學爆炸更是將小說推上了一個異常崇高,倍受注目的地位,小說的寫作也因此受到各種力量的影響和牽制。意識形態對小說寫作的影響至今未能完全消除,每屆矛盾文學獎和魯迅文學獎的得獎作品都是一個對這種寫作及其存在方式的提醒。八十年代先鋒文學在掀起小說革新的狂潮的同時,也難免落於模仿和山寨外國文學作品的窠臼,先鋒小說家,即便如莫言,已經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仍然未能創立一種具備完全獨立性的文學範式,因而其作品數量和成就雖然蔚為可觀,其寫作卻仍止於技巧上的迷狂,而缺乏穿越時空,打動人心的恆久魅力,最終也將隨著時間的消逝而被人淡忘。鄉土文學,執迷於鄉土,固然有其紀錄性意義,然而受了先鋒文學影響,也更多的專註於用一些先鋒性的文學技巧來強化長久以來鄉土中國留給人們的特異形象。

回看過去三十年來的小說創作,不難發現絕大多數的小說家僅僅於專註於技巧上的研磨,而忽視了對小說的形式和本體關係的思考。獨立文學的興起,恰恰來源於對小說形式和本體關係的重新思考,小說本體包括了作者本體和作品本體,一個優秀的小說作者不但應該在小說的寫作技巧上有所突破,更應該對小說形式和本體關係有所心得。這其實是小說作者對其自身和寫作的一種自省,這種自省的深度與廣度,直接關係著作者的文學創新所能達到的深度和廣度。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文學革新浪潮中,意識形態對作家的束縛的打破,很大程度上促進了作家們思想意識的開放,也由此促成了八十年代的文學爆炸。然而現在來重新審視那場革新,就會發現那場看似狂飆突進的文學革新並不徹底,作家們有了選擇小說形式的權利,卻仍然沒有獲得重新塑造自身的自由,這使得他們寫下的作品往往是瘸腿的作品,缺乏精神上的自由和開闊的視野。作家們日復一日塑造著自己頭腦中湧現出來的形象,卻沒有注意到這些形象早已經過過渡和自我審查,只不過是一些早已有之的陳舊形象的複製變形。每一個題材和領域都有無數作者在孜孜不倦地進行創作,但這創作本身早已被置於一隻看不見的手的操縱下。一些禁忌和限制,深藏於人們的頭腦之中,在寫作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地發揮著作用。這種情狀下創造出來的作品,即便再觸目精心,切入現實,也只是對現實的一種淺層模擬,正如對生活的簡單的,淺層次的模仿並不能帶來認識上的躍進一樣,中國的主流文學創作也逐漸陷入了作品形式豐富多彩,而內核日益粗疏簡陋的境地之中,國際文學界對中國文學作品的肯定多半源於作品中的一些傳統元素的神秘誘惑,去除掉這些傳統元素,作品的內在實則較為蒼白脆弱,這也正是因此中國至今仍然沒有出現托爾斯泰卡夫卡喬伊斯那樣的文學巨匠的原因。

王小波則可以說是最早開始對作品形式與本體關係進行思考的作家之一。在他的眾多關於小說的觀點之中,「有趣」是一個最為醒目,也是最為深刻的標誌性觀點。王小波的「有趣」,不單單指作品的「有趣」,同時也指作者的「有趣」,這其實正是對作者本體的一種強調,即去除掉作者原本蒼白無力的本體,代之以一個充滿著理性睿智的「有趣」的作者本體。王小波本人也的確做到了這一點,如果以作家的人格魅力來衡量的話,王小波是最接近民國時代作家性情的一位當代作家了。這其實並非什麼美譽之詞,按照一般的標準來衡量,民國時代的作家的性情大致只能達到「正常」的標準,遠沒有達到傑出時代的標準,自然也沒有成就能達到世界文豪量級的作家。王小波的出現,可以說是向中國早期文人傳統的一次回歸,無論在當時還是現在看來都是中國文化界的一個異數。

