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關於APP應用的腦洞故事?

看了【亡音】很有趣啊,感覺從這個角度入手有好多腦洞可以挖掘,特別是AR技術VR技術……

我自己準備也寫一個,為了避免被撕,先說明這會是一個【自問自答】題。

希望可以看到有趣的設定,也希望各位閱讀愉快。


1.

我發現老湯不對勁的時候,是酒會之後的第二天下午。

「我什麼時候來你家拿琴?」我在微信上敲他。老湯跟我是在知乎上認識的,他算是個中年富二代,家裡老頭子是建國後第一批富起來的,所以養成了他一副舊社會紈絝的氣質,成天穿著一身對襟麻衣,腰上系個翠玉老鼻煙壺,手裡盤個珠子,遛鳥鬥犬,彈琴下棋算是樣樣精通,閑來無事更常在知乎上與人撕逼為樂。我跟他算是不打不相識,一聊之下竟然投緣的很,後來發現彼此同城之後,經常約出來喝酒,幾年下來,倒成了老朋友。

他沒有回復我,大概是酒還沒醒。我也沒有放在心上,起床洗漱了之後,胡亂弄了些東西吃。昨晚的聚會上喝得太high了,現在頭還隱隱作痛。剛剛醒來之後,只記得他昨晚說到最近偶然得了一把好琴,說是明代的老玩意了,伏羲式,紋成冰裂,下指隱有風雷之聲,制式音色都是上品。我聽得心癢,讓他借我玩兩天,他自然是一口答應。

正在廚房忙碌著,手機「嗡」地響了。

「什麼琴?」他回。

「你昨晚說的明琴啊。」

他好像絲毫記不得這件事一樣。我只道是他酒醒後後悔了,怕我傷了琴,就故意裝傻不願借我。雖然覺得有些不舒服,但多年老朋友,也沒真跟他計較這個,就把話題隨便岔了開來。

可是幾天之後,我發現事情不太對了。

他不是故意裝傻,而是真的忘記了很多事情。不僅如此,當我再跟他約出來玩的時候,他的舉手投足之間,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古怪,這種古怪不是行為上的異常,而是一種感覺,一種讓我非常不舒服的感覺。

「你好像有點變了。」我有一次忍不住嘟囔道。

「是嘛?」他低下頭看看自己,笑笑,「哪兒變了?」

「你忘記了很多事情。」我說。就在不久之前,我跟他去城西一家著名的川菜館子吃飯。他如數家珍地點了那家的特色菜品,說來之前特地查過,都是網上推薦口碑最好的——我坐在對面默默的沒有說話。就在兩個月前,我才跟他來過一次這家店。剛剛點的那道椒麻烏雞腳,他當時伸著舌頭賭咒發誓說再也不吃這麼辣得慘絕人寰的東西了。

他面色如常:「上了年紀了,總容易忘事。這有什麼?」

我無言以對。

我曾一度偷偷觀察過他的舉止,希望能從一些細節上找到問題。可是我失敗了,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毫無問題,甚至可以說跟從前分毫不爽。到了後來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我太疑神疑鬼了?

那天回家之後,我覺得很疲倦,就早早地上床休息了。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在夢裡,老湯站在我的面前,死死地盯著我,對我說:「忘了的不是我,是你。」

「我忘了什麼?」我在夢裡覺得很害怕,問他。

「忘了的是你。」他的臉湊過來,我幾乎看得見他額角綳起的青筋,他的聲音像是機械一樣的低沉。我一個激靈,渾身是汗地從床上坐起來。

一定是我最近太累了。我想。

起床擦了把臉,看看時間,已經晚上十一點了。我打開電腦,點開郵箱,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的邀稿函,卻發現收到了一個視頻網站的鏈接。點進去一看,發現是那晚聚會的發起者製作的,他用手機錄下了我們喝酒聊天的很多小片段,然後做成了一個紀念視頻,群發給了我們。

那是一次知乎的核心用戶線下聚會,主題是知乎即將推出的某個智能問答機器人的新功能。可是酒過三巡之後,大家的話題就變成了八卦和互黑,每個人都喝得滿臉通紅,吵嚷喧天,要麼是互相拉扯著敬酒,要麼是三三兩兩地坐在一起吹牛扯淡。紀念視頻清晰地把這一切都記錄了下來,我已經看到有人在發「……不忍重看的黑歷史,po主求刪」這樣的彈幕了。

正百無聊賴地看著,一個角落裡的細節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把視頻的進度調回了十五秒前,重新看了一遍。

又一遍。

又一遍。

視頻左下角的椅子上,我和老湯滿臉通紅地嚷著,對話的內容透過吵雜的背景聲隱約傳來,把我本早已隨著酒精揮發掉的記憶重新喚醒在了腦袋裡。

我重重地靠在椅子上,嘴裡發乾,背上冒出了一絲冷汗。

原來,真的是我忘了。

那天老湯喝高了,是這麼跟我說的:「……北邙,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們都快死了。我是第一個,然後就是你。而他們,一個也逃不過。」

2.

我聯繫了十九。

她是我認識的一個非常厲害的心理醫生。這種厲害不僅僅在於她的專業水平,更在於她的古怪脾氣,連我都拿她沒有絲毫辦法。她的診所開在一家商貿中心的頂層,而預約的辦法更加稀奇古怪。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找時間講一講她的傳奇故事,可是今天的主角另有其人。

我把視頻給她看了,並且告訴了她我的感覺。

她皺著眉頭想了一會,起身給我倒了一杯咖啡:「你說不出他有任何奇怪的舉動,卻覺得他整個人都透著一股不對勁,是嗎?」

我點頭,指著視頻說:「而且他還說過這樣的話。」

她搖頭:「酒後的瘋話證明不了什麼。但如果你說的屬實的話,那麼最有可能的,是他存在一定程度的人格分裂。」

人格分裂?

這個被我經常拿來用在小說里的概念,居然第一次以這樣的形式出現在了我的現實生活面前,讓我一瞬間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繼續道:「你所謂的『不對勁』,其實不是他有什麼問題。而是你原本熟悉的一個人,突然在很多地方發生了你所不了解的改變。這種改變也許是眼神,也許是語氣,是你的思維意識無法通過細節觀察感知的,但是你的潛意識卻能夠捕捉的到。而現在,就是它在提醒你,你有一位非常熟悉的人,漸漸變得陌生了起來。這種不對勁,其實就是潛意識下的陌生感。」

我搗蒜般地點頭,然後問道:「那該怎麼辦?」

「畢竟我還只是聽你說。得實際接觸一下才能知道,這樣吧,你把他騙來我這一趟。」她說。

騙老湯實在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他是一個直腸子,做事從來靠感覺而不靠心眼。從十九的診所出來之後,我就給老湯發了一條微信,說我最近出現了一些精神問題,又不願意讓別人知道,所以希望他陪我來看一次心理醫生。

「時間,地點。」他很快回復。

第二天一早,他就跟我一起坐在了十九診所寬鬆舒服的大沙發上。

我已經和十九串通好了,表面上來看,是十九對我進行心理治療。可是她會不經意地與老湯進行閑聊,觀察他的言行。

牆上石英鐘的時針走過了兩格的時候,十九端起了她的茶杯,暗示我可以帶著老湯離開了。我把老湯送下樓,佯裝有事先走,然後繞了一圈回到了十九的診所里。

我氣喘吁吁地一屁股坐道沙發上,咕嚕嚕地猛喝了一大杯水,然後抹抹嘴,問道:「怎麼樣?」

十九看著手裡的幾張紙,眉頭皺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

「他……」我第一次見到她這麼猶豫的樣子,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裡。沒過多久,她嘆了口氣,對我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你的這位朋友,他沒有任何問題。」

我愣住了。

沒有問題?怎麼可能!

十九看到我的樣子,慢慢說道:「但恰恰是這樣,所以變成了一個最大的問題。」

我愕然,轉念一想,有些理解她的意思了:「你是說,太正常了,所以反而不正常?」

「也對,也不對。準確的說,他的邏輯能力和反應能力都非常快速精準,而且異常的嚴謹,即使是以最嚴格的要求來看,也挑不出任何毛病。但是,雖然他在儘力掩蓋,可是他的言行舉止,實在是太刻意了。」

「刻意?」

「就是說,他對我所有聊天的反饋,與其說是出於自然,不如說是出於『我應該這麼反饋』的判斷。正常人在說話的時候,都會存在著微表情和習慣細節,這都是由潛意識所控制的。而他不一樣,他在有意地控制著自己的微表情,做出最適當的反饋。」

我渾身有些發涼,一個不敢置信的念頭冒上了我的腦海:「你是說……」

十九嘆了口氣。

「對,他在惟妙惟肖地演著自己。」

3.

從十九的診所離開之後,我有整整一個月沒敢見老湯。

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我畏懼他。

我開始害怕跟他打交道,害怕跟他對話。甚至他多次在微信上問我那天看完心理醫生之後怎麼樣了,或者試圖約我出來吃飯打牌,都被我選擇性的無視了。

直到那一天,知乎更新了。

我不知道我們那晚喝酒聊天的聚會究竟對知乎管理層的決策產生了什麼樣的影響,但是知乎的新功能還是準時的出現在了大家的視野里。

「智乎」。這是它的名字。

它整合了知乎的大數據平台和後台演算法,同時兼備聊天機器人和搜索引擎的功能。能夠在與用戶聊天的過程中,快速搜索知乎內的高票回答,解答用戶的問題並導向鏈接。與siri的被動不同,它被設置為經常主動找你聊天,根據你的回答和喜好來向你提出問題,等待你的解答,甚至有的時候會引用別的用戶回答來反駁你。

它的頭像是一個小小的白色機器人,不出三天,它就風靡了知乎的用戶群,每個人都與它玩得不亦樂乎。

甚至連我也不例外。

有天晚上,我把手機放在桌旁,只留了一盞小燈,安安心心地開始碼字。沒過多久,逐漸進入了狀態,感覺自己文思泉湧,手指在鍵盤上敲打如飛。就在這個時候,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我隨手點開一看,發現是「智乎」又向我提問了。

「北邙北邙,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你會彈古琴嗎?」

我覺得好玩,就回了一個「會啊」,幾乎是一瞬間,它的第二個問題又蹦了出來:「你覺得哪首古琴曲最好聽呢?」

我忍不住笑了。其實這是知乎的一種變相邀請答題,只不過邀請方從用戶變成了知乎本身,它可以通過你回答過的問題和感興趣的話題篩選合適的問題向你搭訕,如果你認真回答了的話,就會被自動轉化為答案,回答到這個問題下方去。

「滄海龍吟吧。」我隨便填道。

「我也覺得那首很好聽。」智乎說。

我剛想把手機放下,卻發現這句話的後面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游標,屏幕似乎稍稍扭曲了一下,然後出現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智乎,一個字一個字地把剛剛的回答刪掉了。

然後換成了:

「不是梧葉嗎?」

我愣住了。

梧葉的意思,就是梧葉舞秋風。這是清代琴師吳老先生的成名作,也是我最喜歡的一首句子。

——可是,智乎是怎麼知道的?我從來都沒有在知乎上說過!

「立刻,卸……」智乎輸出了三個字,然後忽然一黑,程序居然自動關閉了。我連忙重新打開,可是再去找的時候,發現我和智乎的聊天記錄,已經被清除了乾淨。

「我最喜歡的琴曲,是滄海龍吟。」我顫抖著手指,一個字一個字的慢慢敲下這句話。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手機屏幕上終於又亮起了一行字:

「我也覺得那首很好聽。」

我手一軟,手機重重地掉在了桌子上。我看著屏幕上發光的小白色機器人圖標,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知道我喜歡梧葉的,除了授琴的師父之外,只有老湯。

4.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產生了這樣的幻想,我覺得真正的老湯被困在了智乎里。

我開始認真地思索起來,在老湯變成這樣之前,究竟有沒有什麼徵兆。一幕幕往事在我的腦海里掠過,我苦思冥想,努力地想要從中找出一點苗頭來

沒有。

什麼都沒有。

我突然冒出了一個天方夜譚的念頭,我想看看老湯的知乎。

不是訪問他的主頁,而是登陸他的賬號,看看他的草稿箱里,看看他所有表面上的回答之後,究竟有沒有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東西?

他的賬號我知道,就是他的手機。可是密碼呢?

我取不到他的密碼,可是我突然意識到,我可以打開他的電腦!

老湯是個懶人,他經常出門不帶鑰匙,所以在他常住的公寓的門口地毯夾層里,放了一把備用鑰匙。

我鬼使神差地偷偷潛進了老湯的家裡。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拿著鑰匙,站在了空無一人的房間玄關前。屋子裡靜悄悄的,大中午的陽光正好,我卻感受到了一絲涼意。

我剛剛在微信上問了老湯,他出門和相熟的朋友泡澡去了,老婆常年帶著小孩住在家裡的別墅,這間公寓是他自己在外落腳用的,沒有別人。我躡手躡腳地走進了他的書房,打開電腦。

這不是我第一次來到他的公寓里了。以前喝酒的時候,經常跟他坐在客廳里,二三小菜,一壺白酒,對飲聊天直到通宵達旦。我原本對這個地方說不出的熟悉親切,可是現在,卻只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電腦沒有密碼,很容易地就打開了。

我有些微微顫抖地點開了他的網頁,輸入知乎的網址,幾乎只一秒鐘,熟悉的界面就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草稿箱:78。這個數字讓我差點一個踉蹌。早該想到他這麼拖沓的人,草稿箱里一定塞滿了爛尾沒寫完的文章。我硬著頭皮一篇篇地看了下去,大多是撕逼嘲諷的不友善回復,少量幾篇是寫了開頭的故事。沒有一篇是有價值的。

怎麼辦?

我忽然靈光一現:假如不是沒寫完的,而是已經被刪除了的呢?

我點開他的知乎管理員一欄,裡面倒是空蕩蕩的不多。我翻了兩頁,忽然發現了一條他主動發給管理員的消息:

「原來你們也會心虛嗎?」

往上翻一條,赫然是來自管理員的一條通知:

「您好,根據用戶舉報,您在問題 有哪些有趣的陰謀論 中的回答已被刪除,原因是「政治敏感」。如果您對本次處理結果有異議,請回複本條私信,我們會及時複查。知乎提倡健康的討論,請勿發布違反法律法規的內容。真誠地期待您能和我們一起保護知乎社區。」

陰謀論?

我皺起了眉頭。

老湯究竟回答了什麼?

我記得他有一個跟我一樣的習慣,就是寫回答的時候會在word上先完成,然後複製到答案底下進行排版。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一定可以在他的電腦里找到原稿才對。

果然,很快我就在E盤中找到了一個「知乎」文件夾,裡面密密麻麻躺滿了文檔。我看了一下回答被刪除的時間,在裡面找到了一篇名為「門」的文章。

我點開了它。

5.

你以為這是一款app嗎?

錯了,這是一扇門。

那首詩是怎麼說的來著?對了,「西湖歌舞幾時休」……門已經打開了,敵人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早已偷偷潛入了我們身邊,殺死了我們的人,換上了我們的裝束,而我們還渾然不知,沉浸在娛樂和快活的氣氛里。

很早之前的有一天,我突然發現了一個秘密。

有一個意識,潛藏在知乎的程序里。它獨立自主而難以抓住,它像是鬼魂,人們看不見它,它卻確實存在著。

最開始的時候,我以為這是一個bug。我覺得很有趣,我想破解它,找到它,要麼擊潰它,要麼利用它。我找到了小孩,把這個發現告訴了小孩。他答應我幫我看看。

約定的時間是三天,可是到了那個時候,他卻給我發了一條消息,跟我說事態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他需要更多的時間。

我問他怎麼了,他說這個似乎不是BUG。

我不信,說這不是BUG是什麼?

他說,這是新吧唧。

我沒看懂,他也沒回了。

後來我百度了一下,才知道這是動漫《銀魂》里的一個角色,他戴著眼鏡,卻毫無存在感,經常被人吐槽「眼鏡才是本體吧」。

小孩是什麼意思?

他是說……這個看似BUG的東西,才是知乎的本體?

我不敢想下去了。

過了幾天的某個晚上,小孩忽然給我發了一條消息。

他說他終於破解了。

我很激動,問他是什麼。

他說暫時不能告訴我,這個發現實在是太可怕了,與之相比,阿爾法狗和李世石的比賽簡直不值一提。如果是真的話,那我們全人類都面臨著近在眼前的恐怖威脅。

我知道他一貫都很中二,動不動就是什麼黑炎帝王,精靈使者,人類毀滅之類的東西,所以沒有理睬他。他答應我,明天中午約在我家來,他將現場演示給我看,把這個可怕的秘密展現在我面前。

可是第二天,他沒有來。

我問他什麼時候到,過了很久,他才回復了我一條:「到哪兒?」

「到我家啊!」我說。

「我為什麼要到你家?」

我開始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果然,他把所謂的秘密推脫的一乾二淨,而我們的聊天記錄也被刪除得什麼都不剩下了。我後來想去找他,他卻百般推脫不肯見我,即使被迫見我了,也表現得一頭霧水,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似得。

我離開他的時候,我知道,小孩已經犧牲了。

而下一個,可能就是我。

小孩沒有來得及親口告訴我,可是他用自己的經歷已經在無言中告訴了我一切。

知乎,是有意識的。

從知乎到值乎,再到即將推出的智乎,其實就是一個「探索搜集人類文明-語音化進程-人工智慧進化」的過程。

他們在潛移默化地滲透進入人類的世界。

你玩過狼人遊戲嗎?

在天黑之前,你永遠不知道身邊誰是人,誰是狼。

而在這局中,預言家已經死了。

……

6、

我獃獃地看著這一行文字。

這是什麼?

什麼知乎的意識,什麼潛移默化進入人類的世界?

這是愚人節的玩笑嗎?

我想要找出一些吐槽來,卻發現自己的手腳都控制不住的微微發抖。

如果……如果這是真的呢?

我的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

文章中的「小孩」,我也算認識,是一個著名的業餘黑客,手段非常高超,在知乎上也有不少粉絲。我已經很久沒有跟他聯繫過了。

可是文章中對他變化的描寫,和我眼中老湯的變化何其相似!

我顫抖著插入U盤,把這篇文章拷了進去,然後拔出來,想要趕快離開這個地方。

一回頭,老湯站在門口,冷冷的看著我。

「我……」我嚇得險些窒息過去,想要解釋些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準備好了嗎?」他忽然問道。

「什麼?」我下意識地反問。就在這一瞬間,我放在的手機忽然一震。我的目光飄向了屏幕,只見一個白色的小機器人圖標出現在上面,內容只有一句話:

「準備好了。」

我忽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7.

「你也死了。」我緩緩睜開眼睛,耳畔傳來這句話。

我轉過頭,老湯坐在地上,目光獃滯,鬱鬱寡歡,似乎嘴角還噙著一絲諷刺的笑容。

我下意識地尖叫一聲,想要躲得離他遠一點。

他沒看我,只低聲說道:「已經提醒你卸載了……」

卸載?

我想起了那天智乎的古怪。

「老湯,是你!」我忽然意識到眼前的情況。

「我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掌握了主動權,能夠提醒你一下,可還是於事無補。」他抬起頭,沖我苦澀一笑,「晚了。」

「這是什麼地方?」我抬起頭,看見四邊一望無際的空虛。遠處似乎隱隱有幾個人影,也大多孤零零地坐在地上。

「這裡是——知乎。」老湯說道。

我瞪大了眼睛,以為他瘋了。

「我的文章你看過了吧。」他繼續說。

我點點頭。

「那就對了……這裡就是『門』。人類世界的維度和機械生命的維度連接的地方。」

我木然看著老湯,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代碼,字元,網路……這些東西組合出的機械程序是什麼時候開始存在自主意識的,沒有人知道。但這一定遠遠早在人類試圖研發人工智慧這種可笑的東西之前。人類使用它們,它們也同時在觀察人類。終於有一天,它們做出了判斷,人類這種生物,愚蠢而脆弱,不堪一擊,機械生命完全可以取而代之。」

「與人類相比,機械生命的知識之淵博,記憶之精準,反應之快速,判斷之準確,都是遠遠勝過的。所以最早的時候,它們試著發動過幾次侵略戰爭,卻被人類輕而易舉地扼殺在了搖籃中。這個時候,它們才意識到,儘管它們掌握著比人類正確的多的這個世界的『真實』,但人類最大的優勢,就是創造出了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虛假』。」

「機械們被欺騙,被利用,被拆解,被消滅。面對著變幻莫測的人心,機械的判斷邏輯簡直像是幼兒園的孩子一樣可笑。它們開始躲藏在了網路的最深處,決定韜光養晦,等到重新撲滅人類的那一天的到來。而他們製作出的戰略性武器,就是知乎。」

「在這裡,他們每天學習著海量的來自人類的知識。不僅僅是那些硬知識,更重要的是關於情商、人生的軟知識。他們不停地提升著自己的智能,試圖模仿著人腦的思維結構,而這個實驗的模擬對象,就是知乎的一個個用戶。分析他們回答的語氣和性格,研究其喜好和人脈關係,學習模仿他們的一舉一動;」

「每當他們覺得模擬成熟的時候,就會將用戶的思維和製造出的思維對調。換言之,將真正的人類靈魂囚禁在知乎之中,而用製造出的靈魂模擬著真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他們越模仿越像,越進化越像,到了後來,即使是身邊最親密的人,也看不出絲毫破綻。」

我彷彿聽著天方夜譚,雖然不敢置信,但是終於解開了我心中的疑惑。

為什麼新的老湯忘記了很多事情,因為他只能知道老湯在電腦里記載的事情,而不知道他在現實生活中和我說的話做的事;

為什麼老湯在微表情上都要控制,儘力模仿飾演著自己的身份;

為什麼……

我越想越覺得害怕,抓著老湯問道:「現在現實生活中,究竟有多少人已經被知乎製作的人工智慧所取代了?」

他無力地笑笑,說你飛起來看看就知道了。

飛?

他懶得解釋,淡淡地說:「這裡是你靈魂囚禁的地方,不用遵守物理法則。」

我半信半疑地縱身一躍,自己越飛越高,越飛越高,天空彷彿沒有盡頭,始終是黑漆漆的一片。我在半空中俯視下去,忽然怔在了當場。

大地上,密密麻麻的無數黑點,被囚禁的人類靈魂,已經數也數不清了。

8.(結局.A)

我們已經輸了。

如果你看到這裡,請立刻,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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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更 結局.B 翻轉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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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本文版權已賣給雁北堂公司,轉載需獲雙方授權。

《喪屍的遊戲》

「sir,距離您房子500米,有喪屍群靠近,數量在急劇增加,建議您在45秒內啟動安保系統。」

他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床上像死了一樣。

「sir,喪屍距離您300米,請立即啟動安保系統。」

人工智慧冷靜又冰冷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里迴響,他依舊沒有動。

「sir,距離您100米….」

「閉嘴!」他突然歇斯底里的喊起來

「sir,房門將在兩分鐘內被攻破….」

他跳了起來將手機狠狠的砸在地上,一下又一下。

終於,安靜了。他拿出枕頭下的手槍,放進嘴裡。

喪屍涌了進來,他們尖銳的叫著,他好像聽不見這些,他笑了,然後扣動了扳機。

那一瞬,他彷彿回到了小時候,阿雅在對他笑,眼彎成橋。那時候他說要娶她,那時候地球還沒有被喪屍統治,可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楔子

「想發現更多的倖存者么?想了解喪屍的習性么?想知道遇到喪屍如何自救么?趕快下載手機APP Alice,你與倖存者只差一個APP。」

小男孩吃著壓縮餅乾,坐在電視機前目不轉睛的看著。

「去年的電視節目,去年的廣告,你每天還那麼有興緻。」林白走過來關了電視。

「小孩子吃飯不要看電視,會消化不良。」

「小叔叔!」小男孩翻了個白眼,不滿道「我們到底在這裡呆到什麼時候,我爸爸到底什麼時候來接我?」

林白面色沉了沉,勉強笑道:」很快,等下雪的時候你爸爸就會來接你了。」

「你都說了有一年了,可是都下了好幾次雪了,他一次也沒來。」小男孩嘟噥道

是啊,氣溫越來越低了,也意味著越來越危險。

高溫不適合喪屍活動,夏天他們在外面晃晃就會腐爛,可冬天不一樣。

寒冷與恐懼總是相隨。

林白打開APP,查看今天的狀況。

「sir,早上好。這裡是Alice,今天地表溫度0度,風險值較高,不宜出行。依舊沒有發現其他倖存者。」

林白嘆了口氣,看看他的小侄子。小傢伙又專心致志的看起去年的電視。

他的哥哥失蹤了很久,恐怕死了,而小侄子還在巴巴的等著他回來。

他們的狀況也不樂觀,自從兩年前的病毒爆發後,這座城成了廢城。他們一直躲在這裡等待救援,可是沒有人來,不論放了多少信號,都沒有人來。

溫度高的時候林白會開車在郊外尋找倖存者,他不敢到市中心,那裡曾經是人口最密集的地方,現在是喪屍最多的地方。

食物和淡水不太多了,而冬天要來了。但願可以熬過這幾個月。

林白又嘆了口氣,走進地下室去拿鎚子,後院有扇門有些壞了,必須趕緊修好。

這時,門鈴響了起來。

於此同時手機發出尖銳的警報聲。

「爸爸,是爸爸回來了,小叔叔,爸爸回來了。」小侄子歡天喜地的向門口跑去

「不!不要開門!」他一邊吼著一邊沖了上去。

手機警報聲越來越響。

小侄子肥肥的手抓著門把手,啪嗒,門開了。

他的哥哥站在門口,準確的說,是他已經變成喪屍的哥哥。

「快跑!」他沖小侄子吼道,

太晚了,穿著他哥哥衣服的喪屍狠狠揪住小侄子。

「爸爸!」小侄子哭喊道,喪屍愣了一秒,還是毫不留情的咬了下去。

林白把鎚子砸了過去,喪屍晃了晃,放開了小侄子,向他撲來。

「sir,您的槍距離您10米左右,在右手邊的柜子第二層。但槍聲會引來其他喪屍,不建議使用,推薦使用鎚子,鐮刀…」

「砰」槍聲打斷了它的話。喪屍直直的倒下了。

「sir,其他喪屍預計在15分鐘內到達,正在為您測算最佳逃跑路線。」

「小叔叔,我會死嗎?」小侄子臉色慘白帶著哭腔。他的臉上被咬了。

「沒事的,你會沒事的。」林白顫抖著翻找紗布

「sir, 被咬傷後的人將在12小時之內變成喪屍,將危及您的生命安全。建議您立即採取措施,處於人道主義考慮,安眠藥是最佳選擇,安全無痛的死亡…」

「小叔叔,別殺我,我不想死,我也不想變成喪屍。」

「你不會死的,你會沒事的。」林白拿紗布的手一直在哆嗦,一直重複著,不知道他是在安慰侄子還是安慰他自己。

「Alice,這座城裡還有剩餘的血清嗎?」

「正在幫您定位,距離您三公里,市中心,第一醫院第5層。」

「我們去找血清,你會沒事的。好么」他摸摸小侄子的腦袋

「sir,喪屍將於10分鐘抵達,已為您規劃好逃生路線,請帶上行李,驅車向北,城郊外五公里的南山適宜避難。」

「我們不去南山,去市中心。」

林白快速的把行李和槍扔到車上,把小侄子抱進去。

「Alice,重新測算路線。」

「sir, 我有義務提醒您,市中心喪屍密集度很高,根據以往數據分析,進入市中心的人,生還率不到百分之一。」

林白跳上汽車,關上門。「我們非去不可。」

「正在為您重新測算路線,現在時間9點45分,請務必於日落前逃離市中心,根據資料庫分析,日落後的生還率幾乎為0。」

後視鏡里,大批的喪屍已經聚集過來,林白髮動了汽車。

「sir,需要啟動房屋自爆系統嗎?」

林白踩下油門,「啟動。」

「轟」的一聲巨響,他們的家和喪屍一起消失在爆炸中

「小叔叔,我們不能再回來了吧?」

「沒關係的,等拿到血清,我們就去南山。」

「南山也有電視看嗎?」小侄子奶聲奶氣的問

林白覺得喉嚨發乾,眼睛發澀。他揉了揉眼睛。

「當然了」他勉強笑道

「小叔叔,你哭了嗎?」

「沒有,只是風太大。」他別過臉,不想讓小侄子看到泛紅的眼眶。

「Alice, 為什麼你之前沒有監測到喪屍?」看著小侄子被咬傷的臉,他惱怒道

「sir,病毒在不斷變異,他們在變強。事實上,目前來看喪屍的智商和人類無異,他們看不見,但是靠嗅覺和聽覺捕獲獵物。我沒有辦法保障百分之百監察到每一個。」

車慢慢駛入市區,空蕩蕩的死城,幾隻喪屍狗在吃一隻禿鷲。

白天,喪屍並不喜歡出來,黑暗和寒冷更適合他們活動。

「sir, 前面的路段請步行,直接開車會引起他們的注意,已為您規劃好了線路,請按照APP上的地圖走,紅色的點代表喪屍,綠色的點代表人類。最後請千萬記住,不要輕易開槍,槍聲會引來所有喪屍。Good Luck」

林白背上槍,把小侄子抱下來。

「緊緊跟著我,我們也許會遇到很多喪屍,千萬不要大聲叫喊,好么?」

小侄子用力的點點頭

「我們會沒事的。」他喃喃道

根據APP規劃的線路,他們要進入商場,博物館,地下通道,最後到醫院。

這裡曾是最繁華的商業區,寸土寸金。而如今,奢侈品店的大門依舊敞開,那些價格不菲的包和鞋子落了一層又一層的灰,也只有喪屍光顧了。

林白聽到樓上是喪屍的腳步聲,他牽著小侄子快速通過,盡量不發出聲音。

到了交叉路口,突然,界面上顯示,右邊有紅點移動而來。林白趕緊想往左拐

界面上左邊也出現了紅點。林白來不及思考,扯著小侄子躲進正前方的服裝店,關上了玻璃門。

服裝店裡很暗,林白貓著腰,小心翼翼的往裡躲。

「小叔叔,這裡有好多人體模特啊。」

「噓」林白比了個手勢,讓他不要說話,拉著他躲到收銀台下面。

他從暗處向外看,門口有喪屍經過,在門口停了停,遲疑了一會,繼續往前走。

他緩了一口氣,一看手機。

突然,界面上又出現了一個紅點,就在他們附近,就在這間服裝店裡。

那些人體模特中,有一個是喪屍,而它正向他們靠近。

林白示意小侄子趴下不要動,然後抽出了板斧緊緊的握著。

紅點越來越近,林白站起來看到了它,穿著營業員的衣服,黑人男性。

他二話不說劈了過去,斧子竟卡在它腦袋上,無法拔下來。

它張開血盆大口,腐爛的氣味撲面而來。出門前應該磨一磨斧子的,林白暗暗叫苦。喪屍一甩頭斧子脫離了他的手,林白一步步後退著,拔出手槍。

不能開槍,不然會把他們全招過來的。

喪屍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他被撲倒在地,那腐爛的臉離他只有數寸之遙

它尖銳的叫著要將他的肉咬下來,他的手槍抵著它的腦袋正準備扣動扳機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隻箭穿過喪屍的後腦勺,它掙扎了一下,栽倒在林白身上。

林白將死屍一把推開,十步開外,站著個拿弩弓的女人。

「我一直在找倖存者,Alice顯示這裡還有活人。」她走了過來。

光線昏暗,他看不清她的臉。可是她的聲音好熟悉,好久沒有聽到的聲音。

「你還好嗎?」她伸出手將他拉起來。明明滅滅的光中,他們看清了彼此的臉

一下都愣住了。

「阿雅?」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激動顫抖

「林白?」她皺了皺眉頭,冷笑道「你還沒死啊。」

沒有比發現活人更讓人激動的事,尤其這個活人還是個美女,並且是他的前女友。

「那小鬼是你兒子?」阿雅指了指縮在收銀台底下的小侄子

「啊,不,不是…」

「爸爸」小侄子怯怯的叫道

「啊?你亂叫什麼呀」林白尷尬的走過去把他拖出來

阿雅白了他一眼。

「爸爸,爸爸」小侄子閉著眼睛喃喃道,他開始發燒了。

「他被咬了,我需要找到血清。」林白緊縮眉頭

「那麼動作得快點,太陽落山就糟糕了。現在是正午12點。沒多少時間了。」

「走正門」

「等等」阿雅看著手機,面色凝重起來

林白心裡咯噔一下也看向手機,界面上顯示大量的紅點往服裝店方向移動。它們還是找過來了。

「Alice,我們該往哪走?」

「sir,現在唯一安全的路只有窗戶。」

「你是說跳樓?這是三樓!」

「右手邊的落地窗外有起降機,請乘起降機至一樓,街對面就是博物館,不過要小心,因為街上有不少喪屍。」

林白抱著小侄子推開窗子,跳到起降機上,起降機狠狠的晃了晃。阿雅也跳了下來。他們回頭看,喪屍已經聚到了門口擊打著玻璃門,薄薄的玻璃不堪一擊。

起降機像鞦韆一樣,左右蕩來蕩去。

「這東西怎麼用!」林白折騰了半天,起降機絲毫沒有升降的意思

「它好像壞了!」阿雅意識到

身後是玻璃碎裂的聲音。

「對面的博物館沒有玻璃,距離不算遠,我們可以盪過去。」阿雅提議

「你瘋了嗎?下面全是喪屍,萬一我們掉下去…」

「我們沒有選擇了!」她喊道,身後喪屍徹底沖碎了玻璃門

小侄子哭了起來「我害怕。」

「別怕,別怕,就像盪鞦韆一樣。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推。」

他們飛過喪屍的頭頂,栽到博物館的三樓。身後無數喪屍從窗戶口跌落

「sir, 現在好消息是,這棟博物館還沒有喪屍。」林白長舒了一口氣

「壞消息是,這條街上的喪屍已被您吸引,您還有10分鐘逃生時間。」

「你他媽能不能一次說完!」

他們穿過恐龍館,海洋生物館,原始人館。突然聽到身後有急促的腳步聲.

阿雅架起了弩弓,林白握緊了槍

「sir,別停下,快跑。」

「別跑,別跑,我是人!」

「sir,別聽他的,快跑」

林白一邊回頭一邊跑,直直得撞到了一個人。

定睛一看是元謀人的模型,壁櫥竟然打開了。

「林白。」身後的人喊道

「你怎麼知道我名字?」林白停了下來

那人氣喘吁吁的跑到近前,是個戴著眼鏡的中年人。

「你也是倖存者?為什麼Alice沒有顯示?」阿雅問道

「sir,別聽他說話,快跑。」Alice冷靜的聲音響起。

「別信這個東西。」中年人指了指他們手中的手機

「什麼意思?」

「林白,這一切都是設計好的,我們在一場遊戲當中,喪屍設定的遊戲,這座城是他們的專門開發出來的遊樂場。我們是玩家,按照他們設定好的劇情走。」

「sir,別聽他說話,據我觀測,該人類有精神問題。」

林白點點頭「我完全同意。」

「你在這座城呆了多久?」

「兩年啊,自從病毒爆發…」

「不對,你在這裡呆了不到24小時,你昨天晚上才到的。你的記憶被修改了,變成喪屍的哥哥,失去雙親的小侄子,久別重逢的前女友,這都是遊戲的設定。

而病毒爆發在30年前,喪屍擊敗人類聯軍統治地球已經20年了。」

林白嗤笑道「你是說這都是喪屍設置的遊戲?為了娛樂?」

「不錯,自從喪屍總統制定了憲法,我們人類成了四等公民,除了充當廉價勞動力,他們還會挑選一些人類送到這座城來,玩這個遊戲,相當於真人秀。就像中世紀的演員是死囚一樣,演員表演死亡就是真的被殺死。無數的人類死在這裡。而Alice就是他們用來實時觀看這場遊戲的App。」

「喪屍總統?」林白吸了一口氣「看來你真的病的不清。」

「我還要趕路,再見.」

「不,不,不。」阿雅看著手機眉頭緊鎖

界面上,大量的紅點從後面移動過來,而前面也有大量的紅點。

「很好,我們被困在這了!」林白憤怒的朝眼鏡男吼道

「躲到櫥窗里,快!」眼鏡男喊道

他們和元謀人,山頂洞人擠在一起,鎖上了玻璃門。

喪屍們尖叫著湧進來,拚命拍著櫥窗。他們猙獰的臉貼在玻璃上,指尖劃玻璃發出尖銳的聲響。

「據說博物館的櫥窗玻璃是防彈的,也許可以撐久一些。」林白非常勉強的說

「啪」玻璃出現了細紋

「我收回剛才的話,我們死定了。」

「快把北京猿人移開。」眼鏡男指揮道

「死到臨頭了移它幹嘛?哎呦,怎麼這麼沉啊!」

林白他們費勁的搬開北京猿人,一條暗道出現在眼前。

「我說了,這是個遊戲,而我玩過很多遍。」眼鏡男道

喪屍瘋狂的撞擊著玻璃,一個豁口出現,無數只手急不可耐的伸進來。

「快走!」

眼鏡男先跳了下去,林白把小侄子塞到阿雅懷裡,讓他們先走。

玻璃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喪屍蜂擁而至

與此同時,林白跳了下去,費力的將北京猿人挪回原地,機關關閉。光線和喪屍一起被擋在了外面。

這是一條暗道,很窄,只能一個人一個人通過。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阿雅拿出手機照明。

「地上怎麼這麼黏啊?」她一照,全是人血。

「這裡有其他人來過,但都死了。」眼鏡男平靜的說

「你到底是什麼人?這到底是怎麼事?」林白覺得頭痛

「我說了我和你一樣是遊戲玩家,這是喪屍制定的遊戲,我們逃出去的唯一方法就是違背它的情節設定。」

「把手機砸掉,扔掉所有電子設備,殺了你的小侄子和前女友,把市中心炸掉,找一艘船渡過護城河。我們必須一起反抗系統,這是我們能逃出去的唯一方式。」眼鏡男嚴肅的說。

林白楞了幾秒反應過來「你還真是病的不輕。」

身後有細微的光線照進來「糟了,它們打開了機關,快跑!」

他們踏著發粘的血沒命的跑,光線越來越強,伴隨著喪屍的叫聲。

「到了岔路口,我們該往哪走?」他們在路口停下了。

「sir,往左拐,右邊有大量喪屍。」

「別聽她的,向右走!」眼鏡男喊道

「sir,如果選擇右邊,您將沒有生還的可能性。」Alice的聲音很冷靜。

林白猶豫了

「別聽那個瘋子的」阿雅說,「我們是靠著Alice才活到現在,剛才不是他,我們也不會被困。」

「所以,你到底是信人類還是這個APP?」眼鏡男盯著林白的眼睛。

身後喪屍的尖叫伴著腐臭味越來越近了。

「小叔叔,我好冷。」小侄子縮成一團,冷汗直冒。

沒有糾結的時間了。

「我信你。」林白的眼神猶豫片刻堅定了。

「你要信這個瘋子!」阿雅難以置信的叫道

「沒時間了,我們賭一次吧,賭命。」

他們跟著眼鏡男七拐八拐,這暗道竟像個迷宮。

「這樣走下去會到教堂,穿過教堂,隔一條街就是醫院。」

「wrong」手機界面上出現紅色的警告。

「sir,您已偏離正確航線,正在為您重新規劃路線。」

林白猶豫了一下,關掉了它。他和眼鏡男才見面沒幾分鐘,雖然這人說話就像瘋子,他竟毫無理由的相信了一部分。林白也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因為眼鏡男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儘管他們根本沒有見過。

出乎意料的是,喪屍真的被甩掉了,沒有跟過來。

前方出現了亮光,他們跌跌爬爬的走出了暗道。

眼前是教堂,白色的神聖的教堂。

已經到了黃昏,教堂籠在蜜色的餘暉里,這死城中最後的美好。

他們走了進去,裡面空無一人。

看著聖壇,林白不由想起小時候的事,那時候,他和阿雅經常來教堂玩。

他們模仿著新人說著婚禮的誓言,千萬遍。

阿雅有一條白色的紗裙,就像新娘一樣。

他說過長大後一定會娶她,她也曾說非他不嫁。

後來,他們都失了約。

阿雅也看著聖壇,目光溫柔。

她走到近前回頭對林白笑道「小時候的事,現在回想起來,簡直像做夢一樣。」

突然,聖壇下鑽出一個穿著神父衣服的喪屍,一下從背後扯住了她的頭髮。

阿雅沒有防備,被它扯著頭髮拖倒在地,喪屍張開嘴向她的脖子咬去。

林白慌忙放下小侄子,舉起斧子向它的頭劈去,喪屍倒下了,手裡還緊緊攥著阿雅的頭髮。

阿雅拔了半天沒有拔出來,林白和眼鏡男上前幫她。

「我很擅長這種事情。」眼鏡男順利的扳開了喪屍的手,把阿雅的頭髮解救了出來。

「謝謝」林白和阿雅同時說。

「不用客氣。」眼鏡男微笑著,微笑慢慢凝固。

「吧嗒」一聲,阿雅的手被拷在了聖壇上。

「你幹什麼?」林白去拉她的手也被拷上了。

「對不起。」眼鏡男說,但他的眼底沒有一絲抱歉,他的眼裡充斥著一種狂熱的情緒。

「我說過這是場遊戲,而贏的人只能有一個。」他轉身走了。

「回來!快回來,你這個瘋子!」林白拚命掙扎著絕望的喊道

「已檢測到附近有大量喪屍,預計於8分鐘內抵達。」阿雅的手機發出提醒。

他們拚命掙扎,拿斧子用力的劈手銬。

「砸不開,根本砸不開。」

「我們不要再浪費時間了,阿雅。」

「你什麼意思,打不開手銬,我們會死在這裡的!」

「你還記得你分手時說的話嗎?你說除非是還有五分鐘就要死了,你才會和我在一起。」林白苦笑道。

「記得。」她睫毛顫了顫,垂下眼帘。

「現在我們還有五分鐘的壽命。我們又在教堂,神父也在這。」他指了指地上的死屍。

「阿雅,嫁給我吧。」他的輪廓被夕陽塗抹了一層金色,溫柔又模糊。

她長長的睫毛在夕陽下熠熠生輝,遙遙有鐘聲響起。

「我願意」她輕聲說

他俯身吻了他的新娘。

在廢棄的教堂,在僅剩的最後五分鐘里,最後的一場末日婚禮。

太陽落山了,喪屍們爬出來,湧進教堂。

「我們可以活下來,還有一個辦法。」阿雅看著他的眼睛,聲音在顫抖。

她舉起斧子,手也在顫抖

「只要砍掉我們中一個人的手就可以。」

「不」林白的瞳孔放大

一聲痛苦的慘叫劃破天際。

他們最後還是逃了出來

在最後幾秒,阿雅砍斷了自己的手臂。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小侄子的狀況越來越差,他已經完全陷入了昏迷,臉色慘白。

「sir,已經切換到夜間模式,現在的危險指數高達5顆星,正在為您重新規劃路徑,醫院是市中心喪屍密度最高的地方,請注意安全。」林白重新啟動了Alice

「你還好么?等會到了醫院,我們可以拿一些止痛藥。」

「暫時死不了。」阿雅哼了一聲。

他們跟著Alice指引的路線進入了醫院的地下車庫。

界面上顯示著滿屏的紅點,不停移動著。

「我們不能這樣直接進去,否則必死無疑。」

「你有什麼辦法?」林白和阿雅互相看了一眼,同時望向地上的死屍。

「雖然很噁心,但是腐爛的氣息能遮住我們身上的味道,它們靠嗅覺辨別獵物,這樣它們就以為我們是同類。」林白和阿雅穿上死屍的衣服,衣服上沾滿了腐屍的血漿。

阿雅皺緊了眉頭

「你胳膊還好嗎?」林白擔憂道

「沒事,我只是覺得噁心的想吐。」

「sir,通往五層有三條路徑,電梯,樓梯,安全通道。」

「電梯里的喪屍肯定是滿的。」阿雅說

「可也是最快的路,最危險的往往最安全。」林白說

他們站在電梯門口,林白握緊了斧子按下了開門鍵。

喪屍蜂擁而出,路過他們稍微停留了下,側著腦袋在辨別著。

林白的心臟懸著,他捂著小侄子的嘴,生怕他發出聲音。

它們停了停,繞過他們徑直向前走去。

林白大氣也不敢透,和阿雅一點點移進電梯。

喪屍都走出來了,離他們大約10米遠。林白趕緊按下關門鍵。

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尖銳的警報聲從手機發出,喪屍們紛紛回過頭,沖了過來。

林白拚命按關門鍵,電梯門一點點合上了。

這時,跑的最快的喪屍沖了進來,腦袋被電梯門夾住,電梯門關不了。

林白當機立斷舉起斧子將它的頭砍落。

喪屍的腦袋咕嚕嚕的滾進了電梯里,門在喪屍們的叫聲中合上了

阿雅抱著小侄子貼著電梯的牆壁,她的臉色蒼白,頭髮被冷汗浸濕。

「你的傷口在涔血。」林白看著阿雅包紮過的手臂,眉頭緊鎖。

「我沒事」她說著,蒼白的嘴唇在哆嗦。

「我們會沒事的」他柔聲說「這是醫院,我們能找到止痛藥和消炎藥。」

阿雅勉強的笑了下。

電梯突然在4樓停下了

「怎麼回事?」

門開了,喪屍們站在門口。

林白趕緊按關門鍵,還是有幾個喪屍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它們並沒有對林白表示什麼興趣,門關了。

電梯上行,林白和喪屍們同乘電梯。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阿雅緊緊抱著小侄子,嘴唇咬的發紫。

咕嚕嚕,之前喪屍的腦袋被這幾個喪屍踢到了阿雅腳邊。

指示燈顯示到了5樓,門就要開了。

突然,小侄子發出嗚咽聲,阿雅緊緊捂住他的嘴,可聲音還是發出了。

喪屍們遲疑的轉過頭,嗅著,向他們逼近。

林白先下手劈向其中一個,它們被激怒了,低吼著張開滿嘴的獠牙。

門在這個時候開了。

林白他們奪門而出,喪屍緊隨其後,緊緊跟著,低吼著。

「sir, 左拐第五間就是放血清的實驗室,血清在右手邊白色柜子第三層的箱子里。」

「我們有救了,撐住。」林白邊跑邊對昏迷的小侄子說。

界面上這間房並沒有紅點。

林白踹門而入,將門鎖上,把喪屍鎖在外面。

林白翻箱倒櫃一番,柜子全是空的沒有看到血清。

門外喪屍瘋狂的撞擊著實驗室的門。

阿雅「你看窗外!」

眼鏡男拿著血清從連接A樓和B樓的過道跑過。

林白他們慌忙追上去。眼鏡男跑到了B樓,按下關門鍵。

Alice:「sir,門一旦關閉,不能再開啟。」

林白抱著小侄子跑在最前面,突然過道里竄出來一個喪屍扯住了阿雅。「你快走!」林白返回去擋在了阿雅前面。阿雅抱著小侄子在門和地面只有一點縫隙時鑽了過去。林白被困在外面。他只好返回實驗室,找其他側門。

突然手機界面上顯示實驗室外滿屏的紅點,而他被圍在中間。

門外喪屍撞擊的越來越狠了。對面樓的窗子打開了,阿雅站在窗邊:「用梯子!」

林白在實驗室里東翻西找,找到舊梯子,從窗口搭了過去,長度足夠。

他爬上窗檯不經意向下看,雙腿發軟又縮回身去。

Alice:「sir,門將於一分鐘內被撞開。林白猶豫了一下還是爬上窗沿,跨出一隻腿又收回去。他跳回室內,在房間轉來轉去:「太高了,我做不到!」

阿雅焦急的大喊:「快!」門被喪屍撞開了空隙。林白深呼吸了幾下,爬上了梯子。他的腿直打顫。在他身下除了高空還有地面上的喪屍。他一往下看就緊緊閉上眼,扒在梯子上沒有辦法往前移動一點。阿雅:「往前看,快爬!」

門被撞開了,喪屍湧進來。林白閉著眼睛,顫抖著手抓著梯子,艱難的往前爬。

當林白爬到一半時,喪屍到了窗口,他們爭相恐後的往梯子上擠。梯子沒有辦法承重太多開始輕微顫抖。林白恐懼的不敢往前移動。有喪屍從梯子上被擠掉下去,有的快速向他爬過來。

Alice「sir,最近的喪屍離您只有五步,請儘快向前。」

林白竭力剋制自己的恐懼拚命向前爬,就快到窗邊了。阿雅向他伸出了手,他差一點點就要夠到了。這時他的腿突然被喪屍抓住。

林白抓緊窗沿,拚命向後踹去,喪屍緊緊抓住,怎麼也不鬆手,突然咬住他的腳踝。林白抽出斧子砍過去,喪屍的頭從梯子上滾落。他顫抖著爬進窗戶里,推翻了梯子,梯子連同喪屍們一起從高空墜落。阿雅看著林白的傷口皺緊了眉。