當然,王小波的「有趣」在現在看來也仍然顯得過於天真,以現在的目光看來,「有趣」更多的是從前工業社會向信息社會過渡期的智性發展的一種自然反應。這像是我們在本世紀初時第一次得到一部手機時的反應,然而在進入信息時代,尤其是智能時代之後,「有趣」的反應變得比過去短暫得多,也更加難以維持。以此為核心來構築一種作者本體顯然如同以沙聚塔。

但王小波還是第一次讓我們如此清晰地認識到一個作家如何構築自己的作者本體以及這種作者本體對他的寫作的影響。而此前在我們的作家培養體系中,作家本體幾乎從來沒有得到過重視,作家的獨立人格嚴重缺位,作家們不是成為主流文化的順從者,就是被某種極端思想所挾持。這跟中國長久以來的文化氛圍也有很大關係,王小波其實也不能免於其影響,王小波在盛年期的早死,其實也與之有很大關係,他的那些頗受歡迎的隨筆雜論的寫作,雖然給他帶來了名聲,但未必符合他自由不羈的人格,長期積累起來的疾病在這種對於自我的困擾中突然爆發,也並不奇怪。

中國的獨立作家們,在對於自我的獨立人格保持方面,與王小波是類似的。獨立作家們不像主流作家們那樣對主流文化安之如怡,而是主動地保持一定的距離,當然更不會主動地去迎合主流文化的需求,這得益於他們長期在主流文化之外遊盪的過程中產生的一種警醒,這種警醒是一種對自己的邊緣文化身份的認同,也是一種對主流文化影響下產生的種種人格缺陷的厭惡和反感。

人格上的獨立性,投射到寫作上,就是寫作上的獨立性。與主流作家們相比,獨立作家的寫作更多地呈現為「忠實於作者內心的寫作」,作家們創造了獨立的,唯我自在的視角,用全新的世界觀去闡釋各自的藝術世界。「寫作的藝術」在獨立作家的寫作中被提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相比之下,主流作家們的寫作則趨重於觀念和手段的選擇,這是一種更易變動,更加「圓滑」的寫作觀,但卻由於這種寫作觀與普通讀者的世界觀的親近,因而在一定時期內,更容易引起讀者們的共鳴。因為在作家的獨立化進程之外,還存在著一個讀者的獨立化進程,這也許是一個比作家的獨立化進程要更為浩大,更加艱巨的工程。由於教育和文化革新在近二十年來的停滯不前,這一工程也同樣處於困難重重的局面。事實上,本刊的創立,很大的目標之一就是想為新型讀者的培養出一份力,從而推動讀者獨立化進程的發展。

堅持獨立性寫作的作家們,在不同程度上,都感受到了獨立性寫作給自己帶來的困難。王小波的寫作,至今少有人研究,這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寫作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更主要的還是因為他的寫作具有「不可歸類」性,是一種獨立於主流文化圈之外的寫作,在主流文化一家獨大的形勢下,會遭到主流評論家的選擇性忽略。獨立作家們的情形跟王小波當年的情況也很類似,只是在互聯網誕生之後,藉助於網路的便利性,獨立作家們在一定程度上已經構築了一個個微型的生態系統,在各個生態系統之間及內部,獨立作家作品的評論和鑒賞工作,已經逐步展開,希望這樣一個良好的勢頭今後能夠繼續發展下去。

並不徹底的後現代寫作

王小波的寫作最驚人的一點就是後現代性的初步展露。在王小波之前,中國文學中還從未出現過像王小波的作品這樣具有如此強烈的後現代性的作品,主流文學中的作品,絕大部分還是前現代的作品,雖然像先鋒文學之類的作家們借用了許多西方後現代主義的寫作技巧,但寫作意識仍然是前現代的,因此作品中的後現代性極為匱乏。

王小波作品中的後現代性,得益於其與眾不同的成長環境。王小波是一個成長期特別長的作家,其成長過程中大致有三個重要階段:文革/美國求學/歸國生活,這三個階段可以說是王小波的思想與寫作發展的三部曲,每個階段的發展都在其作品中留下了深刻的印痕。地點/環境的轉移,時間與空間的轉換,在王小波的寫作中產生了一種流動的品質,在他的唐傳奇系列小說中,主人公除了古代俠客的身份外,還更加增添了一種居住在後現代城市中的普通人的視角,同時又有從美國生活經歷中移植來的外鄉邊緣人的焦慮,於是一個看似復古的俠客小說在王小波筆下成了一個具有多重視角的後現代作品,這種時空流的寫作已經超越了當代主流文學的認知能力和評論視野,成為現在的時空流寫作的一個先驅。王小波這種與眾不同的能力得益於他對時代的敏銳感知,他的豐富的閱歷給了他對周圍事物獨特的看法,滲入他的整個感知體系中。有趣的是,他並未將這種感知轉化為一種「現實主義」的寫作,而是採取了誇張變形的重構作品的形式,以一些古典故事為基底,在這些故事的基礎上寫出融合著他自身的個性與感知的唐人傳奇故事。這種寫法的誕生大概來源於「現實」在當代生活中的退隱。在觀念橫行,媒體的操縱引導及大眾集體無意識肆虐的當代,古典時代清晰可辨的「現實」已然變得混沌而模糊,針對「現實」的表象式的呈現不但不能有助於梳理人們對身邊事物的認識,反而會使之變得更為混亂扭曲,而意象式的重構作品則不受這種「現實」的制約。在去除掉情節和「現實」的制約之後,意象式的重構與虛構作品成為對當前時代進行描摹和表達的一種有力工具,王小波的一些小說可以說是這一潮流的一個有意或無意的發端。

雖然如此,王小波的寫作卻還是一種並不徹底的後現代寫作。與王小波同時代的作家,即余華馬原莫言那批先鋒小說作家,有一個奇怪的現象,就是他們的寫作在技術層面已經大闊步地邁向了後現代小說中的許多寫作技巧,但他們的寫作意識仍然滯留在前現代時期。他們的小說縱使擁有再炫目的先鋒形式,作者本人對這種形式的感受與形式本身並不和諧,比如說莫言本人的謹小慎微就和其作品的大膽豪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作者與作品的脫節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照。這種現象背後隱藏的意義就在於:作家仍在小心翼翼地壓抑著內心中的另外一個自我,只有當進入到作品中的虛構世界的時候,作家才有足夠的膽量和機會把內心裡的自我釋放出來,而當他們回到日常生活中時,他們馬上又會回復到原本的庸常面目。這種「壓抑——釋放——壓抑」的心理模式,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讓作家更好地控制自己筆下作品的形式,有利於對作品形式進行較好的構建和打磨,但是對自我的壓抑也使這些作家喪失了另外一種也許是意義更為深遠的可能性,即對現有的作品形式進行更大的突破,突破現有的中文寫作和西方寫作模式,創建一種全新的,既非傳統的,又非西方的中文寫作模式的機會。先鋒文學自從上世紀八十年代之後其實一直處在衰退之中,雖然莫言獲得諾貝爾獎為先鋒文學的歷史地位打下了一個深厚的根基,但這並不能改變中國先鋒文學先天不足的缺陷。

與先鋒文學作家們相反,王小波的寫作與他對個人自我的認識及表述是驚人的一致的,這也是他在身死之後會立即成為一個文學傳奇人物的原因,王小波開創了一個前所未有的作家模式。他的身上不存在先鋒文學作家們那種「壓抑——釋放——壓抑」的心理模式,而是一往無前地朝著心理釋放的道路一路狂奔。雖然這樣的後果造成了他的作品在文學品質上的重大缺陷,但在這些有缺陷的作品中,還是有許多值得其他作家學習的地方,如對傳統故事的現代改造,迴旋反覆的元小說結構等等。