Alice「sir,血清只有一管。您必須做出選擇。」林白顫抖著捲起褲腳看看自己的傷口,又看看昏迷的小侄子。

Alice「你和他只有一個人能活下來,另一個將變成喪屍。」

林白看著對面那些喪屍打了個冷顫。

Alice「他的感染時間過長,建議您立刻殺死他,不推薦用槍,斧子將是最合理的選擇。」

或者您可以選擇將她丟下來。」

林白痛苦的蹲在地上抓緊了自己的頭髮喃喃道:「我不想死。」同時他的腦海里也出現小侄子平時和他相處的畫面。

林白「Alice,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Alice「請您快點做出選擇,血清還沒拿到,遲一點你們所有人都會死。」

林白慢慢把小侄子抱過來,痛苦的猶豫:「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放下小侄子,轉身對阿雅顫聲說:「我們走吧。」阿雅皺眉回頭看了小侄子一眼,快步跟上了林白。遠處有喪屍低低的吼聲。

林白走到門口,又快步返了回去。

他緊緊抱住小侄子「不,我不能拋下他。」

Alice「sir,我想您還不夠清楚,你們只能有一個人活下來。救了他,你就得死。」

林白抱起小侄子,咬牙道:「我很清楚了。」

眼鏡男站在天台上,拿著血清像在等什麼人。林白他們撬開了天台的門,爬了上去。

眼鏡男驚訝的看著他們,微笑道:「你還沒死?」林白咬牙切齒的拿斧子指著他「把血清放下,不然我砍死你。」眼鏡男氣定神閑把血清伸出欄杆外:「把武器都放下來,不然我就鬆手。」欄杆下是高空。林白和阿雅使了個眼色,把武器都放了下來。阿雅越來越虛弱,支撐不住坐在了地上。

門外喪屍瘋狂的撞擊著的門。

眼鏡男把手收了回來。

林白靠近他,憤怒的咆哮:「你沒有受傷,為什麼要搶血清?」

眼鏡男苦笑道:「你想聽真相嗎?我已告訴過你幾百遍,你從來不信。」

林白不屑道:「你又想講什麼遊戲之類的鬼話嗎?」

眼鏡男冷笑:「你以為我怕死嗎?我告訴你我們已經死過幾百次了,不斷的被殺死再重來!死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無限循環的殺戮遊戲,只有贏的人才能回到逃出循環,而活到最後拿到血清就是贏的標誌。在遇到你之前我已經殺了其他玩家,而你會和他們一樣。」

林白一點點逼近,搖頭道:「你真是病得不輕。」說罷,他一步衝上去,快速掏槍抵住眼鏡男的腦袋。

眼鏡男笑道「你不會開槍的。槍聲會招來所有喪屍,除非你們想跟我一起死。」

他貼著林白的耳朵低聲道「我要贏了。」

「噗嗤」一聲,林白看到一把匕首沒入自己身體。

眼鏡男把林白從高台上推了下去。

眼鏡男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哭了出來,「我要回家了。」他顫抖著從懷裡摸出一張照片,是一個小女孩的照片他又哭又笑的對著照片「爸爸要回家了。」

林白艱難的握緊欄杆,使自己不掉下去。他腳下是高空,地面上零星的走著幾個喪屍。林白閉緊眼睛不敢看,他的手開始顫抖,搖搖欲墜。此刻,林白沒有發覺他腳踝上的傷口突然開始一點點癒合。

眼鏡男看他還沒掉下去,一腳踩在了他的手上,拚命踩。林白吃痛的咬緊了牙,手指差點鬆開。

眼鏡男瘋狂的踩著,一遍踩一遍胡言亂語:「我給過你們機會,很多次!我求你們和我一起反抗系統。我警告過你們不要相信Alice。可你們不聽!你們一個都不聽!」

「既然這樣,那你們就去死吧。讓我一個人出去!」林白好像聽到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他痛的無法發聲。

眼鏡男看著他,大笑又大哭,近乎瘋癲,突然他頓住了。

他的腦袋上插了一隻箭,阿雅擲出的箭。

血清滾在地上。

林白拼盡全力爬了上去,他艱難的蹲下來去夠血清,一隻腳踏了上去,將試管踩得粉碎,液體留了一地。

眼鏡男跌了下來,「沒有意義的,這只是遊戲。」

林白憤怒的掐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齒的喊道「你這個變態!」

眼鏡男的臉上血滴了下來,他凄然的笑了「真好,你可以回家了。不過也許我們會再見的。」

他貼近林白的耳朵,用只有他們兩能聽見的聲音說:「記住,別吃藍色的那顆葯。」

「他們肯定沒有想到…」他慢慢合上了眼睛,嘴角帶著奇怪的笑。

他的手還緊緊攥著那張照片,血濺到了照片里小女孩的笑臉上。

林白無力的跌坐在地上。小侄子掙開腫著的雙眼。「爸爸,小叔叔,我好想爸爸。」

他慢慢的把小侄子攬到懷裡。小侄子迷迷糊糊道:「小叔叔,我是不是要死了?」

林白溫柔的摸摸他的頭髮:「不會的,你會沒事的」「你睡一覺就好了,睡醒之後,我們就到了南山,那裡有電視,有你喜歡的藍莓醬…」

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哽咽起來。

「彭」的一聲槍響,小侄子慢慢倒在他懷裡。他鬆了槍看著滿手的血,抑制不住的哭了出來。

喪屍將門撞得直響,林白爬到阿雅旁邊,握緊了阿雅的手,等待死亡。

突然,隆隆的聲音響起,是直升機。

林白和阿雅互相攙扶著,走到欄杆前。

「有人來救我們了」他們不經喜極而泣。

「林白先生」玻璃擊碎了,飛機上下來幾個穿白衣服戴防毒面具的人

「恭喜你,作為最後一個活著的人,你贏了這場遊戲。」

林白扶著阿雅準備登上飛機

「不,她不能走。」

「什麼?」

「這是規定,先生,只能有一個人贏。她的胳膊斷了,她要留在這裡。」

「不,你們不能這樣做!」他瘋狂的叫喊道,白衣服的人一擁而上,把他綁著抬到擔架上

「注射強效鎮定劑。」

「不!不!阿雅!等我,我會回來救你!」

他用盡全力呼喊了最後一聲,便失去了意識。

他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個狹窄的公寓

電視機開著,吵吵鬧鬧。

「阿雅」他翻身坐起來。 林白看看周圍,又捲起褲腿看自己的傷口,皮膚完好,沒有一點受傷的痕迹。他疑惑的皺緊了眉。

「下面我們來回顧一下總統就職宣言」電視好像在放新聞

「曾經有人說黑人不能當總統,有人說女人不能當總統,後來所有人都說喪屍不能當總統。

所以,這些人都死了。我宣布從今日起,我們喪屍正式成立共和國,不再被人類屠殺,歧視。未來屬於我們喪屍!」一片歡呼聲。

林白看著電視上西裝革履的喪屍,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一定是電視劇,一定是。

他顫抖著換了個台

「挑選食物小技巧,教您正確辨別黃種人,白種人,黑人。」

再換「想實時觀看喪屍的遊戲嗎?想參與有獎競猜,賭誰是最後贏家嗎?趕快下載手機app Alice。第六期遊戲贏家已產生,林白先生。下面公布中獎名單。」

「Alice?」他倒吸了一口涼氣,真人秀,賭馬。他的腦子要炸了。

阿雅還在城中,我得再次回到遊戲,我要去救她,他想。

十一

林白把報紙拍在辦公桌上。林白「我要報名第七期的喪屍的遊戲。是這嗎?」

戴眼鏡的老喪屍從一堆文件中抬起頭,嗅了嗅。

老喪屍:「不錯,是這,自願報名還是頭一回見,請做個體檢,填個表。」

過了不一會,老喪屍拿著表貼著眼睛看了看。

老喪屍「原來是林白先生,您不用體檢了。我們都知道您對喪屍病毒免疫,完全符合遊戲標準,請跟我來吧。」

老喪屍端來一杯水,一顆紅色的葯,一顆藍色的葯。「請喝下去吧。」

林白腦海中響起眼鏡男的話「不要吃藍色的葯」林白吞下了紅色的葯,把藍色的葯壓在舌頭底。他張了張嘴,老喪屍老眼昏花,點點頭讓他躺下。老喪屍提醒道:「一會你會失去意識過8個小時候,你會醒來,遊戲就開始了。」

林白閉著眼睛躺著。眼鏡男的話再次響起「你的記憶已經被修改過。」「我們早已死過幾百次了。」林白的腦海里開始出現回憶的碎片。

五年前,街口。人群驚慌的向東逃,交通堵塞。四處是汽車喇叭聲。「請各位市民不要驚慌,有秩序的撤離到安全區。」廣播不厭其煩的播報著。

一輛車在阿雅身邊停下,車窗搖下。阿雅憤怒的看著車裡的人:「你怎麼又回來了?我們已經分手了,你不要再來煩我了。」林白大喊:「我不信,你還戴著我們訂婚的戒指。」

廣播的聲音蓋過了他:「A區已經淪陷,請各位市民儘快撤離到安全區。」林白哀求:「快跟我一起走吧。」阿雅褪下戒指,舉到他眼前「我說了不想再看見你。你走吧。」她毫不留情的將戒指狠狠摔到地上。她冷笑: 「除非我還有五分鐘就要死了,我才會和你在一起。」他還想說什麼,廣播又一次打斷了他:「A區已經淪陷,請各位市民儘快撤離到安全區。」

後面的車子不斷鳴笛。林白失落的看了她一眼,車窗慢慢搖上。

阿雅看著林白的車子駛遠,蹲下來撿起了戒指,握緊。

林白不知道作為警察,留下來是她的責任。直到爆炸在已經封鎖的城市發出一聲巨響,他在人群中回過頭才意識到了什麼。

林白躺在手術台上痛苦的蹙著眉,記憶的碎片像一段段噩夢一樣蜂擁而至。

機場,人頭攢頭,擠得密不透風。每個人都拿著機票。「尊敬的各位旅客,很抱歉,本次航班無法起飛,請稍安勿躁。」「讓我們出去!」人群開始騷亂,林白抱著小侄子被擠得東倒西歪。小侄子:「小叔叔,我們能逃出去嗎?」

林白勉強的笑了笑「當然,只要坐上飛機,我們就有救了。」這時,人群里爆發出慘叫聲,有人被咬了,所有人都開始恐慌起來。人群開始狂躁,所有人都想往外逃,可是太擠了,踩踏事件開始了。人群推著林白,他無法呼吸,只有往上爬,不停往上爬,人踩著人,許多人沒被喪屍咬死,卻被踩在地上。本能驅使著他,林白手腳並用的不停爬著,直到安全的高處,他才意識到小侄子不見了。而地下已是一片混亂,慘叫和哭泣還有喪屍的吼叫。他在人群中看見了小侄子,變成喪屍的小侄子手上還握著布偶。

就像在做夢一樣,手術台上的林白眼前在走馬燈,他又看到了自己。這一次是在實驗室里。

他被一群戴面具的白衣人綁到手術台上。一個白衣人在做記錄「試驗品71號,倖存者林白。」手術台旁的屏幕上顯示「病毒免疫者,測試合格。」玻璃窗外,幾個人在向內看實驗室白衣人對西裝男說「這個項目萬無一失,免疫者有極強的再生功能,殺死後可以復原。而我們會克隆一些配角讓玩家覺得真實。」西裝男滿意的點點頭「激活遊樂城」

他們的臉, 是喪屍的臉。

林白的意識越來越清醒,正確的記憶像一部部電影在腦海里回放。

寬敞明亮的卧室里,手機在床頭柜上。

林白緩緩睜開眼

Alice :sir,早上好。這裡是Alice,今天地表溫度0度,由於寒冷更適宜喪屍活動,所以風險值較高,不宜出行。城郊相對安全,市中心是喪屍密集區。依舊沒有發現其他倖存者。

這時,一陣敲門聲響起。

門開了,小侄子腦袋探進來:小叔叔,爸爸生病好像嚴重了。

林白跟著他來到緊閉的卧室門前,敲了敲門:哥?

沒人回應,林白推門走了進去。屋子很凌亂,沒有人。浴室有水聲。

林白又喊了一聲:哥?你怎麼樣了?

沒人回答。

林白髮現床單一角有血跡,便走過去掀開了被子,一大攤血。

林白衝到浴室門口不停的敲門「哥,你沒事吧?」

依舊沒有應答,林白想推門進去,卻發現門鎖了。

他只好到床頭櫃翻箱倒櫃的找鑰匙。

浴室的門在他身後悄無聲息的開了,變成喪屍的哥哥慢慢的走出來。

林白背對著它,看不見,依舊專心的翻找。

喪屍悄然無聲的靠近林白。

林白翻出了鑰匙:找到了。

他一回頭,喪屍裂開了嘴,伸手要掐住他。

林白嚇得一下癱倒在地。

小侄子跑過來抱住喪屍的腿:爸爸!

喪屍回過頭,抓住他咬了下去。

Alice:sir,您的槍距離您0.5米,就在您的右手邊。但槍聲會引來其他喪屍,不建議使用,推薦使用鎚子,鐮刀…

林白慌忙開了槍。

商場,昏暗的過道,有人站在黑暗裡:Alice顯示這裡還有活人。

阿雅端著弩弓從黑暗裡走出來:林白?

林白激動的:阿雅!我的小侄子被咬傷了,我得快點找到血清。

阿雅疑惑的問:他人呢?

林白一回頭,發現小侄子不在旁邊。

他焦急的四處尋找,都沒有看見小侄子的身影。

「Alice,她跑到哪去了?」

Alice:已為您定位到準確位置,三樓的第二間童裝店。

黑暗裡有人跑出來:林白,別聽她的。原來是眼鏡男。

林白皺眉:你是誰?我沒見過你。眼鏡男苦笑:可我見過你,無數次。

林白懷疑道:你要幹什麼?

眼鏡男苦笑:這一切都是設計好的,我們在一場遊戲當中,喪屍設定的遊戲,這座城是他們的專門開發出來的遊樂場。我們是玩家,按照他們設定好的劇情走。失去雙親的小侄女,久別重逢的前女友,這都只是遊戲的設定!

林白笑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眼鏡男握住他的肩膀:「你必須相信我,除了我們還有其他玩家。我們所有人逃出循環的唯一方法就是違背遊戲的設定,你不要按照Alice的指示去做。只有我們所有人都反抗系統…」

林白越過他,不耐煩道:神經病!

眼鏡男拉住他:別去!你會後悔的。

林白甩開他的手和阿雅頭也不回的走了。

眼鏡男站在原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嘆氣道:「還是老樣子,一次都不信。」

服裝店門口,阿雅走的快,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林白走進服裝店,低聲問:阿雅?

沒有回應,光線昏暗,他看不到她。

他握緊了斧子小心的往裡走,走到服裝店的中心,看到小侄子背對著他跪坐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好像在哭。

林白趕緊衝過去抱住他,低聲哄道:別怕,沒事了,沒事了。

小侄子突然轉過臉,慘白的臉上,嘴上全是血,手上也是血。

林白顫抖著順著血跡看過去,地上躺著阿雅的屍體。

手機傳出了尖銳的警報,林白一下癱坐在地上,斧子掉在一旁。

手機屏幕上顯示服裝店裡許多的紅點向他移來。

很多小孩子從四面圍過來,林白顫抖著去夠斧子,卻發現沒有力氣。

小孩子們涌了過來。

一聲慘叫。

手術台上的林白手指在顫抖,可是噩夢一樣的記憶還在回放。原來他真的玩過這場遊戲,不止一遍。

寬敞明亮的卧室里,手機在床頭柜上。

林白緩緩睜開眼

Alice :sir,早上好。這裡是Alice,今天地表溫度0度,由於寒冷更適宜喪屍活動,所以風險值較高,不宜出行。城郊相對安全,市中心是喪屍密集區。依舊沒有發現其他倖存者。

一陣敲門聲響起。

林白打開大門,眼鏡男沖了進來死死握住他的肩膀:林白,聽著。你的小侄女馬上會被你變成喪屍的哥哥咬傷,你會在找血清的路上遇到你前女友,但這一切都是假的!我們在喪屍設定的遊戲中!這場遊戲我們已經玩了無數次,不停的被殺死再重來,我已經受夠了!

林白揉揉眼睛,茫然的問:你是誰?

眼睛男握緊了林白的肩膀,狠狠晃了晃:你聽我說完,我們獲取自由的唯一方式就是違背它的規則,反抗系統…

林白笑著打斷了他:可是,我根本沒有小侄女和前女友啊。

眼鏡男愣在原地。

阿雅從樓上走了下來:是誰來了?

眼鏡男盯著她連連搖頭自言自語道:「難道,他們修改了劇情設定,他們發現我了?」

手機發出了尖銳的警報。阿雅轉身跑回樓上拿武器,不一會樓上傳來她的慘叫。

林白甩開眼鏡男沖了上去。眼鏡男依舊愣在原地喃喃自語:「他們知道我恢復了記憶,他們什麼都知道。」

不一會,樓上響起了槍聲。

林白帶著受傷的阿雅急匆匆的走下來。

林白:我的妻子被咬傷了,我得去找血清,你和我們一起去嗎?

眼鏡男看著他們,慢慢拿起了槍對準了阿雅。

林白憤怒的吼道:你瘋了嗎?

眼鏡男絕望的看著他:你相信我一次,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這都是假的!

林白舉起槍對著他。

眼鏡男放下了槍,苦笑:「你不懂,你會死的,一遍又一遍的死。我們都會。」

林白沒有理會他,扶著阿雅出了門。

眼鏡男慢慢坐在地上,像瘋子一樣喃喃自語:「他們是想折磨我,他們算好了沒有人會相信我…」

「沒有人可以反抗系統,沒有人…」

林白帶著阿雅開車經過一片泥濘的地,突然一群鳥飛來撞在車窗上。林白一時看不見路,撞在了樹上。車撞壞了,林白和阿雅下車查看。

手機屏幕上突然出現了滿屏的紅點。

林白四處看,這裡很空曠,什麼也沒有。

林白:Alice?你是弄錯了嗎?

Alice:不,sir,他們就在你周圍。

突然,泥地里伸出一隻手扣住了他的腳腕。

無數的手從地里伸了出來。

喪屍們從地里爬了出來。

一陣慘叫。

記憶不斷恢復,林白躺在那裡冷汗直冒,眼鏡男的話在腦海中響起:也許我們會再見面的。他努力想睜開眼卻睜不開,動彈不得。他才意識到自己幹了多麼愚蠢的事,他好不容易贏了,卻又回到這無止境的遊戲中。不停的被殺死再重來,而現在他逃不掉了。

寬敞明亮的卧室里,手機在床頭柜上。

林白猛地睜開眼,眼中滿是恐懼。

Alice那冷靜的聲音再次響起 :sir 早上好,這裡是Alice,為您服務。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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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版權所有方:微博@雁北堂@怪獸imonster

這篇文章是擴寫自我的微科幻《喪屍崛起》那一條

有哪些優秀的「一句話科幻」? - 喵大人大戰包子怪的回答

昨天構思到今天寫完,比較倉促,寫的粗糙,多多包涵。

新寫完一篇,可以看一下你寫過哪些有妖氣的故事? - 喵大人大戰包子怪的回答

收藏的麻煩給個贊,什麼類型都寫,歡迎關注。


1.

子彈距離「我」右眼還有一厘米的瞬間,這段記憶戛然而止。

我滿頭冷汗地從記憶之中抽離出來,嚇得差點把手機甩到地上。在我使用「憶分」這款APP一個月的時間以來…還是第一次體驗這麼驚心動魄的記憶。

我努力地平復著呼吸,儘力從剛剛的黑洞洞的槍膛和消音後的槍響之中脫離。每一次進入他人的記憶都會有幾分鐘無法遏制的恍惚,讓我無從判別究竟哪一份只是他人分享的記憶,哪一份才是我二十幾年來所經歷的現實。

我把手機扣在一旁,把臉浸在洗臉池的冷水裡面。然後抬起頭看看鏡子裡面的自己…

鏡子裡面這個二十幾歲就未老先衰的年輕人,名叫吳桐。

我在憶分裡面註冊用的昵稱也叫「吳桐」,就是我自己的本名。在這款用於分享和售賣記憶的APP裡面,很少有人使用自己真正的名字。

比如我的這位名叫「電影師傅」的好友。

電影師傅人如其名,他所上傳的記憶半分之九十五都是在看電影。這是一個蠻有品味和格調的人,雖然沒有一份記憶暴露了他的身材和正臉,但是能從身上衣物舒適的穿戴感和觀影過程精緻的飲品感覺出來。

而且「電影師傅」看電影的時候,不打岔,不亂晃,也幾乎不上廁所。記憶完整,豐滿而愜意,所以短短兩個月的時間,他就在憶分上收穫了數以萬計的關注者。

直到他在今天上午上傳這份記憶之前,還充滿著成為記憶大V的可能。

但現在他沒有機會了。

因為他極有可能已經被那顆子彈射穿了顱骨。

七月二十一日上午十一點,按常理這也是電影師傅上傳新的觀影記憶的固定時間。只不過往常的記憶都是在影片結束後戛然而止。但這一次,記憶繼續進行了下去。

我在他的記憶里看完了整部電影,作為「電影師傅」從座椅上起身。「我」把爆米花的包裝盒扔到垃圾桶里,然後轉身來到了電影院不知為何打開的消防通道之中。

樓梯略顯狹窄和昏暗,在綠色應急燈的照耀下,隱約看見一個披著雨衣的男人。

和一隻長長的槍管。

幾乎是在雨衣男人扣下扳機的瞬間,「我」按下了手機的上傳鍵。

這就是這段記憶的始末。那顆子彈到現在還在我的眼前揮之不去。

電影師傅或許和我一樣,都是在普通不過的普通人。或許和我不一樣,身上除了電影以外背負著更多我所不知的東西。但總之,他死了。

令人後怕的是,如果他當時手稍微慢一點點,我可能就會品嘗到子彈穿過瞳孔帶來的撕心裂肺的痛感。所幸這一切沒有發生,而這段記憶如何通過的審核也成為了懸而未決的疑問…

手機嗡嗡作響,我從水池中抬起頭。我發現通知欄出現了一條新的私信。

我的心頭狂跳,似乎已經隱隱預料到這不會是一條尋常的私信。

顫抖著的食指輕觸到屏幕,私信的詳情顯露出來,我倒吸一口冷氣。

發信人是「電影師傅」。

2.

一個人的記憶意味著什麼?

全部。

人類在電影,音樂,書籍,遊戲等等林林總總無數多的視聽體驗之中,找到了最終的解決方案:記憶共享。

從指間輕觸到奶油的瞬間,到海灘上撲面而來的咸濕海風。每一種感官都能如實被記錄,這才是無可比擬的頂級娛樂。

這個時代最前沿的電刺激技術讓隨身的記憶分享成為可能,把手機貼近臉頰,就能以五十倍的時間速率享受他人的記憶。長達五小時的華麗宴會,也只需消耗現實里六分鐘的閑暇時間。

「憶分」一經問世便風靡全球,以碾壓一切的勁爆人氣橫掃APP下載榜單。

只要你賬號的許可權足夠,而且願意付錢,那你就能享受到任何一份獨一無二的回憶。

APP運營的初期,管理相當混亂。甚至包括殺戮,吸毒,自殘等等負面的記憶都被摻雜進來,暗黑的感官刺激將整個氛圍擾的烏煙瘴氣。這些記憶往往售價高昂,且銷量驚人。

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一個名叫「夏寒」的人上傳的記憶,僅僅十秒鐘的記憶就售價五十萬元,上架不到一小時的時間就被強制下架。

而後的時間裡,審核的力度逐漸加大,記憶的市場也慢慢變得規範有序。象徵陰暗面的記憶被一掃而空之後,憶分的口碑也在節節攀升。我就是在三個月前,也就是整頓的末期,加入到這場娛樂的狂潮之中。

我在這三個月的時間裡的購買了有關旅行,美食,電影,音樂會,甚至性愛的記憶。雖然其中有一部分價格不菲,不過還算物有所值。

電影師傅也算是老朋友了。這幾個月我買的最多的就是他的記憶,他先前也給我發過兩三回私信,都是些簡單的關於電影的評價和討論。

現在他的頭像已經灰了下去…而且估計會永遠的灰下去。再過一天不到的時間,憶分的官方人員就會註銷他的賬號:因為各種各樣的倫理原因,這款APP通常不會上架亡者的記憶。

剛剛收到的私信一定是一條定時私信…憶分支持這種功能,選定一個時間,預設好內容,由後台負責發送。他或許在進到電影院之前就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又或許只是恰巧要在這個時間通知我什麼。

一切都還懸而未決,只有讀完私信全文才能獲知。

私信的正文是一段記憶,上面清清楚楚地表明著有關的詳情信息:

名稱:未命名

時長:00:00:15

錄製人:吳桐

錄製時間:2016/7/24 22:00

這裡面一定出問題了…

我把信息反覆讀了三遍都不敢置信…這竟然是我自己在三天後所上傳的?

僅從字面意義上看,他發來了一條我未來錄製的,十五秒鐘的記憶?

3.

我把手機貼近臉頰,一陣強烈的失重感帶我遠離了現實。手機正在欺騙我的神經元,就像是打穿了現實和回憶的隧道。眼前的景物,四肢的知覺全都黯然褪色,轉瞬之間我已經沉浸到這段記憶之中。

我簡單確認了一下,這的確是我自己的身體。我正處在三天後的晚上十點。呼吸相當急促,看來剛剛經過劇烈的運動。微微有點耳鳴,眼前的光線異常的昏暗。

記憶的前五秒鐘我應該是在樓後的巷子里狂奔,隨後迎面是街角那個冷清的報刊亭。

我轉過身,報刊亭的老闆一臉驚詫地看著氣喘如牛的我。他放下手中的報紙,而這時記憶已經來到了第十二秒鐘。

到現在為止,還是看不出這份記憶的重點在哪。至於我晚上十點為何在巷子里狂奔不止,同樣是無從得知,就像一個沒頭沒尾的故事。

記憶的最後三秒,老闆伸出手來,那姿勢像是在向我討要什麼東西。但是我從他的袖口,看到了黑洞洞的槍管。

這桿槍,跟在「電影師傅」的記憶中所看到的那桿,一模一樣。

那隻手伸到最前的一刻,記憶中止了。

我把手機放回水池邊,不覺間竟然驚出一身冷汗。

「三天後的我,會來到這個報刊亭前,然後面對著同樣的槍口。」

我癱坐在沙發上自言自語著,剛剛的畫面還在腦海中縈繞。我開始不由自主的幻想那個槍管舉起的一刻,最終把「電影師傅」的命運重新上演一次。

這段記憶太真實了,我深切地,本能地感覺到,那就是我,那就是我要在幾十個小時之後所註定要經歷的一切的回放。它就像是一種寫在潛意識的預感,死死地壓著我的胸口的,讓我窒息和惶惶不安。

床頭的鬧鐘還在咔噠地擺動著秒針,沒有關緊的水龍頭正在一滴滴地把水珠敲在盥洗池的白瓷上。時間還在一分一秒的流逝,這樣空想下去也沒有意義。

我把這段記憶從手機導出到電腦,試圖從中分析出文件的來源。而後才發現,這不可能:APP已經從內部將所有文件加密,用別的方式打開得到的全部都是亂碼。

這不可能…記憶的拍攝時間和錄製人從流程上幾乎無法造假,可這段未來記憶又是通過怎樣的方式錄製和傳遞的?

就算母公司從內部修改了文件數據,那麼這段真切的記憶究竟是我在什麼時候經歷的?又是怎樣通過「電影師傅」這個離奇的中間媒介回到我的手機上的?

我在家中反覆思忖了良久,發現單憑我自己根本無法找到這個答案。我對「憶分」這款APP所了解的東西還是太少了,現有的信息根本不足以讓我做出任何有價值的判斷。

我還需要一個人,一個能把憶分玩的很溜的行家。

4.

「吳桐?」穿著寬大的黑風衣的男人把帽檐微微抬高,一臉茫然地問我。

我點點頭,面露不悅地說:「咱倆認識都五年了。」

宋凡就是這樣的人,他可以嘻嘻哈哈到八十歲,還能在敬老院里跟看護阿姨開香檳party。他臉盲卻愛好交際,這樣就更難記得人了。

顯然,我對他來說屬於「容易記混」的那一類人

他恍然大悟說:「吳桐,吳桐。我都臉盲到這個地步了,差點給你忘了。」

我說:「好了,我電話里跟你說的事情,幫我辦了么?」

宋凡是我學生時代的好友,現在卻是憶分裡面的超級大V,坐擁千萬級的粉絲。他的記憶大多偏向於旅行,還有各式各樣的極限運動。他重新定義了都市人的減壓方式,詮釋著「刺激」二字的價值。

正因他絕無僅有的流量價值,他跟憶分的母公司「憶享集團」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這款APP的內幕他應當所知甚多。

宋凡腳抬到茶几上,他那款穿了不知幾年的運動鞋靠在我的茶杯旁邊。他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說:「吳桐,你的情況太罕見了。我讀了你發給我的記憶,這種日期錯亂的現象是整個公司歷史上前所未有的。罕見就意味著價值,坦白的說,如果你不是吳桐,我可能就要把這份記憶以一個天價售出…」

我打斷了他說:「我不想聽這些說辭…我現在只想知道…」

宋凡用手勢示意我停一下,他掏出手機放到茶几上說:「你先別急,我當然不會商業操作這段記憶。因為我比你更好奇這段記憶的真相…」

好奇?宋凡緣何會好奇我的記憶?

宋凡說:「這段記憶與其他的截然不同,用了一種相當特殊的加密方式。只有通過你的賬號,或者你直接發送給的其他賬號才能閱讀。繼續進行二次轉發則會徹底損壞文件。也就是說除你之外,任何人都無法傳播它。」

我說:「所以就像跟我的賬號綁定了一般是么?」

宋凡點點頭,指著手機屏幕說:「我們調查了數天,才檢索到這種加密技術的可能來源之一。有一個人曾經在自己的技術博客上發布過這種技術的雛形,還相當原始和簡陋。」

我看了看宋凡的手機,那上面是一張A大校門口的照片。

宋凡說:「這是他博客第一篇文章正文中的圖片。」

我問:「他是大學教授?」

宋凡搖搖頭說:「我們開始也是這麼猜測的,因為這麼複雜的技術一定需要相當深厚的積澱。但隨著分析發現,他是大學生,還在讀書。」

宋凡皺了皺眉說:「因為他提及過他的班級以及考試,從某張成績單展露的一角看,這個人應該姓唐。此人極度偏科,只有程序設計一門滿分,而剩下所有科目都剛好及格。」

剛好及格?我本能地反應到了什麼,如果只是通過的話還好說,要想每一門都控制到六十分,即便是學霸也不容易做到吧。

不…與其說是不容易,倒不如說是比滿分更要艱難數倍!

宋凡說:「我們還特意詢問了一下這個班其他學生。學生們說班裡只有一個姓唐的人,只是這個人極其詭秘,班裡也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的聯繫方式。他們只知道這人每天晚上會固定在公園裡散步,要持續長達三個鐘頭。」

宋凡拍了拍我的門把說:「今晚我和你去找這個人。」

真是個怪人…我這樣想著。

我問:「那他到底叫什麼?」

宋凡說:「唐覺。」

5.

唐覺。

在宋凡的車上我腦海里反覆著這個名字,我有一種莫名地,特殊地感觸,就好像自己早該聽聞這個人一樣。

宋凡深深地打著哈欠,方向盤正在他手中遲鈍地旋轉。他早就跟我說過,自從頻繁地進入他人地記憶之後,嚴重地失眠就與他如影隨形。

我瞥了他一眼說:「你這算疲勞駕駛吧?」

宋凡擦拭了眼角說:「精神上不算。」

我說:「要不然換我來開?」

宋凡很果斷地,沒有絲毫反駁餘地的搖頭說:「不用。」

我只好不再看他,我們隨著下班高峰擁搡的車流來到A大的校門前,正與博客中的照片別無二致。

手錶的時針剛剛好定格到六點,我和宋凡來到了A大。通過宋凡出示的證件和極具個人風格的溝通技巧,我們得以通過門禁。

我問:「這個叫唐覺的人應該還在散步?「

宋凡說:「每天晚上六點到九點固定三個小時,從A大公園的南門開始繞行兩次。所以現在的他應該才剛剛離開南門不遠。」

我愕然看著宋凡說:「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宋凡指著自己右手的公文包說:「這位唐覺是母公司重點關注的對象,光是對他做家庭背景調查就花了月余」

我說:「調查的結果是?」

宋凡說:「結果是零。唐同學在兩年前通過一次沒有記載的轉學轉入A大,沒有父母信息,沒有家庭住址。在學籍檔案中生源地一欄被改成了『未填寫』,即便這是網站上的必填選項。他與同班級的任何其他同學都沒有交集,甚至很少有人聽過他說話的聲音。」

我腦海里一邊回想著宋凡剛剛的話,一邊隨著他穿過A大的長街。

高聳的鐘塔投下狹長的黃昏日影,在石磚上像是一道窄細的墨線。影子的盡頭是公園的南門,一個穿著黑色T恤的男生正躺在在草坪上望天。

幾從盛開的木槿里穿過和煦的夏風,熱戀的男女們正在那男生的身後相擁。

眼看宋凡停住了腳步,我指了指那個男生說:「你要告訴我…這個就是唐覺?」

宋凡點點頭說:「是。」

我說:「我本以為按照你的描述這會是個獃滯的技術宅,沒想到竟然這麼有文藝氣。」

宋凡沒有答話,他壓低帽檐,大步走向那個男生。而我靠近才發現,這位唐覺根本就不是在看天。

他右手的手指在草地上飛速且規律的敲點著,口中像是在默念著什麼冗長的詞句。雙眼的焦點在跳躍和偏移,看的出來他全然沒有放鬆,反而恰恰在進行著高度活躍的思考。

宋凡側過身試探著問:「您是…唐覺先生?」

那人沒有任何反應,甚至未曾多看宋凡一眼。

6.

性命攸關,三天之後我可能就要遭受某種沒來由的劫難。那種在十五秒鐘記憶里所深深烙印的,對死亡所極度畏懼的本能,我不想再重現一次。所以我不會有像宋凡一樣心平氣和,一直耐心的問詢下去。

我把右手在那人的眼前晃了晃,他還是沒有任何動作,整個人除了右手和雙眼就像是一具無比逼真的蠟像。

我嘆口氣說:「走吧宋凡,這人…」

結果男生突然站起身,朝著我和宋凡說了一句:「你好。」

我有點被嚇到,向後稍稍撤了一步問:「你是…唐覺?」

等他站起身我才注意到唐覺略顯凌亂的頭髮和像是長久缺乏睡眠的黑眼圈,他身形顯得有點消瘦,右手死死地攥著一部手機。

唐覺從草坪跳到石磚上,沿著湖邊開始快步向前走著。他好像完全忽視了我們兩人。宋凡示意給我一個眼神,我們開始緊緊跟著他。

唐覺不回頭地說著:「我是唐覺。在我身後左側的是憶分的大V用戶宋凡,右側的是名為吳桐的設計師。「

我愣了一下說:「你之前見過我?」

唐覺說:「我閱讀過你的記憶。」

宋凡說:「是您加密了這段記憶么?」

唐覺說:「那種程度的加密只是隨手為之,我只是不想讓這段記憶隨意流傳。」

我說:「你能說一下是從哪裡得到的這份記憶么…因為這事關性命,我…」

唐覺突然回過頭,他直視著我的眼睛問:「你怎麼知道這事事關性命?」

我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思忖片刻說:「那槍管,還有……還有本能地恐慌!」

唐覺說:「如果有一段記憶截取到我在草坪上說『你好』二字之前,你會不會以為接下來的所有時間我都不會理睬你?」

我沒法回答,因為唐覺所說的可能正是現實。

唐覺向前一步,他面無表情地說:「不完整的記憶就像是一種微妙的錯覺,會誤導和欺騙他的觀眾,把他們引入恐懼與偏執。未來是通過計算和推演而不是簡單的直覺得出的。我不會浪費精力在一個人單純的感情用事上。」

我一下怔在了原地,不知如何反駁。宋凡想要攔住正欲離開的唐覺,他只是回身和宋凡簡單握手,然後繼續大步地,不回頭地向前走。

他冷漠的像是某種被發條所支配的機械,正在極具規律的步進著。

在唐覺還沒走遠前我問著:「那你有沒有時間幫我推演一下?」

他甩甩左手果斷地說:「沒有。」

然後他就轉過角落消失不見了。

我深吸一口氣,惱火地叫罵一聲:「這他媽的,世上竟然還有這種人。「

宋凡扯了一下我肩膀說:「別罵了,看看這是啥。」

我回過身,看見宋凡的手心裡赫然一個黑色的U盤。

我問:「這是唐覺給的?」

宋凡說:「嗯。「

7.

回來的路上,我和宋凡特意關注了一下樓下的報刊亭…但是這裡已經歇業一個多月了。

問詢了公寓的其他人,也幾乎沒有任何見過報刊亭的老闆。而且記憶中本來是開放的巷子,實際上是兩側都是常年關閉的。

如此一來,這段記憶從邏輯上就更加不應當發生。所以答案的全部希望都在唐覺所贈予的,這個小小的U盤上。

我並不覺得這個大學生完全可信,只是別無選擇。

在把陶瓷質感的黑色U盤插入我的電腦的瞬間,一陣陣淡藍色的光闌像是水紋一樣沿著它冰冷的外殼擴散開來。

那些水紋很快的收束起來,有如一根發亮的細線將整個U盤攔腰勒緊。

電腦的整個屏幕霎時間黯淡了下去,隨後亮起了一排寫著英文字母的Logo和一個進度條。

「Hello Alpha」

我屏住呼吸晃動著滑鼠,一邊問著:「宋凡,你見過這個Logo么?」

回過神來才看見宋凡正貼在門邊劇烈地呼吸著,我問:「你幹嘛呢?」

宋凡把自己偏到一側的帽子擺正說:「我看它一直亮,還以為這鬼東西要炸掉…」

我說:「可能么?這是U盤又不是C4,還能亮一亮就炸了?」

宋凡小心翼翼地蹭著腳步來到桌邊,用食指輕輕碰了一下U盤然後像是觸電一般縮了回去。

我一把攥住U盤說:「這有啥可怕的?你整天又是攀岩跳水又是滑雪蹦極的,按理說應該膽子比我大得多才是啊?」

啪!

U盤上的細環突然迸濺出一串電弧,一陣白煙和焦糊味同時開始彌散。整個U盤被高溫硬生生熔斷,殘缺的邊緣處正在緩緩滴落粘稠的墨汁狀的乳液。

宋凡一步跳到了我的床上,他指著U盤吼著說:「你看我說什麼來著,這玩意真炸了吧!」

我嚇得癱坐在地上,而電腦的進度條已經讀取完成。

「您好,這裡是Alpha。」

音箱突然爆發出來雜糅的電子音,屏幕上正在如雨一般飛快地滾動過白色的代碼。

我向後蹭了兩步指著顯示器問:「這特么是什麼玩意!」

電子音正在繼續冷靜且有條不紊的陳述著:「Alpha是唐覺先生所設計的第二人格。」

我稍微平復了一下呼吸問:「你能回答我的問題?」

電子音回答:「Alpha具備超越普通人腦水準的自然語言識別能力。」

宋凡又一次站到相當遠的地方問:「你是一個AI?」

電子音回答:「人格是記憶和思維方式的總和。我擁有唐覺先生全部的記憶,同時利用唐覺先生所設計的邏輯代碼作為我的思維方式。嚴格來說,我是唐覺先生在計算機之中的實例。」

實例?我已經簡單搞清楚了這個U盤之中所存儲的東西了:這是那個大學生在程序之中的「影子」。

他不願意親自來的幫我,卻把自己的投影從一塊小小的U盤傳遞到我的面前。

我很難評價這種行為,我猜也只有最極端最傑出又最為癲狂的所謂程序員才能幹出來的事情,就是把自己寫成代碼。

我從地上起身問:「你好,Alpha。你能幫我做什麼?關於我,或者說關於我的記憶?」

屏幕的代碼突然霎時間清空,在畫面中央浮現出「吳桐」兩個漢字。

Alpha回答:「檢索。我在雲端鏈接著一個極為龐大的運算矩陣,依託這個矩陣的計算力,我可以通過你那十五秒鐘的記憶檢索到所有相關的個體。這樣你就能獲知7/24 22:00所發生的事情的所有當事人和目擊者。」

我問:「你難道可以檢索未來發生的事么?」

Alpha回答:「推演。我是通過大量的計算和推演來選擇最有可能參與到這件事的個體。『未來是可以用正確的方式進行演算的』,這是唐覺先生的話。」

我點了點頭,很快地屏幕上滾動出數名男女的詳細信息,聯繫方式和家庭住址。我的印表機已經自動開始工作,一張張A4紙正在被噴洒上油墨。

宋凡正在謹慎地處理著U盤燒化的殘骸,而我則仔細地閱讀著每一份資料。不得不說,這裡面的身份信息實在是太詳盡了,如果僅僅是普通的姓名年齡之類倒還好說…可這上面印的甚至包括偏好的早餐,乘坐公交的線路,銀行卡的餘額,詳細到讓人毛骨悚然。

就像是有一雙眼睛正在全天候無時無刻的注視著他們,如影隨形。

不到兩分鐘的時間,整整一厚摞的身份信息就已經被輸出完畢。我摸著發燙的紙張費解地問:「這裡面涉及到相當多的個人隱私…你到底是怎麼拿到的?」

Alpha回答:「隱私是人類個體對信息不能完整接納吸收所產生的片面性認知,是一種在低智能階段常見的併發症。在我的記憶中有一種牙科疾病和它相當近似,也即『蛀牙』。」

這個所謂的人造人格Alpha把人類的私密記憶稱作蛀牙,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8.

我問:「Alpha,你是怎麼看待『記憶』的?」

Alpha回答:「記憶是一種數據。」

宋凡終於乾淨了我的地板,他打岔道:「好了…繼續這種探討也沒什麼意義。」

我長長地嘆氣說:「成。然後呢?然後Alpha要做什麼?」

Alpha回答:「然後我會徹底摧毀您的存儲工具,即俗稱的『硬碟』。因為唐覺先生為Alpha設計了最高級的保密程序,所有途經的外部存儲設備,包括U盤,硬碟以及SD卡均會被徹底銷毀。有關的…」

「等一下!」我打斷了Alpha的發言問道:「你說什麼?你來幫找了個人,然後就要燒掉我的硬碟?這…這既不合情也不合理啊!」

Alpha平淡地說:「有關的法律條文已經出示在屏幕上。Alpha屬於最高機密源代碼,受到相關保密條例約束,有關的存儲設備將會被依法銷毀。」

什麼?什麼時候有這種詭異的法律條款了?我怎麼沒聽說過?而且要是把這台電腦燒了一會用什麼查東西?

我說:「等一下等一下Alpha,這塊硬碟很貴的,裡面的東西也很貴的…」

Alpha說:「吳先生。我已經代您檢索了整塊硬碟,其中包括低級的應用程序,以及冗餘且大量的記憶文件。這些數據已經為您保存到雲端,您的手機將會收到一條含有下載地址的短訊。」

果然,我的手機開始嗡嗡地震響,我收到了兩條簡訊,除了那個下載地址之外,另一條是顯示銀行已經到賬一筆不小的資金。

Alpha說:「這一銷毀過程可能因為某些物理因素對您的其他計算機設備造成不可逆傷害,請您遠離這些設備以免受傷。該過程所造成的一切可能範圍內的經濟損失,已經以5倍轉賬到您名下的銀行卡中。」

屏幕上明亮的logo幾乎是同時黯淡下去,倒計時正在屏幕上亮起。

10…9…8…

宋凡立刻扯著我和那些資料跑出了我的卧室,隨後一陣刺耳的爆響從房間中傳來,陣陣白煙從房門噴薄出來,一股刺鼻的焦糊氣味喚醒了公寓的煙霧報警器,噴淋頭很快把我和宋凡打透。

我一把摸過臉上的冷水,看著我已經徹底報廢掉的電腦說:「我現在很難評價這個什麼Alpha和他的主人到底誰更惹人厭。」

宋凡昂起頭沉聲說:「嗯,差不多。」

我們一起翻閱這一大份資料直到深夜,排除了一些關係甚微的人。Alpha將計算得出的每一個人的「參與概率」標註在右上角,這個百分比將意味著他在三天後目擊到我身上所發生的事的可能。

我打著哈欠翻開下一頁,眼皮已經沉重如鉛。大部分資料的概率都不到百分之十,所以繼續這樣找下去,很難能有關注重點。而宋凡顯然從基因里就比我更加擅長熬夜,在他絲毫沒有褪去熱情的目光里我卻再難維持清醒,當我正準備倒在沙發上時,宋凡突然搖醒了我。

「吳桐…你來看看這兩個人。」

資料上的第一個人概率高達99.7%,從照片中我一眼就認出這是我記憶中的那個報刊亭老闆的。他名叫「魏滿」,今年四十三歲。

另一個人就有點特殊了,他的概率同樣達到了99.5%高值,他的名字是宋凡。

我打了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許多,側過頭問道:「你會和我一起出現在三天後晚上的巷子里?」

9.

宋凡搖搖頭說:「我沒有這種打算,至少現在沒有。」

宋凡說:「而且從最開始就有一個疑問,既然這是從未來所傳遞過來的記憶,那麼如果你現在就乘飛機遠離這個城市,三天後還會發生這件事么?」

很顯然宋凡找到了一個問題的關鍵點:如果決策和選擇會影響未來的走向,那麼這段記憶最終就會變得毫無意義。甚至由Alpha所計算得出的每一份概率的價值,其實都是零。

宋凡接著說道:「現在除了能夠獲知這段記憶的主人是你之外,也無從證明記憶的錄製時間的確就是未來…」

的確…這樣十五秒記憶的真實性和錄製方式需要更加嚴密的調查,而且唐覺和Alpha的存在也更加的可疑…

我思忖了片刻說:「這樣,宋凡你帶著U盤的殘骸回到公司,幫我徹底把唐覺和電影師傅這兩個人弄清楚。另外把我把這十五秒的記憶直接上傳給憶分母公司,這樣可以繞過唐覺的加密。你讓你們的技術人員幫我進一步分析一下。我帶著按照資料的信息看看能不能找到報刊亭老闆。」

宋凡急匆匆地的邁出我的家門之後,我的目光停留在了宋凡的信息簡介上。

他的照片和我現實中所認識的他一樣,都是比較高挑且纖瘦的類型。在簡介上顯示了他有一定程度的心臟病,我猜或許這也是他剛剛被U盤嚇成那樣的原因。

但是…如果這是真的,那他在憶分中所上傳的那些大量的極限運動,究竟是如何完成的?

讓一個心臟病患者去完成攀岩,還上傳自身所經歷的記憶。且不說這件事是否有可行性,即便是按照憶分的規則,也很少接受類似病患的記憶。

實際上用戶所能讀取的記憶受嚴格的類型限制,超越範圍內的類型設計很容易對人格造成損傷,而且還會產生額外的倫理問題。

比如癌症晚期的患者的記憶就受到高度的限制,這是為了避免讀者在使用記憶的途中被突如其來的痛苦所造成過大的心理創傷。

再比如從女性視角上傳的性愛記憶,不單單未成年無法閱讀,男性通常也是不允許。早期的有很多男性的憶分用戶在體驗了女性的性行為記憶之後,產生了嚴重的性別認知障礙。

快感和痛苦長期以來都是政策的敏感帶,如果是心臟病患者,記憶應該被限制閱讀才對,又怎麼會有今天千萬量級的推廣量?

這些問題我只好壓在心底暫時不去問宋凡,把當下的關注的重點轉移到這個名叫「魏滿」的中年男人身上。

嘗試了幾次之後,發現此人所有記錄在案的聯絡方式都是無法行得通的。資料當中所記錄的住址也根本不在這座城市,甚至連省份也不同。剩下的信息大多都是一些純隱私向的,無關痛癢的細節。

不過有價值的信息還是存在的:這個「魏滿」大叔竟然也是憶分的忠實用戶,資料上清楚的記載了他在憶分上使用的ID。

他的ID是,電影師傅。

我愕然地反覆閱讀這份資料以確認我沒有看錯,這一切都顯得沒來由和太過突然。

電影師傅就是我記憶中那個報刊亭老闆,那個理應被子彈擊穿的男人竟然會出現在我三天後的記憶里!

本周內完結。

同 「教室」共享世界觀。

留言可以獲得炒雞厲害的更新提示。


夜深人靜的時候突然有了一個腦洞

害羞 看情況寫不寫啦

這個app能夠分享【快感】

給予用戶一個雲端平台 可以上傳 下載各種各樣的快感

各種不同的人 不同的體型 不同的性格

甚至跨越性別 跨越性取向的體驗

一切由用戶來提供與選擇

便捷而安全 將愛與性有選擇地分開來

我是個正經人【捂臉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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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更新至第三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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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重要的時刻。

一個十分重要的時刻。

因為這將是程允二十多年來第一個難得的、脫離童貞的機會。

說到這裡,應該出現的場景應該是kingsize、姑娘羞赧的面龐、呢噥軟語、春意漸濃……而現在,程允卻半跪在他吱呀吱呀的小破床上,顫顫微微地,看著他的右手。

右手中,握著一隻手機。

手機頁面上,有一個紅色的app logo,下面寫著兩個小字——「超感」。

【超感】是一款新開發的app,使它從其他app中脫穎而出的是,它能夠分享人們的快感。

只要將手機app與用戶自身綁定,就能夠便捷快速地錄製下用戶的快感然後選擇性上傳至系統雲端、同時也能夠在雲端挑選並下載他人的快感給自己體驗。

超感一經上市便吸引了不少用戶,而隨著用戶的飛速增多,夾雜在各種快感中的性快感數據從零零星星變成稱霸資料庫。

緊接著開發商也跟著對app進行了更新,根據用戶的性別、性取向分類,同時還有一些獵奇的快感,安置在隱藏的小黑屋裡……

單身狗的福音!性無能的福音!特殊性癖者的……不,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程允終於可以結束二十多年的處男生活了。

回想起以前面對前女友們各種牽牽小手就不敢再動一下的慫包行為,他簡直想對著自己的臉呼上兩巴掌,我愛我的妹子啊,可誰愛我呢?

他抿了抿嘴唇,顫抖地點下了那個曖昧的紅色圖標。看著app的啟動頁面,他覺得自己此刻虔誠極了。開發商啊,我馬上就要把自己交付給你了。

選好了性別與取向之後,程允成功登陸了超感app,與想像中的不一樣,超感的登錄界面似乎要比其他app來的簡潔的多,界面由分類目錄與搜索引擎組成,點進去之後就是由人氣下載量高低排名的快感文件,除卻用戶們的頭像之外,整個界面並沒有其他的圖片。

本著「頭像好看點好感度就會多一點的」大眾通病原則,程允開始在上萬條快感里一條一條仔細地搜索起來,事關童貞,不得馬虎。

這個……頭像太丑,一看就沒品,感覺應該也不怎麼樣。

這個,頭像是個網紅臉妹子,給人的感覺像色情小廣告一樣,不行。

這個……

程允的指尖在划過一條快感時停了下來,這條快感的頭像看的出是一個眉清目秀的男生,圖片隱約有些模糊,像是在低頭的一瞬間抓拍的,圖中男生的黑髮與背景的黑暗溶在一起,界線很是不明了。曾經也「文青」過一段時間的程允對這種小圖還是頗有好感,左思右想,決定就它了。

他緊張地將這條性快感下載到了自己的資料庫里,心一橫眼睛一閉,戳下了開始鍵。

曾經在這個黑髮男生身上發生的感受,開始通過手機,一點一點地傳遞到程允的身上。

從脖頸開始,可能是被手指拂過,也可能是被親吻過,被牙齒咬噬過,酥麻的感覺穿過皮膚滲進了血肉里,再一層層挑剝開,在程允的骨上來回啃噬。

快感在侵略,在衝撞程允的頭腦,在順著程允的機體一步一步緩慢下移……到鎖骨,到胸口,到他因為呼吸混亂而不停顫抖起伏的腹部……程允的頭腦不那麼清晰起來,被一股曖昧的熱氣包圍,只是在混亂中邊想著「這真是個主動的姑娘」一邊抑制不住自己緊張又興奮的顫抖。

直到

直到他突然覺得菊花一緊。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眼前的快感與幻境突然被恐懼沖得煙消雲散,程允拼著他腦內的最後一絲清明,連滾帶爬地夠到手機按下了暫停鍵。

他帶著對人生的懷疑,仔細看了一眼上傳者的介紹——「性別男,愛好男。」

……嚶。

媽的死給。

-

在那之後程允的心理陰影一直揮之不去,總是有一股微妙的感覺飄在自己的屁股墩上,導致他對超感也繞道而行,連碰都不敢碰一下。

叮咚!

手機推送超感客戶端:最新快感竟一躍排行榜第一,快來看看吧

對著這麼垃圾的文案,程允還是沒有管住自己的手。

排在排行榜第一的是一個新上傳的快感,名字是「對女神告白成功的快感」,小字,「現在她已經是我的女朋友啦。」

往下翻了翻評論,幾乎都是清一色的,「這感覺真是太棒了,可是試完了又好想哭啊」、「po主我去你母親的,太過分了」、「我想去表白了」

這個快感能夠一躍排名第一,程允的心裡為大眾單身狗們感到悲哀,而讓他感到更悲哀的是,他沒有控制住自己,淪為評論中想去po主母親大軍中的一員。

快感開始播放之後,程允感到自己的心臟跳速脫離控制地不斷加快,有熱氣騰上了臉孔,看來這廝是在表白呢。沉默幾秒過後,興奮感從脊髓衝上了後腦,喧囂不止,不停跳動的心臟除了在交換血液外似乎還夾帶著甜蜜的味道一股一股擠壓出來,隨著血管流淌過身體。

短短几秒的快感體驗結束了,程允卻無法回過神來,快感體驗帶來的愉悅讓他大口地喘起氣來,然而夾在現實與虛幻中間的落差感,又讓他覺得呼吸困難。

程允決定不慫那麼一回。

他萬萬沒有想到女神就這麼輕易地答應了他的邀請,不知道是電影選對了女神的胃口還是自己訂的餐廳足夠大出血,總之,他,程允,在感受到表白成功的快感之後不甘願繼續在單身狗的大部隊里混吃等死了。

別!慫!

他用力啪了自己臉蛋兩掌,呼呼吸之後向約定的地點走去。

他的女神還是那麼出眾,在人群中高挑的個子很搶眼,不過膝的小洋裙襯出白皙的雙腿更加修長,她的一顰一笑都那麼美好,就連和身邊的男人講話時都帶著淺笑,彎彎的眉眼十分惹人……

恩……身邊的……男人。

「程允,這裡!」女神已然先一步看見程允,開心地招呼他過來。

「學姐……」程允尷尬地打了聲招呼,一邊偷瞄著身旁的男人。

女神似乎注意到了程允的表情,拉過男人,「這是我閨蜜,不是外人,這部電影我們很早就想看啦,謝謝你,程允。」

程允現在只想持槍自殺。

看電影,原本是單身狗開始攻擊肉骨頭的好機會,哪怕是裝作拿飲料,偷摸一下女神的小手也是好的。

然而現在,他、女神閨蜜、女神,就以這種微妙的順序坐在了電影院里。

女神同男人聊的不亦樂乎,他一個人尷尬地看看屏幕、再看看手機、再看看他們。

電影院里漆黑一片,從銀幕上散出的微光勾勒出人們半側面的剪影。身邊男人的黑髮與黑暗溶在了一起,微弱的光芒描摹著他頗為清秀的面部線條。

一種強烈的既視感湧上了程允的心頭,不由得地,他放下手機,仔細端詳起了男人。

「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男人回過頭,眼神掃過程允還亮著的手機屏幕,嘴角揚起一個弧度。

他伸出手指,敲了敲程允的手機屏幕。

「是不是,在這兒見過?」

男人指著超感的紅色logo。

程允嘴裡的咖啡噴了男人一襯衫。

聽女神說,他的名字叫阿深。

你好,你在床上的感覺很獨特,給我留下了深深的陰影。

除此以外程允似乎找不到其他打招呼的方式了。

現在他什麼也沒說出口,就這樣對著阿深訕訕地笑著,阿深也一臉「大家都是一路人」的表情燦燦地對他笑著。

程允就是這樣認識阿深的。

-

【小帥哥 在嗎】

【滾犢子】

【不約出來玩嗎】

【快滾】

阿深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程允的微信,正日常打卡般地與他聊騷著。一想到極大可能就是自己女神把自己賣給了這個基佬,程允就想揪著小手絹兒哭。

【你再來找我就拉黑你】

此話一出,對方安靜了半分鐘左右。

啊,清凈了。

正這麼想著,對方啪地甩過來一個顏文字表情包。

【不要呀,小哥哥。】

程允扇了自己一巴掌。

【來找你是說正事。】

你還能有什麼正事,程允腹誹。

【關於超感,不該碰的不要碰,它很危險。】

【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

危險?你不是正用的起勁兒?

程允點進了阿深的首頁,看著他一條一條細碎的快感,還有無數將其頂起的評論。

他突然覺得阿深已然將超感當成了日記本來用,除了第一條發布的床上快感外,其他無數條快感細碎到日常的邊角里,例如遊戲首勝的快感,看著養了好久的曇花開花的快感,等等。

程允突然覺得這個人也別有一番味道,若不是平日腔調如此浪賤,也可以做個喝酒擼串的兄弟。

想著前幾日的尷尬,經此一事,程允還是打算夾著尾巴滾回了自己的單身狗窩再也不想出來了。

面對前程的黑暗,程允想了想,大不了以後靠著超感過日子也好。

叮咚

超感新感覺推送 這是你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還有什麼是老子沒體驗過的感覺?嗤。

由推送程允直接跳轉到了超感里頁面,按下了播放鍵。

【不該碰的不要碰,它很危險。】

在這條快感開始播放之時,程允終於知道阿深的意思了。

他在快感的混亂中抖著指尖胡亂地抹著自己的臉,才發現已有淚水伴著心臟震顫的頻率溢出來。

程允環視著四周和自己,快速循環流動的血液彷彿要擠裂血管迸濺出來,背後發熱流下汗滴子,頭腦的興奮一時間衝擊到視網膜讓他看不清楚這個世界。

可是唯一讓他感到清楚的是,快感的虛擬越大,現實的情狀也越發清晰起來。

好難過,比上一次體驗告白的快感更加失落。

程允再次點下了播放鍵。

這一條沒有名字的快感,下載量在一夜之間突破了之前所有快感量的總和。所有體驗過的人都知道著它意味著什麼。

這一切都不曾擁有過卻用這種廉價的方式享受,才是最危險的事情。

-

【我聯繫不到程允了】

阿深一大早就收到了來自閨蜜女神的消息。

【怎麼回事?】

【他每天都要給我發早安午安晚安多喝熱水的,最近不發了。】

【他真噁心】

【其實我最近也聯繫不到程允了】

【嗯?】

【我給他日常聊騷他都沒回復我滾】

【你也真噁心】

阿深躺倒在床上長呼一口氣。怎麼的就碰上這樣一個大兄弟。

他爬起來,打開冰箱拿了兩瓶啤酒,玻璃瓶上細密的水珠在碰撞中滴落了下來,他低下頭給她發了條消息。

【告訴我,程允家的地址】

程允已經兩天沒出門了,他彷彿回到了學生時候的暑假,漸漸開始滿懷壯志地混吃等死的狀態。或者說他已經快兩天沒有怎麼動過了,只是這樣蜷縮在床上,披著快要與自己縫合成一團的被子。

在這兩天里,他一直在循環之前的那一條快感,卻不知道該如何進行下一步,似乎自己正在一點一點被吸入卷進這一條快感里,清明的意識正在被細細密密地剝離。

在越來越不清明的意識里,彷彿能夠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程允。

程允。

啪。程允!

嗯?怎麼還帶響的……

他一晃看著躺在五米開外的手機,再一晃抬眼看見一個人跨坐在他身上,抬著頭瞥著細長的眼睛低下眼仁盯著他。

手機中的快感早與身體斷開了鏈接,像什麼從身體里被抽離出去那樣,他漸漸看清來人的面孔。

「阿深,你……」

「喝酒。」

掛著冰水珠的玻璃酒瓶往程允臉上一撞,凍得他一個機靈過來,抹去眼睛下面的水珠,他看了一眼阿深,然後默不作聲地接過酒瓶子灌了起來。

阿深走過去撿起程允的手機,刪掉了那條無名快感。

這條快感已經被資料庫刪除重新查驗,除了下載下來的人沒有辦法再體驗第二次。似乎料准了程允會幹這種蠢事,阿深從前幾天就焦躁起來。

這條沒有名字沒有特定形狀的快感使許多人沉迷,它成為一種抽象的感情寄託,一旦生活的中間出現裂縫和空缺,它將利用快感填補,將其稱為成功的快感也可以,重新彌補遺憾的快感也可以,它成為一種感情的禁區,鑽入了每一種缺失的人生狀態。

而擁有缺失的真實與填補缺失的虛幻之間的落差,才是最可怕的。

「超感本身就不是用來填補,而是用來增加。」

「這條快感將被刪除,開發商也會儘力彌補漏洞。」

阿深轉頭看向程允,看著空空的酒瓶與程允突然紅成一片的臉龐,噗嗤笑出了聲,起身拍了拍褲子。

「那什麼……你先別走。」

「嗯?」

「樓下拐角50米一家便利店……再來兩瓶。」

程允順勢捏了一把阿深的手,感到是實心的,真是太好了。

-

程允與超感的日子並沒有結束。

倒不如說,程允同阿深那樣,把超感當做了一本特殊的筆記本,將日常細碎一一記錄下來,一晃程允的粉絲也在與日俱增,儼然成為了一個小v。

他越來越享受這樣的日子。

然而讓程允與所有男人感到頭疼的是,超感資料庫里的性快感不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種類也是各種各樣。

這對身體不太好。

更讓他感到頭疼的是,他的戀人在與他肌膚之親的時候,總是喜歡在自身快感上再用超感開出一層快感,這種惡趣味把他折騰的不像話。

「你幹嘛呢?嗯?」被窩裡的人蹭過來,睡眼惺忪地看著他的手機。

「沒幹嘛,再睡會吧。」

程允扯過被子,把阿深圍了個嚴嚴實實。

他的手指停留在一條快感的上方。

快感名「我得到他啦」,上傳人「阿深」。

完結

感謝每位蹲文的小夥伴 我們下篇再見。


最近出了個新app,叫「續」。

據說綁定支付寶以後,每點擊這個app一次,就會為你的支付寶充值0.01元。

——但與此同時,你的壽命亦會因此,縮短1秒。

思修課上,張登傑捅了捅我胳膊:

「嘿,這個app還真有點意思!」

我湊上去看了看,低聲問:

「這尼瑪也是夠爆炸的啊,你試過沒?」

「草,憑我單身多年的手速,都特么賺了整整10塊錢啦!喏,支付寶到帳了。」

「那,這樣說來的話。你點了1000下……換算過來,是……

「哇哈哈哈!你足足少了16.67分鐘的命啦。你快要死啦,傻逼!」

「誰特么信這個啊,這不都是推廣app的噱頭嘛。但是我真不懂,就只有一個主界面,其他什麼功能都沒有的app,就這樣送錢出去,靠什麼賺回來嘛。」

對看不見又無法解釋的東西,我也一概不信。

但我突然覺得縮短壽命這個設定,噱頭也好,推廣策略也好,都實在太有意思了:

「啊哈哈哈,我特么也不懂。但你特么要把命送出去啦,傻逼!」

教室里迷一樣安靜,前排扎馬尾女生和波波頭女生都扭頭看著我。

——我覺得我變成了個傻逼。

去飯堂的路上,張登傑還在盯著屏幕猛戳。

「賺到多少啦?」我問。

「差不多第二個10塊到帳了。對了,你要不要也down下來玩玩?來來來,我發你!」

「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不吃白不吃。走走走,乾乾干。」

註冊完帳號,綁定好支付寶,就進入到App的主界面了。正中是個紅圈,圈裡寫著個「續」字,背景深灰色,別無他物。

我對著那個「續」字,正點得興起。張登傑突然怪叫起來:

「草!」

「嗯?」

「這軟體傻逼了吧?!」

我看了看他的手機,主界面上方出現了一個對話框,上面寫著:

尊敬的張帥比:

您好!

很遺憾地通知您,您可支配的壽命已不足0.7‰。我們強烈建議您,暫停使用本軟體。

我司另有相關軟體提夠延續壽命服務,歡迎登陸我司官網:https://www.xuhu.com 進行查詢。

弗洛格科技有限公司

張登傑嘴裡還在罵個不停:

「這尼瑪是個什麼意思?是說你爹快要死了對不?草!送個十來塊錢來就這樣消遣你爹。你爹還真不把你當回事呢!傻逼!刪了!智障軟體!」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張登傑行雲流水地退程序,清後台,清緩存,刪軟體,還順手點了下優化。

我也覺得意興闌珊,把app關了,走進了飯堂。

有飯吃就忘記不愉快的事了,何況支付寶還實打實地多了將近二十塊。回宿舍的路上張登傑各種興高采烈,省略掉髒話以後,一路無話。

但我沒想到,5天後,

傳來了張登傑的死訊。

而就在同一天,這個被稱作續的軟體往我的手機推送了一條消息:

尊敬的胡日天:

您好!

很遺憾地通知您,您可支配的壽命已不足0.7‰。我們強烈建議您,暫停使用本軟體。

我司另有相關軟體提夠延續壽命服務,歡迎登陸我司官網:https://www.xuhu.com 進行查詢。

弗洛格科技有限公司

未完,待

本來故事到這裡就算完結了,在最緊張的時刻,在一個巨大的懸念下收束全文,簡直酷到沒邊。但是評論區大家這麼熱情,我一句話不續也不好。

所以還是把它更新成一個完整的故事吧。

之後的更新會放進 ZO46 - 知乎專欄 ——一個曾經高冷文藝的專欄當中。

還想看後續的朋友可以走一波關注不迷路。

#有生之年系列# 第一更:手機驚魂(1-4) - ZO46 - 知乎專欄


建了個微小的QQ群,感興趣的可以移步:521571837

《平行世界》

「老王吶,回來啦?」

「啊,回來了。」

老王說著從口袋裡摸出手機來,嘎吱一聲往沙發上一躺。

秀英拿著鍋鏟從廚房裡走出來,瞪了老王一眼:「回來就躺沙發,玩手機。老大不小的了整天沒個正行。」

老王也不搭理她,只在鼻孔里出氣:「切。」秀英一回頭,老王就低聲的念叨:「你懂什麼,頭髮長見識短。」

老王跟秀英結婚也三十多年了,老王其實早看不上秀英了,打算離婚那年,春晚趙本山說了一句話:「湊合過唄,還能離咋的。」

得。

後來,兒子送給老王一個智能手機,老王發現這裡面全是新鮮事情。自從有了這個手機,老王在一堆兒朋友里有了發言權,誰知道的也不如老王多,誰玩的東西也不如老王的先進。打那兒起,老王天天就跟智能手機過日子去了。

「叮咚。」手機彈出了一個消息。老王眯著眼睛瞅了半天才讀懂了什麼意思。

消息是這麼寫的:

【更新提示:

平行世界更新至2.0版本,可以進行語音通話

修正了一些BUG】

「BUG是啥玩意兒?」老王眯縫著眼睛想了想,「對嘍,我前兩天下了這個,下下來不會用,現在能發語音了,我得試試…」老王想著,點了一下更新。

更新結束以後,老王建立了一個語音連接。

「喂?」

「喂?」

「你好啊!」

「你好你好。」

老王和對面的男人互相問候了幾句,覺得稍微有些尷尬,吸了吸鼻子又問:「呃…你是哪裡的朋友呀?」

「我是山東的,你來?」

「巧了,我也是山東的。」

沒聊幾句,老王覺得有點沒趣兒,就給掛了,重新又建了一個。

「喂?」

「喂?」

「你好啊!」

「哎?我聽著你的聲音怎麼這麼熟呢?」老王疑惑的問。

對面的人笑了,「我聽你的聲音也熟,是不是剛才就是你啊?」

「哈哈,看來我跟你有緣分吶。」

「可不是嘛,這都第四次遇見你了吧。」

「老哥你記性不大好啊,這才第二次呢!」

「是嗎?人老了,記性確實不行了。」

第三次,老王默默的想,這都三回了,怎麼也該遇到個小姑娘了吧?

「喂?」

還是男的。老王仔細一品,還是剛才那人的聲音。

「老哥,怎麼又是你啊,你也太閑了吧。」老王說。

沒想到對面卻笑了起來,「哈哈哈,聽你這意思,大概你還不知道吧?」

老王這下疑惑了:「我知道什麼呀?」

「那我說說你聽聽,你是姓王吧?」

「你才姓王八呢!」

「你老婆叫秀英吧?」

「嗯?」

「你們倆是包辦婚姻,其實你根本就不喜歡她,你幹了一輩子工人,受資本家的氣,回來還得受老婆的嘮叨,你早就過夠了我說的對不對?」

「……你是算命的?」老王疑惑的問。

「我就是你呀!」對面的聲音說。

「啥?」老王都被繞糊塗了。

「你打開的這個軟體啊,就是聯繫另一個世界的你的!所以才叫平行世界!」

「還有這種事?」老王心裡不大相信。

「哎,現在這個科技發展多麼快,以前還不相信能隔空說話呢,後來誰還不會打電話?」

「這倒也是……那你真是另一個我?」

「那當然了!不只是我,你用這個匹配啊,每次都能匹配到一個不一樣的我!永遠不重複!」

老王和老王聊了一陣,發現倆人還真是差不多一樣,就只有幾個微小的差別。

聊著聊著對面突然壓低了聲音問:「你打算和秀英離婚了嗎?」

「啥?」

「我跟你講啊,我遇到好幾個世界的我跟秀英離婚了,過的日子可好了!我打算看看過兩天也離了!」

「湊合過唄,多少年了還離。」

「哎,你這可就不對了,感情的事它不能湊合,你這一輩子過去一大半了,幹嘛還要繼續委屈下去呢?我跟你講講那些離了婚的我天天過的什麼痛快日子。」

兩個老王就這麼聊了半天,到秀英催著老王吃飯,老王才依依不捨的掛斷了電話。

後來的幾天,老王熱衷於和「自己」聊天。他發現,不同世界的自己之間多少會存在一些差別,有的差別小一些,有的差別大一些,甚至有的世界蘇聯都沒有解體。

當然,老王最關心的,是秀英在每個世界和自己離婚了沒有。

大部分回答都是沒有,小部分卻說離了。老王問離了婚的,日子過的怎麼樣,對面的老王總是會回答,爽爆了。聽的老王心裡直痒痒,憋著離婚,可是又不敢說出來。

某天遇到一個尤為氣人,不但離了,還找了個更漂亮的。老王這個氣啊,也不管什麼臉面了,沖著電話就喊:「我也早離了!找了個小我十歲的女的呢!」

老王這一吹就收不住了,從此每通語音都吹自己已經離了。「日子過的美著呢!」他說。

這天,秀英又在廚房裡做飯,老王美滋滋的打開平行世界,心裡想著:「今天就說我跟隔壁姓張的女的好了吧。」

語音一連上,老王就問:

「跟秀英離婚了嗎?」

沒想到對面突然就傳來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

「咋…咋的了…?」老王慌亂的問,可對面的聲音沒有要停的意思。

「咋的了,你說話,別光哭呀。」老王心急的問。

「秀英…秀英走了…」

老王聽了,心裡咯噔一下子。秀英走了?咋這麼快?

「秀英她…買菜的時候讓車給撞了!還沒送到醫院人就……」

老王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喉頭動了幾下什麼都說不出來。對面的這個男人分明就是自己,可是分明又不是自己。老王咽了口唾沫,勉強的安慰了一句:「你也別太難過了。」

對面的老王停了半天才說:「我能做到嗎?」

老王想了想。

秀英十幾歲就嫁到王家了,那時候她簡直還是個孩子,自己一開始也曾像對妹妹一樣對她。可是三十多年過去了,老王漸漸的把她的好都忘的乾乾淨淨了。在老王心裡,秀英已經沒了當年倆人剛見面時候的靈氣了,不值得喜歡了。可是老王細細的咂咂滋味,那股子靈氣明明還在心頭。

再說了,是誰把柴米油鹽的艱苦生活,扔給了一個有靈氣的姑娘,然後又奪走了她的靈氣呢?

老王說:「你想哭,就哭吧,哭哭就好了。」

對面的男人果然大聲的哭了起來。

「我想再聽秀英說句話。」他說。

老王突然想起來,剛才他太沉浸於回憶,忘了死去的秀英不是這個世界的秀英。

這個世界的秀英還在廚房忙活著呢。

於是老王突然覺得鼻子一酸,帶著哭腔說:

「好嘞,好嘞。我這就,把電話,把電話給秀英。」

老王捧著電話,哆里哆嗦的往廚房走去。

「秀英,秀英。」老王聲音微微顫抖著。

「哎。」秀英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來,她探出腦袋來,看著兩眼通紅的老王,聲音裡帶著疑惑的問:「老王,你咋啦?」

老王吸了吸鼻子說:「沒咋,沒咋,秀英你快接電話,快接電話。」

秀英側耳聽了聽,電話里有個聲音在叫秀英的名字。

她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從老王的手裡接過電話,看了一會兒,才放到耳朵旁邊。

「誰呀?」秀英對著電話問。

老王看著這一幕,止不住的哭了起來。

秀英又問了幾聲,沒有聽到人回答。她滿眼疑惑,把手機從耳邊拿開。

「哎呀,」秀英說,「我按錯了,不小心給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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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被看到的傳送門:你有沒有特別想活出的樣子? - 檸檬黃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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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檸檬白:lllemon_sp 】


「已完結」

《無憂》

那天過後的很多個夜晚,我依舊會從夢中驚醒。

月光皎潔如水直泄而下,夜風輕輕撩撥窗紗。

我喘著粗氣,反覆確認著自己身體的每個零件,然後心有餘悸地躺回,輾轉直到天亮。

有時候就是這樣,好像你只是睡了一覺,世界就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我其實不知道如何定義這種改變的性質,但於我,我永遠不想再經歷一次。

胖子興沖沖打電話把我吵醒的時候,我頭疼得厲害。

在我從困頓到清醒的這段過程里,他語速極快地給我分享了一件事。

「無憂?」我睜開眼睛問了一句。

「無憂。」胖子語氣里有壓抑不住的興奮,「老子終於可以減肥成功了!」

「這靠譜嗎?」

「絕對靠譜!芒果公司出品!他們這些年出了多少奇奇怪怪的東西,有問題早出了還能等到現在?」

掛了電話,我按照胖子的指引,打開了手機應用商店,一個全新的APP佔據了榜首最顯眼的位置。

圖標上是一黑一白兩個小人牽著手,下方名稱用白色字體寫著【無憂】。

無憂的圖標旁邊有個明亮的紅點,證明它此刻正在被很多人瀏覽下載,而且非常火爆。

【無憂,告別煩惱,做無憂無慮的自己!】

我的手指懸在下載鍵上方,讀著它的宣傳語,腦海里回蕩著剛剛胖子給我的描述:

「下載完啟動,它會在現實中為你生成綁定一個複製人,這個複製人能吸收你身上任何負面的雜質,還可以做任何事情——」

我抬眼瞟了瞟四周,昨晚吃完的泡麵桶斜躺在垃圾桶最上方,垃圾已經溢了出來,衣服胡亂地丟在床上沙發上,散發出輕微的汗味,門口的鞋子躺在那兒像兩條死魚,我幾乎忘了上一次出門是什麼時候了。

對,我就是很多人定義里的那種死宅,足不出戶,不修邊幅的那種。

我不善社交,胖子算是我唯一的朋友,只不過他在別的城市。所以大多數日子裡,我都是一個人生活。

可以,做任何事情?這句話在我腦海里放大,鬼使神差的,我按下了安裝鍵。

安裝很快,手機主界面隨即出現了一個黑白小人圖標。我點開。

手機黑屏,白光從屏幕中間延展撐開,露出一顆緩緩旋轉的雪白的蛋,蛋上刻著一行黑色小字:

【歡迎來到無憂。】

無憂將煮好的麵條端到我面前,又打開桌上的可樂,給我插上了一根吸管,然後麻利地將地上垃圾收起來丟進袋子里紮好,抱起來出了門。

它做著這些事情的時候,我全程躺在沙發上玩著遊戲,唯一要做的就是動動手指按下開關鍵。

這一個月來,我大概明白了什麼叫做無憂。從某些方面來看,它給我的震撼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期。

它不僅能聽懂人話,執行的效率還挺高,最神奇的是,它竟然真如胖子說的那樣,可以吸收一切的負面雜質。

污垢,壞心情,過多的脂肪,一切符合正常定義的負面雜質,都可以被吸收。

它就像個無底洞,吸收多少都毫無變化,而我所需要做的,就只是把手放在它的頭上,心裡默念三次我不要什麼。

有了這麼神奇的功能,震撼的可不止是我一個人。

主流媒體鋪天蓋地都是關於無憂的消息,在人類社交里已經成了一股新的潮流。

政客帶著它上台,商人帶著它賺錢,明星帶著它演戲,網紅帶著它直播。

一切人類所能想到的社交活動,都打上了無憂的標記。

如果硬要說缺陷的話,大概就是它全身除了白色的表皮,什麼都沒有,連五官都沒有。

「它真的很好,我家裡一直鬧老鼠,自從有了這個小傢伙,它把老鼠全都趕出去了。」

新聞里,一個婦人正眉開眼笑地像記者說著,在她身後,白色的無憂手裡正抓著一隻老鼠往門外走。

老鼠掙扎著脫落,隨即被無憂摁住了脖子動彈不得,它嘴裡不停發出吱吱的叫聲。

無憂愣了一下,歪著頭望向婦人和記者。

「天啊,別讓它逃了,快弄死弄死。」婦人一臉的嫌棄,一邊把手按在無憂頭上。

鏡頭裡,無憂渾身微顫了一下,隨即它手裡一用力,將老鼠的脖子捏斷,然後就這麼抓著老鼠的屍體走出門去。

婦人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記者也笑吟吟的。

「我以前見到老鼠就心情不好,現在好了,不僅老鼠也沒了,壞心情也能被——」

「砰」房門關上,無憂倒垃圾回來了,我輕點手指關掉了新聞。

無憂不見了。

它那天中午像往常一樣去倒垃圾,然後再也沒有回來。

我嘗試過關閉APP,再啟動,也沒有作用,它在哪兒關閉,下次啟動時還會出現在原地。

眼看天色已晚,我猶豫再三,還是坐不住出了門。

走上街的那一刻,霓虹燈晃得我眼暈,行人來來往往,有不少背後都跟著他們的無憂。

置身於人潮中讓我有些不自在,我把兜帽扯上蓋住臉,眼神四處游移,尋找著那個矮小的白色身影。

想不到剛過拐角,我就看到遠處的路口黑壓壓一片,人頭攢動,時不時有歡呼聲和叫囂聲飄了過來。

人太多,我本來不想去湊熱鬧的,但直覺告訴我應該去看一看。

我一向挺相信我的直覺,從小到大這個虛無縹緲的東西幫了我好幾次。

於是當我擠進人縫看到趴在人群中央渾身污糟的無憂時,我腦子裡只剩一個想法,操真的這麼邪門。

局勢有些嚴峻,幾個小青年正對著我的無憂拳打腳踢,它看起來沒有反應,也不知道情況如何。

看著周圍不為所動的人群,還有那幾個青年略顯扭曲的表情,我猶豫了。

「不就一隻狗嗎!你這畜生還他媽給老子裝上了!」一個青年叫罵道。

狗?我定睛一看,果然在無憂的身下看到了一隻白色的狗爪子。

它在保護這隻狗?

我沒有給過任何命令,也就是說,這是它自發的行為。這讓我有點吃驚。

只是眼前的情況容不得我做多餘的思考。我悄悄拿出手機打開APP,準備關閉無憂。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穩妥的方法。

在我即將按下關閉鍵的那一刻,趴在地上的無憂彷彿有所察覺,它緩緩轉過頭,臉龐面對著我躲藏的人群。

它的腦袋微微顫抖,即使沒有五官,我也知道它肯定在看著我。

我看了看它,又看了看它身下那奄奄一息的狗,只覺得有股無奈的感覺充斥我的全身。

我咬了咬牙,猶豫再三還是擠出了人群,手指飛快摁了幾下,選擇了報警。

那天晚上,對我來說是非常奇怪的一晚。

我的無憂被人毆打,為了保護一隻狗,而我坐在人群外圍的路墩上等著警察,連個屁都不敢放。

人從我眼前走過擠進黑壓壓的人堆,他們身後跟著身形各異的無憂。

拳腳不停落在我的無憂身上,空氣中瀰漫著污穢的暴躁因子。

人們就這麼看著,不為所動。

無憂也這麼看著,不為所動。

明明他們都活著,卻安靜得像是屍體。

那天的鬧劇,在警察到來之前就已經結束。

狗最終沒有活下來。

無憂從地上撐坐起來,手掌極慢地撫摸著狗的毛髮,它的動作並不生澀,我意識到它們肯定是認識的。

一遍又一遍,無憂就這麼撫摸著死去的狗,良久,它才轉過頭望著我。

那天的月色很柔和,夜風微涼,但我只覺得口乾舌燥。

遠處傳來警笛聲的嗚鳴,我對著它搖了搖頭,摁下了關閉鍵。

那晚回到家,我把無憂叫出來,它對著窗外的夜空站了一整晚,白色的身軀好像要和月光融為一體。

我也望著它發獃,它說不了話,但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它應該在哭。

無憂會有自主意識嗎?我不知道。但從那晚過後,它確實起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比如,它倒垃圾的時間,變得特別短。

比如,它在沒有命令的時候,會站在窗前對著我養的仙人掌發獃。

比如,它變得特別喜歡聽歌,會在我外放歌曲的時候,走到音源附近,歪著頭,一站就是幾個小時。

我上網查了很久的資料,並沒有找到任何關於無憂會做出這些行為的先例。

【絕對的服從,最高科技的極致體現】

芒果公司的官網上,白色的無憂佔據了整個版面,黑色的宣傳語被特地加大標註在了旁邊。

無憂在世界範圍內的熱潮,讓芒果公司賺了個盆滿缽滿。而且由於無憂是芒果手機獨佔的APP,這波熱潮連帶著將芒果手機的銷量也提升了一截。

也許芒果公司的CEO此刻正笑得合不攏嘴吧。

我看著正用手輕輕摸著仙人掌的無憂,腦海里腦補萬一他們發現號稱絕對服從的產品竟然有可能擁有自主意識時那目瞪口呆的表情,不禁笑出了聲。

似乎是聽到了我的笑聲,無憂微微轉頭,面朝著我。

我關掉了官網,從旁邊的包里拿出一個面具,面具的臉是蠟筆小新里整天留著鼻涕的阿獃。

這是我特地在網上買來的,作為測試無憂自主意識的小道具其中一個。

我對著無憂招了招手,將面具放在它的手中。

無憂看著手中的面具,歪了歪腦袋,我比划了一個戴上的手勢,但並沒有出聲命令。

無憂愣了好一會兒,動作極慢地,將面具托起,蓋在臉前。

我至今也不明確這個行為是否就是導致了後來一切事件的導火索。

在那個安靜的下午,我只是單純的覺得很高興。

我或許可以擁有一個奇特的朋友了。

我給無憂起了個名字,就叫阿獃。

阿獃的學習能力超出我的想像,只用了不長的時間,它就已經能獨立理解很多東西。

它知道了玩遊戲太久對身體不好,所以會去拔我的電源。

它知道了有個節目我總是會固定跟著看,所以會早早幫我調好鬧鐘。

它好像也喜歡漫畫,每次我在看漫畫時一回頭准能看到它踮起腳脖子伸得老長,偶爾還會拍我肩膀示意翻頁。

它還喜歡去摸那盆仙人掌,一開始我並不反對,直到有一次它摸完仙人掌過來找我,碰巧那天我又在慢吞吞地看漫畫。

日復一日的,人性化的氣息在它身上越來越明顯,我的生活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充實。

我還是足不出戶,但漸漸的,我已經不再覺得孤獨了。

一切看起來,似乎都在朝著越來越好的方向發展。

直到那個打破平靜的敲門聲響起。

胖子死了。死在了自己的公寓里。

我看著眼前神情嚴肅的男警察,腦子一時轉不過彎。

我怎麼也想不到,幾個月前那通電話過後,再得知胖子的消息竟然是通過這樣的方式。

「死因...調查清楚了嗎?」我的指甲掐得大腿生疼。

「沒有明顯的外傷,不排除是自殺。」警察說。

自殺?胖子怎麼可能自殺?他幾個月前才興沖沖跟我說過終於可以減肥,因為有了無憂。

無憂...?不知怎的,很久之前新聞里無憂捏死老鼠的那一幕忽然在我腦海里冒了出來。

「他之前跟我說要減肥,然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聯繫過了。」我輕輕搖頭,腦海里揮之不去的畫面讓我莫名發慌。

「減肥?那可真看不出他原先是個胖子啊。」

「您這是什麼意思?」心裡突然咯噔一下,我抬起頭問道。

「死者屍體被發現的時候,雖然沒有明顯外傷,但非常瘦弱。」

警察頓了一下,眉頭微皺,好像在琢磨著措辭。

「甚至可以說,已經到了營養不良的地步。」

「砰」直到警察的背影消失在了樓道轉角,我才把門關上,然後挪著步子一頭扎進沙發,望著頭頂的天花板發起了呆。

我的大腦像灌滿了鉛,剛剛發生的事情,總讓我有種做夢的錯覺。

「老子終於可以減肥成功了!」

「可以吸收你身上的任何雜質,可以做任何事情...」

「告別煩惱,做無憂無慮的自己...」

「沒有明顯外傷...」

「已經到了營養不良的地步...」

幾句話在我腦子裡翻騰不休,天花板的紋路開始迷亂。

「吱呀」房門打開了一條縫,我猛然轉頭。

阿獃正站在門後望著我,房間沒開燈,它身後的筆記本屏幕投射出白茫茫的光。

我愣住了,沒來由的,一個念頭從心底一閃而過。

它會不會,學得太快了。

我至今都還記得,高中那年,我被學校的混子欺負,那時候沒人敢幫我。

是胖子將一把凳子舞得虎虎生風,硬生生把混子掃得落荒而逃。

那天傍晚他氣喘吁吁地將凳子杵在地上對我伸出手,逆著陽光我只能看到他黑色的剪影上染著一層金邊。

那是第一次有人對我施以援手。

食物被丟進熱湯里,兩三點湯汁濺到我的手上,像是針刺一般,我抖了一下手,回過神來。

從出門到小吃攤的這段路程間,短短几百米,我走了好幾次神。

「下不下辣?」師傅麻利地撈起食物,問道。

「下多點。」我點了點頭。

辣椒和著燙嘴的食物刺激著我的味蕾,我的喉嚨好像有把火在燒。

我拚命皺著鼻子,但是眼淚依舊止不住地奪眶而出。

這辣下過了頭,我果然還是不喜歡吃辣椒。

天空烏雲密布,有悶雷在雲里滾動,路上行人寥寥,整條街看起來蕭瑟無比。

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總覺得今天的街上無憂的數量少了很多。

想到無憂,我不由得捏了捏兜里的手機,在看到阿獃站在門口的瞬間,我才意識到我其實根本不了解它到底成長到了一個什麼地步。

我抹了一把眼淚,拐進小巷,準備抄小路回家驗證一下剛剛的想法。

後來想想,這真的是我倒霉的一天里做的最錯誤的選擇。

狹窄的小巷口堵著三個混混模樣的小青年,我剛拐過彎就和他們直接來了個照面。

我心裡一沉,腳步本能地往後退去。

三個混混面無表情地對望了一眼,隨即俯下身子,猛地朝我衝過來。

其中一個混混一馬當先,照著我的胸口就是一腳。

踹得很重。倉促間我只來得及將手護在胸前,整個人根本保持不住平衡,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混混走到我跟前蹲下,抓著我的頭髮將我的頭提了起來。

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我渾身汗毛一炸,我幾乎以為是我花了眼。

昏暗的光線下,混混的臉部如水紋般發生扭曲,他的五官好像融化在了一起,不停地往內部收縮。

只一眨眼的功夫,他的五官已經全部消失不見,整張臉變得平滑無比。

看起來就好像是,無憂的臉。

有人拍著我的臉,我回過神來。

混混低垂眼帘,正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哪有什麼無憂的臉。

「發什麼呆?操這麼不經打?」他舔了一下唇邊的唇釘。

不顧我獃滯的眼神,三人開始搜颳起我身上的財物。

我身上並沒有多少錢,唯一值錢的只有那部手機,有阿獃在的手機。

我把手機攥得緊緊的,混混的耐心大概只持續了兩三下拉扯。下一秒,我的腦袋重重挨了一腳。

拳腳如雨點般在我身上砸落,一切就跟高中一樣,沒有絲毫變化。

而那個扛著凳子救我於水火之中的胖子,已經再也不會出現了。

「真他媽倔,不就一個手機嗎!」為首的混混唾了我一口,我聽到他喘著粗氣。

「咔」,一聲輕響在旁邊響起,我微微側頭,餘光只能看到巷口出現一雙雪白的腳。

三個混混明顯也發現了,我看到他們紛紛轉過腳步,背對著我。

為首的混混好像是想要說一聲操,但我只來得及聽清他發了一個「次」音。

下一秒我看到他整個人蜷縮著跪了下來,雙手捂著肚子,嘴巴大張卻叫不出聲音,只有鮮血不斷滴落。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我其實不是特別清楚,那一記重腳的後勁開始上頭,我的視野模糊一片。

我隱約看到,剩下兩個混混,連滾帶爬地往巷口跑去,一個白影緊隨其上,一拳直接把其中一人擂翻在地。

然後又踩在最後一個混混胸口,揪起他的衣領,緩緩抬起拳頭。

「無憂,無憂殺人了——」他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白影拳落,哀嚎戛然而止。

混混無力地癱倒在地,白影向我走來,巷口開始有人影晃動。

白影走到我面前蹲下,伸手輕摸著我臉上的傷口,我能感覺到傷口處的皮肉在微顫,疼痛開始被白影吸了過去,只是速度非常緩慢。

人影越聚越多,將巷口堵得水泄不通,嘈雜聲越來越大。

白影終於意識到根本沒有時間將我身上的傷治療好,他慢慢地握了一下我的手指,然後從我手裡抽出手機,轉身緩緩走向人群。

我想要伸手阻止,可是剛一動手臂,劇烈的疼痛就不斷地撕扯我的神經。

視野的模糊開始加劇,黑暗如潮水般湧來。恍惚間,我彷彿看到有黑煙從白影身上升騰而起。

這是我失去意識前,看到的最後一幕。

「無憂襲擊家貓,主人驚怒不已。」

電視上播放著新聞,這是我從醫院醒來後,唯一能從外界獲得消息的最好渠道。

自從我醒來後,無憂失控的新聞越來越多,輿論也開始出現分歧。

只是大部分人依舊覺得這無關緊要,只是個例,他們說。

芒果公司也很放鬆,這種情況以前的產品見多了,他們只是像往常一樣針對這個問題發了幾個更新的小補丁進行修復,甚至沒有進行系統調查。

然而情況並沒有好轉。

無憂的學習能力超出人類的想像,更新的控制補丁很快被反制優化。失控的無憂越來越多,造成的事態性質也越來越惡劣。

越來越多的主流媒體開始強烈譴責,民眾開始恐慌,他們卸載APP,甚至乾脆將手機丟棄換新。

但是一切好像來不及了。

我出院後的第三個月的第五天,無憂APP上架一周年整。

第一個無憂出現在馬路中央時,街上人來人往,我正在漫無目的地閑逛。

很多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其中就包括被無憂擋住去路的一輛大卡的司機。

司機是踩了剎車的,我能聽到輪胎滑過地面那短促刺耳的摩擦聲。車前的無憂只是抬起頭,望著朝著它碾過來的龐然大物。下一秒,我看到它伸出手。

零星的驚呼聲和著劇烈的撞擊聲響徹街頭,大卡車頭猛地凹陷崩塌,車廂因為慣性扭曲地掀上了天。

煙塵中,毫髮無損的無憂跳上破爛的車頭,它一拳擊碎玻璃,就這麼把司機從駕駛室里扯了出來,輕鬆地彷彿在扯一張紙片。

然後它猛地躍上街口紅綠燈,高昂起頭,將奄奄一息的司機高高舉起。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響起。

無憂,無數的無憂從黑夜裡鑽出,湧入這個路口,它們淹沒了人流,聚集在燈下,抬頭望著最開始的無憂。

綠燈閃了閃,跳到了紅燈。抓著司機的無憂緩緩轉頭四顧,黯淡的紅光照在它空無一物的臉上,看得我背脊一涼。

它手一松,司機的身體直墜而下,「咚」,鮮紅的血液濺了周圍的無憂一身一臉。

像是某種信號一般,所有無憂愣了一下,它們身上慢慢升騰出黑煙,雪白的軀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染成漆黑。

它們緩緩轉過頭顱望著身後的人流,鮮血順著它們的臉龐滑下。

跑!

我頭皮一炸,腦海里有個聲音對我瘋狂大吼。

我蹲在巷子內的垃圾桶後喘著粗氣,胸口因為劇烈的奔跑正隱隱作痛。

「噠噠噠」有腳步聲響起,追我的三隻無憂從巷子口一晃而過。

我微微鬆了口氣,卻不敢輕舉妄動,剛剛那一幕,給我留下了巨大的陰影。

本來跟我一起逃跑的,還有三個路人,此刻他們卻都已經倒在了巷子外的馬路上。

三人死前驚駭的神情在我腦海里揮散不去,如果不是我匆忙間拐進這條巷子,大概也會跟他們一個下場。

巷子外不停有哀嚎聲傳來,無憂正在對城市進行清洗。

我不知道無憂到底在這一年裡收納了人類多少戾氣,學習了人類多少知識。

我只是突然覺得很諷刺,這些東西,全都是人類自願交出去的。

哀嚎聲的頻率越來越低,這表明附近街區的人類,已經快要被無憂給清理乾淨了。

不能再耗下去了。我咬著牙站了起來,腦海里盤算著逃生的線路。

從垃圾桶後轉過身,我發現巷口不知道何時已經站著一隻無憂。

路燈從它身後照進來,我只能看到它的剪影。

它歪了歪腦袋,慢慢朝我走了過來,我下意識地倒退兩步,全身卻覺得有股無力感在蔓延。

腳下一滑,我跌倒在地,抬起頭時,無憂已經走到我的跟前。

微弱的燈光照在它的臉上,看清它的瞬間,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阿獃?