造成王小波的作品不能成為優秀的文學作品的根本原因,還是其中並不徹底的後現代性。王小波在對傳統故事進行後現代改造的時候,常常會不由自主地被故事本身的一些情節所吸引,從而把大量筆墨浪費在一些不太重要的地方,他的毫無限制地釋放力比多的寫作模式,也使得他非常執著於一些與性相關的內容,而不是把性當成作品整體中的一個元素來對待,因此,雖然在後現代小說的寫作上,王小波比同輩作家要超前了許多,但並沒有形成一種徹底的後現代寫作風格,作品在藝術價值上站不住腳,這就是王小波最大的失敗之處。

如果天假以年,王小波能夠活到今天,他在寫作上的成就很可能會遠遠地超出目前的水準,那麼他所具有的這種先導性的,作者本體和作品本體驚人一致的獨立作家模式將使他獲得一種令人尊敬的,不僅僅是粉絲意義上的崇拜,更多的是對作品本身價值的認可。而這,是任何一種尊貴的褒獎都無法比擬的。


我擦,一看有黑馮金線的回答,果斷進入!

號稱「小波門下走狗」的人不少。

優點么:有趣、有智。

缺點么:王二的格局還是略小。

你看看人家寫過的話,和馮金線的區別:馮金錢的粉絲是拿書自拍的女紙,王二的粉絲是叔叔這樣的中年大叔。

活下去的訣竅是:保持愚蠢,又不能知道自己有多蠢。

一個人只擁有此生此世是不夠的,他還應該擁有詩意的世界。

照我的看法,每個人的本性都是好吃懶作,好色貪淫,假如你克勤克儉,守身如玉,這就犯了矯飾之罪,比好吃懶作好色貪淫更可惡。

我對自己的要求很低:我活在世上,無非想要明白些道理,遇見些有趣的事。倘能如我願,我的一生就算成功。

每個人的賤都是天生的,永遠不可改變。你越想掩飾自己的賤,就會更賤。唯一的逃脫辦法就是承認自己的賤並設法喜歡這一點。

那一天我二十一歲,在我一生的黃金時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愛,想吃,還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雲,後來我才知道,生活就是個緩慢受錘的過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逝,最後變得像挨了錘的牛一樣。可是我過二十一歲生日時沒有預見到這一點。我覺得自己會永遠生猛下去,什麼也錘不了我。

似水流年才是一個人的一切,其餘的全是片刻的歡娛和不幸。

我們的生活有這麼多的障礙,真他媽的有意思,這種邏輯就叫做黑色幽默。

我認為低智、偏執、思想貧乏是最大的邪惡。當然我不想把這個標準推薦給別人,但我認為,聰明、達觀、多知的人,比之別樣的人更堪信任。

人在寫作時,總是孤身一人。作品實際上是個人的獨白,是一些發出的信。我覺得自己太缺少與人交流的機會——我相信,這是寫嚴肅文學的人共同的體會。但是這個世界上除了有自己,還有別人;除了身邊的人,還有整個人類。寫作的意義,就在於與人交流。因為這個緣故,我一直在寫。

很不幸的是,任何一種負面的生活都能產生很多爛七八糟的細節,使它變得蠻有趣的;人就在這種有趣中沉淪下去,從根本上忘記了這種生活需要改進。

小時候我對生活的看法是這樣的:不管何時何地,我們都在參加一種遊戲,按照遊戲的規則得到高分者為勝,別的目的是沒有的。具體而言,這個看法常常是對的,除了臭氣瀰漫的時期。比方說,上學就是在老師手裡得高分,上場就是在裁判手裡得高分,到了美國,這個分數就是掙錢。