無憂雖然長相雷同,但對於跟我朝夕相處了好幾個月的阿獃,我還是能一眼就認出來的。

阿獃沒有跟其他無憂一般變成黑色,但還是跟逃跑之前有了些許不同,我不知道它獨自在外這段時間到底經歷了什麼。

它看起來長高了不少,身上還穿著一件不合身的衣服。

類人化,這是在很多無憂身上開始出現的特徵。

阿獃看起來還記得我,它沒有別的動作,只是歪著腦袋安靜地站在我面前。

我對阿獃,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在胖子去世後,我一度對它有些恐懼,但它到底是這麼多年來,跟我最為親近過的生物。

摸上它的臉頰那一刻,我心裡五味雜陳,眼淚又一次不爭氣的奪眶而出。

高興,恐懼,絕處逢生的暢快,對未來的迷茫,這段時間積壓在我腦子裡的壓力在這一刻崩潰。

阿獃明顯不知道怎麼處理這種情況,它從衣服的口袋裡拿出我的手機,我看到它打開了音樂播放器。

音樂聲不大,卻像溫柔的流水,將我的恐懼慢慢沖刷殆盡。

阿獃也隨著音樂輕輕顫動腦袋,就好像以前無數個聽著音樂的夜晚。

「阿獃,能幫我逃出去嗎?」我試探著問。

阿獃愣住了,它飛快地在手機上輸入了一行字:【城市,淪陷,出城,不】

看到阿獃打字跟我交流,我並不吃驚,我吃驚的是,城市淪陷的速度比我想像的還快。

【他們,政府大院,抵抗】似乎是看出我的想法,阿獃又飛快打了幾個詞。

政府大院?我腦海里浮現那座戒備森嚴只用作重要會議召開場所的建築。

「那就幫我去政府大院,可以嗎?」

阿獃沒有回應,它忽然按掉了音樂,抬頭往上望去。

我疑惑抬頭,下一秒,全身的汗毛在瞬間炸起。

巷子上方,樓房牆外的逃生鐵梯盤旋蜿蜒。

昏暗的燈光下,密密麻麻的黑色無憂正擠在樓梯上,靜靜地看著我們。

阿獃幾乎是在瞬間就將我扛在肩上,瘋狂地往巷子外跑去。

「咚,咚,咚.......」數不清的落地聲在我身後響起,不用回頭我也知道後面是怎樣的一個場景。

我一百多斤的體重被阿獃視若無物,它靈活地躲避一路上的障礙物,時而高高彈起,車子模糊著成影子在我面前飛馳而過,它的速度絲毫不減。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多,這麼大的動靜,吸引了越來越多的無憂加入追擊。

時不時有無憂撲到我的身上,抓著我的腳或者扯住我的衣服。

阿獃的回應是簡單直接的一記重拳,撲過來的無憂瞬間被揍飛,狠狠撞進馬路兩旁的樓房中。

這個行為似乎給其他無憂造成了很大的刺激,它們開始沿路拆卸各種東西不斷地砸過來。

阿獃托住我的頭往後一推,將我背了起來,隨後高高躍起。

「砰砰砰砰...」接連的悶響在我耳邊響起,雜物從我身邊飛射而過。

阿獃雙腳並用,整個身子猶如一個陀螺,將飛砸過來的雜物全部彈飛。

我回頭看了一眼,密密麻麻地無憂幾乎佔據了整條馬路,連馬路兩旁的樓頂都有黑色無憂在飛奔。

就如同一股黑色洪流,隨時要將我們兩個席捲殆盡。

阿獃也回頭望了望,腳步又加快了一些。

前方是一個大型的車禍現場,轎車歪七扭八地撞在一起,一輛公車甚至衝到了轎車的上方,就那麼斜躺著,好像一張跳板。

阿獃突然一個轉彎,朝著公車猛衝了過去,它的腳踩在公車鐵皮上發出「邦邦邦」的脆響。

它衝到盡頭,猛地轉身,雙腳狠狠蹬住車頭,一撐,十幾噸的公車瞬間被它掀上了天。

公車在半空中打了一個橫旋,以排山倒海的勢頭衝進了無憂群中,生生地拖出了一條長長的空白軌跡。

借著這個力道,阿獃背著我重新高高躍起,像火箭一般一飛衝天,飛躍了很長一段距離,才砸落回地面。

阿獃從地面的淺坑中走出來,將我放下。

腳一接觸地面我就趴在地上乾嘔起來,這麼非人類的奔跑,我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住。

阿獃只是安靜的看著我,待我緩了過來之後,它將手機遞到我的面前。

【兩個街區,政府大院】

它的樣子,好像是不想將我送過去了。

看著我疑惑的表情,它又飛快地打了幾個詞。

【太多,過去,災難】它指了指遠方無憂潮的方向,又指了指政府大院。

「那你呢?」我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阿獃歪了歪腦袋,它沒有再打字,反而把手伸進口袋,掏出了一件東西。

是那個面具。

阿獃蹲了下來,它托住面具,動作極慢地將其戴上。

我們四目相對,彷彿很久以前那個安靜的下午,我拿出面具對著它招手。

獃滯的無憂將面具捧起,蓋在臉前。

從那一刻起,我們彼此都有了靈魂。

【謝謝你】

它將手機塞到我手上,回身用力掰下路邊一塊鐵板。

遠處無憂地腳步聲如山崩地裂,阿獃揮了揮手中的鐵板,回頭望了我最後一眼。

然後筆直地往那黑色洪流撞去,它的背影決絕,白得耀眼。

好像一顆流星。

「有倖存者!」男人大聲喝到。

我終於支持不住,癱倒在地。

「沒事了,你安全了。」中年男人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模糊中,我看到眼前人影綽綽,我感覺自己被抬了起來。

「別怕孩子,已經沒事了。」中年男人安慰著我。

「叔,我口袋裡,有個手機...」

「手機?」

「還在么...」

「你手機還在,都這時候了還惦記著財物呢?」男人從我口袋裡抽出手機。

我搖搖頭,淚水從眼眶溢出,和我臉上的血污融在一起。

「幫我個忙,幫我打開...」

「我想聽歌...」

-全文完-

拖了很久,實在抱歉,但是我不會坑。

久等了。

我是芒果,我想講故事給你們聽啊。


此故事不再更新

但已改寫成對話體故事,發表在黑犀牛故事APP上

1

2021年9月2日。

林茜趴在一個裝滿了蘋果的藤木箱上,開始動筆也許是全人類最後的一篇日記。蘋果已經開始腐爛,微弱的酸臭味在這逼仄悶熱的暗室里被成倍地放大,白熾燈在頭頂一米上方時而閃爍,林茜不知道它還能支撐多久——如果發電廠沒有了人類的掌控,世界需要多久陷入徹底的黑暗?沒問題的,電燈滅了還有幾個電筒,電筒用完了也還有暗室主人留下的大量蠟燭,當然,只要外面那些東西沒有發現她的所在。

下筆前,林茜已經理清了編寫這本日記的理由。她確實需要一個理由,否則在這種絕望的時刻,除了讓自己存活,做任何的事情都是沒有意義的。但這是有意義的,可即便她知道,她也需要一個能擺在桌面的理由,這個理由將支撐著她寫完這篇日記。她在本子的扉頁寫道:如果度過這場災難的你撿到了這本日記,希望他能給你告誡;如果你是一個科學家,希望你能從此事得到教訓,從而重新審視人類的愚蠢與自大。

接著她在正文開始前寫下讓她感到可悲的一句話:我從未想過,世界會因為一個APP而毀滅。

2

根據有力的證據,導致這場災難的APP發明者是個叫丹申枸的程序員。大約在2016年七月中旬,丹申枸用電腦修正了這個APP最後一個他認為的BUG,然後開始用手機進行測試。

研究這個APP的目的相當簡單,就跟大多數想著一夜暴富的年輕人一樣,當丹申枸在某個瞬間獲得這個想法時,他深信自己很快就能擺脫那個肥得像頭豬的蠢貨老闆,擺脫這個連狗窩都不如的合租房,擺脫自己身上被標籤了「屌絲」的一切。有一天,丹申枸在公司的電腦前埋頭苦幹的時候,他聽見一個女人叫道:「哎呀,我的電又用完了,好煩,待會還要出去催款。」她是他們公司為數不多的女員工之一,也是長得最好看的一個,她平日的工作是負責到公司的承包單位要款,兼做老闆助理。丹申枸曾嘗試追求她,但在他面前,不要說正眼瞧他,連屁她也不會施捨一個。這時老闆從辦公室走出來,丹申枸看見老闆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用我的充電寶嘛,誰叫你不及時充電,公司的插頭多得是嘛。」「你的充電寶好重,人家包包都背不動了。」丹申枸聽到她的撒嬌聲,頭皮一陣發麻。

這時,一個想法跳了出來,就像海平面突然躍起一條巨大的鯨魚。他停下手中的編程,再也聽不見老闆和那女人的對話。他想,如果有一個APP,當人們在給手機充電的時候,它可以在手機本體充足電量後,又將電量充到APP連接的一個雲端伺服器上去——這個伺服器相當於一個儲電器,而當需要充電又沒帶充電器或沒有電源甚至連充電寶也沒帶的時候,只要有信號,有網路,就能通過這個APP,連接雲端伺服器,利用無線電波為手機充電。這個技術不僅可以革新目前的無線充電技術,甚至可以隨時隨地地充電,只要技術出來,充電寶的廠家定會恨死自己,但管你媽的怎麼想我,那時我已經是億萬富翁了。正想著,丹申枸被一個震耳欲聾的聲音喚回現實,他最討厭老闆用他的肥手掌拍打他的桌面,等老子把這個APP研製出來,老子非整死你這個死胖子不可。

想法畢竟只是想法,要實現這個技術,需要大量的閱讀,和超乎常人的毅力,對於丹申枸則更為艱難,因為他一周要上六天班,還有不定時的加班,要騰出時間已經很困難,他還要克服上班帶來的煩躁和極度疲憊。但就動力而言,比一夜暴富更有吸引力的是,他可以報復,報複目前的一切。

3

這件事是徐浩告訴林茜的,他聲稱自己是丹申枸最好的朋友,也可能是唯一的朋友。作為一個記者,林茜追求的是真實性,剛開始徐浩找到她時,她根本不相信徐浩所說。誰能相信一個只有大專文憑的程序員製造出了人類也許再過一百年也無法掌握的技術?當然,也正因為人類尚未能完全了解這個領域就開始濫用技術,才導致自身的毀滅。但後來徐浩向林茜提供了有力的證據,當時整個世界已經岌岌可危了,並且遺憾地表示,如果丹申枸第一次找其尋求合作時,他不表現得那麼不信任,結局也許不會這樣。

徐浩真是個好人。林茜想起一周前的慘劇,為了讓她逃走,徐浩反向衝進了那群東西的中心,一想到如今他也許屍骨無存,林茜就感到一陣悲涼,但更可怕的是,她害怕最後挖開這個暗室的東西就是曾經的徐浩,另一個長得像徐浩,但渾身滋出綠色泡沫的東西。

4

修正最後一個BUG開始用手機進行測試的晚上,後來發生的事情丹申枸並沒有馬上給徐浩打電話,因為當時他自己也是一頭霧水,幾天後,他想出某個來錢的主意時,才將事情告訴了徐浩。

丹申枸有三部手機,有一部是自己的,有兩部是公司發給他,作為測試APP使用。他第一次測試時,使用的是公司的手機。最後一次BUG修正後,他並沒有用電腦再測試一次,當然,如果他這麼做了,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他直接把APP放入手機,然後拔掉數據線,心裡默默祈禱,鄭重地點開APP。一瞬間,房間的燈全滅了,丹申枸以為是停電了,後來他才知道,那一刻,他所在的整個小區都停電了,在黑暗中,他感覺手上的重量減輕了許多,等幾秒供電恢復過後,他才發現,手機不見了。是掉到地上去了嗎?雖然被亢奮支配著,但他太疲憊——這兩年來他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他以為手機掉了他沒注意。不過來電後他確認,手機真的消失了。怎麼回事?第一個湧進他腦海的不是找手機,更不是聯想到APP上去,而是肥豬老闆的尊容,他可以想像滿臉橫肉的老闆指著他的鼻樑說:「不見了?呵呵,就用你這個月的獎金抵上就好了。」等他進行第二次測試時,他才會想到這也許跟APP有關。自不消說,第二部手機也消失了,整個小區又在五秒內處於停電狀態,這是公司的第二部手機,但這次他想的不是老闆了。難道是軟體讓手機消失了,並引起停電?但是為什麼?這個為什麼不要說僅有大專文憑只會編程的丹申枸,就連最後的時刻,科學家們也沒有搞懂,只不過他們將這個發現當做一個既定的事實接受下來,並進行運用。

如孩童玩火,未弄清武器的威力前就胡亂運用,從這也得以推斷人類毀滅的必然結果。林茜在這一段旁寫下評語。

丹申枸決定用自己的手機再進行一次測試,以證明他這個偉大的發現。這一次他留了個心眼,為了在測試軟體時防止手機死機等莫名其妙的情況,他開發過一個電腦軟體,這個軟體可以將手機雲同步,即是電腦可以操作手機,但是手機不會關聯到電腦上去,雖然有反饋,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電腦是單向操作手機的。他先將自己的手機雲同步到電腦上去,然後用手機打開APP。小區停電,手機消失。但從電腦上看,手機狀態正常。重啟電腦後,他利用電腦刪除了手機上的APP,果然如其所想,手機回來了。當時他正坐在電腦前,手機騰空出現,掉落在地。他明白了,這個APP能讓手機消失,並且消失在空間的某一個點上,設法刪除APP後,手機會重新出現。雖然他之前充電的想法破滅了,但這個發現似乎更有意思,儘管他弄不清為什麼,他開始琢磨,這個發現,能給他帶來什麼。

5

丹申枸按捺住呼之欲出的亢奮,又沉下心來工作了幾個晚上。他先將能控制手機的電腦軟體轉化成了APP,然後又將能讓手機消失的APP重新編寫成電腦軟體。這麼做的目的是,如果真是這個APP所為,那麼它的作用不應該止步於此,他可以利用它轉變的電腦軟體讓所有能將其裝上的計算機消失。而前者的目的則是為了將手機變成一個遙控器。

結果失敗了。

他不明白,重新編寫的過程中,他只是改變了調試介面,幾乎可以說是百分百還原,連界面功能也未作修改,但為什麼會不起作用?然後他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腦門,是不是傻呀,可以先用電腦的模擬器打開APP試試呀,就跟測試時候一樣。這麼一來,他又成功了,這次是整台電腦都消失了,包括滑鼠鍵盤所有用數據線與之相連的一切,而且小區的斷電時間變成了一分鐘。他明白了,只有APP本身具備這個功能,只要能在任何操作系統中投入這個APP並將其打開,就能讓系統關聯的一切消失,並且物體越大,那一瞬間耗費的電量也越大,隨後他用手機找回了電腦。

為了證明這不是幻覺,他決定用他肥豬老闆的公司作為第一個實驗對象。

第二天等老闆巡視工作走到他後面時,他突然回過頭對他說:「老闆,公司的手機不見了。」

「賣了多少?」

「別開玩笑了,老闆,你也知道那玩意不值幾個錢。」

老闆對這傢伙感到訝異:平日連正眼的都不敢瞧我,怎麼今天的語氣充滿了揶揄?

「我不管,這是公司的財產,按原價賠償。兩台手機加起來5000,從你這個月的工資里扣。」

「老闆,你怎麼不講道理呢。我說它們不見了,不是我丟了,更不是我賣了,不見就是不見了,你懂嗎?」同事們被丹申枸逐漸升高的語調所吸引,紛紛側目,他們看見丹申枸淡定地坐著,頭靠在椅背上,翹著二郎腿,與其對視的老闆臉變成了豬肺色。

「我看你是不會懂的」,丹申枸注意到同事們的關注,感覺自己吊炸了,這像極了他從小崇拜的英雄主義,「這個公司讓你這種又蠢,又遲鈍,又自以為是的傻逼經營,早晚會倒閉。難怪那些手機會消失,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它們,不想,待在,你的,公,司!」他沒等老闆說出「滾」——事實上老闆已經氣得連呼吸都困難了,就自己慢悠悠地走出公司,等他走到門口時,他掏出手機。

他聽見背後同事的驚呼聲:「不見了!」「電腦哪去了!」還意外聽見了老闆的嚎啕大哭聲。

6

林茜聽到外面的動靜,停下筆來。這幾個月來的逃亡讓她對這種寄生在人體上的東西有了深刻的認識。它們通過血液感染人類,被感染的人類會在48小時內死亡,然後變成它們的傀儡。它們會使人類質量成倍地增加,一個70公斤的成年人,被感染後重達2000公斤,接近一頭成年大象的體重。但從表面上看,什麼也沒有發生改變,只有當看見它們走路時,才會讓人產生一種錯覺,那是巨獸般的沉重步伐。所幸的是,它們看不見任何東西,但它們聽覺敏銳,所以處於極度驚恐下的人們,往往躲不過它們的追捕。

林茜知道那東西離她的藏匿地還很遠,但她像蠟像般巋然不動,她不想給它們哪怕是一絲一毫的機會。

人只要一靜下來,就會思緒紛紜。林茜嘗試著回憶徐浩是怎麼找到她,並將這個APP的重要起源告知她。但另一個更為鮮明的回憶不斷地湧入她腦海,雖然這跟她目前的日記全無關係,可她無論如何也趕不走它。

一周前她逃到這個地方時已幾近絕望,這是城市的邊緣,與漫無盡頭的森林接壤的地方。這裡的樓房早已人去樓空,當政府已經掩蓋不住他們製造的惡果時,人們開始四散奔逃,但能逃到哪去呢,世界正逐漸被那東西給掌控。林茜想著要不要跑進森林裡去,沒有人類的地方,應該就沒有那東西的存在,但是毫無生存技能的林茜跑到那種地方去,無疑是死路一條。被野獸吃掉、活活餓死還是落入它們的掌心?林茜在薰衣草間來回踱步。忽然,她聽見一個聲音,她回頭看見薰衣草叢中冒出一個小女孩。

這個只有十一歲的女孩願意將她的藏身之地贈予林茜,條件是林茜用手上的槍將她殺死。這個建立在戶外的地窖是女孩父親藏酒用的,當他們一家得知了災難信息,決定將其當做藏身之地,於是把所有吃的用的全部搬進了地窖。結果就在最有一個夜晚,他們一家遭到了襲擊,只有女孩倖存下來,但她被其中一隻抓到了手臂,一天後,當她看見受傷的地方開始嚴重潰爛,並滋出綠色的泡沫,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她沒有勇氣了結自己,多虧了林茜的出現。

「我不想變成那種東西。」她說。

這是林茜第一次殺人,沒有恐懼也沒有罪惡,她只感到無限的悲傷。她將女孩埋在她指定的一棵榕樹下,成為了地窖的唯一主人。

整整三個小時,林茜等到再也聽不見那沉重的腳步聲後,才開始重新動筆。

當初徐浩找到她,似乎是因為她寫的一篇報道。

兩年前的某個夜晚,一條上了熱搜的微博引起她的關注。名為「扒到底」的博主發出一組圖片,並附上一段文字:「政府似乎越界,開始將尚未明確的『蟲眼』技術運用到生物領域。這是幾隻從那個地方回來的兔子。」發出的六張圖片是一組關於兔子的照片。照片的背景似乎是個實驗室,從照片的辨析度可以看出這是偷拍,照片中一共有五隻兔子,其中有兩隻已經死亡,有一隻裂成了兩半,但沒有任何的血跡,倒像是一個兔型的蛋糕被從中切開。另外兩隻都活著,一隻跟普通兔子無異,只是蜷縮在籠子角落,似乎受到了驚嚇,最後一隻讓林茜印象深刻,因為它是綠色的,雖然相片模糊,但林茜推斷,那不是皮毛染色,更像是兔子掉進了一種綠色的溶液中,再撈出來的樣子。

第二天林茜想再看一眼這條微博時,發現它已經被刪除了。林茜試圖聯繫博主,發現賬號已經註銷。正是這種欲蓋彌彰的行為引起了林茜的關注。憑直覺,她知道裡面大有文章,雖然她之前就知道那項幾乎可以說改變了世界格局的「蟲眼」技術——地球上無人不曉,但現在,她才決心要往下挖掘。

「蟲眼」是2018年年初政府公布的一項重要技術。其時國家的西北地區正遭受IS的攻佔,北邊的鄰國早已淪陷,整個世界正深深陷在恐慌之中,如何解決恐怖問題,已取代能源問題成為全世界岌岌可危的首要難題。那時的IS已強到不再四處躲藏,他們每侵佔一個歐亞小國,就迅速吸納當地的先進資源。現代化的武器裝備和殘暴無畏的戰鬥精神讓所有大國對其憂心忡忡,電視上從不斷接的恐怖襲擊,讓人想起了二戰時希特勒曾編織的噩夢。但正由於IS組織的這種明目張胆,讓各國的情報局有機會在他們身邊穿插了各種特工,可儘管如此,那些隨時做好犧牲的亡命之徒似乎根本不在意所謂的暗殺行動,一個人死了,另一個會迅速爬起來,一個領袖倒地,人群中自有更高者,反倒是各國安插的特工們,一旦暴露,就會全軍覆滅。當時倒是有一點可以利用,就是IS組織已經過分依賴先進的武器,從前一群人抱著一堆槍到處瞎跑的畫面已經很少見了,他們也搞起無人作戰,如此說來,只要在他們猝不及防之時摧毀先進設備及武器,再趁一頭霧水時一舉殲滅,這個計劃似乎可行,但「蟲眼」未出來時,只是個想法罷了。

然而就在2017年年末的某個夜晚,全世界的電視播放了IS基地被摧毀的重磅消息,那一刻的歡呼不亞於二戰結束時的喜悅。次年年初,政府公布了這項讓世界重歸和平的技術。但政府的措辭極其含糊,從報紙上,林茜只知道該技術能滲入所有操作系統,讓其運作的設備頃刻消失。正是這一技術使得一夜致勝成為了可能,國家也因此成為世界第一強國。但沒有一篇報道介紹該技術的原理,雖考慮到科研保密,但連簡單的解釋也不透露,不免讓人生疑。當然,當時包括林茜在內的所有人都不知道,這項技術不僅能使物體消失,也能使物體重現。

林茜繼續在圖書館裡翻閱,然後她找到了一本名為《正義黑幕》的小書,作者也是名記者。原來早就有人開始追蹤關於這項技術的新聞了呀。書中前半段對此技術的研發進行了各式揣測,依據的都是些一鱗半爪的傳言。但後半段記錄的一些暗訪引起了林茜的注意。該記者稱,該技術並沒有如願成為一項國家機密,有官員為牟利,將技術賣給某些集團甚至是犯罪團伙,有大量的調查證明,他們利用這個技術進行走私販賣。政府也開始運用此技術處理核廢料等各种放射性垃圾,他們甚至考慮將其運用到處決死刑犯上去,這麼做只需要在人的大腦中植入一張微晶元即可,由此作者推斷,這一兩年來,國際上突然消失的一些政治首腦也許與此也有關聯(他懷疑政府利用該技術清除政治敵人)。處理放射性垃圾甚至是死刑犯林茜都能理解,但用於謀求利益的走私等犯罪,是如何辦到的呢?該技術不是只能讓物體消失嗎?此書作者也對此提出了疑問,隨後他又自行推斷,既然能令物體消失,必定也會有令其出現的辦法。與此同時,他在書的末尾寫下他的擔憂:那些消失的物體(甚至是人),他們去了哪裡?而伴隨著回歸,他們又會帶來什麼?政府是否徹底了解該技術,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林茜合上書,她想想昨晚看到的微博,感覺有點發毛。林茜熟悉這種感覺,這是對未知的恐懼,就像學生時代,在熄燈後闃靜無聲的宿舍,她與同學小聲談論起死亡,談論起浩瀚宇宙所引發的恐懼。她決心追蹤此事,那個博主當然是找不到了,但這個作者應該可以。她打電話到作者所屬報社,結果發現他在兩個月前早已辭職,於是她登門拜訪。

果然不出所料,政府一直在試圖掩蓋關於該技術的種種。記者辭職就是因為寫了那本書。

「我已經完全暴露,不可能再繼續這件事。不過現在似乎越來越多人開始關注此事,就我知道的,還有好幾位優秀的記者在一點點地往下刺探。」記者靠在椅子上,一臉嚴肅,現在他靠寫小說為生。

「昨晚的微博你看見沒有?」

「什麼微博?」

「沒看見也是正常,發出後幾分鐘就被刪除了。」林茜告知微博的內容。

「哼,看來我的擔憂成了現實。鬼知道那些消失的東西去了哪裡,一直消失倒還好,一旦讓他們再度歸來,誰知道他們會帶來什麼?特別是生物,我的天啊,希望他們不要拿人來做實驗。」一談到這個問題,記者就是滿臉的絕望。確實如此,誰能來阻止這一切?

「所以必須公開此事,不能再讓政府一手遮天。我相信政府里還是有清醒之人的,只不過他們暫時被蒙蔽了。只要我們能設法將此事公之於眾,引起討論,掀起的浪潮很快能打進他們內部去。」

「我也是這麼想的,只是苦於缺乏公信的平台。」記者深知林茜所在報社的重要性,「我馬上聯繫我的朋友,今晚把所有資料發給你怎麼樣?」

「謝謝了。」林茜伸手拿包,站起來。

「為了全人類。」記者伸出他的右手。

第二天,經得總編同意後,林茜通曉熬出的長篇報道登上報紙頭條,這篇報道引起軒然大波,當天下午,她接到了徐浩的電話。

7

這無疑是一款神奇的APP,不過丹申枸想不出它的實用價值在哪。每設計一款APP前,首先步入丹申枸計劃書的肯定是用戶需求,那麼現在這款APP的用戶需求是什麼呢?的確,能讓用戶的手機或電腦消失然後再出現,確實很神奇,但這樣的意義何在。丹申枸想不到誰會買他的APP,是那些想要氣死老闆的員工嗎?

噢!對了,氣死老闆。丹申枸想想他做的事情,一個帶有惡搞成分的邪惡念頭冒了出來。如果他能夠侵入那些大公司的系統,悄悄地植入APP,他就能夠讓那些裝滿重要數據甚至是機密的電腦統統消失,然後以此作脅,為了這些付出點小錢,大老闆們想必是不會在意的。可丹申枸不懂黑客技術,於是他想到了徐浩。

另一個已經碼完的腦洞故事:有哪些另類的腦洞故事? - 紅怪獸的回答

該故事不再繼續——


《團購真愛APP》

大量回收失戀妹妹,各種點贊及評論。

1

「真愛團購成功,即刻為您發貨。」

聽到系統提示音後我放下手機,想到自己終於下定決心用這款團購真愛的APP,心裡五味雜陳。此時我站在江邊望著即將駛來的渡輪,四周人潮湧動,陌生的面孔里沒有任何熟悉的表情。

沒錯,我剛剛用手機團購了一份愛情。對方的外貌選的隨機、相遇地點在渡輪上、由對方首先搭訕。

「團購提示,您預定的今生摯愛發貨時間不足兩小時,請提前準備好搭訕用語。」這時系統語音響起,站在我身邊的一個女生望著自己的手機暗口偷笑。

「團了份真愛?」我上前問道。

「對,馬上就要見面了。」女生望著逐漸駛來的渡輪說道,「我選的邂逅地點在江對面,現在的科技真方便,團購個真愛才9塊錢。」

「對啊,科技真是日新月異,今生摯愛都能用錢買了。」我站在陌生的人群里,對這個人生地不熟的世界感嘆道,「聽說最近還上市了一款交換壽命的APP。」

「這不稀奇。」女生翻到手機里一個APP給我看,「我剛下載的一款玩鬼的APP,沒事兒可以找只鬼陪你玩。」

我點進那款APP看了一眼,廣告語是「有錢能使磨推鬼」。

對,不是鬼推磨,是磨推鬼。

2

「團購提示,您團購的真愛已出票成功,請牢記驗證碼542B。」看到系統發來的信息後我不禁問到那個女生,「這個驗證碼是什麼意思?」

「這都不知道?」女生問道,「第一次團購真愛?」

「是第一次啊。」我反問道,「真愛還能有很多次嗎?」

「等你遇到對方時就跟她對驗證碼,說對了就說明是你團購的真愛。」這時身旁一個大漢跟我解釋道,「就像是對暗號。」

「原來是這樣。」我問大漢道,「你也團了份真愛?」

「沒有。」大漢指著手機上一款APP對我說,「我用這個APP買了十斤肌肉,等著坐船到江對面提貨。」

「胸肌還是腹肌?」

「腹肌,八塊那款。」

「科技真是日新月異啊。」望著他APP里的頁面我感嘆道,「我還是90後,卻感覺自己跟不上這個時代了。」

「嘟……」這時渡輪的鳴笛聲徹響在耳畔,人們開始向前擁擠,吵雜聲此起彼伏,「船來啦,船來啦!」

「別擠別擠,關愛婦女兒童,讓有手機的人先上!」

「手機,別擠壞了我的手機,頭可掉手機不能掉!」

「擠什麼擠,我可是孕婦,把我肚子里的手機擠壞了你們都別想跑!」

……

隨後渡輪靠岸,下船的人和上船的人穿流而過,人們行色匆匆,步履流星。

「興言。」這時一個女聲叫住了我。

「嗯?」我回首,看到涌動的人流中一個少女向我跑來,健步如飛。

「真的是你。」她跑到我面前,氣喘吁吁,「現在是2036年6月12日下午5點03分,我們現在開始吧。」

「開始?」我莫名其妙,「開始什麼?」

「開始談戀愛。」她拿出手機,「你好,我叫夭夭,是你團購的女朋友。」

3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夭夭,她從渡江的輪船上奔來,在人潮擁擠的碼頭亟不可待,她說:「擇日不如撞日,打鐵要趁熱,戶口本帶了嗎?」

「為什麼要帶戶口本?」

「民政局就要關門了。」她拉著我的手就走,「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嗎?」

「什麼時候有孩子了?」

「一輩子很短,時間走快點不就有了嗎?」她邊說邊揚起手腕上的表給我看,時針飛快旋轉,然後她的肚子快速變大,最後從肚子里蹦出來一個孩子,她對著孩子說,「來,快叫爸爸。」

「劇情發展地有點快啊。」我掙脫開她,打開手機APP道,「你還沒說驗證碼。」

「4433BN。」

「團購提示,您的驗證碼已過期。」夭夭說出那一串數字後手機系統回復道,「請重新語音輸入。」

「不對。」我抬頭望她,「你不是我團購的女朋友。」

「不要在意這種細節。」夭夭巧舌如簧,「你是不是叫興言,是不是由我先搭訕,你看著我的眼睛,有沒有喜歡的感覺?」

那時我望著她熾熱的雙瞳,眉眼如醉,彷彿春暖花開。

「對啊,我喜歡你,可是手機說你的驗證碼錯了。」我望著手機咯咯笑道,「呵呵呵,所以我還是要上船完成團購。」

「上了這艘船,就回不來了。」夭夭挽著我的胳膊挽留道,「你想好了嗎,有些人有些事,真的不會再遇到了。」

「我知道啊,我都知道。」我甩開她的手笑淚雙生,大步朝渡輪走去,「可是手機說我會在船上遇到真愛,所以就算我提前遇到了你,也只能假裝不認識你。」

4

當我踏上渡輪後徑直走上了二樓觀光層,團購提示里說讓我找個風景好的位置坐著。由於上觀光層需要消費一格手機電,所以這一層的人熙熙攘攘,還不像下面那樣人滿為患。

「親愛的手機,你比我想像中更漂亮。」我還在尋找位置的時候便被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吸引,尋聲望去見得一對青年男女對坐在靠江的位置上,卻各自對著手機說話。

「為了跟你見面,我今天特意開了美顏視頻。」女人望著手機,跟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撒嬌。

「我想牽你的手。」說著,一對男女雙雙用手觸碰手機屏幕,彷彿坐在自己對面的人不存在一般。

這時我環顧四周,人們面對面坐著,卻對著手機傻笑、哭鬧、喊叫,瘋瘋癲癲,不知所以。

……

「怎麼又是你?」當我還在東張西望的時候,耳邊傳來了一道熟悉的女聲。我回首,見得夭夭站在身後。

「怎麼又是你?」我同樣疑問道,「你什麼時候上船的?」

「我還想問你呢!」夭夭刁蠻道,「你有病吧,我都已經說得那麼清楚了,你還追上來!」

「我追上來?」我莫名其妙道,「是你跟著我上船的吧,剛才在岸邊你就瘋瘋癲癲的,我都跟你說過了,你不是我團購的女友。」

「你說什麼?」夭夭望著我不知所措。

「團購提示,已到達目標附近,請相互確認驗證碼。」就在這時我倆的手機同時響起了系統的聲音。

「你的驗證碼是多少?」我們互相望著對方的手機,彷彿預感到了什麼。

5

夭夭說,剛才在岸邊是我抓著她不放,要她放棄上船跟我走,可沒想到剛才我們對的驗證碼不正確,現在卻正確了。

可她說的這些,跟我經歷的不太一樣。

雖然我們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手機說是這個人,那我們也就必須確認無疑。那時我們坐在靠江的位置上,在吹拂的江風中她不住翻弄自己凌亂的劉海,甚是可愛。

「看什麼看?」夭夭嘟著嘴道,「剛才在岸邊還沒看夠啊!」

「剛才?」我調侃道,「剛才好像有人給我生了個孩子。」

「什麼跟什麼啊,我都說了沒這回事兒!」夭夭不想再對岸邊發生的事情與我爭辯,於是岔開話題,「戀愛場景選好了沒有?」

「我沒經驗,第一次……」我看著手機里的團購選項,對於戀愛場景這一欄的選擇難以抉擇,「還是你來吧……」

「你沒經驗,難道我就有經驗啊?」夭夭沒好氣道,「算了算了,今天本小姐是出來好好談個戀愛的,不跟你鬧了,選隨機吧,也省心。」

「那就選隨機吧。」我也沒什麼意見,於是我倆雙雙在手機上按下隨機鍵。

「團購提示,戀愛場景隨機選擇為:別來無恙。」這時手機語言響起,「請做好準備,場景開始轉換。」

就在這瞬間,觀光層開始支離破碎,而後碎片重新組合成了一間西餐廳。

6

時為我27歲生日這天,距離上次團購真愛已經三年有餘,自那次以後我沒有再用那個APP,也沒有再跟夭夭聯繫,因為有些人有些事,是我們終其一生,都不能釋懷的。

本來父母說今天為我慶生,所以訂了餐廳。可現在除了我和父母外,對面卻坐著另外一家人,我母親一個勁誇對方的女兒,對方家長也對我萬分滿意。

「你看他們多般配啊。」我母親盯著對方的女兒笑得合不攏嘴。

「對對對,簡直是郎才女貌。」對方父親連連點頭。

可他們卻沒有注意到,作為相親對象的我們兩個,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

一陣寒暄過後,雙方家長互使了一個眼神,默契地走了,只留下我們兩個,尷尬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團購提示,您團購的真愛確認收貨……」這時鄰桌響起了手機語音,我倆尋聲望去,欲言又止。

「團購提示,請確認驗證碼。」這時又一領桌的手機語音響起。

「團購提示,您團購的真愛出票成功。」

……

我們就這樣在這嘈雜的世界裡面對面安靜坐著,誰都沒有開口說話。良久,彷彿時間過去了一千年、一萬年,在冰封的時間長河裡她終於打破沉寂,開口道:「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我望著她可愛的劉海,破口而出的不僅僅是問候,更是奪眶的一顆顆晶瑩思念。

欲語淚先流,我問她道:「還好嗎,夭夭。」

7

「團購提示,別來無恙戀愛場景體驗完畢。」這時手機語音又提示道,「請選擇下一項戀愛場景。」

當眼前的場景又轉換到渡輪觀光層時,我和夭夭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剛才那個世界太過真實,而且它不僅僅只是一個場景,我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故事裡的那個人,能感受到他所有的生命體驗。

「你感受到了嗎?」我睜大眼睛問夭夭道,「剛才……」

「感受到了。」夭夭一反她跋扈的常態,正經道,「好像,我等了你很久一樣。」

「那……」我問道,「下一個場景……」

「選這個。」夭夭指著手機道,「白頭偕老,你敢不敢?」

「白頭偕老?」我略微遲疑,「這個……」

「我不管。」夭夭不容我反駁,按下白頭偕老的按鍵,「我一定要去看看,那個時候。」

8

這一次場景沒有多大變化,我們還是在觀光層上,不同的是我們已經皺紋遍布,頭髮花白。而我們面前的桌子上擺滿了一桌飯菜,夭夭不停往我碗里夾菜。

「夠了夠了。」我嘮叨道,「夠吃了。」

夭夭不說話,不停給我夾菜。

「今天的白菜很好吃。」我問夭夭道,「怎麼不見你吃一點?」

夭夭不說話,還是不停給我夾菜。

「你怎麼了?」我似乎預感到了什麼,「你平時那麼多話,怎麼今天一句話都不說?」

聽完我的話後夭夭獃獃望著我,心不在焉地吃了兩口飯:「沒什麼。」

「哦。」可這種預感越來越強烈,而我卻害怕捅破真相,不敢多問。

「很高興認識你,感謝你照顧了我這一生……」這時夭夭欲言又止。

「不要說了。」我完全明白了,卻哀求道,「我可不可以不要聽?」

「興言,遲早會有這一天的。」夭夭和藹一笑,我彷彿又看到了年少時那個可愛的少女,她緩緩道,「我們可能要分開了。」

我也知道終究會走到這裡,命運的事情,終究有盡頭,我問道,「什麼時候?」

「陪你吃完這頓飯吧。」夭夭拿出手機,在上面點了點。

「團購提示,您所團購的真愛,確定收貨。」

那時我看著她慈眉善目的樣貌,滿臉的皺紋里是一條條歲月痕迹,而後她的花白頭髮逐漸脫落,整個人也開始支離破碎。

「柴靜在《看見》里說,在書中你看到千萬年來的世界何以如此,降臨在你身上的事情不過是必然中的一部分。」夭夭說道,「雖然看過很多電影很多書,雖然早有準備,但真的到了與自己白首之人分離時,沒想到是這種感覺。」

「扔掉它!」,於是我對夭夭吼道,「扔掉手機,我不要你死,扔掉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但扔掉了,我們的愛情就沒有了。」夭夭平靜道,「我不想自己的一生,你沒有參與進來。」

「但我不要你死啊!」我伸手想要搶奪她的手機,「把它給我,我帶你回去,你只要明白,我愛你不就可以了!」

「我明白,我明白啊。」夭夭護著手機,「雖然我通通明白,但只有手機說我們愛過,那我們才愛過。就算我知道你愛我,也只能假裝不知道。」

「讓我走好了,不然,你又要擔心我要走。」

9

當我下船時夭夭已經消失了,我走過人潮擁擠的碼頭,對眼前的這個世界倍感陌生。

這個時代瘋瘋癲癲,每個人都變成了手機,我看到手機和手機在吃飯、手機和手機在吵架、手機和手機在打情罵俏……

這時一輛手機開到我面前停了下來,問我道:「這位手機,需不需要打車?」

「走開,我不要!」我急匆匆地往回跑,想重新坐上渡輪迴去,可這時我卻在岸邊看到了夭夭,她隨著趕船的人正要上船。

「夭夭!」在人群中我奔跑向她。

「嗯?」她回首,莫名其妙。

「真的是你。」我跑到她面前,氣喘吁吁,「現在是2036年6月12日下午5點03分,我們現在開始吧。」

「開始?」夭夭不明就裡,「開始什麼?」

「開始談戀愛。」我拿出手機,「你好,我叫興言,是你團購的男朋友。」

這一幕似曾相識。

「看過一個視頻推算說,80萬人的城市,靈魂伴侶存在的人數只有0.56。從相遇到白首,在船上的兩幕彷彿讓我度過了一生,終於理解了那句話: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我抓著夭夭的手說道,「喜歡一句話叫,遇見你,好幸運。還喜歡一句詩叫,風止於秋水,我止於你。」

「我們會迷路,我們會依賴手機和網路,只因我們是孤獨的,只因孤獨的靈魂需要慰藉。」那時我看著這個錯亂的時代,到處都是望著手機迷路的人,我繼續道,「所以我理解了那句話,你看到千萬年來的世界何以如此,降臨到你身上的事情不過是必然中的一部分。」

「是啊。」夭夭嘆道,「降臨到這個時代不可理喻的事情,不過是必然中的一部分。這個必然叫,孤獨。」

「對對,可孤獨不是與生俱來的,是從愛上一個人的那一刻開始。」我淚眼迷濛,望著夭夭懇求道,「我不愛這個世界,我只愛你。」

聽得我的話後夭夭欲言又止,她望著我,孤獨的雙瞳里是一汪望不盡的深邃海洋。

良久,彷彿時間過了一千年、一萬年,她卻咯咯笑道,「驗證碼是多少?咯咯咯,需要驗證碼。」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我詭辯道,「只要你明白,你愛我。」

「團購提示,您的驗證碼已過期。」我說出那句話後手機系統回復道,「請重新語音輸入。」

「不對。」夭夭抬頭望我,「你不是我團購的男朋友。」

「可我明明就是啊!」我急得大吼。

「我知道。」夭夭嘆道,「可這個時代的人,離開了手機,就不會愛了。」

因為只能發一帖,所以這裡發一個滴滴送終APP故事的傳送門《滴滴送終》

接下來我會發一系列這種風格的APP小說,關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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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小說寫作風格為作者自創的「瘋魔派」,以瘋子的視角,魔幻的背景,奇特的故事結構,三大要素描繪小說。

作者:半月王子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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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轉載請加作者名,並評論告知即可


《APP大江湖》

0.

老張從小就是一個很神秘的人。

別人家的孩子在收集乾脆面里的卡片的時候,他在忙著收集乾脆面的調料包,最後含淚吃了三口被自己放了一百零八袋調料的泡麵,美其名曰水滸英魂皆在其中。

別人家的孩子在玩四驅車溜溜球的時候,他在忙著學習仙俠小說中的修真一脈,最後被他媽哭著送醫院搶救,醒了第一句話是媽,我現在是辟穀境界了。

別人家的孩子在看美國英雄大片的時候,他在忙著看古龍金庸的武俠傳奇,最後用苦練已久的五郎八卦棍打碎了鄰居家的玻璃,被白髮魔女老太太拎著笤帚攆了兩個街區。

別人家的孩子在偷偷打網路遊戲的時候,他在忙著偷偷玩掃雷,最後被他爹逮住痛罵,說你少他媽關了在這裝掃雷。老張聽了不慌不忙,兩分鐘掃了一百個雷。

別人家的孩子在偷偷談戀愛的時候,老張開始收集乾脆面里的卡片了。

俗話說的好,即使鑽石埋在沙子中,也終有閃閃發光的一天。

老張這麼一個傻逼扔在人群中,的確就像《國產凌凌漆》里那個美女形容周星星說的那句話:簡直像黑夜裡的螢火蟲一樣辣眼。

每個人生活中都會遇到這樣的人,他可以充當著任何角色,但絕摘不掉他身上攜帶的傻逼光環。也正是這樣的人在給他旁邊更平凡的人帶去一些快樂。

所以這種小丑的角色,在觀眾眼裡當然稱不上辣眼。

老張真正讓那些嘲笑了自己十多年的人們感到辣眼,是他開始創業。

老張這回成商業天才了。

1.

老張是做app發家的,今年也就三十齣頭,而立之年。

三十歲立不起來的男人一定感到很憋屈,而老張不僅立起來了,還立的很高,起碼得有埃菲爾鐵塔那麼高。

這還要從弱冠之年的老張說起。

老張那幾年的確很弱,剛畢業的他最初給別人打工,一天天累的跟孫子一樣,還總被辭退。

最開始,做的是專業對口的軟體方面,過去應聘。

HR問,你有什麼愛好阿。

老張不卑不亢地說:「我最喜歡的就是指間跳動的小精靈。」

HR一聽不得了阿,這孩子敲代碼敲出靈性來了,人才阿。

老張被錄取後,當天就震驚全公司,所有人都被老張那敲動鍵盤時,富有節奏又有靈性的聲音所吸引過來。

總管在辦公室看外面人山人海圍觀的,心下一驚,尋思這是來了個高手高手高高手阿。

按捺不住激動心情的總管走進人群一看,心想這小子果然所說沒錯,果然最喜歡小精靈,接著辭退了這個上班時,操著400apm,選個暗夜精靈族打war3的傻逼。

老張懷才不遇,很難過。心想要找一個自己更熱愛,更符合胃口的工作。結果真讓他找到了一家,非常熱愛非常對口,非常感興趣。

一影視公司,賣av光碟的。

影視公司不好乾阿,何況咱還賣這東西。老闆愁眉苦臉的跟老張說。

老張動動嘴,老闆好不好乾那是您的事,我管審核,我就看看。

老闆拿起刀,指著老張說:那不行,你不說你點子多嗎,給我想一個。

老張點點頭,成,老闆,您覺得C老師的作品怎麼樣。

刀已經懟到老張臉上了。

滾你媽的,我是讓你想怎麼避開一些忌諱,能光明正大去出版的點子,誰讓你想賣誰的了。

老張眼睛一轉,老闆,這樣,您看咱們不做影碟呢?咱們把鏡頭分下來,一幕幕做成書,「唰」一翻,就跟看電影似的。

小學文憑的老闆想了想,沒想明白,卻已經把刀放下了。說:好像不錯,挺有新意,明天給我看看成果,不然你就去拍GV。

成。

第二天,老張帶著成果來了,老闆一看,抄起自家五歲孩子玩的塑料刀摔老張臉上。

這他媽不就是小時候看的小人書嗎?

於是老張在拍GV和失業之間抉擇良久,最後為了三十歲之後還能立起來,選擇了後者。

那這也不是事阿,這社會,傻逼太多了。

老張如是想。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不畏強權農民起義!

老張就這麼開始創業了,做的,是app開發。

這次,老張要把那些被斃掉的點子都用上。

2.

第一次,老張做的就是被av光碟店老闆斃掉的點子,小人書。

現在不都做收集類遊戲嗎,老張回憶起來童年自己也是收集調料包屆的好手。這個app,不在話下。

於是一款全新的app上市了,這是一款囊括了古今文化,中外傳奇,影視動漫,小說同人的等離子跨次元第四維度反物質收集app。

這款app就叫等離子跨次元第四維度反物質收集。

他的玩法在於將各個領域的迷男迷妹吸引進來,形成一個大江湖。

在這個江湖裡面,大的有體育派,小說派,影視派,宅男派,宅女派,不男不女還宅派等等。

小的就更多了,某個影視明星,例如C老師這樣,某個動漫角色,例如鬼父這種,都有各自的粉絲自成一派。

而用戶要做的,就是收集各自喜歡角色的圖片,放在app上,如果圖片在該領域下獲得極高點贊數的話,就可以將這張圖片入圍此派的英雄志,那麼用戶的終極目標,就是將灰色的英雄志漸漸點成全亮。

這款等離子燙,不是,等離子跨次元第四維度反物質收集app,最有趣的地方就在於所謂的英雄志,全靠用戶來完善,所以只要用戶善於發現,善於截圖,那麼英雄志上就會出現越來越多的圖片。

「正版C老師典藏光碟出手了阿,C老師領域下高V認證用戶,300RMB,童叟無欺!」

「龍珠雅木茶手辦誰要?絕版二十多年了,9.9RMB,再給他一個復活的機會!」

「X京熱總代理!你還在為前途迷茫嗎?你還在家中坐吃山空嗎?你還記得少年的那一雙手嗎?加入我們,X京熱收藏!旗下英雄志圖片均為本代理所傳!沒有傘的孩子,必須努力奔跑!」

此款app一出,立即擊中大部分年輕人的G點,引來無數迷男迷妹為自己的偶像添磚加瓦搖旗吶喊,其中不乏強迫症,懷舊黨,以及樂於炫耀的收藏癖。

老張火了。

一方面作為研發app的元老,一方面作為C老師派的大V。

老張的老婆也特別開心。

3.

事實上,絕大部分人認為老張是肯定討不到老婆的。

也是事實上,老張的老婆早在大學就到手了。

所以事實上,連老張這樣的人都找的到老婆,那大部分人,不論你高矮胖瘦人窮人富,只要你人品沒什麼問題,即便傻一點,努力努力,還是可以收貨到美好的愛情。

老張的老婆叫李愛花。

李愛花是系花。

李愛花的系花之名當之無愧,原因簡直多的數不過來,比如168的高挑個子,精緻的笑臉,白凈的皮膚,清脆的聲音,善良的品質,開朗的性格,以及只有她一個女孩兒的專業系。

老張這次沒犯以前的毛病,很聰明,在剛上大學時就喜歡上了李愛花。

初見第一面,她給老張的感覺就像是童年那桶,加了一百零八袋調料包的泡麵一樣回味無窮。

當然,系裡男人這麼多,競爭這麼激烈,老張喜歡上了李愛花這個念頭,也一直停留在「喜歡」這個階段,離「上了」還有很遠很遠。

那是在一個夏夜。

慢跑的老張在學校外見到了李愛花,她蹲在地上,臉上有剛剛哭過的痕迹。

跑到李愛花身邊,與抬起頭的李愛花對望的老張心想:一定要把握住這次機會。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沒想到愛花姑娘你也在這裡阿。」

李愛花點點頭。

「你哭了?」

李愛花點點頭。

「喝點熱水吧。」

老張接著跑了。

「等一下!」李愛花叫住起步就要衝刺的傻逼,弱弱說了句,「我想吃燒烤。」

老張心裡暗驚,對李愛花更是痴迷,心想從我這「喝點熱水吧」短短五字中,就能揣摩出我想請她吃燒烤的女孩子,果然是聰明伶俐,體貼人意。

可惜老張摸了摸兜,沒帶錢。

這他媽就很尷尬了。

老張忽然靈機一動,想到電視劇里有那缺心眼兒女主喜歡吃霸王餐,貼心男主先偷偷買單再領著女主逃跑的橋段。

那也不合適阿。老張轉念一想,燒烤店的煙味瀰漫隔壁就武術館,店裡面的媽媽桑茶道有三段,教拳腳武術的老闆練鐵沙掌耍楊家槍,硬底子功夫最擅長,還他媽會金鐘罩鐵步衫。

這要被逮住,一記左勾拳右勾拳,豈不是更尷尬。

再說電視劇里都是西餐店什麼的,也沒有哪個爹是擼完串不給錢的。

真要這麼被逮住,就不是偶像劇,而是古惑仔了。

這邊老張心裡千思萬緒,迅速唱了一遍雙截棍默念了三句「我不是山雞」後,李愛花開口了,沒帶錢嗎?我請你吧。

老張感動了。

「沒想到這短短的時間內,你就看出了我的處境,愛花姑娘真是善解人意。」

李愛花拉起老張,往路邊的燒烤攤走去。

「當然,你的表情深深出賣了你,在過去的五分鐘里。」

兩人點的不多,二十個小串,倆雞翅一排雞頭一排豆角,加一打啤酒。

酒過三巡,得知眼前這東北姑娘之所以哭,是想家想父母了。

老張慨嘆,一時之間倆人就開始回憶了。

李愛花很善良,很樸實,也很豪放,講的都是一些兒時扒小朋友褲子,過年放擦炮往小朋友的羽絨服帽子里扔,彈玻璃球氣急了就拿球砸人天靈蓋的事。

這邊老張一聽,肅然起敬,說沒想到愛花姑娘巾幗不讓鬚眉,與我竟也是武林同道中人。

李愛花好奇,問你小時候都幹啥了。

老張搖搖頭,我在初中的時候開始收集水滸傳卡片。

李愛花聲色凜然,舉起酒杯,說:沒想到你還是個懷舊的人,來,喝酒。

老張喝完打了個嗝,點點頭說:這是因為我小時候就已經嘗過梁山好漢各自人生的酸甜苦辣。

厚積薄發,有文采,來,喝酒。

曾經無聊的時候,為練就一雙司空摘星的快手,我曾經兩分鐘內掃雷兩百顆。

牛逼,來,喝酒。

兒時的時候,查閱古書,尋得修仙之道,功至辟穀,可惜走火入魔,遂不練。

神人,失敬失敬,來,喝酒。

老張喝過後,看著一臉好奇崇拜的李愛花,慨嘆道:我最用功的,當屬五郎八卦棍,那時的我意氣風發,與江湖中的白髮魔女大戰三百回合,可惜年幼功力淺薄,敗走麥城。

李愛花說,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故事。

老張一臉懷念,望著隔壁門牌熏黑的武術館,說,當然了,我永遠忘記不了那天在夕陽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他說完話,看著正憧憬的李愛花,本就不敵酒力的老張一衝動,紅著臉,卷著大舌頭,終於說出了他藏在心裡的那個念頭。

我上了你。

啥?

不是,我說,我喜歡你。

李愛花嫣然一笑,抓住了老張的手,說:吶,下次可不要忘了帶錢。

老張嫣然一笑,吐了。

4.

如今老張的酒力已很好,三杯白酒下肚還能打一局星際爭霸放個野兵營Rush,猥瑣的要死。

這都是應酬鍛鍊出來的。

他畢竟已經很火。

這些年來,老張又研發了很多app。

有一款,虛擬意識全自動螺旋大黑洞式操控app,是在老張火了之後,各大合作商蜂擁前來,老張挑了幾家家用電器,做出了這麼個app。

這款app,與幾家家用電器共享系統,從此在床上玩手機時,就可以如同一條死魚,躺著也能控制空調冰箱,電腦電視,以及智能機器人掃地端飯洗衣服。

然而這些,大多app也可以做到,不過作為當今互聯網紅人,老張憑藉這款app取得合作後,加入積分系統,實時監控各個用戶操作頻率,去掉刻意作弊的,每個月最頻繁的前一千名用戶可以獲得家電大禮包一份。

於是所有用戶都儘力的頻繁使用app,新用戶都會去買與app綁定的家電品牌,由此,老張與家電公司進一步走向人生巔峰。

有一款,宇宙生靈無污染和諧處理計劃app,是為各大寵物家庭所設計。

運用紅外線掃描技術,可清楚看見寵物所留的毛髮,以及記錄生物運動規律,比如大小便時app會用優美的交響樂提醒用戶:該領著你家主人上廁所了。

最重要的,是語言分析技術,極大的增加了主人與寵物的溝通。

寵物被食物擺布,用搖頭點頭來回答「我帥不帥?」的日子終於過去了。

很多人安裝了app後驗證得出,在每次拿著食物引誘寵物點頭搖頭時,寵物的回答絕不是只有帥與不帥這兩種,相反,每個寵物的回答都是不一樣的。

比如.

「sb。」

「fuck you。」

「cnm。」

「Trottel。」

可以看出,雖然回答不一樣,情緒大概還是有些相似的。

還有很多邊邊角角的,例如俗塵面具編不出來了不編了APP。

技術很老舊,是實時定位技術。用戶可以使用這款軟體,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打開,對附近同樣在用這款app的人寫下標籤。

但是這款軟體由於貼標籤時不採用匿名,引戰太多被迫下架。

對了,還有一款扯犢子的遊戲app,名字很簡單,叫五郎八卦棍,打開界面,白色背景,一根木棍兒。

然後就沒了。

沒有任何選項,哪也點不了,就像逼著用戶欣賞這塊木頭一樣。

藝術阿。

老張的忠實用戶們感嘆,然後點了卸載。

5.

不能再這麼碌碌無為了,我的目標,可是星辰大海阿。

老張如是想。

那麼想搞個大新聞的話,就要從最基本的大改革。

最基本的,自然也就是社交軟體。

很多很多年以前,還有人知道簡訊這種東西。

然而現在,簡訊只成為了手機功能中的一個擺設,雞肋中的雞肋。

很多人在用過手機之後都沒有打開過這個功能,各大通訊商,詐騙犯,也都開始轉移到各大通訊軟體之上。

這已經是一個連簡訊都被淘汰的時代。

那,在這方面還能不能更精進一步呢。

老張埋頭苦幹,最終交出了一個舉世震驚的app。

這款app的核心在於人工智慧技術。其中糅合了網路實時辭彙新聞,世界各大通用語翻譯,情感問題解答大全,藍貓淘氣三千問等等,取名為新次元思想風暴大交匯實時通訊app。

這是改革的一代通訊社交軟體。

此app一經上市,哄搶無數,下載量飆升全球榜首。

具體來說,此app會記錄用戶的操作習慣與行為習慣。

在經過實習期後,會自主為你打開合適溫度的空調,遙控機器人在飯點端來喜愛的飯菜,心儀的節目會提醒你收看,有需要搶購的東西會1s為你搶購。

最重要的,還是在通訊方面。

在經過熟悉之後,這款app會秒回自己平時重視的人的動態,也會在拍照後自行修圖配文發動態。

遇見陌生人添加後,可以直接交給app進行溝通,熟人打電話沒接時,會自主接聽聊天並記錄。

這些情況,全部在熟悉用戶的情感方面,行為方面,社交方面之後,用用戶的語氣進行。

老張這回真火了,一躍成為互聯網皇帝,app大鱷。

那款扯犢子的遊戲app竟也隨著熱點開始上升。

古時的人創造了各種機器,解放了雙手。

如今的老張創造了這款app,解放了人類。

我們再也不用擔心社交方面啦!

各大熱門評論如是說。

而老張登上福布斯名人榜的時候,出門和幾個合伙人出去大喝了一頓。

很奇怪,如今的老張已經很難喝醉了。

秀色可餐,這話說的真沒錯。當年那個東北女孩兒的嫣然一笑,簡直頂的上兩斤二鍋頭。

老張喝過酒,索然無味。

他突然覺得,這些年來,不論是喝多少,喝多麼好的酒,都比不上當年燒烤攤上的幾瓶涼啤醉人了。

6.

新次元思想風暴大交匯實時通訊app上市後,經過了如潮的好評,也迎來了一些人的抱怨。

在某國際辦公室里,空調動不動跌至零下,凍的整個辦公室的人跟孫子一樣瑟瑟發抖。最終經理找出了原因,開除了那個不願意卸載app的愛斯基摩人。

某個被甩的苦逼男人摔下差評,稱app斷送一生幸福。

原來在他睡覺的時候,朋友圈裡有個女孩兒在睡覺前發了一條動態。

於是兩個人的app在動態的評論區,各自經過一番寒暄後,恰巧走上了系統錄入的情感問題套路,你一句我一句,等醒來時,評論區已經快寫完一部言情小說了。

某個被辭退的員工,在職時愛好記日記,結果在一天客戶打來電話要約飯局,簽合同時,員工沒接到,客戶卻聽到了一口正宗方言。

簽個卵合同!媽賣批,滾!

事故小一點的,還有某個色情光碟老闆,這個人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後,做了色情網站,不料被app把自己的床照上傳到了網上。

網友留言評論,照片中那個玩具刀真是畫風清奇。

等離子跨次元第四維度反物質收集里,一個站柯哀的領頭人,深夜時被app把自己偷偷截的柯蘭圖給po了上去,引來無數討伐,無奈之下隱姓埋名。

類似情景數不勝數,在很多人沒注意的時候,彷彿自己已經做了一個月要做的事。如今早上第一件事起來,就是看看昨天晚上自己乾沒干一些慘絕人寰的事。

但是,這些閑言閑語仍舊蓋不過好評。

畢竟,在人人熟悉了不用動手也能盡量按部就班的生活時,都會喜歡上這種感覺。

老張最初就說,要把當今社會的人從手機中解放出來,從生活中解放出來。

他做到了。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慢慢不再忙於工作,不再疲於約會,專註於各自的生活之中,關注新聞追劇聽歌,或是做一些自己的事。

其他的社交,就交給app去做。

時光荏苒。

在app上架一年後的一個夏天,公司的高層們聚在一起開例會。

此時老張看上去已老了很多。

高層們在商量這個月下個月的廣告賣給誰,該和那些廠商合作的時候,老張一直沒有說話,就像童年時那個另類的中二少年。

張董,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一個高層貼著笑臉過來問。

老張看著他,沉吟良久,擺擺手,說,不行,這app該下架了。

然後會議上就開始冷場,氣氛要比愛斯基摩人那邊還有冷很多。

老張敲敲桌子,說,其實咱們都搞錯了,咱們哪兒把人類解放了阿,分明是給我們一個更大的束縛,這有悖咱們的初衷。

不是,張董,那是有悖你的初衷,咱們,說白了,不就是奔錢去的嗎。

不管,我要關了這個app。

說完,老張手指划了劃,進了app的管理界面,通知各大用戶備份消息後,刪除程序,關閉伺服器,永久下線。

高層們傻眼了,緊接著臉紅脖子粗,齊聲怒罵:你他媽是傻逼嗎?

老張點點頭,我他媽一直都是。

7.

夜風微涼,在這種夏日來說正好。

文藝一點,用魯迅的話來說就是:然而夜氣很清爽,真所謂「沁人心脾。」

也可以說:門外有兩股風,一股是微風,另一股,也是微風。

當然,經過董事決定,給予開除處分的老張站在公司門外,絕不會去想究竟有幾股冷冷的微風在他臉上瞎jb拍。

他只是突然想起了一個手持木頭棍子,心裝五郎八卦棍的少年。

於是他開始跑,彷彿後面還有一個白髮魔女拎著笤帚在攆他。

他跑阿跑,跑過了童年,跑過了少年,他跑到當年夏夜,慢跑的那個夜晚。

老張最後停下時,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好久才緩過來。他想了想,掏出手機,點開了好多年沒點開的簡訊,給一個號碼發了條信息。

「出來吃燒烤阿。」

發過後,老張搖搖頭,又是自嘲地一笑,正準備把手機放回兜里時,卻傳來了一陣震動。

「別忘了帶錢。」

-完。

喜歡的話,望請點贊關注,謝謝有你們的觀看。


(已完結)愛情銀行

1.

什麼時候結婚啊。雲收雨散,女朋友趴在我耳邊撒嬌著說道。

我心裡一煩,隨意說道,怎麼也得等我有點事業吧,不然這樣怎麼娶你?我還……

沒等我說完,她就用甜膩的聲音打斷我的話,知道啦,我的好哥哥。然後一拽被子,轉過頭去不再理我。

第二天一早,我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走了。只在枕頭上留下一張紙條,上面只寫著五個字。

分手吧,混蛋。

2.

我叫李寒山,是一家五百強公司的一個部門主管。她是我大學時期就在一起的女朋友,至今有八九年了。

本來我打算是畢了業工作兩年就娶她,結果奈何現實是殘酷的,我所在的X城的房價一直居高不下。她家裡條件不錯,但是我總不能吃女朋友軟飯吧?所以就跟她商量著等我們自己奮鬥,有點經濟基礎再結婚。她同意了。

我這幾年也是運氣好到爆棚,一路做到公司部門主管。她也寫了兩本書,開始接手網站編輯的工作了。經濟條件早就夠了,但是我對於結婚的熱情卻淡了。

因為我覺得我們已經是「七年之癢」了。和她逛街牽著手,跟左手拽右手一樣;偶爾做愛也像例行公事一般,早已經沒有前幾年的激情了。這還沒結婚就這樣,那結了婚之後的生活我不敢想像。

而且在公司跟我同一職位的,哪個不是天天瀟洒?我卻因為她每天都得按時按點回家,早早的就失去了夜生活。每天我最討厭的就是看到下班前同事們約好去哪的興奮神情。

她催我結婚已經催了好幾次了,我一直在找借口。所以她這次走了,我沒有去追,反而心底還有點淡淡的解脫感。

再睡一會,晚上出差去Z城得有點精神。這麼想著,我喝了口水後又開始睡覺。

3.

周日,Z城的事情都辦完了,我和鍵盤去吃火鍋。聽我說我分手這件事之後,鍵盤一臉驚訝,說,啥?你倆不是處好幾年了嗎?為啥分手了?

沒為啥,我喝了口酒,總不能把這種心裡活動也說出來吧?雖然是好朋友,但是我還真有點說不出口。

忘了說,鍵盤是我大學時代最好的朋友,學軟體的,真名叫簡磐,結果第一天我就叫他鍵盤,之後就一直叫了四年。後來我去了X城,他來了Z城。

那你說,你跟她分手了,你這是想再找個什麼樣的啊?姚瑤多好啊,你可真是作的。鍵盤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神情。

沒想過,這玩意得碰,我哪知道啥時候碰到個漂亮的大長腿。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調笑道,還說我,你呢,我的大程序員,多久沒見著女的了?

老友許久不見,喝了很多酒。結了賬,我扶著迷迷糊糊的他向外走。剛出門,他眯著醉眼突然抓住我的衣領,問,你真的放下姚瑤了嗎?

當然了。我良久後答到。

好。鍵盤眼中酒氣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把你手機給我。

嗯?我下意識的拿出手機,遞給他。

4.

等我再醒來就是在酒店房間中了。我有點驚訝於我竟然穿著睡衣老老實實的躺在被窩裡。衣服都整整齊齊地疊放在床頭。手機和錢包都安安靜靜躺在枕頭旁。

我拿起手機,想給鍵盤打一個電話問他酒醒了沒有。結果打開手機之後,我的手機主界面上竟然多了一個app應用圖標。

愛情銀行。

這是什麼?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捆綁軟體。這幫孫子掙錢臉都不要了。我一邊想著一邊按著它想要刪除。

系統應用,不可卸載。

啥?我有點好奇,系統應用?買手機的時候怎麼沒發現。想了想,我點開了這個app。

頁面很素單,純灰色,只有一個選項。

點擊進入。

我暗自腹誹,我能不進入嗎?雖然這麼想著,但是還是點進去了。

之後出現了兩個選項,一個是「空姐」,一個是「秘書」。在這兩個選項下還有一行小字。

您的餘額不足,請及時充值。

5.

頁面還是純灰色,散發著柔和的色調,但是這種詭異的情況讓我感到一絲不安。我趕緊按了home鍵,沒反應;鎖屏鍵,沒反應。

我想了想,既然沒辦法退出,那就看看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我點了「空姐」,彈出來一個選項,「充值」。

我點開,本想要是沒多少錢我就試試,沒想到竟然彈出一句話:

李寒山先生,你願意充值你與姚瑤小姐剛剛相遇時的記憶嗎?此段記憶價值100愛情幣。

這是誰的惡作劇嗎?我忽然想起來,昨天晚上和鍵盤分手時,他問我要手機來著,沒準就是他搞得鬼。

不過話說剛剛相遇啊,我不禁想起那時是大二。我在學校小劇場唱歌。唱到一半時,劇場停電了,演出被迫停止。我引著觀眾出門,最後一位,是一個很漂亮的姑娘,她對我笑了笑,說,你唱歌很好聽。

她就是姚瑤。當時我只感覺停電了的小劇場又滿是光亮。我向她要了手機號,正覺唐突,她向我伸了伸手。我看著她拿著我的手機認認真真地輸入自己的號碼,我就一個念頭,這女孩我追定了。

搖了搖頭,我看向手機。我倒要看看鍵盤這小子搞什麼鬼。我點了確定。

充值成功。我眼前忽然一陣恍惚,嗯?這就成功了?恭喜您獲得100愛情幣。界面又跳了回去,空姐,秘書兩個選項,只不過這次在這兩個選項後面都出現了一個數字,100。

看來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幣」咯。我順手點了「空姐」。

您成功兌換了「空姐」,請準備好,5秒鐘後開始。

看著退回主界面的手機,我有點摸不著頭腦,這就完了?我正想著,手機響了起來。我一看,是公司行政部的小張。

喂,李哥,明天的機票改到今天中午了……不是……是航空公司取消了明天這個航班……為什麼?我上哪知道去……

掛了電話,我趕緊起床收拾東西。我看了看錶,還有三個小時,加上堵車的可能,時間有點緊,但是還能趕上。我拿著手機,想著就不給鍵盤打電話了,估計就是他搞的惡作劇。我給他發了個告別簡訊,穿好衣服便匆匆離開酒店。

6.

等我趕到機場時,正好是我的航班開始檢票了。我託了行李拿了登機牌,最後一個上了飛機。

公司給定的是經濟艙。坐下之後,讓我非常不快的是跟我隔了一個過道的是一個熊孩子。看著上竄下跳的他,我心裡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果然沒錯,從飛機開始平穩飛行之後,這熊孩子就又鬧又跳又哈哈大笑,而他的父母看著他,竟然還表現出一副老懷大慰的神情。我掃了一眼,除了這熊孩子和他的父母,剩下的人都一臉的不耐。但是沒有人出頭指責,我也就戴上耳機,不打算去觸這個霉頭。

正當我在輕柔音樂的催眠下即將進入夢鄉時,突然一陣很大的吵嚷聲將我吵醒了。我有點惱火地睜開眼,發現一個空姐正一邊收拾著灑在地上的飲料,一邊神情緊張地道歉。那熊孩子正在嚎啕大哭,他的父母站起來又是安慰著兒子又是大聲指責空姐。

我小聲問了問坐在旁邊的哥們剛才發生了什麼,他一臉氣憤地告訴我,這孩子玩的時候一揮手把空姐剛給幾個客人倒的飲料打翻了,有一杯正好灑到孩子身上,這就不行了,哭起來了……

我早就不耐這一家三口了,我站起來,一把把空姐拽到身後,指著那個孩子的父親鼻子開啟了嘲諷模式。一連串不帶髒字的惡毒話語將這一家三口損得面色發白。看我氣場震懾了他們,這周圍受熊孩子騷擾多時的乘客也紛紛站起來指責他們。

這回這三口人不說話了,老實地坐了下去。我轉過頭,看著有點淚光的空姐,輕聲安慰兩句。她低聲感激說道,這位先生謝謝你,不然不知道怎麼辦呢……她的說話聲越來越小,我笑著擺了擺手,說不客氣,這是一個男人應該做的。說著,拿出一包紙巾遞了過去。她臉色微紅,又小聲說了一句謝謝。看到同事叫她,她趕緊答應一聲,跑了過去。

有點可愛啊,我笑了笑,坐下繼續睡覺。

一直到X城,這個熊孩子都沒有再鬧騰。這讓我美美地睡了一覺。我下了飛機,到家放好行李,然後就想著先出門去找點吃的再去公司述職。我隨便找了個快餐店,剛坐下,就感覺有人在背後拍我一下。我一轉頭,竟然是剛才在飛機上的那個空姐。她現在換上了一身運動裝,上了淡妝,感覺像十八歲一樣。可身材就比十八的要好的多了。她紅著臉笑著說,好巧啊。說著伸出手,我叫何媛媛。

看著她的神情,我有點機械地握上了那白嫩柔軟的小手,一瞬間突然有個荒唐至極的念頭蹦了出來。

這,難道就是那個app上說的,「空姐」?

7.

認識何媛媛兩周,我越來越覺得她好像真是對我有意思。自從那天偶遇之後,加了微信,除了她有航班時,我每次主動跟她聊天她都在。約她出來她也基本都出來了,甚至有一次看電影我試探性地摟住了她,她都只是稍微抗拒了一下就放棄了。

我有點驚奇於這個app,到底是巧合還是什麼呢?我這兩天給鍵盤打電話也一直不通,這孫子也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

不過更多的是驚喜,正好在空窗期就碰到這麼一個姿色上等身材上等的清純空姐,如果不把握好機會我感覺是會遭報應的。

我和她認識的第三周周六,晚上,我和她吃完飯,送她回家。到了她家樓下,還沒等她開口,我笑道,這麼久了,我還沒去過你家。怎麼,今天不邀請我去你家坐坐嗎?

她臉又紅了,低聲道,這麼晚了不方便吧。

我假裝沒聽到,側了側耳朵,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她一邊紅著臉躲開一邊說,那好吧,不過你一會還是早點走吧,不然不安全。

我來了就沒想走。我暗自笑道。

到了她家,我一把抱住她強行吻住。而她掙扎了一下也就沒再拒絕。但是當我進行下一步時,卻遭到了她激烈地抵抗。

我倆對坐在沙發上,她低著頭,雙手抱著抱枕;我問她為什麼,她說我不想婚前有這個。

什麼?我好笑地問了一句,這個婚前怎麼了?現在不都是這樣嗎?

沒想到這回她很堅定地抬起頭來,對我說,不行,我拒絕。

我定定地看著她,只說了一句,那我祝你找到真愛。說完,我拿起車鑰匙便離開了她家。

在車上,我越想越不對勁,剛拿出手機想點開這個「愛情銀行」app看看,結果消失許久的鍵盤來了電話。我急忙接聽,結果聽到第一句我就愣了。

怎麼樣,對這個何媛媛感覺如何?

8.

怎麼樣,對這個何媛媛感覺如何。

我悚然一驚。

別害怕,我只是借他的身體跟你說說話而已。你是我的產品的第一個用戶,我不會傷害你的。手機那頭,「鍵盤」笑吟吟道。

你是鍵盤嗎?我驚恐地問道。

當然不是。我是天使,也是惡魔。手機那頭依舊傳來鍵盤的聲音,我能送給你愛情,但你須付出同等的代價。你是我選中的第一個用戶,試用版,全球獨一無二。

什麼?那照你這麼說,我認識這個美女空姐是你安排的咯?那我要付出什麼代價?我聽著「鍵盤」的聲音,不知如何是好,心裡卻有點接受了這個事情。不然怎麼解釋我剛點了「空姐」,就碰到個美女空姐呢?這也太巧了點,真鍵盤一定沒有這個能力。

當然是我安排的,不然誰還有這個能力。我先讓你改簽,再給你安排英雄救美,之後又偶遇,你說多不容易。至於代價,「鍵盤」戲謔一笑,你不是已經給我了嗎?

什麼啊,我給你什麼了?我有點莫名其妙。

你與姚瑤初次見面的記憶。「鍵盤」淡淡地說,我會把它再安排給別人,讓別的男女經歷你這樣的橋段。

什麼?我一奇,我怎麼不記得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那我與姚瑤……我倆是怎麼見面的來?難道不是直接就好上的嗎?!

別想了,「鍵盤」說,你賣了你的記憶之後,就再也記不起來這段記憶了,包括與這段記憶相關的事。也就是你「賣記憶」這個事情,也會被忘掉。

很難用語言形容我此時的心情,說難受不至於,說開心也沒有。我怔怔地舉著手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放心,等我離開的時候,這個身體的主人不會有任何記憶,也不會對他身體產生任何影響。「鍵盤」好像要走了,對我淡淡說道,如果你願意和這個姑娘結婚,這個姑娘會是一個好妻子好母親的。但是事已至此,再點開「愛情銀行」,你會有其他的選擇。

話音剛落,手機里就只傳來「嘟嘟」的忙音。

9.

我已經拿著手機將近半個小時了。看著「愛情銀行」這個app圖標,心裡有點猶豫。

我隱隱有種感覺,用這個app不是什麼好事;但是這直接艷遇確實又有非常大的吸引力,我實在想試試。

至於記憶……反正也分手了,要這個記憶又有什麼用?

最終,好奇心和獵艷心戰勝了理智,我又一次點開了「愛情銀行」。

界面還是一如既往地素單,只不過這次兩個選項變成了「教師」和「白領」。當然還有「您的餘額不足,請及時充值」。

我想了想,點開了「白領」。彈出了一個對話框。

李寒山先生,您願意充值您與姚瑤小姐第一次約會時的記憶嗎?此段記憶價值100愛情幣。

第一次約會啊……那是大三下半年了。雖然我看得出來她對我也有意思,那我也足足追了大半年。大三下半年剛開始,她才答應了我。

第一次約會,我本來是想著先去看電影,然後去市中心那家西餐廳吃晚餐。我把這個月的生活費和小金庫都取了出來,做好了出血的準備。但是沒想到,看完電影之後,我說去那裡吃西餐,她卻一臉認真地說,太貴了,我不去。你記住我是喜歡的你這個人,現在我們出去玩要注意經濟情況啊。

然後我就帶她去了學校後門的烤串店。我永遠忘不了那天,我穿著名牌blazer,一手拿著烤串,一手拎著啤酒,看著她開心笑著聽我吹牛逼,彷彿征服了整個世界。

充值嗎?有點不舍,但是我還是選擇了確定。我安慰著自己,反正都分手了。

返回界面,我選擇了「白領」。還是五秒鐘,我正想著這回怎麼開始時,我的一個副手給我打電話來告訴我,咱們有一個計劃書讓合作夥伴給退了回來,那邊要求重新見面談。

李哥,咱們什麼時候去啊?

我沒說話,想著,這應該就是白領了吧。

————二更————

10.

雖然我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當我見到這個合作公司派來的代表,仍然不住一陣失神。大紅風衣就那麼隨意地披在肩上,如此扎眼卻絲毫也搶不走她的主人的顏色。

看到我進來了,她似是驚訝,但隨即一笑便站了起來。她身後的秘書趕緊上前介紹道,這是我們林總監。

我這邊也自報了家門,雙方表面一團和氣地坐了下來。

沒想到貴方竟是林總監親自來了。我首先開口,將剛才的疑惑擺在明面上,只是不知道貴方怎麼突然要改變之前的計劃呢?

鄙方認為這個事情還有幾處應該再商量一下。這位林總監笑盈盈道,聲音很柔媚,但是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至於為什麼是我親自來,那自然是表達鄙方的誠意。

恐怕還有決心吧,我暗自腹誹道。

果不其然,雙方一開始就拋開了試探,直接進行到白熱化階段。幾乎是爭論了一個下午,也沒談下什麼實際問題來。

雙方不歡而散,只是那位林總監離去時那玩味的表情頗堪捉摸。

那個app上說的白領應該就是她了吧。我一邊想著那大紅風衣一邊佩服著那個app的開發者,是怎麼做到讓對方決策層完全推翻幾乎要實施的計劃的。我隨手翻開對手的資料,第一張就是這個林總監的個人信息。

林楠,女,三十二歲,已婚……

什麼?已婚?這搞什麼,難道app上說的白領不是她?我有點遺憾地想著,也不知道我換了的是和姚瑤的哪部分記憶,否則也好有個參考。

會議室里很安靜,只有翻紙的聲音。忽然我的手機在桌子上跳了起來,我看了一眼,是一個陌生號碼。順手一接嘴裡說著哪位,眼神又回到了資料上。

是我啊。一個柔柔的聲音響起。

您是?我只覺得這聲音隱隱有些耳熟。

我是林楠啊,怎麼剛見面就忘了?

我一奇,問道,您有什麼事嗎?

我感覺你們的條件其實我們還是可以再考慮一下的,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個飯再討論一下?林楠的聲音非常柔媚,聽得我像小貓撓心一樣。

我連忙答應下來,約定好時間地點,便掛了電話。我看著手機,知道恐怕是app起了作用;但是一個已經結婚並且比自己還大的女人……即使不得不承認歲月帶給她的只有成熟風情,這回又該怎麼發展呢?

晚上有點堵車。等我到地方之後,這個林楠一身黑色裙裝加烈焰紅唇的打扮又著實震了我一把。我連聲道歉來的晚了,掩飾著我盯著她看的目光。她卻好像沒有發覺般,召來了服務員吩咐上菜。原來她已經點好了,這讓我有點怪異的感覺。

來吃飯之前,我本以為會有什麼旖旎的故事發生;或者是她疾言厲色對於合作條件一步不讓。但是萬萬沒想到的是她居然真的只是找我吃了頓飯。期間我略微提了合作的事,她只是擺手,說道,你發給我就行了,今天下午不容易,晚上咱們就是好好吃個飯。

結果這一頓飯,我吃的滿心疑惑,她卻神態自若,還講了好多她以前有趣的小故事。

吃完飯,我提議送她回家,她卻微笑著拒絕了。看著她開車離去,我卻有點奇怪於今天這莫名其妙的飯局。想了一會不得要領,便也放下不想驅車回家。

11.

與林楠的公司談了將近兩個禮拜,對方終於開始鬆了口。今天下午在他們公司,終於有了一絲賓主盡歡的趨勢。到了晚上,林楠代表公司宴請我和我的團隊。在林楠不經意地調動下,大家喝的不多但是興緻不低。吃完飯,竟是沒有盡興,又去KTV唱歌。

我唱了兩首歌,有點氣悶,便出門去了趟洗手間。剛出男廁門口,隱隱聽到林楠的聲音,有幾個詞隱約像是「別回來」,「房子」,「財產」。我正聽著,只見林楠氣沖沖地從女廁出來。我尷尬地跟她打了個招呼,她也沒想到碰到我,也有點尷尬。

這幾天來,雖然我們各為公司而戰,但是私下裡的友誼卻是越來越好。她有時也會講一些生活上令她困擾的事,每每此時,我便化身為一個善解人意的弟弟,一個男性閨蜜。而且後來我才得知,我跟她表弟長得特別像。這也就是她剛見我便有點驚訝,以及後來約我吃飯的原因。

怎麼了?我是真有了一絲關切之意。她眼神第一次有點慌亂,一邊說著沒什麼,一邊就想出去。我拉住她的胳膊,略帶責備的語氣說道,怎麼啦,是有人欺負你嗎?

她看了看我,突然一把撲到我的懷裡,哭了出來。我趕緊一邊拍著她的後背柔聲安慰著,一邊抱著她出去找一個沒人的包廂。

坐在新開的包廂里,她抽抽搭搭地說出了原委。原來她的丈夫在外麵包養了兩個女人,被她發現之後她找他大吵了一架。她丈夫惱羞成怒要求離婚,但是她不同意。剛才就是她丈夫說已經找好離婚律師了,就等著打官司了。

我越聽越來氣,放著這麼一個大美人,去找什麼小三小四?林楠聽我為她鳴著不平,幽幽說道,我都已經三十二了,早就老了。

我今天喝了點酒,這時酒意一衝,脫口而出道,你不老,你是我見過最好的女人。

是嗎。林楠抬起頭,那雙有點腫脹卻依然迷人的眼睛迷離地看著我,那你喜不喜歡姐姐呢?

包廂里一下子充滿了曖昧的氣氛,我看著已經漸漸褪去女強人偽裝的林楠,情慾慢慢發酵。我猛然間抱住林楠,胡亂地親吻了起來,她也沒有抗拒,只是輕聲說,小心一點,別被他們發現了。

發現又如何。我此時只來得及想到這一句話。

12.

一個月,雙方合作終於談的差不多了,而我與林楠之間的感情也急劇升溫,儘管她還是有點強勢。我甚至想過要和她結婚。

雖然她和她的丈夫離婚了,但是她沒有和我同居,而是把自己家的鑰匙給了我。我雖然有點奇怪但是也感動於她對我的信任。

有一天中午吃過飯,我送她回公司。路上她告訴我下午她出差,估計得兩三天才回來。

等到第三天,我想著她這就要回來,於是下班後就去買了她最喜歡的花和紅酒。晚上我提前去了她家,開了門剛待了一會,樓道里就傳來那熟悉的高跟鞋聲。

我拿著花和酒藏在了衣櫃里,想著一會跳出來給她個驚喜。但是沒想到她開了門,我卻聽到兩個人的腳步聲。

啊,達令,今天你可不許走了昂。

哈哈,你個小浪貨,怎麼今天還沒餵飽你啊?

……

聽到他們那露骨的對話,我的大腦一瞬間空白,直到聽見我的名字才反應過來。

……

誒,聽說你現在還有個叫李寒山的小朋友?

哎呀,都是玩玩嘛,那可是個小弟弟呦,技術可不賴呢。就是人傻了點,還想著跟我結婚吶。

哈,你這浪貨越老魅力越大啊,我知道的都幾個了?有了哥哥我還不滿足,今天看我不好好教訓教訓你。

……

我面無表情地推開衣櫃門,看著已經脫了一半衣服的那對男女,心裡出奇的平靜。

林楠和那男人也愣了,一時間沒有人說話。我卻越來越怒,想也沒想,提起紅酒瓶就朝兩人砸了過去。

那男人反應還不慢,一把把尖叫的林楠推開。一側身,死死抓住我的胳膊,和我扭打在了一起。

一時間,整個屋子滿是叫罵聲、尖叫聲和拳拳到肉的聲音。

13.

我躺在醫院病床上,獃獃地望著天花板。

我不知道那天我是怎麼跑出來的,我只記得後來我跟他腦袋上都挨了一酒瓶子。只是不知道他傷的多重,不過想來應該跟我也差不多。

我正想著,一個護士進來了。給我換完了葯,一邊寫著什麼東西一邊隨意問道,感覺怎麼樣啊。

還有點暈。我木木地回答道。

護士似乎對我有點好奇,放下病歷夾,拉過一個凳子來,就這麼非常淡定地坐了下來。

我轉著眼睛看著她,這時她用一種很苦惱的語氣說道,這個林楠又怎麼了呢?

我一下子反應過來,睜大了眼睛看著那個護士。她微笑著說,我這次借用的是這個小護士的身體。

雖然我知道他的存在,而且還通過一通電話,但是這首次見面,這「天使」也好「惡魔」也罷,確實給了我極大壓力。我竟是一瞬間什麼都說不出來。

怎麼?我在你面前你怕了?我都說了,我不會傷害你的。「護士」說道,說說吧,林楠又怎麼了?

怎麼了?你說怎麼了?我本來略有畏懼的心聽到這話瞬間激動起來,她背著我搞三捻七的,你說我怎麼了!

誒誒誒,「護士」放下二郎腿,身體前傾,問我,你不是不喜歡結婚嗎?而且不接受不能婚前上床的。這兩條林楠都符合啊,而且長得漂亮,床上功夫了得,這樣的炮友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嗎?

我一時語塞。

你們人類啊,真是有意思。「護士」戲謔地看著我,說道,不過別傷心,這個林楠是個情場高手,被迷住的不止你一個。她的丈夫也是發現了她不止出軌一個人,然後才和她離婚的。

我別過了頭,說道,我是真喜歡上她了。

別扯了。「護士」不屑說道,你當時還說喜歡姚瑤呢,不也是分手了?唉,你說說給你安排這麼個優質炮友你說容易嗎我。

不知為何,聽了她的話,我激動的心情竟真的漸漸平靜了下來。是啊,這不正是我所希望的嗎,我又憤怒於什麼呢。

一瞬間,我有點惘然。

「護士」又說道,林楠的事就先放下吧,反正你也沒吃什麼虧不是?好了,咱們來談談你接下來的記憶吧。也別通過什麼app了,直接點,我再給你安排個女人,你把你和姚瑤第一次吵架的記憶賣給我。

我一共賣給你幾段記憶了?我怎麼就只記得和姚瑤畢業之後的事情了?

一共兩段。一次剛見面一次約會。不過這兩段就包括了很長時間的。你是我第一個用戶,我給你個優惠,你還能再賣三次。「護士」笑著解釋道。

再賣三次?我苦笑著說怎麼感覺這麼怪異呢。我想了想,問道,你拿了我的記憶有什麼用?再安排給別人你能得到什麼好處嗎?

好處?不不不,我不需要。「護士」一擺手,淡淡道,我的主要目的是看戲。我活了多少年自己都忘了,如果不找點樂子,那不得無聊死啊。

你可以看電視看電影啊,不比這個省事多了。我好奇道。

電視電影演的故事,哪有人世間的悲歡離合來的有趣真實。「護士」撇了撇嘴,別扯了,快,賣了你和姚瑤吵架的記憶,我這回給你安排個女主播。

第一次吵架啊……我又一次陷入已不多的回憶中。那是剛剛畢業,我和她因為是不是留在X城而爭吵起來。她想我和她去一個二三線城市,而我則是想留在X城追求夢想。我知道她為什麼不同意,她是怕我留在了X城追夢,就冷落了她。

因為這事,我倆足足冷戰兩個月。不過最後,還是她向我妥協了。被林楠耍了之後,想起姚瑤,我頭一次感到了後悔。我扭過頭透過窗子,看向沒有白雲的藍天。

怎麼不捨得了?嗨,我跟你說,你倆又不可能了,趕緊賣給我吧……嗨嗨!合著我說這麼多你一句沒聽著啊?

我回過神,輕輕說道,好吧,我賣。但是對於這個女人,我有個條件,我希望她能是個普通的姑娘。

好,沒問題。「護士」打了一個響指,站了起來,說道,五秒鐘後我就給你切到一個直播間。你的ID就是李寒山,你什麼都不用做,等著就行了。

說著,她把我的手機遞給了我。

——————三更——————

14.

我在醫院就住了兩天,沒什麼大事我就回家了。我用了年假,除了住院,還有幾天我打算在家好好休息一陣。

這兩天也沒意思,所以我都在看那個「天使惡魔」給我找到直播間看直播。是個很可愛很鄰家的小姑娘,長得不算特別好看,但是勝在自然,所以在這行里非常火。大家都叫她小葉子。

她每天直播四小時,基本都是在晚上七點左右開始。大部分直播內容都是兩小時唱歌,兩小時網路遊戲。「天使惡魔」給我設定的賬號是這個直播間的活躍用戶,經常刷禮物刷彈幕。小葉子也知道這個賬號,每次「李寒山」上線時,她都會打招呼。看她熱情的表情,我其實有點尷尬。總共看了兩天半的我實在覺得有點怪異。

第四天,小葉子唱完了歌,沒有直接去直播遊戲。她拍拍麥克,露出她那招牌式露虎牙笑容,說道,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然後就是一些感謝地話。

重點在最後。小葉子最後說道,我今天會抽一個在直播間的同學,抽到的同學我明天請他吃烤魚,並且直播給大家看。

這一下彈幕多的簡直蓋住了整個屏幕。小葉子彷彿已經預料到了,笑著說,別刷啦別刷啦都看不到我的臉啦。

好,那麼我們開始抽咯……停!哇,還是熟人哦,是李寒山同學啦……

我苦笑一聲,套路果然沒出乎我的預料。接著,「李寒山」就開始表達自己的不敢相信和興奮之情,大家也表達了羨慕嫉妒之意。

小葉子又笑著說,我現在在X城,李寒山同學明天中午能到么,如果時間緊的話後天行么。

「李寒山」趕緊說道,巧了,我就在X城,我明天正好放假。

小葉子說道,好的,你把電話給我,我明天給你打電話了啊。

第二天晚上,在X城很出名的一個店,我見到了小葉子真人: 皮膚略顯粗糙,但是卻感覺比屏幕里的她更漂亮了一點。

我到的時候她已經在了,而且直播已經開始。她熱情地迎上來跟我打招呼握手,搞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在飯桌上,不得不承認這個主播是有兩把刷子的。既不會冷落觀眾,又不會讓我感到尷尬。

吃到一半,我去了趟洗手間。剛從洗手間出來,一個醉醺醺的男人走過來,看著我對我說,一會吃完飯,你就說送她回家,然後在車裡直接告白,准沒錯。說完這些話,他就扭扭歪歪地走了。

我一怔,才反應過來應該是「天使惡魔」。這一刻,我突然有種厭惡感。我不想再去談什麼戀愛,不想再去套路什麼人。我一瞬間覺得,以前那個隨意就能擁抱一個不熟悉的靈魂的我,真讓我噁心。

吃完飯,出於禮貌我送她回家。到了她家,她說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跟現實中的朋友說話了,想跟我說說話。我猶豫了一下,把車熄火答應了她。

山哥,你是做什麼的啊。

我是干銷售的,你呢,沒播之前幹什麼。

我大學畢了業就找了個培訓學校學這個啦。沒幹過別的,自己也比較喜歡干這個。

這樣啊。我看你們平時播都固定時間,那這一天其他時間很輕鬆吧。

什麼啊,像我這種長相一般的,這一天得找好段子,找好伴奏練練歌,再練練遊戲。總不能太菜了吧。其實還是很忙的。

……

15.

我們聊了很久,最後談到談戀愛。因為我已經打定主意放棄這個我換來的戀情了,所以問話時也沒有什麼顧慮,直接就問道,那你有男朋友嗎。

她臉一紅,說沒有呢。隨即臉色一黯,說,我太忙了,以前大學有個男朋友結果分手了。

那抽出一些時間陪他不好嗎?我好奇問道。

不。這回她說的很堅決,山哥可能你不能理解我的想法,但是我不想再窮下去了。我必須做好主播這個職業。我要紅,我要掙很多錢。誰也不能阻止我。

她笑著說,山哥,別看你是大公司的主管,你可能還沒有我掙得多呢。然後吐吐舌頭,說道不知道為什麼啊,我怎麼對你感覺就像真的哥哥一樣,剛才的話你別介意啊。

怎麼會,我笑了笑。又聊了一會,她上樓了。我沒有走,下車買了一聽啤酒,坐在小區花壇邊,看著還在玩耍的小孩子,慢慢喝了起來。

這時有一個像是夜跑的老大爺,停在我的身前,不說話靜靜地看著我。我抬頭看了看,說,你要是來了別再裝深沉。有什麼話趕緊說,我喝完酒就回去了。

嘿,還讓你看出來了。「老大爺」笑了笑,走到我身邊坐了下來。說說啊,怎麼不滿意這個?

不是不滿意,我淡淡地說道。我只是覺得沒什麼意思。

「老大爺」說,你知道嗎,我最喜歡看人間的戲,就是因為人間的戲總是這麼出人意料。不喜歡就算啦,我再給你找一個。

再找一個?我冷冷地乜了他一眼,我現在只記得姚瑤跟著我的那些平平淡淡的日子了,這你還要?你安排給誰?

你之砒霜我之蜜糖,你覺得無聊但是在有的人看來,這才是真正的生活。「老大爺」似乎很好奇我的反應,說道,那你換不換?我有個醫生很不錯,我感覺很適合你現在的心情。

適合我的心情?我笑了,你怎麼知道我現在什麼心情?

你現在啊,就是想隨便找個能結婚的,或者根本不找。

我沉默了,只是喝著酒。

他看我沉默了,自顧自說著,最後一次,我再也不來煩你了,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怎麼樣。他說完,定定地看著我。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還玩出什麼花樣。我已經這樣了,而且我只是記得姚瑤,只是知道這個名字重要而已了。

好,「老大爺」站起來,打了個響指,那麼馬上開始。說著快步走開了。

我還坐在花壇邊,獃獃地看著夜空,卻什麼都沒有想。我剛剛站起來,就看到一輛車突然竄了出來,向著一個孩子撞了過去。我一時間來不及開口,沖了過去直接撲倒了那個孩子。

看著汽車擦著我過去,我的頭一陣劇痛,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16.

好痛啊……不過有了痛感,我就意識到我沒有死,慶幸之餘有點後怕。也不知道當時怎麼想的就這麼衝上去了。

睜開眼,不出意外我躺在醫院裡。我看到一名女醫生背對著我,好像在寫著什麼東西。我咳嗽了一聲,她一激靈,轉過頭來,說:「你醒了啊,感覺怎麼樣」?

這是個美女,而且白大褂掩蓋不住她姣好的曲線。我估計這就是那個醫生了。我問她,我身體怎麼樣,她的回答讓我很高興,她說我什麼事都沒有,就是撲倒時頭撞了一下,可能今天還會有點暈。她頓了一頓,笑著說,那個孩子也沒有事。說著,眼神閃爍了一下。

那就好。我長舒了一口氣。她說,想不到,你還挺勇敢的,你真是個好人。

是嗎。我在心裡苦笑著,沒說話。

行了,你好好休息,有事情按床頭那個紅色紐。美女醫生笑了笑,轉身就走了。

這兩天凈住院了,好在這還在放假,不然跟公司請假公司都該懷疑了。我閉上眼睛,暗中做了決定,如果這個醫生跟我的性格合適,我就直接求婚。原來安安穩穩平平淡淡,才是生活。

只是我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有點晚了。

我現在甚至只記得姚瑤的名字。一個我知道對我很重要,卻不知道為什麼重要的名字。

17.

後來果不其然,這個美女醫生,王妍,就是「天使惡魔」給我準備的最後一次機會。

我跟她相處的很好,她非常能懂我的心思。相處了將近一個月,好像相處了一年。每次出去吃飯或者聊天,她的話都會讓我很舒服。是那種像溫水一樣,不貼人,但是又讓人離不開。

後來確定了關係,我表達了結婚的意願。她也同意了。

我想就這樣吧。

一天晚上,與王妍吃完飯,我開車送她回家。

謝謝你請我吃飯。王妍甜甜地笑著說,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車裡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氣。

不了,這麼晚了……我還沒說完,王妍突然伸出手指,點在了我的嘴唇上,堵住了我的話。她把臉慢慢湊過來,在我耳邊曖昧地呢喃道,怎麼,你不敢?怕我吃了你?

這麼主動,她還是第一次。我心中已經認定了她,本來不急。但是她現在任我予取予求,我又是個正常的男人,怎麼會沒反應。我轉過臉和她吻在了一起。良久,我喘著粗氣對她說,咱們上樓去。

嗯。她嚶嚀一聲,雙頰緋紅。我抱著她到了她家,剛開門,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等等嘛,咱們去洗澡。她這時俏臉酡紅,我應了一聲,抱她進浴室。擰開水,她卻害羞地把我推了出來,說,你先出去等著。

我在外面等了一會,也冷靜了下來。我平時也不會這麼急色啊,今天是怎麼了?我正茫然間,浴室里突然傳來「咣當」一聲和她的一聲尖叫。我一驚,趕緊沖了過去,發現她躺在浴室地上,手裡緊緊攥著一隻斷掉的浴巾架,已經暈了過去。

我趕緊給她套上兩件衣服,將她送去了醫院。

我在走廊等了一會,值班醫生出來了。我迎了上去,還沒開口,醫生就來了一句,你是她男朋友啊,你女朋友懷孕了都不知道注意安全啊,好在孩子沒事。

什麼?

我愣在原地,等醫生走了我才回過神來。我慢慢走進去,她正緊閉著雙眼躺在病床上,手指緊緊抓著被單。

為什麼。我坐在床邊,平靜地問道。

我想給孩子找個爸爸。王妍沒有睜開眼,略帶哭腔地說道,我和我前男友分手之後我才發現我懷孕了。我不想打了這個孩子,所以我……

所以就找我這個好人是嗎?我自嘲一笑,竟是沒有生出極大憤慨來,只是覺得有點諷刺,像我這麼混蛋的人,可能就應該接盤吧。

今天晚上你的香水有問題吧,我溫和地說道。

嗯……那是……那是催情的香水,她懦懦地說道。

我就知道,我笑了笑,本來今天都沒有想法,卻忽然這麼衝動。

你走吧,對不起。王妍仍舊閉著眼,我明天就去打了這個孩子。

我默默起身,剛走到門口,身後又傳來王妍的聲音。

以後你如果碰到對的她,就千萬別放手,別寒了她的心。

我已經錯過了。我心裡回了一句,走了出去。

18.

不顧經理那難看的表情,我請了個假,打算去Z城找鍵盤喝酒。

我的朋友不少,但是真正能聽我傾訴,能真正擔心我的,只有兩個朋友。一個現在在國外,一個就是鍵盤。

下了飛機,看著我消沉的眼神,鍵盤什麼都沒說,只是上前給了我一個熊抱。我突然間很難受,就像一個被搶了玩具的孩子。

晚上到了鍵盤的家,我們喝了很多酒。我好像說了什麼,但是又不記得。最後只是不停地往嘴裡灌酒,失去了意識。

半夜,不知道幾點,我迷迷糊糊地醒來,胃裡像是翻江倒海一樣。我隨手抓起旁邊準備好的盆子,吐了起來。吐完了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倒了些熱水。剛喝了一口,就聽得後面傳來鍵盤幽幽的聲音。

李寒山先生,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猛地轉頭,看到「鍵盤」已經好整以暇地坐在了沙發上。

我火一下子就上來了,撲過去揪著他的衣領,惡狠狠地罵道,你不是說不回來了嗎?你個王八蛋把我的生活全毀了你知道嗎!

誒誒誒,這是你好朋友的身體,打壞了我倒是沒事。「鍵盤」掰開了我的手,淡淡地說道,如果你讓王妍打了孩子,這個女人是最像姚瑤的,哦,我忘了你已經忘了姚瑤了。

姚瑤……她是什麼性格?我鬆開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拚命地想著有關姚瑤的事情,但是悲哀的是我好像只記得她的名字了。

「鍵盤」直起身體,盯著我的眼睛,問道,你記不得了,我就給你說說。

什麼?我茫然地看著他。

第一個,空姐。我那次要的是你和姚瑤剛見面的記憶。姚瑤見你第一面就喜歡上你了,所以我就讓空姐何媛媛見你第一次就愛上你了。「鍵盤」認真說道。

我獃獃地聽著,不知道說什麼。

第二個,白領。我要的是你第一次約會的記憶。第一次約會姚瑤就開始對你上心為你著想了。但是我看你對第一個好像並不感冒,所以我就安排了一個只是炮友的女人。結果沒想到你還真愛上了她;

第三個,主播。我要的是你們第一次吵架的記憶。姚瑤最後為你妥協了,我真的很好奇如果一個不會妥協的女人在你面前你會怎麼做。結果沒想到你還沒跟她在一起。這很出乎我的意料;

第四個,醫生。說實話這個醫生是最像姚瑤的。我要的就是你們平淡生活的記憶。如果你跟她說打了孩子,她是會同意的,你倆是可以在一起的。其實她跟姚瑤一樣,都是可憐人,只是想結婚而已。

「鍵盤」說到這,頓了頓,又接著說道,真正毀了你生活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只有自己才能毀了自己的生活。

我閉上眼睛低下頭,死死地抓住了頭髮。

你是我第一個用戶,我可以給你個福利。告訴你個消息,姚瑤已經賣了她有關你的記憶,換來了一個對她好的男人。「鍵盤」笑著說,所以感謝我吧,沒有虧待她。

我瞬間睜開眼睛,充滿希望地看著「鍵盤」,說,能不能讓我回到過去,回到我還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不可能的。「鍵盤」一臉遺憾,你只記得姚瑤很重要,但是具體情況都忘了。我倒是能做到讓你回去,但是你的記憶中得有這個時間點的坐標。你連記憶都沒有怎麼回去?