在我看來,評論一個作家的缺點是很怪異的一件事,因為沒有人能在作品裡面面俱到。強求一個人在創作中面面俱到未免天真,能把某個特點發揮到極致就夠了。

但我有好作家壞作家的區隔。在我眼裡,王小波是好作家,馮唐是壞作家。如果說王小波的文字寒磣,那馮唐的文字就像老年妓女的乳房,軟不邋遢強裝顏色。


他帶我認識有趣,他帶我了解女人,他帶我發現我所追求的會把我拉入無趣和低智,他讓我認識了我最深愛的女人。我喜歡王二的一切,如果他有什麼缺點,那我就有什麼缺點。


跑個題:高中時我看了全部的王朔,大學時看了全部的王小波,去年看了一部分的馮唐(就看不下去了)。

沒把它們當文學作品品頭論足的看,就是看那個更深得我心能感同身受唄。

於是就被王朔給潛移默化了。

所以,這仨里, 我更喜歡王朔!


不知道有什麼缺點和不足,他在自己要走的路上已經走得很遠了。

不認為馮唐有多了解王小波。

絕大部分人讀王小波,本質上更像是在趕一場文化時髦。肯定會有感悟與受益,但不能謬托知己。

姑妄言之:

好多人一談到王小波就言必稱趣味(王小波確實常常提到這個詞),把王小波的那種又敏感真誠又幽默戲謔的文字風格奉為趣味的圭臬。其實王小波對這種文字風格從來沒有刻意追求過,他真正下過功夫的是小說的可能性,也就是馬耳所說的後現代寫作之類的。我覺得王小波在文學上是有很大的野心的。常見他提起卡爾維諾等作家,他走的也是這個路子,相對情節而言更看重小說的藝術技巧。這就是好多人說讀不懂他的小說原因所在,也是好多人說他雜文勝過小說原因所在。王小波自己強調過:他更看重自己的小說。

又到了夜裡兩點多鐘,看來,電腦這個行當我是弄不下去了,Win3.1剛會弄,

又出來了win95。BC4.5剛會寫;又出來了5.0。像這樣花樣翻新,好像就是為了讓

我頭暈;只有一件事不讓我頭暈,那就是小說。在此必須澄清—種誤會:好像小說

人人都能寫,包括坐在賓士車后座上的富婆……小說不是這樣輕鬆的事業。要知道

卡爾維諾從中年開始,一直在探討小說藝術的無限可能。小說和計算機科學一樣,

確實有無限的可能。可惜我沒有口才,也沒有耐心說服我的主編先生。對我來說;

只有一種生活是可取的,就是迷失在這無限的可能性里。這種生活可望而不可及。

現在我的心情就像那曲時斷時續,鬼腔鬼調的布魯斯……但是,我說這些幹什麼呢

?逗主編先生笑嗎?「還小說藝術的無限可能呢你。你不就是那個王二嗎? 」

——《茫茫黑夜漫遊》


之前有人問:如何看待李銀河說馮唐的《飛鳥集》是迄今為止最好的譯本?

有人說:「我倒想知道小波會怎麼說。」

評論里:「一想到你譯的《飛鳥集》,我的醜臉就更丑了。」

當即痴笑,我認為就是這樣的。有人說王小波是有文化的流氓,馮唐是有文化的臭流氓。

流氓,臭流氓,還是有差別的。

現在天氣很好,樓下藥店前還有那隻慵懶的貓,今天的樹葉都很綠,今天很美,還有一點想說:小波,我想念你啊。

我很想知道你看到現在的這些事,會怎麼說,我真的很想念你。

怎麼說呢,就是想念。


張大春在《小說稗類》里比較奧威爾的《1984》和 扎米亞京的《我們》,他說奧威爾寫溫斯頓做愛:

不僅僅是個人的愛,動物本能似的肉慾放縱,就會將黨搗得粉碎了。

這一段應該是很辛辣的諷刺,金句級別。

然而張大春說,這一段沒有將黨搗得粉碎,倒是把小說搗得粉碎了。

而扎米亞京是這樣寫的:

她的膝蓋上照著陽光,形成黃色的條紋。於是一瞬間,我、太陽、老太婆、苦艾草、黃色的眼睛這些全都合而為一,我們牢牢地被某種血管連結在一起,在那血管
中,流著一道共通的、狂暴的、了不起的血……。