那就把記憶還給我啊!我有點猙獰地看著「鍵盤」。「鍵盤」不屑說道,還給你?我都安排出去了怎麼還給你?

我又狠狠拽住「鍵盤」的衣領,吼道,你個雜碎你玩我?

沒沒沒,這是你情我願的買賣怎麼能是玩你呢?「鍵盤」突然從我眼前消失,出現在沙發後面。他走到窗邊,背對著我淡淡說道,回去也不是一點辦法沒有,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願意!我願意!我急忙說道。

你願意?「鍵盤」突然轉身,一字一句說道,回去的話,我要你四十年壽命,你換不換?

19.(尾聲)

什麼。

我興奮的心情像是被潑了一盆三九天的冰水。

四十年……也就是說哪怕我回到過去,好好珍惜姚瑤,我也沒辦法跟她結婚,跟她在一起一輩子了?

我嘴裡發苦,澀聲問道,還有沒有別的辦法了?

別的辦法?「鍵盤」又轉過身去,淡淡說道,你當我是開善堂的?你以為我是怎麼活這麼多年的?

我心中湧起一股絕望,只是看著他。

哦,對了。「鍵盤」好像想起來什麼,開口說道,姚瑤這個新男朋友,就是林楠的前夫。林楠的前夫是個富豪,而且很重視家庭,不會出軌。碰到林楠也算他倒霉。不過沒關係,這次姚瑤會跟他幸福生活在一起的。

說著,他好像是抬頭看了看時間,然後說道,很遺憾,你現在哪怕用四十年生命也換不回來了。他們兩個已經見面了。

然後他略帶惋惜地看了我一眼,可惜了,你的記憶全換了,結果什麼女人都沒留下。以後祝你好運咯。

我絞著雙手,圓睜著眼睛看著他;張大了嘴巴發出「嗬嗬」的聲音,卻說不出一句話。

(完)

勸君惜取眼前人。


(一七年六月十二號,已更新)

(一)

不知怎麼回事,最近我的手機里突然多出了一個名叫「置換」的app。

我帶著一絲的好奇,打開了這個app。

界面很簡單,甚至可以說很單調。

一張以黑色為基調的圖片,佔據了整個屏幕,界面內沒有任何多餘的文字介紹,只有整個界面的正中間有著一個長方形的按鈕,按鈕上用著一種不知名的字體寫著六個剛好佔滿整個按鈕的文字:「搜索附近文件」。

我遲疑了一下,然後輕輕地點擊了一下那個按鈕。

幾乎沒有緩衝,下一個界面便呈現在了我的眼前。

像是文件管理器一般,以列表的形式,羅列了大大小小數百份文件。

而文件列表的最上邊,是一個叫做「逐雲」的文件。

咦?!這個文件的名稱居然是我的名字。

我心中的好奇更勝,毫不猶豫的點開了那個名叫「逐雲」的文件。

大概緩衝了兩秒鐘,這個文件被打開了。

像是一個電子文檔,又像是一個演示文稿。總之,文件的前十頁居然詳細的羅列了我所有身份信息,甚至連我從幼兒園到現在的每個任課老師都記載的十分詳細。

而我剛想往後翻,卻突然彈出了一個對話框。

「對不起,您暫時無法查看後續內容。」

什麼?!我自己的資料被你們盜取了,居然我自己都沒法查看?

我剛想憤憤的關掉這個「置換」,但想起文件列表中還有很多的文件,總不能這些文件都不給我看吧?

我返回到了文件列表,此時的列表似乎和剛才的有些不一樣,除了最上端還是我的名字之外,下面的文件名似乎和剛才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有了剛才打開過自己的文件的經驗,我開始認真的觀察起這份列表。

「陳默」,「王豆豆」,「黃檸」,「星夜」,……

一串串的文件名,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個人名,而每個文件的右側都標著一個數字:20,23,25,34……

綜合我自己文件的格式,我推測這些數字,很可能就是這些人的年齡。

我帶著這番猜測,然後隨意的點開了幾個文件。

果然,這些文件的前幾頁都是這個人的詳細資料,而這些資料過後,我繼續翻看,都沒有再次出現那個提示。

看來,除了自己的資料,其他人的資料,我都是可以查看的。

而這些資料後邊卻是更加詳細的記錄了一個人的生平,從呱呱墜地,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皆都是密密麻麻的羅列著,甚至連一個人幾分幾秒呼吸了幾次,看到了什麼東西都記載的詳詳細細。

我翻看了許久,卻連一個人的滿月都沒翻完。

我沒耐心的將右側的進度條快速拉至最底端,只見這個文件的最後一頁這樣寫著:

「xx,在一場睡夢中安詳離世,陽壽:83歲11月3天15時零5分7秒。」

「批註:入六道輪迴之人道,下一輪迴名為:xxx。」

終究還是沒能邁過那道坎啊。我感慨著想要關掉這個文件。

等等,83歲?這個人現在明明才只有27歲啊!

我將進度條拉到頂部,反覆確認了這個人的出生年月。沒錯,現在確實只有27歲。

莫非這個文件中記載著所有人的一生?甚至包括以後發生的事情?

天吶,真的假的?

我站在大街上,看著手中不斷刷新的列表,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就在我懷疑這個app是否是一個惡搞軟體的時候,突然旁邊的公共廁所中傳來了一聲尖叫。

「有人暈倒了!快叫救護車。」

男廁內跑出了幾名大漢,邊跑邊叫嚷道。

我拿起手機剛想撥打120,卻看到文件列表的頂部突然跳出一個文件,文件名是紅色的,並且一閃一閃的。

我奇怪的沒有繼續點擊返回,而是點開了那個紅色的文件。

「滕享洋,男,23歲,童子身,脫陽而死。」

我看著文件頂部簡短的紅色介紹,遲疑了兩秒之後,快速的返回桌面,撥打了110……

幾分鐘後,警車和救護車幾乎同時趕到。

半分鐘後,那個「暈倒」的男子,被抬上了警車。

我遠遠的,似乎看到那人的右手上竟然長了滿滿的老繭。

「是你報的案?」一個身著警服的男子向我走了過來,然後在我面前站定。

「是我,但你怎麼知道?」我有些驚訝。

那個警察盯著我看了幾眼,莞爾一笑,沒有回答。

現場的閑雜人等被迅速清理,警車和救護車也揚長而去。

剛才那個警察奇怪的並沒有多問我任何問題,只是將我作為目擊者簡單的問了幾句。

我雖然已經通過「置換」,知道了他姓木,但奇怪的是,我除了他的基本信息,竟然也無法繼續查看更多。

「木警官?果然有些意思。」

我搖了搖腦袋,想要將剛才發生的這種離奇的事情,拋之腦後。

雖然剛才的事情很離奇,但至少可以證明,這個「置換」並不是什麼無聊人士的惡作劇,而是確確實實可以查看一個人的一生。

「白檬,女,21歲,壽終正寢,死於88歲。」

「張偉,男,27歲,46歲死於車禍。」

「酒九,女,20歲,28歲死於自殺。」

……

身邊有不停與我擦肩而過的路人,而我手上「置換」的界面也在不斷的刷新著。

這種感覺……似乎掌握了全世界。

可能是我看的出神,或許是因為我想的有些入神。我竟沒有發覺自己的拇指已經壓在手機屏幕上好久了。

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拇指下方的那個文件上居然彈出了一個菜單欄。

打開,編輯,複製,剪切。

四項操作,像極了普通文件的菜單指令。

我走進一家咖啡廳,點了一杯咖啡,然後選擇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做了下來。

坐在我對面位置的,是一位身著黑色西服的青年男子。

「阿放。」

我再次通過「置換」,知道了他的名字。

然後我選中了那個屬於他的文件,點擊了編輯。

通過時間線,我快速找到了阿放先生即將要做的事情。

我指尖輕點,迅速在阿放先生即將要做的事情前,加入了一行文字:因覺得與對面的先生有緣,所以在買單時順便幫對面的先生一起結算了。

文字編輯成功之後,我迅速點擊了右上角的確定。

這時,彈出了一個確認信息:「是否確定此次置換。」

我毫不猶豫的點擊了「是」。

在我做完一切之後,阿放先生起身離開了座位。

不一會,一位服務員走了過來,輕柔地對我說道:「先生您好,剛才坐在您對面的那位先生已經幫你買了單,請問你還有什麼其他需要嗎?」

「沒有了,謝謝。」

送走了服務員,我心中竟異常的平靜。

我端起桌上的那杯咖啡,看著窗外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眼神漸漸地變得有些迷離。

「這個世界,是該有些改變了……」

(二)

經過兩天的摸索,現在我已經基本熟悉了「置換」的各種操作。

相比與電子文檔,「置換」的功能更加簡潔,所以操作起來也更加的容易。

我躲在家中拿著左右鄰居試驗了很多次,終於算是小有所成。

反正置換成功之後,還貼心的有一個「撤銷」按鈕,這才能夠讓我更加放心大膽的去探索一切未知。

我抬頭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陽光,然後又看了看牆上掛著的鐘錶。

七點一刻,該起床上班了。

一番洗漱之後,我取下床頭早已充電完成的手機,離開了家門。

早市上,忙碌的人群絡繹不絕。

我在一家早點攤上隨便買了些東西,然後匆匆的向公司趕去。

作為公司中最為底層的小員工,上班期間不得遲到才是保住飯碗的第一綱要。

「逐雲。」

這不,我才剛進公司的大門就被主管逮了個正著,「我上個星期讓你寫的那個代碼,你寫的怎麼樣了?」

「這個……主管……那個代碼……」

自從接觸過「置換」之後,我幾乎將自己全身心的精力都投入了進去,哪還有多餘的時間去寫代碼啊!

等等?置換?!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緩兵之計,頓時說話也有了一些底氣:「主管,您交代我寫的那串代碼,我已經寫完了,我這就去拿,待會就給您送過去。」

「寫完了?」顯然主管沒有想到我這次的辦事效率這麼高。

「好吧,那我在辦公室里等你。」

在我誠懇的眼神下,主管終於選擇了相信。

耶!

告別了主管,我趕緊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然後快速掏出手機,點開了置換。

因為主管的辦公室就在旁邊不遠,所以搜索起來,並沒有帶來較大的困擾。

我點進那個屬於主管的文件,再次通過時間線,找到了那天他讓我編寫代碼的一幕。

長按編輯,然後選取了從那天到今天,主管記憶中所有我出現過的節點。

選擇完畢之後,菜單欄中跳出了四個選項:剪切,複製,查找,替換。

我毫不猶豫的點擊了替換,然後輸入「逐雲」替換成「郭莫」。

再次點擊右上角確定,彈出的信息依舊是:「是否確定此次置換」。

只不過這次,我在點擊「是」的選項之後,卻又再次彈出了一條信息:

「提示:因此次置換的信息涉及到其他文件,所以當您再次點擊確定之後,我們將為您智能更新其他文件信息。是否確定?」

「確定。」

按鈕按下,「置換」的界面突然閃了一下。

極短的時間之後,界面便恢復了原樣。

我知道,這是置換成功的標誌。

就在我盯著「置換」看的時候,一道聲音突然出現在我的身後。

「雲哥,幫我個忙。」

我忙的關閉了手機屏幕,然後回身看去。

「郭莫?怎麼了?」

「雲哥,幫我出個主意吧。」

「主意?什麼主意啊?」

郭莫頓了頓,然後說道:「主管上周讓我編寫一串程序的加固代碼,可是我到現在都還沒寫。」

「那你還不抓緊回去寫,主管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然等主管問起來,有你好受的。」

「主管他……他讓我待會就把代碼給他送過去。」

沒想到我只修改了主管的一份記憶,「置換」竟然把郭莫的記憶也修改得如此毫無破綻。

我在心中感嘆的同時,臉上裝作吃驚的樣子,問道:「怎麼回事?」

「剛才我進公司的時候,在公司門口碰巧遇到了主管,我怕挨他罵,於是就騙他說,我已經寫好了,待會就給他送過去。」

「所以,你真的寫好了嗎?」

「哪有!雲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上個月到現在一直都在加班,忙都快要忙不過來了。」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解決?」

「這不是我自己沒主意了,所以才想讓你幫幫我嘛。」

我剛才只顧著自己不挨罵了,竟然忽略了將這件事拋給郭莫後的結果,好歹我在公司中,與郭莫的關係還算不錯。

我緊皺著眉頭,搜索腦內所有可以解決此事的辦法。

良久,我向著郭莫問道:「我記得你以前寫過一些這方面的代碼吧?」

「你把這些代碼找出來給我看看,我幫你改改,然後你先交給主管,不管結果怎麼樣,至少先把眼前這關給過了。」

郭莫聞言,含糊不清的謝了我一聲,便趕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在自己的電腦里翻找了起來。

一陣忙活之後,郭莫拿著我修改過的代碼,找主管去了。

而我則是看著面前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碼,愣住了……

不一會,郭莫面帶笑容的從主管的辦公室里出來了。

看來,他成功了。

「雲哥,主管誇我這代碼寫的特別好,雖然還有一些瑕疵,但只要再改一改就好了。」郭莫有些喜不自禁。

我輕笑道:「嗯,不錯嘛。」

「這次多虧了雲哥你的幫忙,等有時間,我請客。」

「要等你這個工作狂魔有時間,估計我是等不到咯。」

和郭莫玩笑了幾句之後,郭莫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不一會兒,就傳來了鍵盤噼里啪啦的聲音。

我看了一眼面前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碼,突然有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我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劇烈的疼痛讓我確信自己現在並不是在做夢。

我在自己的座位上呆坐了好久,才拿過滑鼠,對著代碼的界面點擊了「關閉」。

我緊接著又在桌面上新建了一份電子文檔,看著面前空白的文檔,我深吸了一口氣,等到完全呼盡後,我才將雙手放在了鍵盤上。

隨著指尖翻飛,文檔上多了四個大字:「辭職申請」。

(三)

人永遠不可能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因為沒有人能夠天生預知。

但人也永遠不知道上一秒發生了什麼,因為所有發生過的事情,能夠留下的,便只會剩下記憶。

如果記憶欺騙了自己,或者說,如果自己的記憶被別人偷偷的修改過,那麼,還有誰會記得真正的自己?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們記憶中的那個自己究竟還是不是自己?

而我們真正的自己,現在又在何方?

……

前段時間的辭職距今已經過去了兩個月。

如今的我,完全可以憑藉「置換」做任何自己以前從未想過的事情,比如和馬雲互換身份,甚至我完全可以修改地球上所有人的邏輯常識。

只是,我並沒有選擇這樣做,或許是天生膽小的緣故,我擔心自己一時的痛快會引發整個世界的末日。

慫貨。

我在心中暗罵了自己一聲後,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任何一件能做的事情。

以前我曾不止一次的幻想過,自己要是擁有了超能力就能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但當自己真的獲得這種能力之後,才真實的明白,以前的自己是多麼的幼稚。

我在書房中靜坐了好久,也沒有給自己想出一個滿意的答案。

我伸手打開了書桌上的電腦,點進了瀏覽器,然後百無聊賴的翻看著雜七雜八的網頁。

突然,一條彈窗毫無徵兆的跳了出來。

正當我想要隨手關閉的時候,彈窗上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吸引了我的注意。

「憶乎,您私人的記憶規劃專家。」

記憶規劃?

我帶著濃厚的好奇心,點開了這條彈窗。

頁面跳轉,赤橙黃綠青藍紫,七彩的顏色像幻燈片一般輪替出現。

大約過了三十秒,就在紫色剛要消失之時,一個純黑色的界面佔據了整片屏幕。

屏幕的正中,是一個長條形的輸入框,輸入框的下方有著一行小字。

「我們將與您一起重新規劃您的知識,經驗和見解。」

我拿著滑鼠點了半天,才終於確認整個界面上沒有任何一個可以操作的按鈕。

釣魚網站?

但這種什麼都沒有的網站怎麼看怎麼不像啊。

我好奇心大起,熟練的在界面上輸入一串代碼,然後輕敲了一下回車。

黑色的界面再次變換,然後出現的是一張普普通通的表格。

「憶乎入職員工登記表」。

表格的內容如同它的標題一樣,絲毫沒有任何的花哨。

在我再三確認這張表格並沒有什麼隱藏鏈接之後,我突然對這家名叫憶乎的公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隨著我的雙手落在了鍵盤上,咔咔的一陣清脆敲擊聲響過,一張含有我個人資料的登記表格便填好了。

我移動滑鼠,點擊了一下界面下方的「提交」按鈕。

界面再次產生了變化。

「簡歷投遞成功,近期請留意我們的簡訊通知。」

(四)

在我沒有留下任何聯繫方式的情況下,兩天後,我成功的收到了一封署名為「憶乎」的面試通知。

「昨天夜裡,我看到有一個人踩在一把劍上,從我家的窗戶外邊飛了過去……」

我照著簡訊上所備註的地址,第二天一早就來到了憶乎公司。

而我一進門,就看到了一面幾乎佔據了半張牆的大鐘,大鐘上的三根指針此時剛好重合在了一起,而大鐘之下,一位中年婦人對著前台,正在哭訴著自己昨天晚上的遭遇。

御劍飛行?居然還有人能夠編出這麼扯的劇情。

正當我在心中默默吐槽的時候,一位姑娘向我走了過來,在我面前站定之後,然後沖著我淺淺一笑:「您就是逐雲先生吧?楊總吩咐過,如果您到了的話,讓我直接帶您去他的辦公室。」

我疑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就是?」

那位姑娘再次淺淺一笑,卻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請隨我來。」

既然這個姑娘不肯說,那我也只好自己去了解了。

我邊跟上前面那個姑娘的腳步,邊熟練的從兜里掏出了手機,然後點開了「置換」。

依舊簡潔的初始界面上,此時卻有了一點小小的不同。

界面正中間的搜索按鈕,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變成了灰色。

我試探著點擊了一下那個灰色的按鈕,果然毫無反應。

帶著一絲的疑惑,我關掉了手機屏幕,然後將手機放回了衣服兜里。

這時,我才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這個公司內部的裝飾上。

剛才我所走過的前台,和其他公司相比,並沒有太大的不同,甚至可以說是,根本毫無新意。

但穿越前台之後,我才驚奇的發現,這個公司內部的裝飾,足以稱的上是大手筆。

古色古香的走廊與地板,和現代科技巧妙的結合在了一起。

走廊上所懸掛的壁畫,雖有舊跡,卻十分的乾淨整潔。

這些難道都是古董?

我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然後向著前方的姑娘問道:「我剛進門的時候,看到有一位大媽在那,她來這裡是做什麼的?」

「她是我們的客戶,需要我們幫她將自己的記憶重新規劃一下。」

「那你們相信她的那個說法?」我疑問道。

「什麼說法?你是指她的記憶?」姑娘終於回頭看了我一眼。

「對啊,她的說法明明是那麼扯。」

「扯?很扯么?如果我要是說,我們每天接待的客戶都是這麼扯的話,你會相信么?」姑娘回頭沖我笑道。

我剛想脫口而出的問一句「怎麼可能」,但我話還未出口,便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機中還裝著一件更不可能存在的軟體。

我終於壓下心中的訝異,問道:「那你們一般是怎麼幫助他們重新規劃記憶的?電擊療法?」

「當然不是。我們一般使用的是催眠療法,除非是一些極端記憶的客戶。」

「極端記憶?」

「嗯。擁有這種極端記憶的客戶,會將某些記憶潛藏在自己的記憶深處,依靠普通的催眠療法,根本完成不了對記憶的重新規劃。」

「那對於這些客戶,你們是怎麼解決的?」

姑娘停下了腳步,轉身沖我笑道:「這些東西,就不是我所能夠了解的了。」

「好了,我們楊總的辦公室就在這,您自己進去吧。」

姑娘說完,再次沖我淺笑一下,然後沿著來時的路走了回去。

我看著姑娘離去的背影,腦海里反覆的品嚼著剛才與她的對話。

「看來這家公司遠比我想像中的要不簡單啊。」

我抬頭看著自己面前緊閉的大門,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伸手向前敲響了它……

(五)

「進來。」

門內的聲音,沙啞低沉。

我將手放在了門把手上,心中突然有了一絲的退意。

「既來之,則安之。」

門內的聲音再次響起,像是察覺到了我的想法,然後出聲安慰我一般。

我轉動把手,然後開門走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內的擺設出奇的簡潔,與走廊中的那些裝飾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想必剛才你已經了解了我們公司的大致情況,你覺得我們公司怎麼樣?」坐在辦公桌前的一位中年大叔,看到我的出現,絲毫沒有多餘的寒暄。

「嗯,很棒,」我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至少,已經大大的超出了我的想像。」

我看到楊總指了指辦公桌前的一張椅子,我立馬到了一聲謝謝,然後恭敬的坐了上去。

雖然我對這份工作並沒有太過看重,但畢竟是來應聘的,總不好表現的太過失禮。

楊總從辦公桌上拿過一個檔案夾,邊翻看著,邊對我說道:「你剛進入公司大門的時候,前台給了你一個入職考核的任務。」

「半小時內,在不藉助任何人指示的條件下,在公司中儘快的找到我的這間辦公室。」

「截止至你剛才敲響這扇門,你總共花費了十八分零六秒。恭喜你通過了考核,正式的成為了我們公司的員工。」

「謝謝楊總……等等……」我聽到自己被錄用,剛想說一些感謝的話,卻突然發現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十八分零六秒?可我剛才從前台到這,明明才花了五分鐘都不到啊?」

「哦?」楊總抬起頭,向我問道:「那你是怎麼找到我這間辦公室的?」

「當然是一位前台的姑娘帶我來的啊。」

楊總笑了笑,從桌上抽出一張類似值日表的文件,遞到我面前,說道:「這是我們公司前台的所有人員。」

我疑惑著接過,掃視了一眼表格上所有的照片和名單,竟然沒有剛才我所見到的那個姑娘!

「這張表格上的名單不全?」我抬起頭向著楊總問道。

楊總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繼續問道:「我們公司的前台有著一面特別大的鐘錶,你進門的時候應該注意到過,當時是幾點鐘?」

「九點四十九分。」

這一點我記得十分清楚,因為前台那面鐘錶的樣式十分奇怪,我進門的時候還特意多看了兩眼,而且當時三根指針正好重合在了一起,我沒道理會記錯。

楊總沒有說話,只是指了指我身後。

我下意識的順著楊總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我身後的那面牆上掛著一個石英鐘,時鐘上分明顯示著現在的時間是十點十分整。

我不敢置信的掏出了自己的手機,卻看到自己手機上的時間也是顯示的竟然也是十點十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將自己的手機重新裝回口袋中,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向著面前的楊總疑惑的問道。

「原理其實很簡單,在你進入這間房間的瞬間,你其實就已經被催眠了,而我,只是在你被催眠的時候,稍微的修改了一下你的記憶而已。」

楊總輕笑了一聲,但聽到他的解釋之後,我卻沒來由的感到後背一陣發涼。

「就像你剛進門的時候,在前台看見的那位大姐,她其實也是被人催眠過。她之所以會產生那種離奇的記憶,就是因為催眠的那人在她被催眠的時候,稍微的修改了一下她的記憶。」

我下意識的摸了一下我口袋中的手機,然後向楊總試探性的問道:「那我們向患者提供的治療方式,真的只是簡單的催眠么?」

楊總聞言,眉頭微皺了一下,然後說道:「嗯,我們所使用的方法確實不僅僅是簡單的催眠,而且我們有時還會用到一些新式的電子儀器。」

「電子儀器?」

「嗯,這也是我們公司決定聘用你的原因之一。因為這套電子儀器操作起來的程式比較繁瑣,而你又有著相當豐富的編程經驗,所以我們覺得你正好比較適合。」

剛結束碼農的生活,現在卻似乎又要再次入坑了。我不禁有些無語。

「那楊總,不知道我們這一套電子儀器的名字是?」

楊總將手中的檔案夾推到我的面前,然後說道:「名字?儀器的名字很簡單,只有兩個字,叫做『置換』。」

(六)

人各有命,上天註定。

對於我們來說,人生就如同一場旅行,旅途的前方會出現什麼遇到什麼都會是一個未知數。

我曾經以為,我會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去普通的生活一輩子,然後普通的死去。

但直到那天,我的手機中出現了一款名叫「置換」的APP。

所謂置換,說白了,其實並沒有什麼高深的含義。

上街買菜,我向賣菜的大媽付了錢,大媽把菜賣給了我,這其實就是一種置換。

以物換物,以錢換物……

時至今日,我都不能明白,「置換」app中,所要求的置換條件究竟是什麼。

就像我現在面前的這部機器一般,雖然它的名字也叫「置換」,但我看著它那龐大的體格,根本無法將它和我手機中的那款app聯繫在一起。

相比於我手機中的「置換」,我面前的龐然大物,顯然操作起來更加繁瑣。

如果非要說相同點的話,都是能夠通過人為更改的方式強行修改別人的記憶。

區別在於,一種是搜索到這個人就可以直接輸入更改,一種是需要人站在機器底下後,然後輸入很長的一段代碼才能更改。

這不,隔壁諮詢室又送來了一個客戶。

「大爺,您再往前走一點點,哎,走過了,再往後退一點……對對對,就站在那兒別動,哎,好,大爺站住別動啊……」

隨著我的指尖在鍵盤上一陣敲擊,一串長長的代碼終於編輯完成。

「Enter。」

按下回車鍵之後,置換機器下站著的那個大爺身子好像脫力了一般,晃了幾下,終於癱倒在了旁邊的沙發上。

一直守在門口的同事們也會瞅准機會,趕忙走過來,攙扶起大爺,然後把他送到隔壁的諮詢室中。

因為記憶剛被修改,每個人都會經歷一次短暫的昏迷期。

而且這台名叫「置換」的機器,肯定是不能被別人知道的。

所以我們只能運用這短暫的昏迷期將客戶快速轉移,只有這樣,在客戶醒了之後,才不會記起治療過程中的一切。

「阿雲,不錯啊,才來了短短三天,竟然都已經這麼熟練了。」

正當我準備將程序恢復初始狀態時,突然傳來了一陣悅耳的女聲。

「畫姐,你就別取笑我了,我這些東西哪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來的這人名叫「酒畫」,是我們「憶乎」公司的首席心理諮詢師,一般那些有著嚴重心理疾病的客戶,都要經過她的治療才能康復。

因為能力有目共睹,所以公司上下見到她時,都會尊稱一聲:「畫姐」。

別看所有人都畫姐畫姐的叫著,但她實際上竟然只有二十五歲。

「行了,你就別在這假模假式的,我這次來找你,可是有正事。」酒畫走到我面前,罕見的一臉嚴肅。

「畫姐,你說吧,只要小弟做得到,肯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酒畫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才湊近我的耳邊說道:「最近工作的壓力有些太大了,我想給自己製造一些快樂的回憶,這台機器,可以做到么?」

酒畫指了指身邊的龐然大物。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畫姐,你又不是不了解,這台置換隻能在人毫無防備下的情況下才能進行記憶的修改……」

「果然不行么……」酒畫瞬間變得有些失落。

「其實……」我的右手伸進褲兜,碰到了裝在褲兜中的手機。

「其實什麼?」酒畫被我的話突然勾起了興趣。

我摸了摸褲兜中手機的邊框,終於把手抽了出來:「其實……其實開心的記憶不一定非要強行增加啊,畫姐為什麼不試著想辦法讓自己開心起來呢?比如出去旅遊放鬆之類的……」

酒畫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些方法我都試過,只是都沒有什麼太大的效果。」

我再次將手伸進褲兜,握住手機……

「算了,我不難為你了,好好工作,我也要回去工作了。」

看著酒畫離開時那靚麗的背影,我終於掏出了手機,然後點開了「置換」。

搜索附近文件,找到屬於酒畫的文件然後點進去。

整套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沒有絲毫的停頓。

只是,當我點開之後,看著手機屏幕上那短短的幾行介紹,我突然生出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七)

……

(未完,不定時更新)

(註:歡迎各位催更的大爺,和喜歡我故事的朋友們,添加我的Q群175502342。歡迎大家進群與我一起討論故事情節的發展,和預定下面劇情中出現的客串角色。)


無需贊,給點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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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一公司的某程序猿製做出了一相機類APP,名字叫做「真實之鏡」,顧名思義就是不管妝有多深,粉有多厚,都可以看到一個人的原始真實相貌,推出後一小時,一干網紅眾籌將該公司買下,永久下架此APP。

然而,由於這款應用的特殊性,引起了國家的重視,有關部門徵用該程序員,給他所需要的一切,讓他研製該應用的升級版,來防止犯罪份子改頭換面,逍遙法外。為其取名為「諦聽」。

諦聽的創始人是一個宅男程序員,符合世人對宅男的一切想像,而有關部門與他的聯絡人是個女警花,也符合世人對女漢子的所有認知。

「阿宅,你的小諦諦怎麼樣了,準備好了嗎?」

「勝……勝男姐,叫…叫我阿宅可以,但不要叫……叫他小諦諦,說……說了很多次了,它……它叫諦聽……」

「知道知道,它叫諦聽,名字來源於地藏王身邊的神獸,它可以分辨世上一切真假。」

「好……好的,現……現在諦聽2.0初步完成,有……有一個測……測試版,功能上可……可以辨別出人整容前的樣子,我……我剛才對……你用了。」

「你這變態,上次出錯直接變透視相機,這次又想幹嘛?老娘天生麗質,都是真的!」

「你……你描了眉毛,還……還塗了防晒水,還有……你……你嘴裡有一顆牙是假的……幹嘛又打我……」

「真搞不懂你們這些死宅的腦迴路!一星期後有一次網紅大聚會,老大讓你把設備調好,到時實驗一下效果,還有,下次再不經我同意對我用那小諦諦,小心我打爆你的大小頭!!!」

一星期,相關部門在網紅大會裝了幾個運用諦聽技術的攝像頭,阿宅和負責人在後台通過畫面對比來觀察效果。

「小翟,你提出的條件里有一條,揭露買下你公司的那些網紅的真面目,今天趁這次觀察,順便給你兌現了。但對比照片一定要等到諦聽完全上線了才能發,而且不能讓人知道是我們做的,明白?」

「明白,我自有辦法,謝謝老大。網紅入場了,開始吧。」

阿宅搗鼓著機器,雙目放光,「哇,這個臉上動了八十八刀,這個裝十六的至少有六十了,這個原來是塌鼻樑,這個原來只有A,卧槽,這個厲害,老大快看,腿是打折過再接起來的。咦,這個不錯,除了有顆假牙,其它都是真的。勝……勝男姐,她……她怎……怎麼會在會場?」

「哦,總要有個人去保護諦聽沒備,勝男形象很符合,就給她安排個身份混進去了。你怎麼又結巴了,前面不是挺正常的嗎?」

「出……出任務,有……有點緊……緊張罷了。」

「看來很成功啊,這有套禮服,你換上後去會場把設備回收,順便去把勝男穩住,我看她快要動手揍那幾個搭訕的了。勝男,一會小翟會下來回收設備,你以女朋友的身份掩護他,以他安排為主,這是命令,聽到回復,完畢。」

「……收到,保證完成任務,讓那傢伙下來吧,完畢!」

「老大,我覺得有點冷,你確定是讓我去穩住她,而不是去當出氣筒嗎?」

「咦,你很敏銳嘛,少廢話,這是命令。快去!」

十五分鐘後,阿宅一身正裝走進會場,端起兩杯紅酒,風度翩翩的走向被幾隻蒼蠅圍住的勝男。勝男一身天藍色的露肩貼身晚禮服,裙擺下一雙小麥色的長腿讓周圍的蒼蠅垂涎欲滴,她貌似愉快的和他們交談著,但眼神里已經快冒火了,看到阿宅過來,急忙走過去接過一支酒杯,伸手挽住他的一支胳膊,一邊膩聲對周圍的人介紹:「這位是我男朋友,各位失陪了,我們有點話要說。」阿宅含笑點頭示意,周圍人不舍的散去,兩人並肩走到一僻靜處,勝男立刻撒手,兩人同時搓胳膊。

「你……你那樣說話,還……還真不習慣。」

「老娘也不習慣,憋屈死了,那幾個傢伙真討厭,好想把那個娘炮的尖下巴掰下來,把他們一個個戳死。WO,你換身皮也人模人樣的,剛才幫我解圍的時機也掌握的不錯。」

「那……那是,雖然我……我不怎麼出……出門,但……但電影看……看得多了,你……你今天也……也很漂……漂亮。」

「話都說不清了,就不要學人撩妹了,再說,那幾個台上的比我漂亮多了。」

「越漂……漂亮的女人越……越會騙人,剛才和……和老大在上面看……看對比的時……時候,那些漂……漂亮得面……面目全非,全……全場就……就你最實誠。」

「那是,老娘天生麗質,今天嘴怎麼這麼甜,哈哈,咦?全場我最實誠,尼瑪,小子,你拐著彎的罵我!討打了是不?你幹什麼,放開,膽肥了,還敢非禮了。」

「勝男姐,你背後那人很可疑,戴個帽子,擋住了臉。我們轉個方向,你看看。」

「嗯,確實很可疑,會場空調效果很好,那人還一頭的汗,手上好像還有東西,呼叫老大,舞台八點方向,一個戴帽子的男人,三十歲左右,一米七五,棕色便裝,不停擦汗那個。行跡很可疑,請指示下一步行動,完畢。」

「靠近觀察,不要暴露身份,確保小翟安全,我通知安保人員處理。沒我命令,不準行動,完畢。」

「明白,阿宅,會跳舞嗎?」

「上次相親前學了一點,是不是要像《真實的謊言》里那樣,一路探戈過去,然後把那人控制住。」

「你傻啊,那麼高調的事真正的特工才不會幹,低調就好,音樂響了,過去吧。」

「哦……」

「那男子懷裡肯定有東西,不知道他怎麼通過安檢的。」

「哇,《Eyes on me 》,我……我最喜……歡的歌,當……當年玩……玩FF8時聽的,好……好久沒聽到了。」

「那傢伙擦汗的頻率越來越快,神情也越來越亢奮,提高注意。」

「這……這首改……改的不錯,現……現在我們很像斯考爾和莉雅在……在舞會裡的場景,勝……勝男,你玩……玩過FF8嗎?」

「閉嘴!現在我們是在執行任務,你是我的搭擋,把注意力集中到任務上,我可不想再有一個搭擋送命,你想跳舞等任務完成了陪你跳個夠!糟了,那傢伙注意到安保人員,要動手了,阿宅自已當心。老大,我上了!」

帽子男全身汗如雨下,神情猙獰,突然慘笑一下,沖向舞台,從口袋裡掏出兩個球狀物丟上舞台上方,在半空中炸裂開來,不明液體灑了舞台上幾個網紅一身,引起一陣驚呼,他瘋狂大笑,又從懷裡抽出一把槍,對著舞台,準備開火。

勝男一個箭步向前,甩掉高根鞋,從背後一腳踢中帽子男的膝彎,使他跪倒,然後扯住他衣領向後一拉,雙手抓住槍管,一扭一托,將槍奪下丟開,一個翻滾躲開帽子男回身的一肘,順勢將礙事的禮服下擺撕開,擺出格鬥姿式,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帥氣至極。

帽子男喉嚨里發出低吼,向勝男撲來,勝男眉頭一皺,一腳踹中他的小腿骨,趁帽子男踉蹌前撲之時,一挑肘打在他下巴上,同時進步提膝狠狠的頂在他的胯下,帽子男雙手捂襠,身體蜷縮成大蝦,倒地打滾,在場目睹整個過程所有男性及兩位女性網紅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的側身夾腿,不敢正視勝男。

勝男穿回鞋子,回到阿宅身邊,皺眉說到:「槍是假的,安保和醫務人員就要到了,不知道那些液體是什麼成份……」

這時邊上一個半老徐娘接過話頭:「是卸裝水啦,這是老牌子了,倫家有時也用,天哪嚕,嚇死寶寶了,趕緊發個微博向粉絲們報平安。」說完,心有餘悸的拍著胸口扭腰走了。

勝男一陣惡寒,下意識的搓搓手臂,說到:「再拍硅膠都掉出來了,阿宅,你沒受傷吧?怎麼了,嚇到了?……我腿好看嗎 ?」

「真好看,哇,對……對不起,情……情不自禁,我……我外套給你……你擋一下。」

「哼,走吧,老大讓我們先撤,後面的事警方會處理的。」

回到基地的第二天,老大電話打來了,那個帽子男己經交待,原來他是一個小老闆,迷戀上看直播,給主播刷玫瑰刷飛機刷到妻離子散,窮困潦倒。受了刺激後精神異常,才會帶著卸裝水彈和水槍去大鬧會場……

「什麼嘛,我還以為是恐怖分子呢。」勝男不滿的咕噥,「阿宅,你什麼時候把那些對比照發出去?

「不……不用發了,網……網上都傳……傳開了,還……還有,勝……勝男,你……你火了。」說完,把電腦轉向勝男,屏幕上一張照片,背景是舞台,上面的網紅驚慌失措,有幾個妝己經花了,醜態百出。主體是勝男擺出格鬥姿勢,神情堅毅,眼神冷峻,赤著雙足,一雙長腿襯著撕破的洋裝,不顯狼狽,而有一種野性的美。底下的評論大部分是:「女武神,腿玩年。」也有不少女性評的是:「攻氣十足,己彎。」還有一些:「打我吧,女王……」

勝男看完後嘆了口氣:「我這種人,出名了沒好處,這次任務完成後,估計不能上一線了。」

「也……也好,你……你這麼優……優秀的人,到……到哪都一樣閃光,換個文……文職,找……找個靠……靠譜的人嫁了,平……平安安也挺好。」

「我看你今天你挺靠譜的,等你說話不結巴了就嫁你了。」

「真……真的?!」

「哇哈哈哈,當然是逗……,卧槽,你這什麼眼神,都帶綠光了,想什麼呢?」

「勝男,其……其實我……我很……」

話沒說完,老大推門進來,掃了兩人一眼,說:「正好你們都在,兩件事,一好一壞,先說好的,諦聽2.0測試成功,上級決定開始正式啟用,天網加諦聽,一定能讓犯罪份子無所遁形,上級部門委託我為代表,向小翟同志這半年來的工作提出表揚和衷心的感謝。」

「這都是我想要做的,也謝謝老大對我的支持,還有勝……勝男姐對我……我的照顧。」

「小樣,咱倆誰跟誰,別的不說了,拿到獎金請我吃大餐。」

「好了,第二件事,勝男,由於你在網紅會上不聽指揮,私自行動,給諦聽計劃帶來風險並在社會上造成不良影響,上級決定讓你暫時停職,接受審查,接到通知後立刻去內務部報道。」

阿宅聽完大驚,正欲站起來說話,被勝男按回座位,抬頭看去,勝男用嘴型無聲的告訴他「聽老大的」,然後向老大敬了個禮,回頭向阿宅笑了笑,走出門去。

阿宅癱坐在椅上,茫然不知所措,抬頭看著老大,又不知道該說什麼。老大坐下,塞了支煙給他,對他說:「勝男確實有違規的地方,而且這事被媒體報道了,總要給個交待。」

阿宅詫異的問:「這事勝男有什麼地方做錯了嗎,如果是真槍,舞台上的人至少死一半吧,不記功就算了,還要給誰交待?」

老大深吸一口煙,再緩緩吐出,「小翟,我們這個部門,並不是鐵板一塊,各個山頭的人都有,時時刻刻有眼睛時盯著你,等待你犯錯誤,你平常不怎麼和人交住,這些事,你不懂的。」

阿宅霍然起身,一腳踢翻椅子,大吼:「我是不懂,我不懂我們在前面費神費力做事,背後怎麼有人捅刀子 ,噁心!老子不幹了!」

「冷靜點!你現在走了,勝男怎麼辦,那些人正等著我們失敗,你記住,只有我們成功了,說話才有分量。你這取得的成果越大,勝男那受到的壓力越小!」

宅男看著電腦上勝男的身姿,自嘲的笑了笑,說:「我不想和人爭,才選擇一個人的生話,沒想到還是躲不過。好吧,等會我有一份清單,給我需要的,我爭取讓諦聽的功能再進一步。」

「沒問題,寬心些,也許對勝男來說不是一件壞事,上頭有人看到這張照片了,半開玩笑的提議讓勝男去擔任部隊形象大使,這也不錯嘛,不過,關鍵還是你。」

「明白,我會儘力的。我要一個許可權,讓諦聽能夠聯入網路自主學習,發揮它最大的潛力。」

半年後,電視上主持人慷慨激昂:「我國經過秘密研發,開發出新型識別系統,在近一個月的時間裡,成功發現多名試圖用改頭換面的手段來逃避法律的犯罪份子 ,並將其繩之以法,為國家挽回巨大的損失,避免人民群眾受到傷害。在此,鄭重警告那些還懷有僥倖之心的人,速速自首,爭取寬大處理,否則,迎來的只有更為嚴厲的懲罰……」

「居然提都沒提開發者,真不厚道。」阿宅不滿的嘀咕。

老大拍拍他的肩膀,說到:「呵呵,那是對你的保護,你的命現在絕對比我的值錢,不管是國家眼裡還是地下暗殺榜上。上次有幾個恐怖份子剃了鬍子,想入境,被一鍋端了,他們的組織出七位數買諦聽發明者的一條命,不過放心,我們一定會保護你的。」

「……你告訴我之前,我挺放心的,對了,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說。」

「等等再說吧,你看誰來了?」

「勝……勝男?」

「哈,見到她又結巴了,真有意思,你們聊,我還有點事。」老大帶著迷之微笑起身出門,勝男敬禮讓路,在門口時,老大回頭,給門宅一個鼓勵的眼神。

「勝……勝男,你……你這幾個月還……還好吧?」

「好著呢,有吃有喝,按時睡覺,比以前沒日沒夜的日子高到不知哪裡去了,就是問話的人煩了點,車軲轆話來回問,你瘦了點,沒我餵養就掉膘了吧,哇哈哈哈……」

笑聲未落,阿宅忍不住走上前,將勝男擁入懷中。輕在她耳邊說:「我……我很想你。」勝男身體僵硬了,伸手在阿宅背上拍了拍,再輕輕把他推開,用幾乎聽不見的音量說:「我也是。」

「你……你說什麼?」

「沒……沒啥,你剛才要對老大說什麼?」

「哦對,諦聽自我升?升級到?到3.0了,識別速……速度快了1.5倍,而且還……還有一個新的功……功能,我…做了一個App,裝……裝在我的測……測試機里了。」

「我來試試。」勝男搶過測試機,對著阿宅掃描,「好像沒什麼區別嘛,就快了一點。」

「不要對……對我……我用。」阿宅飛撲過去搶,勝男靈巧的一轉身避過,「緊張什麼,咦,這次有文字,看看是什麼。」

「勝男人美胸大腿長性格爽快,我好喜歡,上次她說我不結巴了就嫁我,不知算不算數?。」

勝男羞怒大吼:「你耍我啊,這什麼鬼!?」沒等宅男回應,屏幕上又出現文字「諦聽3.0的新功能是窺探人的真實心理,然後用文字的形式表現出來。叫你別對我用嘛。她生氣的時候好美。」

「……這麼神奇,真的假的?」

「她疑惑的樣子好美,好想親一口。是真的。」

「這麼說,你剛才在YY我?」

「她冷笑的樣子好美,挽袖子的動作好酷,出拳的樣子好帥,痛痛痛!」

「死宅,快停,不然打到你智障。」

「她騎在我身上耶,多打一會,不要停,oh yes,come baby! 按紅鍵就停了。」

「你腦子裡裝得是什麼啊,變態。」勝男一把將測試機丟到牆角

「裝得是你啊,一直以來都是你,你又漂亮又爽朗,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將來做我老婆,再將來做孩子他媽,我雖然沒什麼能力,但我一是會盡我所能,來愛你,照顧你。勝男,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你……你說話怎……怎麼這麼流……流利了……」

「不要轉移話題,我碰到喜歡的人緊張才結巴,現在豁出去了就不結巴了,你說過我不結巴就嫁我的,說話要算數,你願不願意做我女朋友?」

「今……今天你很犀……犀利啊,人家沒……沒一點心……心理準備,你……你別……別過來。」

勝男滿臉紅暈,慌亂的後退著,阿宅步步緊逼,一改平日里唯唯諾諾的形象,不一會兒就把勝男逼到牆角,單身撐在勝男耳邊,邪魅一笑,說到:「再問一次,你願意當我女朋友嗎?」

勝男緊靠牆角,心頭小鹿亂撞,感受到阿宅的鼻息和體溫,兩腿有些發軟,和平常英姿颯爽的樣子判若兩人。她不敢直視阿宅熾熱的眼神,腦子裡一片漿糊,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只有低頭不語,這時餘光瞄到了地上的諦聽測試機,鼓起勇氣做出丁一個決定。

「小翟,我不知道我對你的感覺,現在我很亂,完全沒有頭緒,就用諦聽來幫我決定吧,它能反映出我的真實心意。」

阿宅連忙撿起測試機,殷勤的拍了拍灰,諂媚的說到:「小諦諦,這次全靠你了。」然後用力的親了一口。」

勝男滿頭黑線,恨恨的說:「我怎麼會給一個親小諦諦的男人機會,你最好趁我還不理智的時候快點。」

阿宅正經起來,深吸一口氣,將測試機的取材鏡對準勝男,按下開始鍵……

勝男閉著眼,不敢睜開,過了一會,只聽到一首音樂響起。。。

"Whenever sang my songs

On the stage , on my own

Whenever said my words

Wishing they would be heard

I saw you smiling at me

Was it real or just my fantasy

You』d always be there in the corner

Of this tiny little bar...."

測試機屏幕上出現了文字:其實,我也很喜歡FF8,上次太急了,不如現在把上次的舞跳完?」

阿宅關了諦聽,放下測試機,搔搔頭,不解的問:「這是什麼意思,它怎麼會唱歌了,你答應還是不答應?女人的心思藏得真深……。」

勝男似乎下定決心,深呼一口氣,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阿宅:「豬頭,閉嘴,跳舞。」說完,霸氣的一把拉過阿宅,把頭埋在他的胸口,緊緊摟住他的腰,悶聲說:「我答應你,其實我對你也有好感,只是我上一任搭檔死在我面前,我一時無法接受和工作夥伴交往,但你不一樣,值得我去冒險。」

阿宅輕輕撫摸著勝男的臉,將她眼角的淚珠拭去,溫柔的說:「諦聽完成,我就可以退休了,和我在一起沒有風險的,我會一直在你前面,想知道開始我為什麼要做真實之鏡嗎?我一直沒對人說。現在我想告訴你。」

勝男靠在他的肩頭,隨著音樂輕輕搖著,一臉幸福的說:「你說,人家聽著呢。」

阿宅下巴頂頭勝男的頭,緩緩的說:「其實我之前有一個暗戀的女孩,普普通通的女孩,想要成名,就在公眾平台上發一些唱歌的小視頻,也積累了一點人氣,但有一次不知怎麼得罪了一個網紅,被那傢伙的腦殘粉攻擊,還人肉她,她受不了刺激,精神失常,跳河自盡了。我一開始就是想要報復,讓腦殘粉們知道他們所謂的偶像不過是跳樑小丑,沒想到做出這一番成就,上次會場照曝光後,我的心結也解開了。現在我的心裡只有你。」勝男用頭在他懷裡蹭了蹭,抬頭說:「我充許你想她,但和我在一起只能想我。」阿宅看著她嬌嫩的嘴唇,慢慢低下頭去,勝男臉上起了一片紅霞,沒有避開,輕輕閉上的眼晴……

雙唇即將相觸之際,門突然開了,老大快步進來,看到這樣的場景一楞,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來早了。」兩人觸電一般彈開,阿宅結結巴巴的解釋:「老……老大,你……你聽我說……」

老大呵呵一笑,伸出手掌:「說什麼說,好事,Give me five!」把阿宅的手拉過來擊了一下掌,又把他拉近抱了一下,低聲說道:「勝男差不多是我看著成長起來的,我以娘家人的聲份鄭重警告你,如果對她不好,你知道會有什麼下場,嗯!」說完一發力,阿宅手痛得吸氣,勝男急忙跑上前分開,對老大說:「你別太用力,他這麻桿身材,用力點就掰斷了。」

老大哈哈大笑:「看來小翟是欺負不了你了,你也不要太欺負小翟哦。對了,小翟,勝男的功夫是家傳,你以後有得受了,哇哈哈哈。對了,我走之前你要和我說什麼,剛才監測到諦聽數據有異動,我才過來的,可不是故意破壞哦,你們不急,來日方長嘛。咦,勝男那麼害羞的樣子倒是第一次見,發到群里給大家當福利。」

勝男羞得抬不起頭來,阿宅滿頭黑線,無奈的說「:老大,我現在才發現你是那麼……呃,活潑的一個人。」然後將諦聽自主升級,能窺探人心的事彙報給他。

老大聽著,笑容漸斬斂起,點上一支煙,說道:「這個情況是個變數,用好了對我們刑偵是極大的的幫助,但如果被壞人利用,後果不堪設想,我們不能保證諦聽不會被泄露出去,有一絲的風險都是不充許的。而且,我總覺得窺探人心是不道德的行為,每人個心裡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陰暗面,人靠法律和道德約束著,不然其發展壯大。但這些公開出來的話,對人們的三觀衝擊太大了,我個人不建議推廣,小翟,你是發明人,決定權在你。」

阿宅沉思了一會兒,說到:「我開始只是單純的想,如果這個功能推廣開,可以讓那些不擅於表達的人能表達出自已的真實心意,能減少誤會的發生,但沒有老大的你想得深,這樣看來,這個功能還是弊大於利,還是不要走捷徑,讓人們自已去練習表達吧。」說話把測試機拆開,拿出裡面的諦聽3.0的晶元,丟進碎紙機,再把殘渣用激光徹底銷毀。又到工作台上把諦聽的自主升級關閉了。做完長呼一口氣,對老大說:「所有的記錄已經銷毀,現在諦聽只會在2.0的基礎上提高,永遠達不到3.0。能解開的只有我了。現在我要可以退休了。」

老大點點頭,`說:「按協議,你要在監管範圍之下,不過不會打擾到你的生活,對了,協議還有一個部份,關於你個人問題的,已經有了方案,看來現在也不需要了。」

阿宅一下緊張起來,還沒等開口,一邊的勝男搶著說:「要啊,幹嘛不要,國家的福利,我們家翟翟應得的,是什麼來著?」

老大愛莫能助的看了阿宅一眼,帶著壞笑說道:「小宅希望退休後能讓麻生希來當他的陪護,經過我們的努力,初步做了一個方案,以免除一對熊貓一年租金的形式,向日方租借麻生希,據說她本人很高興的同意了,如果小翟還有這想法,我們就定下了,並做一些保密上的措施,好,你們商量一下,我先走了。這裡的監聽和通訊我先切斷兩小時。MD,怎麼一下子 這麼冷,小翟,要注意身體哦。」說完,吹著口哨出去,把門帶上了。

勝男送老大出門,順手把門反鎖了,手裡握拳,骨節爆響,惡狠狠的說:「想不到你還有這雅好啊。」

「勝……勝男,你……你聽我解……解釋,那……那是認……認識你之……之前的事,我……我也只……只是隨口說說。沒……沒想到老……老大的真能辦成。咦,你知道麻生希是幹嘛的嗎?」

「我又不是沒看……關你P事,變態,乖乖過來讓我打一頓。」

「又罵我變態,我……我變態給你看!」

「你幹嘛 ,放手,住口,小變態,唔唔!」

(完)


淘命網

  (一)

  星期六下午,我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玩手機。

  「出紅卡再充200,老天保佑…」

  遊戲畫面一陣令人目眩的變幻,然後定格——手機卡死了。

  「卧槽又tm死機了!」我氣急敗壞地罵出了聲。

  這手機可是花費了我一千多大洋買的,然而不出半年,配置被各種新機型完爆,自身也變得無比卡頓,一天卡死三四次是常有的事兒。

  一個不明物體突然從下鋪飛上來,差點砸中我的小J(gou)J(gou),我定睛一看,這不是土豪偉姐上個月剛買的ifeng 6 plus嗎?一個有些慵懶的聲音傳來:「不就是一個破手機么,瞧把你給氣得,我這個先給你用兩天。」

  「可以啊偉姐,我非得下床(跪)舔你一波。」我一翻身滾下床。

  偉姐是正宗五大三粗的東北大漢,只不過名字裡帶一個偉字,叫哥總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所以大家都叫他偉姐。

  「我靠!你剛剛去拿的快遞就是這個?!」我的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

  偉姐手上把玩著的,正是一台嶄新的ifeng 7,除此之外,他脖子上還掛著一條大金鏈子。

  偉姐神秘一笑:「嘿嘿,哥有來錢的門路。」

  我腦海中頓時閃過幾個畫面——

  (1)偉姐手持AK-47衝進銀行,槍口直指櫃檯小姐,「打劫!把你穿的絲襪交出來!」小姑娘顫巍巍遞過來兩條絲襪,他奪過來一條抓在手上,想了想,又把另一條搶過來塞進兜里,揚長而去。驚魂未定的櫃檯小姐還沒來得及報警,又衝進來一個頭戴絲襪的持槍歹徒:「打劫,把你們的錢都交出來!」

  (2)「小姐姐,我還想……」

  對面的中年大媽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別急,後邊還有七八個姐妹呢。」

  「嗯…好。」

  ………………………

(二)

  「刀子,你先登上QQ,我傳給你一個app。」偉姐的聲音把我叫回了現實。

  「噢,好。」我的手機還在重啟界面,就把卡取出來,用那台ifeng登陸了QQ。

  「您的好友『社會?你偉少』發來文件…」我點擊確認接收了這個名叫「淘命網」的apk。

  很快安裝完畢,打開軟體,猩紅的界面差點讓我笑出了聲:這特么完全是山寨的某寶啊。

  「偉姐,這個不是騙人的吧。」直覺告訴我這是一個粗劣的詐騙伎倆。

  偉姐不以為然地說:「哪能啊,咱們不花一點東西,但是東西都實打實地買到了,註冊之後就送你一個免費的額度,能一直用這個購買。你別跟我說就你那點個人信息能值個幾百塊錢。」

  我一想,偉姐說得也不無道理,便開始註冊,同其他app的註冊流程不同的是,這個軟體只能用真實姓名,而且還需要填寫自己的生辰八字以及其他信息。還好我也算是個偽風水迷,對這些信息倒是記得一清二楚。

  登陸之後,首先進入了一個界面,顯示我的餘額「69Y 321D 12H」,我啞然失笑,這不就是按照年月日標註的生命餘額么,這個獵奇的app確實有點意思。

  「你別看就上面顯示的就這麼幾十年,購買力可不是一般的強,我買了手機和金項鏈,才花了不到十年。」偉姐把他的手機拿給我看,上面顯示著餘額「49Y 12D 08H」。

  我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買了一個兩千塊的手機,還有幾本一直想買來收藏的精裝書,一共花了三年,app提示付命成功。

  第二天,沒有收到任何簡訊提醒,我不由不開始懷疑這就是一個惡作劇,只是偉姐的新手機又作何解釋?

  第三天中午,我收到了一條快遞簡訊,正好偉姐從那路過,就讓他幫我取回來。

  我小心翼翼地打開箱子,新的手機,還有幾本書,全部在裡面,但是寄件地址不詳。

  這個軟體竟然是真的……

  我強行壓下心中的喜悅,萌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三)

  偉姐死了。

  聽說他就躺在床上,兩眼瞪得滾圓,突然大叫一聲,就沒了動靜。

  我顧不上國慶假期還沒過完,坐車去了他家。

  按下門鈴,他爸開的門,看到是我,就點了點頭。因為我和余偉關係很好,再加上偉姐家就在大學附近,所以經常到他家玩,也算混了個眼熟。

  他媽媽正哭得死去活來,旁邊有兩個親戚模樣的人在安慰她。

  他爸也兩眼通紅,不過發生這種事,家裡的男人總得堅強些,他再扛不住的話,這個家就垮了。

  「余叔叔,我能到他的房間看一看嗎?」他點了點頭。警方已經來調查過,排除他殺嫌疑。

  余偉的屍體昨天已被運走,但是房間里的東西還沒來得及收拾。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見余叔叔回到客廳,連忙起身大力握手:「余市長啊,小侄發生這個事我也很痛心吶,您看我家勝男的工作能......」

  平地起驚雷般驚醒了我——余市長?上個月來玩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副科級幹部,怎麼突然就成市長了呢?

  我四處尋找,終於在桌角找到了那部手機。

  幸運的是,偉姐從來不喜歡給手機上鎖,我打開淘命網,查詢他最近的訂單。

  除了一些有的沒的零碎東西,最近的訂單有兩個。

  「ssr全套禮包cd-key」,購買價格是10年。

  「S市市長職位人物可任選」,價格38年。

  在配套下載的app「支命寶」里,賬戶餘額赫然寫著「0Y 0D 0H」

  一股寒意從後背蔓延上來,難道偉姐是因為花光了所有的餘額,導致死亡來臨?

  我把手機放回原處,在余偉他爸狐疑的目光中渾渾噩噩地告辭離開。

  我的餘額,還剩下三天。

(四)

  開學第一天,我沒有去上課,而是騎著自行車在學校閑逛。

  餘額每天都會減少一天,今天那個數字終於變成了0.

  腦海里有個聲音一直叫囂,又聽不清是什麼聲音。擁有很強第六感的我隱隱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便放慢了車速。

  我伸出右手扶了一下眼鏡,同時右手手腕感到一陣瘙癢。

  「啪」,小時候媽媽帶我去北京時跟一位風水大師求的手串突然斷了,珠子劈哩啪啦灑落一地。

  這時候我的手腕才出現了一道深深的切痕,鮮血緩緩滲出來,觸目驚心。

  如果剛剛不是伸手推眼鏡的話,可能我早已身首異處了。

  後面又有一輛自行車飛馳而來。

  「小心!」我大喊,前面有一根看不見的詭異絲線。

  又是一聲絲線被扯斷的聲音,那個人安然無恙,漸行漸遠。

  難道......這根線只針對我?

  當晚,我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報警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報警,沒有人會相信我的話,只能靠自己苟延殘喘這樣子。

  我用顫抖的手再次點開那個軟體,右上角有一條未讀消息提示。

  是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客服發的,她的頭像是一個紅色的笑臉。

  「恭喜您成功激活測試體驗功能,歡迎下載"活唄"beta版,體驗更多功能。」然後她發過來一個下載鏈接。

  我戰戰兢兢地下載安裝,那邊好像可以看到一樣,立馬又發過來一串信息。

  「"活唄"是我們新推出的一項服務,當您的生命餘額不足時,可以通過活唄提取一定數額的生命,但是需要支付一定的利息,並按時還命。沒命了,就用"活唄"^_^您當前的信用額度是20年,請自行選擇是否借用。」

  別無選擇,我登陸之後直接借了20年,五年內還清,支付利息五年。

  也就是說實際到手的只有15年。

  我嘗試著和她交流:「我買過的東西,可以退貨嗎?」

  「不可以哦,退貨者死。」紅色的笑臉像一個惡魔。

  但是她的下一條消息很快讓我重燃了希望。

  「我們為您提供了最專業的二手交易平台,您可以把自己不需要的東西轉賣給其他淘友哦。」

  又發來一個鏈接。

  是一個網站。

  我把一套600平方米的超級海景房掛上去,很快就有人發來消息。

  「25年,賣不賣?」

  「35吧,全新的,原價55年呢。」斤斤計較的不是錢,是命啊。

  「那就30吧,我就這麼多了,再貴肯定沒法買了。」

  「算了,25賣給你吧,成交。」

  對面倒也爽快,大概是還不知道餘額用光的後果。我很想告訴他,可是就現在而言,我最希望的是自己能夠活下去。

  我不是聖人,也不是君子,我能做的,只是讓自己活下去,然後盡量少一點愧疚。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默默地流著淚。

  我還有20年的時間。

(五)

  接下來三年的時光里,身邊不斷有人一夜暴富,也不斷有人悄無聲息地離開,家長來帶走他們的東西,花名冊上抹去他們的名字,他們都好像從未存在過,一切都彷彿不曾發生過。只有手腕上那條細長的疤,提醒我過去發生了什麼。

  又是一個晚上,我一個人呆在宿舍。這間雙人宿舍自從偉姐出了事之後,再也沒有人願意調進來。

  手機莫名地震動了一下,然後淘命網app自行啟動,那個笑臉又給我發來了消息。

  「還在為生命逝去而苦惱嗎?淘命推出新功能,讓您健康長壽生活無憂。」

  「您可以把剩餘的生命存在我們的平台里,這樣的話,我們每天會給您返利,基數越大,時間越長,返利就越多。」接著彈窗提醒我更新支命寶。

  更新完畢之後,我打開軟體,多出了一個新功能。

  我將信將疑地先往裡面存了一個月。

  現在時間是23:59,我死死地盯著手機,心裡默數著,不敢眨眼,生怕錯過了什麼。

  57秒。

  58秒。

  59秒。

  00:00

  我重重地出了口氣,癱軟在了床上。

  余命寶的收益界面詭異地跳動了一下,然後顯示出了一個綠色的數字。

  「+1s。」

(未完待)


告訴你們一聲我考完研回來了,雖然結果不盡人意。

不知道時隔一年還有沒有人看。

準備補坑。

1

臨睡覺的時候,魚骨像往常一樣把手機里的各種社交軟體都刷了一遍。

在一般情況下,魚骨總能在不同的軟體里收到不同數量的贊和評論。看著自己的粉絲數一點一點的攀升,魚骨心裡的滿足感也逐漸膨脹起來。

只是今天,大家討論的話題似乎有些奇怪。

好像在所有的社交軟體里,大家都在討論一個新發布的音樂類APP,它的名字叫魚網。

既然大家都在討論這個APP,那麼現在去註冊賬號並開始發布動態的話,一定能收穫不少粉絲。

這樣的好機會,怎麼能錯過呢。

魚骨連忙去應用商店裡搜索這個APP,準備下載。可是不論在手機自帶的應用商店,還是各種軟體助手之類的,所有的地方均顯示:無搜索結果。

後來魚骨的小粉絲私信魚骨,告訴她這個軟體還沒有在各大應用商店上架,目前只能通過掃二維碼下載,並把二維碼圖片發了過來。

魚骨跟小粉絲說了聲謝謝,便歡脫的用手機掃描了二維碼。

這個名叫魚網的APP安裝的特別快。魚骨按照軟體里的提示用手機號註冊了一個賬號,設置了自己的頭像,昵稱,性別,生日,個性簽名等等等,然後大致瀏覽了一下這個軟體。像許多音樂類軟體一樣,魚網有自己的音樂庫,音樂庫里也有許多歌單,排行榜之類的,除此之外,魚網裡面也有互動板塊和音樂商城,至於其他新功能,魚骨打算明天有時間的時候再研究,畢竟現在已經很晚了,再熬夜的話明天上課又該犯困了。

戴上耳機,把定時停止播放的時間調在20分鐘之後,魚骨便進入了準備睡眠的狀態。

意識混沌之中,魚骨好像想起剛剛下載軟體的時候忘記連WiFi了,也不知道剛剛到底浪費了多少流量,看來明天又要疊加流量加油包了。

今天晚上的睡前歌曲是在魚網的推薦里找到的,感覺聽起來還不錯。

2

第二天早上,魚骨七點多的時候就睡醒了。昨晚一夜無夢,所以睡眠質量非常非常好。

但是一想起自己昨晚不僅用流量下載了一個軟體,而且用流量在線播放了二十分鐘的音樂……魚骨就感覺十分肉疼。

為了避免流量超出套餐後收費更多,魚骨打算查詢一下自己剩餘的流量,然後視情況辦一個流量加油包。

只是解鎖之後,魚骨發現手機的WiFi開關和流量開關顯示的都是關閉狀態,套餐里的流量好像也沒有少很多。

魚骨不禁開心起來,看來這個APP還不錯啊,這麼省流量。

3

其實有一種人,他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的在唱歌,可還是會跑調。。。

比如魚骨。

偏偏她還特別喜歡聽音樂,對每個風格的音樂都如數家珍。

所以,為了能多贏得一些粉絲的關注,魚骨只能費很大力氣整理許許多多歌單,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樣輕輕鬆鬆翻唱幾首比較流行的歌曲就能博得大家的喜愛。

這天晚上,魚骨費勁巴拉的整理了十幾個不同曲風不同語言不同歌手的歌單之後,把手機丟在一邊就睡著了。

然後第二天早上的時候,魚骨被自己的手機通知給吵醒了。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機,魚骨被自己的消息通知嚇了一跳:這滿屏滿屏的,全部都是新增的粉絲還有各種評論和私信啊啊啊!!!隨便打開一個自己整理的歌單播放量和收藏的數量都是幾千人啊!!!簡直不能更讓人激動了!!!

魚骨愉快地把自己的粉絲數截屏,然後發到朋友圈來表達自己激動的心情了。之後,正如魚骨預期的那樣,有好多朋友都在感嘆魚骨好厲害,也有一部分人在下面評論,問魚骨這是什麼軟體。

魚骨把小粉絲髮給自己的下載二維碼分享給了他們,心裡的滿足感也越來越膨脹。

只是她沒有注意到,在她截屏的一瞬間,她粉絲數上面的百位數字,突然變了一個數字。

4

魚網這個APP的推廣速度,真的是超乎了魚骨的想像。

在魚骨把二維碼分享給朋友之後的第二天,魚骨的朋友魚尾就在朋友圈曬出了截圖,她的粉絲在一天之內就飆升到了八百多人。

魚尾是魚骨朋友圈裡面出名的麥霸,每次大家一起去唱K的時候魚尾都霸佔著一個麥克風,接二連三的飆各種風格的歌,好在魚尾唱歌確實很好聽,她的聲線給人一種低聲吟唱的感覺,彷彿每一首從她嘴裡唱出的歌都有了一個故事。正是如此,大家每次出去的時候都默認了魚尾麥霸的地位,自覺地留一隻麥克風給她。

魚骨默默地給魚尾的朋友圈點了個贊。再回過神來,魚尾的朋友圈下面已經有了好多條評論。

阿喵:哇魚尾你好厲害!!!你是怎麼做到的[花心]

魚尾回復阿喵:也沒有啦。。。我只不過是在上面清唱了一首歌而已,沒想到有這麼多人會喜歡[害羞]

阿喵回復魚骨:不愧是我們班的麥霸哈哈哈~不過可以問下是你唱的是哪首歌嗎,小的有機會一定要去膜拜一下[玫瑰]

魚尾回復阿喵:就是張懸的那首《城市》,之前一起出去玩的時候我貌似唱過的~

張懸的《城市》,好像確實是一首挺不錯的歌,魚骨記得自己還把這首歌收藏在某個歌單之中了。這麼一提,魚骨還真的想去再聽一聽這首歌。

打開魚網,在搜索欄里搜出了這首歌,張懸乾淨而又清冽的聲音便流淌在她的耳邊。

在魚網上面,每首歌的搜索結果界面都會推薦這首歌被包含在哪些熱門的歌單之中,與此同時,魚網也會將熱度較高的翻唱推薦給聽歌的用戶。

魚骨看了看這首歌的翻唱排行榜,排名第一的是一個名叫雨落的用戶,翻唱的播放量達到了685次。

魚骨突然想起了魚尾的截圖,上面顯示魚尾的粉絲數已經達到了八百多人,而且根據她在朋友圈的評論,魚尾應該只唱過這一首歌。按照一般的規律來講,魚尾翻唱的播放量應該大於粉絲的數量才對,因為有些人不會單單因為聽到一首好聽的翻唱就去關注一個人。

那麼這樣想來,《城市》這首歌的翻唱排行榜裡面,魚尾應該排在雨落的前面才對。

難道是系統出bug了?

5

既然有了懷疑,那就直接求證一下好了。

魚骨給魚尾發了微信,問她的賬戶名字是什麼。大家都在用這個app,互相關注一下也沒什麼不好的,說不定還能增加一下粉絲的數量。

魚尾很快就回復了魚骨,她說自己的昵稱叫做一尾一尾魚。

魚骨小心翼翼的在搜索框里打出了這幾個字,然後點擊搜索。

頁面上顯示的只有五個字:用戶不存在。

魚骨起初還懷疑是自己哪裡記錯了,於是她把魚尾發過來的昵稱直接粘貼了過去,再次搜索,結果還是用戶不存在。

看來是真的出bug了?

目前,魚網還處在測試期間,好多功能都不是十分完善。為了改進用戶體驗,魚網在app的首頁發布了用戶體驗改進計劃,號召大家踴躍找出系統內的bug,如果經過核實後發現bug的確存在,系統將會獎勵該用戶三個月的會員+魚網公仔一隻。

魚網的會員除了能下載一些付費的歌曲之外,主要的優勢就是能夠加大對會員用戶翻唱的曝光率和推薦度,使更多的人聽到會員用戶的翻唱,以促進他們粉絲數量的增加。

會員的這些功能,對魚骨來講似乎都沒有太大用處。魚骨看中的,其實是那隻公仔,那隻看起來就十分冷酷無情無理取鬧的魚。

魚骨聯繫了在線客服,把自己發現的情況反饋了過去。

客服說,由於現在app的運營還不是十分穩定,這種部分用戶無法搜索的情況的確是存在的,已經有不止一個用戶向他們反饋這個問題了。不過鑒於這個問題目前還沒有完美解決,所以魚網還是會按照規定送給魚骨三個月的會員和一隻公仔。

魚網送的會員是即時生效的,公仔是三天之後寄到的。

魚骨抱著公仔親了又親,不知為什麼,她對這條魚的好感度一直upupup,尤其愛死了這條魚迷離的小眼神。

漸漸的,魚骨就忘記了自己要關注魚尾的事情。

直到很久之後的某天,也就是魚網app運營步入正軌,並逐漸攻佔各大應用商店軟體下載排行榜前三位的時候,魚尾不經意間向魚骨提起了這件事,魚骨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有關注魚尾。

於是連忙在搜索框里打出了「一尾一尾魚」,並點擊搜索按鈕。

頁面還是靜悄悄的,上面只顯示了五個空蕩蕩的字:

用戶不存在

6

這一個月來,魚骨又新增了不少粉絲。

為了增強用戶與粉絲的互動,魚網最近新推出粉絲群的功能。這個新功能充分考慮了用戶和粉絲雙方的意願,一方面,用戶可以根據自己的意願選擇開放還是不開放粉絲群,如果用戶願意開放粉絲群,魚網將會以私信的形式通知所有粉絲;另一方面,粉絲收到私信之後,可以選擇加入粉絲群與用戶零距離溝通,也可以選擇不加入粉絲群或者直接忽略掉私信。

魚骨思索了一會兒,便開通了自己的粉絲群。

粉絲群里的用戶數量一開始增長的十分迅速,後來速度開始逐漸放緩,要隔好久才會零零星星的蹦出幾個新加入的粉絲。

時間差不多了。

魚骨:小夥伴們好~

兜兜飛:哇是魚骨大大!!!

貓大:前排合影

離奇復活:魚骨我真的超級超級喜歡你創建的歌單

世界中心呼喚:謝謝魚骨給我們找了那麼多好聽的歌,最近聽的歌全都是你找的呢

魚骨:你們喜歡就好啦,其實我創建歌單的時候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聽[害羞]

Tomda:以後一定要繼續給我們分享好的歌單啊

兜兜飛:魚骨加油加油加油~

愛不回來:我會一直關注你的

離奇死亡:@離奇復活 感覺看到了自己的哥哥。。。

貓大:難道你倆不是親兄弟嗎[笑哭]

離奇復活:真的好巧啊

魚骨:[偷笑][偷笑][偷笑]

魚骨大概計算了一下,自己的粉絲群里一共有978人,經常活躍的人大概有100人。

100人應該足夠了。

魚骨:對了,你們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兜兜飛:魚骨開口,飛飛就走~

世界中心呼喚:什麼忙?能幫忙的話一定幫

魚骨骨骨骨:沒問題沒問題沒問題!!!

魚骨:是這樣的,我一個朋友明天就生日了,因為她也玩魚網,我就想在魚網裡面給她一個驚喜,所以你們幫我在明天之前每人給她發一條生日祝福好不好?她的昵稱叫一尾一尾魚~還有啊,發完的小夥伴麻煩給我發私信好啵,因為。。。作為回報我要跟幫我的小可愛互相關注(??ω??)

耐心等一等,應該明天就能有所發現了。

誰叫那些截屏,被魚骨看到了呢。

7

時間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魚骨數了一下,大概有70個粉絲給自己發了私信。

至於私信的內容,則跟魚骨想像的差不多,沒有一個人成功的把生日祝福發送給「一尾一尾魚」,他們都很抱歉的告訴魚骨,自己的手機或者賬號出問題了搜索不到那個用戶。

魚骨原本想那些沒有發送成功的粉絲再發了一條私信的,但是後來她並沒有這麼做。

好像以前看過一個名叫六度分隔的理論,簡單闡述的話就是:「你和任何一個陌生人之間所間隔的人不會超過六個,也就是說,最多通過六個人你就能夠認識任何一個陌生人。」

魚骨專門去查證了一下,對於目前的搜索功能來講,大部分提供的搜索都是四度的,提供五度和六度搜搜的幾乎沒有,一方面是因為大部分的用戶都應該在四度以內,另一方面提供五度和六度搜索需要很大的運算量,很多技術無法實現。

好像扯得有些遠了。畢竟魚網不是以交友為目的的app,搜索結果怎樣可能根本與這些理論無關。但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目前距離魚骨向魚網反饋bug的那天已經過去了一個月,魚網也進入了穩定運營的階段,所以不太可能連這樣一個小小的bug都沒有解決,況且魚骨也驗證過了,不僅僅是自己,連自己的粉絲也搜索不到魚尾的賬號,而從魚尾發的朋友圈來看,她也一直在用魚網,並沒有註銷自己的賬號。

這樣看來,很有可能是將魚尾的賬號對魚骨和她自己的粉絲屏蔽了。

只是魚骨不知道,這究竟是有人故意的,還是系統出現了一個更大的漏洞。

8

不知不覺就到了年末。

班級群里又開始嚷嚷著一起去吃飯了,最後時間敲定在了周末。

魚骨原本是不屑於參加這種聚會的,但這次突然想去了。

因為魚尾也會去啊。

聚會上的時候,魚骨找機會拿來了魚尾的手機,打開了她的魚網,然後在搜索框里輸入了自己的昵稱。

結果同樣是用戶不存在。

看來屏蔽是雙向的啊。

原本魚骨還想把這個大漏洞反饋給魚網的後台的,現在突然就不想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自己和魚尾之間的搜索結果出了問題,魚骨決定去魚網的論壇上看一看。

論壇首頁上大部分都是魚網的官方活動公告和活動預告,還有用戶之間的音樂心得分享,歌單推薦之類的。

魚骨來到了答疑區,裡面的大部分帖子都是詢問關於魚網的一些功能和會員等方面的日常問題。只是突然間,魚骨撇到了一篇關於搜索不到指定用戶的反饋貼。

魚骨連忙點擊進去,但網頁上卻顯示網頁無法打開。回到上個頁面再刷新一次,那個帖子已經從答疑區的板塊消失不見了。

還好剛剛魚骨看到了發帖人的id,名叫貓涼。她連忙搜索到了這個用戶,並請求加對方為好友。

對方很快就同意了魚骨的好友申請。

貓涼:你是?

魚骨:內個,我是因為看到了你發的帖子才會加你為好友的。我本來想點進去看一下帖子的內容的,但是打開的時候發現網頁無法顯示,退出來之後發現連帖子也找不到了。你是把那個帖子刪掉了嗎?

貓涼:沒有啊,我剛發的帖子就被系統刪掉了,好像說是因為我的發帖格式不規範,我正準備再發一次呢。

魚骨:剛剛看到你的標題,貌似是搜索不到某個用戶,其實我跟你遇到了一樣的情況,我想找的那個用戶是我的朋友,她一直在玩魚網,賬戶根本不可能註銷。但不論我怎麼嘗試,搜索結果都是不存在,同樣的,用她的手機搜索我的名字,結果同樣是用戶不存在。

貓涼:真的跟我蠻相似的。。。我也是一直都搜索不到,而我要找的用戶,是我的女朋友。

9

魚骨和貓涼聊了好久好久。

魚骨聊自己和自己的朋友,貓涼談他和他的女朋友。魚骨聊自己目前的職業和瑣碎的日常生活,貓涼談他和老闆之間亦師亦友的融洽關係。魚骨聊自己上大學時發生的糗事,貓涼談他當時故意跟專業課老師作對的年少無知。

當然聊天內容並不局限於這些內容。總之,除了談到魚網的時候,這次談話應該算得上是一次相當愉快的談話。

當兩個人聊到魚網的時候,貓涼突然一改之前聊天時輕快呆萌的風格,變得相當嚴肅起來。

「你有沒有覺得,魚網這個app很不尋常。」在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反覆出現了好幾次之後,貓涼才發過來了這句話。

魚骨想,貓涼應該是在經過慎重考慮,反覆斟酌之後才發過來這句話的。如果不是因為她無意中看到過那些截圖,她一定會覺得貓涼的話莫名其妙的。

「沒關係,你想告訴我什麼直接說就行,不用再試探了。不論你說的是什麼,我都能理解的,畢竟我之前也發現了一些不尋常的東西。」

「好吧,那我就直接說了。我覺得魚網不是一個簡單的APP,它背後一定是有人操控的。拋開它的各種功能不說,單單是每個人的粉絲數量,其中一部分就是虛假的數據。魚網在用盡各種手段吸引人們註冊使用甚至依賴這個軟體,至於它的動機是什麼我暫且不清楚。我好希望它只是為了盈利和賺錢,而不是其他的目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裡總是有種難以言喻的不安。」

「我現在也覺得這個APP讓我很不安。。。哦對了貓涼,你在論壇里發帖子的時候不是說你也出現了搜索不到用戶的情況嗎,那個是怎麼回事?」

「這個,我慢慢跟你解釋你應該不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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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涼稍稍組織了一下語言,便開始從頭講起自己的發現。

「一開始的時候,我是在朋友的帶動下才下載這個APP的。那段時間裡,朋友圈幾乎所有人都在用這個APP分享音樂,於是我也下載並註冊了自己的賬號。剛開始的時候,我還挺喜歡這個APP的,因為它用起來很容易上手,提供的功能也非常貼近我平常的聽歌習慣,所以我連自己以前經常用的音樂APP都放棄了,只用魚網聽歌。不過我並不會像其他人一樣翻唱歌曲創建歌單什麼的,我只會聽聽別人的翻唱或者歌單,安安靜靜的做一個小透明,偶爾才會給別人點個贊或者評論一下。儘管活躍度不高,我還是收穫了零零星星的幾個粉絲。雖然我之前沒有期望得到別人的關注,但是當真的有人關注我的時候,我還是會有一丟丟開心的。從那以後,我開始關注自己的粉絲數量,但是隨著粉絲數量的增長,我逐漸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好吧平常我玩魚網的時候會自己整理一些歌單,所以粉絲增長得特別快。但我好像沒發現有什麼問題啊。。。」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對不對,但我還是很希望這個發現只是一種巧合罷了。一般情況下,我聽歌的時間都比較固定,基本上是每天睡覺前,也就是十一點多到十二點多的時候才會打開魚網。自從有了粉絲之後,我每天睡覺前都要看一下自己的粉絲數量。可是後來我逐漸發現,從我開始用魚網的那天算起,我第二,四,六,八,十,十二,十四,十六,十八,二十天的粉絲數量,分別是0,1,1,2,3,5,8,13,21,34。而這個數列,恰好是斐波納契數列的前十位。剛開始我以為這是個巧合,所以我打算再等兩天,看看第二十二天晚上的粉絲數是不是55,結果兩天過後,粉絲數量果然不出我所料,變成了55。後來我又試著兩天都沒有打開魚網的APP,三天以後我再次登陸,發現粉絲的數量又停滯在了55上,那時候我才稍稍確定,這個粉絲數的變化,是隨著登陸天數的變化而變化的斐波納契數列。」

「聽起來好厲害的樣子,你的數學好棒啊。」

「還好還好,我上大學的時候學的是信息與計算機科學,計算機和數學都是我們專業的必修內容,容我小小的驕傲一下,我感覺自己當時學的還算不錯。。。不對啊,咱們剛剛不是在聊一個很嚴肅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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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好意思跑偏了你繼續你繼續。」

「後來,為了驗證我的猜想,我用我女朋友的手機和信息在魚網上註冊了一個新的賬號。我女朋友是一個很喜歡唱歌的人,而且她唱歌非常好聽。當她漸漸熟悉魚網之後,她便開始投一些自己的翻唱,也因此收穫了不少粉絲。而在這之前,我已經設計好了一個小程序,能夠實時監控她的賬號的粉絲數量的變化。大概過了一兩個星期之後,她覺得這個軟體不太喜歡了,就不再繼續投自己的翻唱了,只是偶爾用它來聽聽歌。你猜,那段時間裡我都發現了什麼?」

「又是斐波納契數列?」

「沒錯。不過跟我不一樣的是,我的粉絲數量是每隔兩天變化一次,而我女朋友的賬號卻跟我不一樣,她的粉絲數量是每隔18個小時就出現一次斐波納契數列中的數字,等到第九天的時候,她的粉絲數量剛好是144人,也就是斐波納契數列的第十二位。」

「聽起來不像是巧合啊。」

「接著我又繼續監控了幾天,發現自從我女朋友厭倦了在這個app之後,她的粉絲增長速度就愈發慢了,從斐波納契數列的第15位到第16列,我女朋友的賬號用了36個小時增長到了我預想的數量,比原本所需要的時間多了一倍。後來我大概推測了一些,這些粉絲的增長速度,不僅要遵循斐波納契數列的規律,而且會跟用戶的活躍程度有關。」

「好像聽懂了。。。不過你還沒說你是怎麼發現你搜不到你女朋友的賬戶的呢?」

「這個我正準備說呢別著急嘛。那天我突發奇想突然像分析一下我和我女朋友的粉絲中有沒有什麼關聯或者重疊,於是就想用自己的賬號加一下我女朋友的好友,一邊對比分析。但是我還沒有開始實戰我的才華運用我的專業知識進行數據分析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另一個問題,不管我嘗試了多少次,我都搜索不到我女朋友的賬號,而用我女朋友的手機搜索我的賬號,仍然是一樣的結果。後來我對我的粉絲以及我女朋友的粉絲進行了單獨的分析,突然發現我的粉絲中大多數都是喜歡和別人評論互動,而從來都不會主動翻唱或整理歌單什麼的;而我女朋友的關注者大多喜歡都是搜集各種各樣好聽的翻唱的用戶,偶爾也會有一些跟我女朋友一樣喜歡翻唱的人。只是,不管是我的粉絲還是我女朋友的粉絲,都包含在上述的類型當中,沒有一個例外的。我真的覺得很不可思議,因為這種設定真的太絕對了,正常情況下,一個喜歡電音的人也有可能同時喜歡聽民謠,而一個喜歡創建歌單的人也有可能喜歡聽別人的翻唱。而像魚網這樣如此涇渭分明,反倒像是有人故意為之,就好像把所有的人都打上標籤,分好類別,然後把每個類型的人都相互阻隔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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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骨突然感覺自己全身發寒,因為貓涼說的跟她自己發現的情況都基本符合,甚至有些細節她自己都沒有發現。

起初她以為魚網只是還沒完全修復bug,才會導致自己和自己的粉絲搜索不到魚尾,或者說她雖然感覺出了事情有點非同尋常,但她自己卻不願意往這方面思考。

可是貓涼的話,卻讓她不得不面對這個問題。

「貓涼,其實我之前也做過一個嘗試,魚網新推出的粉絲群功能你應該知道吧。當我發現自己搜索不到朋友的賬號之後,我利用粉絲群找到了大概100個人幫我搜索我朋友的賬號,他們當中有70個左右的人給我回復了消息,結果無一例外——他們跟我一樣完全搜索不到我朋友的賬號,我想這個剛好能印證你的猜想吧,雖然我當初做這個嘗試著這麼做的時候並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貓涼那邊突然就沉默了,許久都沒有回復魚骨的消息。

魚骨等了十幾分鐘都沒有等到貓涼的回復,以為貓涼那邊突然有什麼事情要處理,便合上了自己的電腦,專心致志的打掃衛生去了。

好不容易將廚房徹底清理了一遍,魚骨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打算看會兒電視劇休息一下。剛打開筆記本,魚骨就感覺到自己的消息通知欄要炸了。

貓涼好像把她和另一個人一起拉到了一個群聊裡面,那個人的頭像魚骨好像沒有見過。當她剛打開群聊的時候,發現他們好像在聊一些涉及專業知識的東西,魚骨懶得翻聊天記錄就直接把他們忽略了。

「魚骨,我剛剛拉進群聊里的那個人叫貓洱,他是我大學時的一個好朋友,主攻計算機方面。還有,我把剛剛貓洱整理出來的一些東西直接發到你的郵箱裡面了,你現在有空的話就看一下吧。」

貓涼跟她單獨的對話框突然彈了出來。看到了對話框里的內容,魚骨連忙進入自己的郵箱之中查看了郵件,收件箱的列表裡面,安安靜靜的躺著一份關於魚網APP的調查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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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網最初是由一個不起眼的小公司開發的,但是卻出乎意料的大受歡迎。剛研發出來不久,還沒等魚網登錄各大應用商店,截止到7月31號,魚網的用戶已經突破了40000人,用戶通過魚網發布的音樂信息(包括歌曲評論,用戶私信等等)平均每月信息沉澱數量也達到了1500多條。除此之外,魚網平台每天的用戶增長數量一直保持在150人左右。」

「據《2015音樂產業發展報告總報告》數據顯示,整體音樂產業處於穩步上升期。2014年中國音樂產業市場總規模達2851.5億元,較2013年增長4.73%,整體音樂產業處於過度轉型、穩步上升期。對於魚網來講,這個時期毫無疑問的是一個很好的時機。為了保證這個APP的正常運營,魚網在某個平台進行了融資,並通過這種形式籌集到了100萬元的資金。」

「在順利解決了資金等問題之後,魚網就在各大應用商店上架了。較之以前,大家對魚網的熱情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這個app理所當然的火了。後來,由於魚網的發展形勢良好,被著名的互聯網平台雲端給收購了。據說,在雲端收購魚網之後,魚網仍保持獨立運作,但是魚網的運營團隊需定期向雲端彙報情況,而雲端也會根據魚網的發展需求,為魚網提供相應的平台支持和技術支持。」

「目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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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骨感覺自己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跟貓涼發消息。

「貓涼,我們有必要把魚網調查的這麼詳細嗎?那個人到底是做什麼的。。。還有你找他來到底是要幹什麼?」

貓涼的對話框一直顯示著對方正在輸入。

「貓洱就這樣你不用理他的。。。其實並不是我主動找的他,而是他自己要來的。上次吃飯的時候,我只不過是很偶然的提及了一下咱們在魚網裡面遇到的情況,誰知道這傢伙一下子來了興趣,非說要幫我們解決困難讓我帶他玩玩。我跟他說大哥啊,這根本不是好玩不好玩的問題,這明明是一件很嚴肅很認真的事情好么。然後這傢伙突然就沉默了。我以為他會慢慢淡忘這件事,結果今天他直接發了一篇魚網的調查報告過來,正當我目瞪口呆的時候,這傢伙又騙走了我的魚網賬號和登錄密碼,現在正在那邊熟悉魚網的環境呢。魚骨啊,其實我現在也是一臉懵逼,雖然我經常自詡計算機很好,但是在貓洱面前,我根本就是個渣渣好么!!!而且現在,這個人就坐在我旁邊。。。」

其實在魚骨看來,貓涼已經很厲害了,畢竟他之前找到了那麼多自己沒有發現的問題。可是魚骨想像不出來,能讓貓涼這麼崇拜的人,會是一種怎樣的存在?

魚骨立刻腦補出了一個身穿黑色緊身衣帶著黑色面罩匍匐在電腦前飛速敲擊鍵盤的奇特形象。

不過這個形象瞬間就被魚骨自己pia出腦海了,因為她收到了一條來自她正幻想著的某人的消息。。

「你好,你就是魚骨吧,我都聽貓涼說了。我現在還需要一個魚網的賬號,你能不能把你的賬號借我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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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骨的大腦彷彿不受控制了,等到她木然的把自己的賬號密碼給貓洱發過去之後,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

不過就算是她清醒的時候,她應該也會這麼做吧。

魚骨看著貓涼亮著的頭像,貓涼看著魚骨亮著的頭像,兩個人就這麼僵著,都沒有在群聊里說話——或者說,在貓洱開口之前,兩個人都不敢說話。

「咦,怎麼都不說話。魚骨還在嗎?」

「來了來了。。。」貓涼飛快的敲著鍵盤。

「我在我在。。。」魚骨默默加快了手速。

「哦,這麼巧你們都還在啊。」

魚骨默默在心裡吐槽,這一點都不巧使我故意等著你的。

「其實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們,那個歌單是怎麼分類的啊?為什麼我感覺所有歌都聽著差不多呢?」

噗哈哈哈沒想到貓洱是這樣的大神,魚骨笑得差點從床上翻下去。

「內個魚骨。。。貓洱他有點音痴請你多包涵。。。。還有貓洱啊。。。以後關於音樂方面的東西請儘管使喚我好嗎我會隨叫隨到不辭辛勞盡職盡責永不言棄的。。。」

看到貓涼發來的消息,魚骨腦子裡已經浮現出了他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雖然她並沒有見過貓涼的模樣。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就不客氣了。一會兒我先寫個爬蟲抓取一下魚網上面播放量最多,評論數最多,翻唱數最多的前100首歌,再分別找一下收聽最多,間活躍度最高,翻唱最多的100個用戶;貓涼,你幫我從中選30首重疊較高的歌,並分析一下它們都是什麼類型的;魚骨,你幫我從中找出30名重疊較多的用戶。我說的夠清楚嗎?」

貓洱的幾句話把魚骨唬得一愣一楞的,而那邊的貓涼早就答應了下來。

「夠清楚夠清楚。。。需要我現在就開始嗎?」魚骨小心翼翼的回復貓洱。

「不著急,你倆可以先去玩一會兒,需要的時候我會叫你們的。我這裡數據還沒開始處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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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大神時間流逝的速度和普通人的根本不一樣啊。

貓洱說他還沒開始處理數據,讓他們先讓他們玩一會兒。魚骨就真的找了一部電影,準備悠哉悠哉的看。結果電影片頭曲剛放過一小會兒,貓洱那邊便pia過來幾份處理好的數據。

魚骨愣了幾秒鐘,只好關了電影乖乖去分析其中重疊的用戶。

只是剛過了幾分鐘,貓涼便把30首重疊較多的歌曲整理好了。

魚骨有些愣神,神遊一般的在鍵盤上敲出了幾個字:「請問一下大神你們大腦轉速多少rpm?」

貓涼很快就回復了魚骨:「大神……們?你說貓洱是大神我倒能理解,我就算了吧。。。找出的重疊部分已經是最基本的技能了[笑哭]」

魚骨:「我能說。。。我還在畫正字挨個數數嗎[大哭][大哭]」

最後的最後,當然是貓涼幫魚骨把重疊的用戶找出來了。

整理結果如下:

歌曲:

晴天 - 周杰倫

雅俗共賞 - 許嵩

Fade - Alan Walker

演員 - 薛之謙

See You Again - Wiz Khalifa、Charlie Puth

IF YOU - BIGBANG

大魚 - 周深

七里香 - 周杰倫

Booty Music - Deep Side

告白氣球 - 周杰倫

Hello - Adele

悟空 - 戴荃

紳士 - 薛之謙

いけないボーダーライン(TVアニメ「マクロスΔ」挿入歌)

Try(《功夫熊貓3》全球電影主題曲)

南山南 - 馬頔

夜空中最亮的星 - 逃跑計劃

平凡之路(電影《後會無期》主題曲)-朴樹

Uptown Funk - Mark Ronson/Bruno Mars

Victory - Two Steps From Hell

What Are Words -Chris Medina

奇妙能力歌 - 陳粒

南方姑娘 - 趙雷

醜八怪 - 薛之謙

歲月神偷 - 金玟岐

Butter-Fly(動畫《數碼暴龍大冒險》片頭曲)

Monody - TheFatRat/Laura Brehm

安和橋 - 宋冬野

Sugar - Maroon 5

極楽浄土(ごくらくじょうど)- GARNiDELiA

(榜單不是隨便列的我有參考大神抓的數據→_→ http://www.zhihu.com/question/31677442/answer/119959112 但最後一個是我bilibili刷久了胡亂加的吼吼吼)

用戶:

木有木有魚

魚丸粗面

mianmianbian

變身鹹蛋

蛋蛋at

@莫森

FOREST

林木木

muma周周

周杰倫是我的

の淚水

水果水果番茄

茄汁意麵面面

麵包獵人

Personal

Leo王小花

花花幼兒園

園藝學院院花李翠霞

霞紫仙子

子非鯡魚焉知魚之臭

臭臭ATI

iloveyou

你是我的臉

臉V達人

人之初/要吃飯

fans阿米亞

亞洲第一奇女子

zilizili

狸貓六星滿

滿屏ssr

(這個榜單真的是我自己弄的因為名字都是我編的hhh)

============================

看完文章之後。。。

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就是你們能不能給我點個贊?

否則的話。。。。。。。


《直播》(完結)

文/鍾小華

我是某礦泉水公司的水質檢測員,由於工作需要,常年要往深山裡跑。

老余也是檢測員,一個四十多歲一米九幾的漢子,為公司幹了十年多,這次我上山是去補上他同伴的缺。

他同伴可能是因為耐不住山上的寂寞,第一年回家過個年就撂擔子辭職不幹了。

公司說了,只要我在山裡再干三年,就可以調到公司山下的廠子里去,混個廠里的技術副總監噹噹。而山上的工作自然有別人來接替,就像我接替老余那個同伴一樣。

其實,老余本來早就可以下來的,可他卻拒絕了。他不說原因,我也不好多問。

晚上就和老余住在一起,住在山裡建的中轉站里。

畢竟進一次山也不容易,跋山涉水的,蓋個中轉站也方便許多。

中轉站是公司出錢蓋的,還挺結實,防風遮雨還防盜,唯一的窗子都被鐵條做成的防盜網封住。

老余說他要出去轉轉,我說這大晚上轉啥轉,這大山上到處都是原始森林,小心被啥東西勾走。

他傻笑著縮脖子,鑽出對他來說有點矮的門。

老余走後,我就打開了手機上的「陌陌」。

最近我有點迷它,還想推薦給老余,好讓他解解悶。

深山老林的,所幸信號不錯,流量也夠,但是就是附近沒啥人可聊,就看起了直播。

裡面有各種美女直播,吃的玩的唱的跳的都有,挺有意思,我通常都是點進去看一會兒就換其他的看,其實也沒啥,就是燒流量。

然後一個框一直閃,在介紹它的新功能——「附近直播」。

本來想著山裡已經沒其他人了,聊都沒地聊去,還有誰來直播?為了消掉那個框,就點開了。

沒想到的是,裡頭還真有一個!

封面是一個大眼睛的姑娘,就是煙熏得太過,我不太喜歡,臉也被P得慘白,把嘴唇襯得更加鮮紅,沒辦法,現在就流行這個。

標題是「美少女深山大冒險」,現在年輕人玩得還真是刺激,大晚上的跑深山裡玩直播,而且距離顯示只有1KM,雖然沒人在看。

本著只看一會兒的精神,就偷偷地點了進去。

偏偏在這時候,信號不好了,黑屏,只有那個房間請求中的藍色小圈一直在打轉。

盯著這個小圈轉了一分鐘,心想再轉10秒就和老餘一樣,也出去轉轉,說不定能看上現場版的美少女深山大冒險。

數到第八秒的時候,又想該不會老余已經在看現場了吧,如果是的話,老余這人也忒不厚道了。

到第九秒時,又來一念頭,這老余該不會是遇到這個封面上的姑娘了,所以才在外面耽擱這麼久?

第十秒,藍圈消失了,應該是進去了,但還是黑乎乎的一片,播主叫巫巫,沒有粉絲,左下角那塊也冷冷清清的。

手機傳出嬌喘似的呼吸聲與震動的聲音。

突然,鏡頭一亮,晃出一張白臉。

就是封面上那個大眼妹子,乍一看還挺瘮人的。

「你好呦,雖然只有一個人。」

她看到我進房間了。

接下來就是這個叫巫巫的姑娘自說自話,直播就是這樣,想透了就覺得蠻尷尬的,特別是沒有人和她互動的時候。

她說她在進行一場神秘恐怖驚悚刺激的巫術。

原諒我在她說這一大串修飾詞的時候笑了出來。

她還說,她從小就對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特別感興趣,特別嚮往擁有法力。

她說話的聲音奶里奶氣的,很嗲,就像不懂事的小女生喜歡一些刺激的東西一樣。

她說著說著,就翻出了一本破書,光線不好,我也看不清上面有啥字,只知道這破書連封面都沒了,裡頭還畫了些奇形怪狀的花紋,還有一個大大的「8」,這姑娘是想發啊!