現在要寫在這裡的一件事讓我非常難為情……我屈身下去,在那覆滿皺紋、就像長了柔軟青苔的嘴上深深一吻。
老太婆擦了擦嘴笑了起來。

王小波的缺點同於奧威爾,他在《黃金時代》里把做愛叫偉大友誼,《紅拂夜奔》里寫紅拂到了婦聯,奶袋子垂下來,他們都太想用陰莖把政治「搗得粉碎」。

但是他們錯了,從你想將政治搗得粉碎的時刻起,你就被它搗得粉碎了。因為小說太偉大,而政治太渺小,「不值得以陽具搗碎之」(張大春語)

為了更好的小說,小說家是需要更自律的,是需要如實地把生活寫出來,而不是把自己的想法加於生活,這一點王小波沒有做到。


王小波是個有文化的流氓。

他的作品就像是他自己的生活,叼著煙一臉桀驁地看著李銀河傻笑,粗魯狂野又不失浪漫。他像是自己開了一門流派,王小波式的魔幻現實主義,把情感的寫實和浪漫的想像糅合在一起,放在一種特殊敏感但又真實存在的時代背景下,熠熠生輝。

對於喜歡他的人來講,他的作品無可挑剔。對於不喜歡他的人來講,他的作品一文不值。所以很難客觀評價一個作家的作品,即使是對他沒有任何感情的人,看到他的著作,也說不出他的文字到底有何缺陷。

這並沒有帶任何感情,僅僅只是文學的包容性和其時空的延展決定的。

王小波作品裡的故事性不如金庸的武俠小說來得精彩吧,王小波作品裡的深刻程度不如莫言的鴻篇巨製來得寫實吧,王小波作品裡的浪漫描繪不如泰戈爾的詩句來得動人吧,王小波作品裡的飄渺想像也不如馬爾克斯吧。

但金庸莫言泰戈爾馬爾克斯會在二十歲的時候想變成天空中一片忽明忽暗的雲嗎?

作品如人,我們早就知道人無完人,但我們也早就接納了各種不完美的人。因為人的不完美,社會才精彩。那又何必要再追究作品的不完美呢。

大家也可以看到,回答里很少有真正意義上說出所以然的答案。

至於馮唐,有文化啊,臭流氓而已嘛。


《紅線盜盒》前面說老妓女是不錯的隱喻,到後面說「紅線是個自由派」就比較刻露了,政治性壓過文學性,類似《1984》的毛病,我個人還是更喜歡他同名的寫紅線的小短篇。


批評家生活在精神王國的最底層。--尼采


個人認為王小波的雜文有太多自作聰明。

可是人家確實挺聰明的。

還有點兒「炫耀」:用以前看到的一個批評就是,「像是動物園裡的猴子翹起屁股給遊人看,說,你看我的屁股是紅色的。」

但是實際上我們才是動物園裡的猴子,人家是來動物園裡玩兒的人。


王二最大的缺點是他再不能寫新作了。


不上知乎不知道原來會有人把小波和馮唐放一起評頭論足(其實王朔也沒什麼比頭),說個不恰當的類比,就像總有人把魯迅和韓寒放一起評論一樣,消費多於思考,笑一笑就好了。


在我心目中王小波缺了點悲憫,甚至缺了點真誠。

我不喜歡太「直」的男人。陰陽相濟方為道。

我贊同此問題答案下的一個評論,的確是酷烈的環境造就了他偉大的反抗,同時也留下了創傷。這非人力所能改。

個人更喜歡王朔和史鐵生。


王小波呀,就是太驕傲。


一個作家作出的作品,本質上跟一個廚師做出的菜是一樣的,其受眾自然是好這一口的人。你都不好這一口,多一筷子你都不想動,還談什麼優缺點?!——立馬肯定有人要說,作品怎麼能跟一碟菜相提並論?偉大的作品能振興民族那啥的!——好吧,我還有事,你們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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