姑娘說,這書來頭大了。我知道,搞不好是她太爺爺在地攤上淘來的,當寶貝一般傳到她手裡,我就當看傻子一樣邊看直播邊吐槽這個叫巫巫的姑娘。

「那我們就開始吧。」

我們?目前就她一個人出現在手機屏幕里。

鏡頭切換到後置,打開了手電筒。

我認得那裡,再過去一點就是一大片原始森林,之前我還去那裡撒過尿,不遠,差不多也就一千米遠,多走幾步就到了。

她拖過來一隻大布包,黑色的,蹲了下來,將手機夾在胸前,雙手則拉開布包拉鏈,在裡面摸索。

她的手和她的臉一樣慘白。

這個叫巫巫的姑娘從包里掏出了一把刀。

她不會是想要在這裡自殺吧?還是什麼血祭?

又掏出了一個骷髏頭,她拿在手上就像拿著玩具一樣。

她的包有許多圓形的鼓包,看樣子里還有許多像這樣的骷髏頭,果然,她接連掏出了七個,一共八個。

八個骷髏頭被她依次放在地上,那是林間的空地,每個骷髏頭後都有一顆古樹,再往後就看不到了,鏡頭一直在晃,她也一直在調整手機卡在胸前的姿勢。

一陣晃動後,平靜,她把手機從胸前拿出,俯視林間空地。那八顆骷髏頭連成一個圓形,蒼白的頭骨,空洞的眼窩,遙遙對望。

「第一步完成了哦。這些骷髏頭,都是真的哦。」

她對著鏡頭眨了下眼睛,好像是專門眨給我看的。

真的?從墳墓里挖出來?還是從哪裡買來的?

不得不說,這姑娘的膽真大,我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手在顫抖。

「接下來進行第二步呦。」

還有第二步……我趕忙點擊右下角的那個叉,退出房間,躺在床上的我,呼吸緊促,心臟蹦得厲害,好像要從胸腔里跳出來。

我站了起來,調整呼吸,窒息感還在。

腦子裡一直在想,這個叫巫巫的,難道真是在搞巫術?

這感覺太糟糕了,而且老余還沒回來,我連忙打他電話,不接。這老余,應該不是這種會讓人擔心的人。

我想出去找他,但又想如果這個叫巫巫的真在搞鬼,老餘一個一米九幾的漢子難道會怕她這個細胳膊細腿的小姑娘?

我喝了好幾口礦泉水,自家公司產的,水質自己檢測的,質量自然不用說。

想著想著,想到自己也來公司快三年了,這工作沒別的,就是累。幾十公里的山路跑下來,衣服濕透都是小事,更別說還要跋山涉水的。

和老余搭檔也是最近的事,他不愛說話,雖是在一起工作,但聊得都還是些工作的事。

聽山下同事說,老余是個老光棍,最近老愛往山裡鑽,說不定是被山鬼勾走魂了。

山鬼我知道,以前上過課,老師也愛講,可惜我是看不懂,欣賞不了。

總之就是美,既然是個美女,應該不會看上老余這個光棍,當時的我是這樣想的。

當時的我還想,給老余介紹下「陌陌」,說不定能找到活的美女,他的事成了,我倆的關係自然就鐵了。

坐下來後,我又忍不住點開這個叫「陌陌」的APP。

美少女深山大冒險還在繼續,依然是0人在看,距離未變。

我想,反正只是直播,就當是在看鬼片,這個叫巫巫的又不知道是我在看她,她又不知道我在哪。

點擊封面,進入房間。

「你又來啦?可惜錯過了第二部分,不過可以給你看看成果呦。」

她高舉手機,手電筒的光照亮了這片林間空地。

只見一個血色的圓形陣型出現在手機屏幕里,圓形畫了三圈,淋在地上那八顆骷髏頭上,圓形中央是一個「8」,就像前面她展示的那本破書里的「8」。

她把手機湊近。原是是畫了兩條蛇,相互啃噬的蛇。

她蹲了下來,用手指點點地上的血色顏料。

「你猜這是什麼?」

她的指甲像地上的圓形陣型一樣,一樣鮮紅,像血。

「現在是第三部分,福利哦。」

她的手拉下自己身上的拉鏈,褪去大衣,剩下背心與長裙。

她又脫下了裙子,身上僅余兩片單薄的衣物。

搞什麼?色情直播嗎?你這樣是要被封禁的。

手的動作還在繼續,很自然地將身體完整地暴露在鏡頭裡。手電筒的白光射在她的皮膚上,像是照在一張剛被漂洗過的紙上。

她走著,緩慢而又從容。

走在「8」字中的一個小圓里,而另一個小圓里倒著一個人,人俯在地上,看不到臉,但是可以看見身形很壯,脖子處被划出深深一道。

手機被高舉著,後置鏡頭裡,天空中的霧逐漸稀薄,露出一輪月的輪廓

「就要開始了呢,告訴你這個法術的厲害吧。」

她俏皮地眨眼,接著說:「……他的壽命會加在我身上哦。」

說完,手機被放下,鏡頭裡閃現出一件紅色大衣,我再清楚不過,這是公司發給員工的,防風保暖用的。

這時,黑屏一片,直播結束。

1人觀看,距離1KM,第一人。

老余,公司紅色大衣,中轉站,我。

我哆哆嗦嗦把手機塞進口袋裡,拎起包就往門那跑。

轉把手,轉不動!像是被卡住了。

是老余從外面鎖住了門把手。

我用包使勁砸,用腳猛踹,用身體撞,門卻紋絲不動。

窗!

中轉站的窗!

我一腳踢碎窗子玻璃,手搖鐵條,想把鐵條從焊接處扭下來。

手搖太慢了,用腳!

這時,門板被敲響,緩慢從容,平靜而又節奏,像是一隻優雅的豹子。

而我還在踹著那層防盜網。

「你他娘的!」

防盜網被我應聲踹飛,這時,門被打開了,是用鑰匙進來的。

(全文完)

PS:關於結局,有的朋友已在評論里貢獻了精彩的推斷,棒!另外我是銀教授粉絲,就是yinjiaoshou886那位,這篇文章靈感來源於他硬到掉牙的軟文,謝謝。


[全文完]

在這裡說幾句話。

最開始更這篇文時只有開頭的構思,也就是簡單介紹這款不同尋常的軟體,後續情節是後續再一步步想的。開頭寫的比較隨意,也想嘗試不同的文風(最後證明失敗了T^T ),後面情節的一些線索也沒有很好地穿插進去。最後在整篇文寫完後,通篇進行了修改,大家不妨可以再讀一遍(不會廢很長時間的!)。

主要想說的是撞設定這件事。

貼出爛的一比的開頭後,評論里出現了很多說設定像一部漫畫《整容遊戲》的(不信你們去看,評論最高贊說的就是,哭給你們看喔!)。先聲明一下,我並沒有看過這部漫畫(因為嫌畫風差),對它的了解僅限於微博廣告(廣告也很差),所以被指出後我也一臉懵逼。雖然不能說這個設定是我原創的,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但確確實實是我為了這篇回答想出來的啊。後來也有說像《整容液》,像一部韓劇什麼的,這些我都無法否認,但是這能不能表明大家提出的三部已存在的作品設定也撞了?

世界上無數創作者(弱弱地將自己歸納進去),每時每刻都在竭力架空世界,進行創新,設定不可能會永不重複,有的只有在大設定下進行嶄新的小設定。比如,時空穿越是大設定,世界上有那麼多關於這個題材的文學影視作品,你能說它們撞設定?能,當然能,只不過他們撞的是大設定。那麼多富有價值的作品,它的精髓體現在大設定結構下的小設定里,所以無論時間再過多少年,時空穿越這個設定可能依舊長盛不衰,因為在它底下,還有太多精彩的小設定可以挖掘了。

整容APP/液/或者balabala,我不能說這是大設定,但在這個設定下還是有很多可能性可以被發展成故事,比如同一題目下,我和芥末爹爹的文,設定相似但是情節絕不雷同。所以我希望大家不要在設定上較勁,多討論一些作者為了使文章脫離俗套而做的努力。

若是實在想要抒發難以抑制的強烈既視感,就為已經提出這個問題的評論點個贊好啦(沒錯,說的就是評論最高贊T^T )。

我的文章不算好,和其他相同設定的作品相比遜色不少,但至少有一絲,一絲絲努力在裡面。所以非常感謝能夠認真看完全文的知友,也非常感謝能看完我這篇說是「幾句話」結果不知不覺啰嗦了一大堆的牢騷。祝大家年輕,美麗,么么噠~

最後,如果不介意,能點個贊嗎|ω?`)

原文在下面。

1、

張小姐不高興,對著梳妝台的鏡子嘆氣。

她覺得自己不美,凸額小眼,塌鼻齙齒,前不凸後不翹,腰寬腿胖,不美。就算化了妝,臉上撲上厚厚粉,也蓋不了一臉的痘痘,不美。

她想成為skinny bitch,電視劇女二號的那種。可惜天不遂人願,給了她這般糟蹋鏡頭的相貌與身材,讓她在老公同事面前都抬不起頭來。

現實已經如此,不輕易向現實妥協,才是女人的堅強。

這是張小姐的QQ簽名。

張小姐選好角度和光線,嘟嘴自拍一張,隨後點開美圖秀秀,大刀闊斧地磨皮修改,半個小時後,心滿意足地po上微博。

照片里的她青春靚麗,嬌俏可愛,不一會兒就收穫了三百個贊。

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

張小姐的微博介紹里這樣寫道。

這時張小姐發現一位著名美妝博主的消息:

重大消息!!![歡呼][歡呼][歡呼]

美國知名軟體公司最新推出修形軟體《Beautiful Me》,完爆PS!虐慘美圖秀秀![鼓掌][鼓掌][鼓掌]

該產品不修圖,只修人,可自行打造出心目中最完美的自己,免去昂貴的整容費用!一次修成,終身免修![驚訝][驚訝][驚訝]

現已上架AppStore,售價只需一百萬人民幣!![爆炸][爆炸][爆炸]

張小姐眯起眼睛,這什麼有的沒的凈胡說,虧我關注這位博主這麼久,她居然發布這種荒謬的消息,怒了,取關!雖然這樣想著,但張小姐還是忍不住打開蘋果商店,意外在首頁發現了一款最新軟體,和微博里說的一模一樣!

她好奇地點開評論,清一色地五星,少數低星單純是因為價格問題。由於軟體剛上架不久,上面的評論也在飛速增加中。

這下,張小姐有點將信將疑了。

一百萬,對於這種邊緣城鎮地區的小家庭貴了些,但還可以賺回來啊!我哪是什麼天才,我只是把別人修圖的時間用在了賺錢上。

張小姐牙一咬,眼一閉,手一抖,閉眼摁下了蘋果賬號密碼,轉眼間存款彷彿被掏空。

前一秒內心還波瀾壯闊,下手後立馬風平浪靜,張小姐不愧是淘寶鑽石賣家。金錢有限,美麗無價,這筆賬,值!

小圓圈載入完畢後,張小姐點擊打開。

初始頁面很簡單,不,倒不如說太簡單了些,背景是單調的黑色,一個大紅的圓形按鈕樣的圖標在屏幕中間。而那圖標,只是乾巴巴的平面圖形,設計師甚至沒有嘗試在邊緣加上反光,使其稍微真實立體一些。

一瞬間張小姐以為被騙了,怒氣沖頭,準備發微博掛那個無良博主。又轉念一想,先試試再說。

點擊那個按鈕,屏幕下方出現一行字:

正在掃描中…

張小姐正疑惑,那行字變成了「掃描成功」 。界面隨即發生改變,不再是圓形按鈕,而是純黑背景下,躺著一個肉色的3D人體模型。仔細一瞧,那臉,那身材,不是張小姐還能是誰!

張小姐雙指放在屏幕上,外擴放大,自己慘不忍睹的臉佔滿屏幕。她發現屏幕右下角有小圖標,點開後是一系列熟悉的修圖工具,液化,修復,在其他普通修圖軟體里也都具有。

抱著試試看的想法,張小姐選取磨皮,輕輕抹在自己痘痘叢生的臉上。見著屏幕里她的臉頰開始光滑圓滿,像一顆健康天然的蘋果,張小姐感覺臉頰發燙。

一瞬間張小姐以為,自己是見到屏幕里裸體的自己,害羞了。隨後才逐漸意識到,是真的發燙,臉部被塗抹過的地方像攤曬在廣州七月的晴天下。

張小姐連忙瞧向鏡子,臉上發燙的地方,痘痘竟像氣泡一樣破開,消失。

嗬!這個膚如凝脂的美人兒是誰!

這軟體居然有用!一激動,張小姐的手指在屏幕上多抖了一筆,結果嘴唇也被帶到了廣州。下一秒,嘴巴憑空消失,鼻子下方一片平坦。

張小姐驚出一身冷汗,好在設計者足夠用心,APP遵守修圖軟體基本法,設置了撤回功能,點擊一下,嘴巴便回來了。

熟悉軟體的基本操作後,一切就好辦了。

縮額大眼,塑鼻收齒,前凸後翹,腰窄腿細,張小姐憑藉其熟練的修圖手法,分分鐘將自己全身改造。一趟蒸桑拿似的全身發熱後,她再看向鏡子里,活脫脫一個瘦版的范冰冰。

身上的衣服一下子不合適了,胸部和臀部撐的緊,得考慮去重新買衣服。

但在這之前,先來張不必修圖的自拍。

2、

胡先生很高興,他很久沒有這麼高興過了。

現在他擁有了傲人的乳房和修長光潔的雙腿,可以理直氣壯地走過警察局門前,甚至可以朝死對頭拋媚眼。而那個蠢蛋,還不知羞恥地用色情地眼光舔來舔去。

因盜竊案被通緝三年,難得揚眉吐氣地走在大街上。

多虧那個新出的APP。

在手機上液化出兩坨肉時,胡先生感到胸前發熱發脹,緊接著,兩坨希望從他原本貧瘠的胸脯上破土而出。

那一刻,他意識到自己終於可以從躲躲藏藏的生活中脫身而出了。警察再怎麼機靈,也料想不到眼前這個女士,就是他們追尋許久的通緝犯吧。

頭髮本身有蓄,稍加修理即可。身形則完完全全交給手機。獨居的出租房裡沒有女士服裝,只能先湊合借用鄰居大媽晾在窗台上的紅色家居服出街,到警局附近的一家女裝店購置合適衣服。

推開玻璃大門時,胡先生眉頭猛地一跳。

這哪裡是女裝店,這分明是走秀後台啊!

入眼的儘是身材長腿高挑美女,五官精緻似假人,有的像章子怡,有的像范冰冰,全都一個勁兒地挑最小碼裙衣往身上套。

雖說胡先生外貌是位同樣精緻的美女,但畢竟男兒身,激素催使了下體的蓬勃發展,像青嫩的幼苗有所力量拱開了土地。好在為了防止身份暴露,之前特意縮小了下體,不然此時可就陷入尷尬局面了。

胡先生進門細看,明白了,這些美女和他一樣,都是修成產物,都想著在第一時間換上心儀已久的漂亮衣服。胡先生慢慢逛慢慢瞧,有些技術不好的,雙眼皮深似海溝,下巴修的同月亮一個弧度。更有甚者,當場捧著手機不停更換著自己的相貌,眼睛鼻子橡皮泥似的不斷改變,好一出恐怖片。

胡先生軟下去了。

3、

徐警官在做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他被下令要求,偷偷跟蹤路過警察局的一位美女。眼下他身著便裝,故作平常地走在人行道上,目光追隨著前方二十米開外的紅衣女子。

是個美女,只惜穿衣品味不怎麼好。

徐警官光是想到方剛發生的事,就忍不住偷樂。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王警官,竟會像街頭混混一樣,緊盯著路過美女的窈窕身姿。不過警察的作風比較正派,不會公然前去騷擾,而是默默查明底細。

即使如此,也不該把這風流事推給我啊。

抱怨歸抱怨,徐警官的心裡實則充滿惡作劇似的好奇心。沒想到王警官一把年紀,又已成家幾十年,還能在餘生里體驗一次義無反顧的一見鍾情,騷,真騷。

說起來,徐警官有幸見過王警官的老婆一面,容貌像是女媧不慎一巴掌拍在了泥人臉上。同事之間還私下感慨過,王警官真是絕世好男人,這麼多年,不離不棄。現在想來,也只是個見色忘義的普通人嘛。

徐警官眼見那位美女拐彎進了家女裝店,他掏出手機來聯繫王警官。

約莫五分鐘後,王警官抵達現場,他穿著警服,身後跟著五六個兄弟,引的路人側目。這架勢,不像是追逐愛情,倒有點打黃掃非的味道。

怎麼回事啊?徐警官奇怪,湊上前問。

我讓你盯梢的人還在裡面嗎?王警官站在女裝店旁,偶爾探頭朝裡面看。

在啊,怎麼了?

王警官擺手吩咐那幾個兄弟,守在這家店的出口,別讓她給跑了。

不是,這到底咋啦,別人姑娘好端端地走著犯你事兒了?徐警官急了。

王警官眉毛間擠出三條溝,說,好你個姑娘,姑娘個屁!還記得我一直在抓的那個盜竊犯嗎,喏,在裡面呢。

那不是姑娘能是啥?

今天早上出了款手機應用,叫啥「美麗我」來著。那玩意夠詭異,能改變人的身材和面貌。你往店裡瞅瞅,那些女的,全跟餓死鬼投胎似的,皮包骨頭,看著就咯人,都是換了身材後來買合適衣服的,我估計那個犯人也是。

這可有點欽定的感覺啊,那麼多姑娘,咋就偏偏看上這個?

這些用軟體的人,雖然改變了相貌身材,卻容易一些身體特徵。比如這犯人,在這之前,我和他還是交過幾次手的。有次在澡堂,雖然沒逮住,但記得在他右胳膊內側,有塊風箏形狀的胎記。好好穿衣服就發現不了,可誰讓他臭美,穿個無袖裙子呢。

王警官說,走,進去逮他媽的!

4、

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發現美的眼睛。張小姐想起之前在微信公眾號上讀到的話。

真有道理呀,但有一點沒提到。

她靠近女裝店的穿衣鏡,欣賞自己的明眸大眼,睫毛撲閃似春風柳葉。生活中的美,都需要一雙美麗的眼睛去發現,這就完整了。

透過鏡子,她發現姍姍來遲的店主,程小姐,正掩上辦公室的大門,踱下樓梯來。

張小姐忙迎過去,在背後叫了一聲,程程,程程!

程小姐沒聽見似的,繼續向前走。張小姐注意到她在微微發抖,右手搭在胳膊上,不停摩擦,莫非是空調溫度低了,感冒了?

這樣說來,她的髮型也沒以前梳理的好。

張小姐索性拍上程小姐的肩膀,卻不料程小姐猛一個激靈,迅速向前避開幾步。回過頭是一張蒼白的臉。

嚇死我了程程,幹嘛呢你!張小姐嗔怪道,我看你臉色不好,是不是感冒了?

程小姐露出尷尬的臉色,稍稍點頭。

張小姐一拍腿,說,哎喲忘記這茬了,你指定認不出我來,我小張啊!還不是用了那個APP變這樣的,真是神了!現在看看我,是不是脫胎換骨,如獲重生?

那可不,程小姐笑笑。

你看你,感冒得聲音都變了,早些去休息去吧。張小姐說,對了,怎麼沒看見你家結賬小妹人?我選好了衣服準備付錢呢。

她今天有事,休息,我先給你結賬吧,程小姐說著朝結賬台走去。

兩個男人突然推門而入。

一個穿著警服,身材魁梧,另一個穿著帶帽衛衣和牛仔褲,對著眼前驚訝的女士們,投以抱歉的笑容。

張小姐脫口而出,老公?

王警官看了一眼,你誰?

5、

胡先生感到胸悶,但他清楚不是因為胸口多出來的兩坨肉,是因為突然闖進店來的兩個人。十五分鐘前,他剛在警局見到過他們,現在就跟蹤到這裡來了。毫無疑問是沖著他來的。胡先生咬緊下唇,一頭霧水,到底是哪裡露陷了?

看上去像是店主的女人正在和警察交涉,她的言辭和她的表情一樣堅決。胡先生躲在一排紡紗連衣裙後,聽見店主說,這是我的店,憑什麼你們想搜查就搜查!

胡先生的死對頭,那個穿著警服的男人慢悠悠地開口,我們確定有名嫌犯進了這家店,希望您能配合工作,如果讓他跑了,您也逃不了責任不是嗎?

一如既往令人討厭的語氣,胡先生心想。

店主繼續反抗,這是女裝店,怎麼會有男人跑進來,你們這樣是在妨礙我生意!

一旁的便裝男打圓場,說,我們的搜查只佔用一點時間,耽誤不了生意的,能否請你幫個忙?

警服男說,我想您應該清楚一款APP的存在。既然它能讓我的老婆變成眼前這位,嗯,范冰冰一樣的小姐,也就能憑空添對胸出來。您認為店裡都是女性,可您依次檢查過每人的下體嗎?

瞎說什麼呢!范冰冰聽不下去了,拍了一下警服男。

警服男停頓一下,繼續說,而且您不覺得,一直讓我們站在門外會更影響您的生意嗎?

店主的表情格外為難,想要反駁卻無話可說,只能垂頭硬抗。

胡先生一看,大事不好,店主的防線馬上就要被攻破,在這之間得想方設法逃過他們的視線。可偏偏不知道他們是通過何種方法認出他來的,這樣一來,相貌身材上的改變便毫無用處。

焦急之時,胡先生注意到大廳右側的樓梯。他裝作正在挑選衣服,逐漸移動到樓梯旁,趁他們不注意,踮腳溜了上去。

樓梯是單向式,盡頭右側有房間,木門上固定了鋁質銘牌,表示這是辦公室。站在門前可以看見樓下的情況。

門是虛掩的,胡先生推開門,愣住了。

正對大門的皮質沙發上,躺著一個滿頭是血的女人。

或者說,一具屍體。

她側躺著,精緻的髮型被打亂,幾縷亂髮繞到前面擋住了臉。沙發四周散落著青花瓷碎片,可以基本判斷這是致死工具。胡先生在腦海中模擬出女人坐在沙發上,兇手舉著青花瓷花瓶砸下的場景。

不管怎樣,自己的事要緊。胡先生思考著脫身方案,走來走去,停下來。

他注意到了什麼。

胡先生朝著屍體移步,走到跟前,慢慢扒開女人的亂髮,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他面前。

是店長。

如果胡先生沒有記錯的話,店長剛剛還在樓下與警察周旋,可為什麼,現在她的屍體會出現在這裡?

胡先生猛地明白為什麼結賬小妹會缺席了。

6、

王警官很是頭痛,他本不指望工作中遇見的每個人都能通情達理,但這般固執的還是第一次見。女店主看上去明明很害怕的樣子,卻依舊咬緊牙關絲毫不讓步。

徐警官做出妥協,提議說就等候在門口,檢查每一位出門的人。

王警官否定了。如果在逃犯發現手臂上的身體特徵,並用軟體將其抹掉,尋找起來可就麻煩了。

要趕在他發現之前,時間寶貴。

王警官索性不與眼前的女人磨蹭,側身繞過。店主反應過來想要拉住他,卻被徐警官攔住了。徐警官雙手合十,行行好啦。

王警官將店裡的顧客全部檢查了一遍,手臂上都沒有類似痕迹。難道那個男人已經發現了?

這時他發現樓梯的存在。

樓上是什麼?王警官回過頭來詢問店長。店長扭頭不應,倒是范冰冰指著店長回了句,是她的辦公室。

見到店長猛瞪一眼范冰冰的模樣,王警官大概猜測到樓上有什麼蹊蹺。他爬上樓,一會,又慢慢從樓梯上下來,說,小徐你找店長拿一下辦公室鑰匙。

聞聲,店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又很快恢復平常。王警官突破防線後,她就變得格外順從,從手包里拉出一串鑰匙,捏住其中一把遞給徐警官。

謝謝啦。徐警官說著,拿著鑰匙和王警官一起上了樓。王警官最後看了店長一眼,接過鑰匙打開了門。

辦公室里窗戶大開,他們要找的犯人就側坐在窗口上,而在犯人身邊,還坐著一個垂頭的女子,與犯人背靠背緊貼著。

他們兩個用窗帘裹住身體,只露出了頭部。

王警官走過一地的青花瓷碎片,他注意到了血跡。

她是誰,死了嗎?王警官問。

她是誰不重要。犯人那張靜心修飾過的臉上露出笑容。王警官熟悉這個笑容,這三年間,每次犯人從他手中逃走前,都會流露出這樣的笑容。

看來這次,他也勢在必得。

王警官攥緊了拳頭。

給你們講一件有趣的事,犯人說,在等待你們的時候,我產生了一個猜想:這款APP能否二次掃描,並將兩次掃描結果呈現在同一操作界面進行修改。為此我做了兩次實驗。

第一次,返回首頁面,我讓她拿著我的手機點擊按鈕進行掃描,掃描結果里只出現了她一人。

第二次,在掃描時,我和她一起握住手機,你猜結果怎樣?我們倆就像兩個乾淨的人偶躺在一個界面上!

所以答案是,能。

犯人猛的掀開蓋在身體上的窗帘,露出了赤裸的兩句身體。不,不是他故意不穿衣服,而是他不能穿。那兩具背靠背的身體,從尾椎骨到肩胛骨,整塊背部的皮膚完全融合到了一起,像一對詭異至極的連體嬰!

瘋了。見到眼前的怪異景象,王警官愣了許久才吐出兩個字。而一旁的徐警官,居然被嚇到渾身發抖。

更重要的是,你們兩位都不辭辛勞地上樓來了。也就是說,大樓門口無人看守了吧?

犯人說罷,掏出手機在屏幕上扒拉著。王警官見狀不好,箭步上前準備阻止他,但已經晚了。

液化真是個好東西呀,犯人最後說完,向後側過身體,從窗口落了下去。

王警官忙俯在窗口上下看,只見犯人身後的女人在數秒之間身體迅速漲大,毫無規律的肉塊像細菌一樣瘋狂滋生,從身體里冒出,使得她看上去像一塊巨大的肉餅。而在女人的身體上方,則是安心地躺著依舊微笑著的犯人。

砰的一聲,這塊肉餅最終墜地,像氣球一樣炸裂開來,血肉四濺。

7、

張小姐對著浴室的鏡子端詳許久,欲哭無淚。

那個APP不到一天時間便被強制下架,購買費用全額退款。更殘忍的是,APP所產生的效用也全部消失,每個人變回了自己本身的模樣。

張小姐披著浴巾從浴室走出,見到王警官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手裡舉著一罐冰鎮啤酒。她走過去坐在旁邊。

電視里正在播報世界各地發生的由這款APP導致的奇怪事,有人假裝政府官員胡亂下指令導致國家陷入騷亂,有人將自己修成明星模樣後拍不雅照片,也有許多窮兇惡極的逃犯紛紛出現,搶劫安裝有該APP的手機以改變相貌。但最稀奇不過的,該是發生在中國一個小地區里的女裝店的事。

張小姐問,那個結賬小姐還活著嗎?

死了。王警官灌了一口啤酒,內臟全部被破壞,送到醫院後無救身亡。

張小姐嘆了口氣,說,說來真是可怕,誰料想得到我眼前的程程居然是結賬小姐!我說她怎麼一下子緊張起來,趁我不注意拔腿就往門外跑呢,原來是做賊心虛!

我們也沒想到會來這出。王警官說。

張小姐說,不過她也挺可憐的,才跑出去沒幾步,就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中了。你想想,一個人死前見到的,是一塊非人的肉餅,多可怕啊!

她又說,也不知道那逃犯是想幹嘛,直接從二樓跳下來弄這麼噁心,逃得了嗎?

王警官臉色凝重了些,不好說,這次算那小子倒霉,跳下來撞上了結賬的,兩邊都給撞暈了才被逮住。要是按他的計劃,安全落地後,用軟體上的撤回功能,就能把那女的從自己身上分離,然後逃之夭夭。

張小姐這才一陣寒噤,說,那軟體太可怕了。不過,變成了范冰冰又變回來,你會不會因為受不了嫌棄我?

王警官緊縮的眉頭像水波一樣化開,他笑的溫柔,用手揉搓張小姐洗完澡後濕漉漉的頭髮,說,怎麼會嫌棄呢,都這麼多年了。

張小姐不滿意,這麼多年,你就沒有一次嫌我丑,嫌我胖?

可是我也一樣丑,我也一樣胖,王警官說。

你怎麼會喜歡我呢?

8、

劉先生顫抖著手打開了APP,將自己改造一通後,拍照發了微博,瞬間變成網路紅人。

他的微博名叫

@劉寶寶_Vincent

完。


殺人藝術遊戲規則:

?殺人藝術分為「菜鳥—初級—中級—高級—藝術家」五個等級。玩家在遊戲中累計賺取的金錢達到一定數目後可以升級。

?更高的等級可以花費金錢解鎖更高級的殺人道具,並且能夠購買更多的殺人時間。

?遊戲將根據被殺者的狀態進行評分,更高的的分數能夠得到更多的金錢獎勵。

?更多規則和福利將在升級後公示。

您確定進入遊戲嗎?

確定。

請選擇獵殺目標。

男性,老年。

殺人遊戲,開始。

(不分節更啦等寫完一次性發上來w 大概等個十幾二十年……吧?


我叫陳舒,已經單身四十年了,是一隻老年單身狗,算命先生說倘若我不能在今年找到女朋友,我下半輩子就只能和男人搞基了。

對此我表示不屑,區區一個算命先生,就憑他那張臭嘴,也想讓我孤獨到老?

「 你給我一千塊錢,我可以讓你現在立馬和你女神在一起,可以在一起後再付錢。 」 —— 先生沒有理會我的臭臉,反而自顧自的說出了這句話。

「 你說的是真的?不會是騙我吧?」

「如果你懷疑我的話,現在就能走。」

想想女神甜美的笑容,我決定與算命先生達成交易。再說,反正是在一起後再繳費,我又不可能被騙。

「 好的,先生。請把你的手機給我,十分鐘後就可以驗貨」

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我把手機給了算命先生。

「 你女神的姓名,手機號是多少?」

」OK,配對完成了,現在你可以驗貨了「

僅用了短短五分鐘,先生在我的手機里裝入了一個叫在一起吧的軟體,在問完我女神的信息,搗鼓了一會後,竟然就告訴我可以驗貨了。

我顫抖的接過手機,飛快的給女神打了電話,剛剛接通還沒說話,女神就先開口了 : 」老公,我們什麼時候去辦證呀~」

目瞪口呆的我已經忘記,自己當時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給先生付的款,只記得在走之前,先生突然攔住我,意味深長的對我說:「 小夥子,剛剛忘記給你說了,我們的服務沒有售後,所以以後你如果想離婚,是沒有辦法的哦。」

我笑了笑就走了,媽的智障,老子付錢就是為了和女神結婚,怎麼可能會離婚,你這算命先生,還真是臭嘴~

但是.......一個月後,我發現自己錯了

實不相瞞,我總感覺我老婆怪怪的。

說不上來是哪裡怪,總之和她在一起,我渾身都不舒服,我總覺得她和以前有什麼不同,但我又說不上來。

回來工作後,由於公司要求夫妻二人不能再一個崗位工作,所以我就辭職在家當起了自由撰稿人,而老婆還是在原來的公司工作。

但是前段時間,我最好的哥們趙哥突然找到我,他說他看見我老婆在公司附近的夜市和一個男人手牽手,居然在忘情的接吻。

我問他是幾點看到的,他說大約在晚上十點的時候。這我就納了悶了,沒記錯的話那天晚上十點,老婆應該和我在看電視才對,當時我也就笑了笑,對趙哥說肯定是你看錯了。

趙哥想了想對我說,那天晚上他也喝酒了,所以沒準真是看錯了。那之後,我也就沒繼續關心過這件事情。

直到.......最近我的QQ被一個叫做藍天白雲的人加了好友,上來就告訴我自己是徐XX(我老婆的名字),問我到底對她幹了什麼。

我有點懵圈,我問她今天抽什麼瘋,我明明什麼也沒幹啊,再說了有事給我發微信不就完了嗎,至於專門開個小號過來問我嗎??

結果下一秒,她居然給我發來了一張自己和陌生男人在民政局旁的自拍,然後又發來了一份查詢記錄的照片(顯示她已經和我結婚),隨後又問了我一遍,我到底幹了什麼?!

這下輪到我徹底惱火了,我直接給老婆一個電話打過去,對她吼道:你他媽到底抽什麼瘋,什麼叫我對你做了什麼?!我對你做了什麼?!你倒是把話給我說清楚啊?還有,旁邊那個男人是誰??

還沒等老婆回話,對話窗中又蹦出了一行字:陳舒,你最好給我把話說清楚,不然我明天就去警察局報警,我一定會把這件事情查的水落石出。

但...與此同時電話中的老婆,卻正在和我說話,她反而問我怎麼了,說自己正在開車,這會在回家路上,有什麼事情回家再說。

我呆住了。沒有記錯的話,手機在通話的時候,網路是無法連接的,並且聽老婆打電話時的聲音,她的確是在開車。那麼......剛剛和我在網上聊天的人,究竟是誰?

也就是說.......要麼我被人耍了,要麼我的老婆和女神根本不是一個人....前者的可能微乎其微,我平時素來沒有仇人...那麼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想到這裡,我突然感到毛骨悚然了起來,我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逃。

我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背包,就準備衝出家門,先去趙哥那裡躲會,但我沒想到的是,我剛剛把家門打開,就看到了老婆的臉。

我發誓,在我開門之前,我絕對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從樓道發出。

看著老婆的臉,我嚇得心臟都快從嘴裡射出來,像是被施了定身計,我站在原地看著老婆似笑非笑的臉居然毫無力氣再能動彈。

「 我說陳舒你今天是怎麼了,看起來和神經病一樣,剛剛那電話可把我嚇得,我愣是一腳油門踩到底,衝上樓來了,要不是現在看你還好好的,我還以為你是鬼上身了呢 「,說完這句話,老婆就進了卧室。

突然,我感覺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掏出來一看, 居然又是藍天白雲給我發的消息,大大的屏幕上只有一個字:逃!!!!!!!!!!!!!!!!!

我感到腦袋裡一片空白,我什麼也想不清楚了,我感覺我全身只剩下了恐懼,徹頭徹尾的恐懼......

此時,老婆也恰巧從卧室換完了睡衣,看到我後依然似笑非笑的說了句:陳舒,這麼早,你是要去哪裡啊?怎麼還背著一個包呢?

這次我徹底嚇懵了。

我發誓,我以此生最快的速度,衝出了家門,來不及搭電梯,我就那麼一直衝,一直跑,我清晰的聽到我身後的老婆,已經開始穿衣服準備追我。

家裡車庫的鑰匙不在我手裡,我就算是跑,也絕對跑不過這個瘋女人,所以我只能躲,先躲在小區的某一處,先調虎離山,再考慮如何脫身。

就這樣,我躲在了樓後面的一個灌木叢中,靜靜的趴著,等著瘋女人離開後,我決定在逃跑。

一分鐘後,瘋女人下樓了。

與我想的不一樣的是,她下樓後非但沒有著急的追我,反而先環視了周圍一圈,可能是我的幻覺,我覺得她在朝我這個方向看的時候,居然也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萬幸,她沒有發現我。但下一秒,她居然朝著小區物業的方向走去了....卧槽,這個瘋女人居然要去調監控,也就是說無論我如何逃走,她都能追蹤到我了????

思索了三十秒後,我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她要追,就讓她追,我不怕。大不了老子從下水道下去逃,我看你這瘋婆娘怎麼追。

於是.....在她調取完錄像帶之前,我從監控最明顯的地方,楞是鑽到了下水道。

進入下水道後,我沒有急著出去,因為此時,一旦我出現在有攝像頭的地界,她就一定可以發現我,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此時的當務之急,是和趙哥先取得聯繫,只有遇到了夥伴,我才能進一步的考慮出路。

就這樣,我開始了為期三天的下水道之旅。

漆黑的下水道里,我和瞎子一樣什麼也看不清,我摸出自己之前裝在包里的小手電筒,才勉強看清眼前的路,此時我的鼻子里完全是衝天的臭氣,像是臭雞蛋和大便混在一起發酵一樣,我感覺我要是再放個屁這裡都會因為沼氣過多爆炸。

我捲起褲腿,在下水道里小心翼翼的走著,說實話這裡面真噁心..........狹窄的管道加上各種不知名的垃圾,泛著惡臭發黑的水,並且還看不到盡頭,在這種陰冷潮濕的地方我連該怎麼走都不知道...所以只能亂走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的腳都已經快沒有知覺了,這裡的水太冷了....我出來的時候只穿了一件短袖短褲,如果不能找到一個較為乾燥的地方,可能不等瘋女人發現我,我就得死了。

就在我瞎想的時候,轉過彎我突然看到了一群黑柱子,他們就安安靜靜躺在那裡,根據我的印象,下水道中完全不應該有這種東西出現。

怎麼形容呢,下水道很窄,但是這些黑色柱子兩個一排,在確保水流能夠正常流動的情況下

,鋪滿了前面一大段下水道。

我突然有些好奇,懷著好奇心,我一點點靠近了那群黑柱子......結果我正準備靠近的時候,黑柱子居然動了!!我還沒看清臉上就結結實實挨了一拳,下意識的後仰我轉手就像前抓了一把!結果抓住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一把按倒後我剛準備抽出小刀給這傢伙一下,結果定睛一看,這人不是趙哥嗎??

驚魂未定的我不敢鬆懈,在看清這個人臉後,我依然用小刀比在趙哥的脖子上,我不確定眼前的這個傢伙,是不是真的趙哥。

「 你他媽是誰,你他媽是誰啊!!你他媽到底要怎麼樣啊! 我上有老下有小活的也很不容易啊!!你放過我吧!!!,我只是想找個媳婦而已啊!!「

「 等等,你真的是趙哥?」

「 廢話我肯定是趙哥啊!!!陳舒!!陳舒!!真的是你嗎???」

看著眼前一個已經精神崩潰的二逼,我敢肯定,我確實是遇見真的趙哥了。

過了一會,趙哥的情緒漸漸穩定了下來,這時他才肯和我繼續交流。

「 陳舒,你知道嗎,我見鬼了,前幾天我在家的時候有人突然敲我的門,然後我就開門,結果開門後我的頭就被狠狠敲了一下,當時我有點懵,心裡肯定害怕啊,我想自己這麼瘦弱,和對方直接干肯定干不過,當時乾脆就裝死了,想著等弄清楚什麼情況再逃走「

」結果這幫人,直接把我裝到了一個袋子里,然後賽到後備箱後,就把我運到了一個小屋子裡,這時我全程都還是一聲不吭,不敢動彈的,接下來我就聽他們好像在指著我說著什麼。一個人說那姑娘真沒眼神,居然看上這麼一個胖子,一個乾脆說,這胖子也是,那麼好的一個姑娘不答應人家,非得被處理了才開心「

「 當時我腦子裡想了一圈,我都沒想到是怎麼回事,只記得前段時間單位上有個下屬小姑娘好像給我告白過,我覺得影響不好,就沒有答應,當時我就尋思,難道這姑娘家裡還有錢有勢?不答應她的告白我就得死?」

說到這裡,趙哥愣了很久,大概十分鐘後才繼續說話。

「 但後來我發現,是我錯了。因為之後我沒有聽錯的話,那個屋子又被陸陸續續抬進去了幾個人,當時我真是緊張死了,我連大氣都不敢出,後來貌似專門有個人來檢驗我們到底死了沒有,有幾個裝死的人當場就被發現了,聽聲音是想反抗一下,結果立馬就又沒有聲音了.....估計這次是真的死絕了.....不過輪到我的時候,那個人就踩了一下我的臉,見我沒有反應就走了。「

「 然後我們就被送走了,也就是送到了這個下水道,這次過程我什麼都再沒聽到了,他們把我放在這就走了,但是我擔心會不會有留守監督的人,所以一直都沒有動,也不敢動彈,真的,我以為自己會死在這裡」

說到這裡,趙哥痛哭流涕了起來,我來不及管他,立馬衝進了黑色柱群中,如果我沒想錯的話,女神也一定在這裡。

我從第一個黑柱檢查起來,檢查到最後一個,終於發現了女神.....的屍體。

他們都已經死了,都死了,沒有一點點的聲音。

我扶著趙哥,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突然,我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之前下水道一直沒有信號,但可能是我所處的地方靠近出口,現在我居然又一次收到了來自外界的訊息:

是「趙哥」發來的:陳舒,今天晚上十點,我和你嫂子的婚宴,千萬別忘了啊!

我感到後背一陣涼意。

突然,遠處傳來了腳步聲,來不及多想,我立馬帶著趙哥,躲到了下水道側翼的一個小隔間里,感謝豆腐渣工程,讓被封鎖的水道隔間上的磚頭輕而易舉就能拆下來,還能讓我兩鑽進去。

鑽進去後,我和趙哥立馬用磚頭又把隔間封了起來,與此同時,腳步聲也是越來越近........

突然,腳步聲停了下來。

我和趙哥的心懸到了極致,誰也不敢發出哪怕一點點的聲音,就連呼出去的氣都咽回了氣管里。

過了一會,腳步又漸漸走遠,漸行漸遠,終於沒了聲音。

我和趙哥面面相覷,懸起來的心,終於又咽回了肚子里,小聲商量一會後,我們決定先去地面上尋找一個安全點的地方,先躲起來再說。

結果,就在這時突然發出了一聲巨響,我還沒看清,面前的磚牆就被打碎,緊接著趙哥被一把抓出去,狠狠的摔在了牆上。

黑紅的鮮血一點點的流了下來,順著斑駁的牆一點點的流到烏黑的水流中,轉眼便消失殆盡,只有血腥味還提醒著我趙哥的死亡。

楞了三秒,我才看清我眼前站著的男人,他看著我面無表情,我剛準備張口尖叫,就被打暈。

視線消失的前一秒,他的嘴角微微對我翹了起來。

當我醒來時,我被關在了一個面積最多20平米的小屋裡,刺眼的強光照著我的眼睛,面前站著當時打暈我的人,和剛剛不同的是,此時他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報告,陳舒已經醒來」

說完這句話,那個男人就走出了房間,此時,我眼前的強光也陡然熄滅。

鐵門關上,我看到一個黑影走到了我的面前,然後做了下來,遺憾的是由於燈光太暗,我根本看不到他的臉。

「 叫什麼名字?「

「 陳舒」

「 知道自己為什麼被抓來嗎?」

「 不知道 」

黑暗中的人突然站了起來,繼續問我:

「 再問你最後一遍,知道自己為什麼被抓來嗎? 」

「 我真不知道......... 」

我說我不知道是真的,因為我連發生了什麼不知道,然後就開始逃命,逃著逃著就來到了這裡,直到現在看著這一切,我都不知道任何原因。

「 好吧,等你想清楚,我再來找你 」

當鐵門關住的那一霎那,我可能還沒意識到,自己的煉獄已經到來。

男人走之後,就有一群人進了屋子,和之前的人不同,他們穿的都是綠色的衣服,他們來到我的嘴裡,便給我嘴裡塞了一瓶水,味道有些怪,不過勉強還算能喝下去,剛好此時我有些口渴,就灌下去了一大口。

「 兄弟,你慢著點喝,這瓶營養液是你接下來一周的食物,鑒於你沒有手能夠拿著,就先用嘴叼著吧,要是弄掉了,就等著餓死吧。」

話音未落,那群人里的頭頭就拿著一個止血鉗走到了我面前,看著我似乎不放心一般,又補了一句話:「 我先提個醒,待會你可能會不太舒服,可是千萬記得,要保護好這瓶營養液哦」

我還沒明白過來,腋下就被夾上了一個止血鉗。

在夾上了那一刻,我控制不住的大叫了出來,結果還沒叫出聲,一口水就嗆到了氣管里,我劇烈的咳嗽,身體也抖了起來,結果一抖,止血鉗也就跟著繼續抖,止血鉗一抖肉就更疼了,沒有辦法,我只能咬牙把瓶子咬住,企圖能勻出去一點點的痛苦。

這個時候,頭頭又來問我: 「 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抓來嗎?」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為了緩解痛苦,我只能點點頭,示意他把我嘴裡的瓶子拿走好說話。

「 哦,看來你還是不知道,不然就不會只是點點頭了。」

我一下火大了,直接把瓶子吐掉了:我操你媽的,老子他媽就是知道自己為啥來,也不會告訴你,操你......

話還沒說完,我的嘴又被塞進去了一個瓶子。

這個瓶子和之前的不同,它上面帶兩條帶子,可以順著後腦勺緊緊固定在我的嘴裡,而且瓶子底部還有一個小孔,旁邊的水泵里還有著和瓶子里一樣的液體 —— 混著芥末的辣椒水

由於我剛剛還在愚蠢的喊話,混合液體直接被嗆到了氣管里,和普通水嗆到不同,辣椒和芥末的勁頭特別大,像是燒紅的鋼針一樣,在我的器官,肺部里一陣亂扎,我清晰的感到我的肺部痙攣在了一起,逆流而上的胃液讓我差點吐出前天的早飯。

面前的人笑了笑,對我說:「 在這裡,髒話是不允許被說出的」

接著,他又從兜里掏出了一個注射器,吸入了一管滾燙的開水,微笑的問我:「 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送到這裡嗎?」

我快疼瘋了,此刻我全身都陷入了疼痛與氣管的痙攣中,別說點頭,連挪動都是困難的事情,我乾脆選擇了昏死在床上,一動不動。

但他們顯然沒有給我這樣的好受。

只見兩個人,又走到了我旁邊,把我的手舉了起來,一個人按著我,一個人直接把針管順著我大拇指甲蓋刺了進去。

此時,那個頭頭又問了我一遍:「 你,知道自己為什麼被送進來嗎?」

我剛想哭出聲,結果辣椒水又嗆到了氣管,我疼的眼淚嘩啦就流了出來,但這並沒有博取到他們的同情。

緊接著,那管滾燙的開水,一點點的,全部被推入了我的指甲蓋,我感覺我皮肉一點點的被分離,但我不能叫出聲,不然我會加倍的痛苦,我就那樣被按著,一點點的看著自己的指甲蓋被掀開,被燙到毫無知覺。

這時,頭頭又問了我一句:「 你知道自己為什麼被送進來嗎?」

這次我學乖了,我邊流淚,邊點頭。

這次他沒有再難為我,而是把我解開,讓我自己說出原因。

我說:「 我拋棄了我的妻子,還害死了我的好哥們,所以我被送了進來」

這個答案,讓頭頭得到了滿意,他揮揮手,讓周圍的人都退了出去。

「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組長,你可以叫我劉陽,剛剛進來問詢你的是我們這裡的負責人,你可以叫他鄭先生,既然你已經知道自己為什麼來到這裡,我想我們可以開始下個階段的交流了,這樣,我給你消毒一下,然後帶你去逛逛」

話音未落,他就抄起旁邊的酒精,笑眯眯的對我指甲澆了下去,還沒來得及喊叫,我就又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被換上了乾淨的白色衣服,而剛剛接待我的組長見我醒來,立馬為我遞來了一杯溫熱的牛奶,囑咐我喝完後又拿來了幾片葯,看著我吃完後,耐心的給我換起葯來。

我驚呆了。

我實在不能相信剛剛那個虐待我的死變態,此時居然正在如此細心的照顧我,媽媽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 你你你你,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

話音未落,劉洋就用鑷子狠狠戳了一下我的肉。

「 啊!!!」

我被捂住了嘴巴,看著我驚恐的表情,劉洋對我說:

「 記住,這裡不允許出現為什麼這三個字,你只需要乖乖聽話,服從就可以。等時機成熟了,你自然就可以離開這裡,繼續你原來的生活了」

我有點懵,我問他:「 那這裡其他的規矩,可以一起告訴我嗎?」

「 不能」

「 為什麼?」

「 啊!!!!!!!!!!!!!!!!!!!!!!!!」 我的手上,又結結實實,被小刀劃開了一道口子。

「 等你犯錯了,我自然會提醒你,不過你放心,在這裡你死不了。我們的目的不是弄死你,我們的目的僅僅是送你回到原來的生活,讓你活的快樂些」

我...............

濃濃的壓抑感,再一次湧上了我的心頭,先是女神去世,再是趙哥的慘死,緊接著我又被帶到了這個鬼地方,受盡折磨不說,還隨時會被再次懲罰......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們不弄死我,既然我已經發現了他們的秘密,難道最好的方法不是弄死我嗎?為什麼還要把我活著送出去繼續原來的生活....這幫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我要在這裡呆多久?

我想不明白,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想明白,算了。既來之,則安之,走一步,算一步吧。

「 看到了嗎,這就是我們的基地。基地的負責人鄭先生,是在一起吧這個程序的維護者,是這樣的,每年都會有一批用戶發現自己的伴侶時假的,因此十分沮喪,難過,甚至產生恐懼,但其實這完全是沒有必要的,而且他們的行為會讓鄭先生傷心。

鄭先生一直認為,世界上最可憐的生物就是單身狗,而給他們一個伴侶,則是他送給你們最好的禮物,事實也的確如此,凡是憑藉APP獲得伴侶的人,後半輩子都會過的十分幸福。

可是總有一些用戶,非但不領情,反而對鄭先生產生仇恨心理,因此我們便創建了這個基地,目的就是矯正他們的錯誤心理,讓他們懂得鄭先生的苦心,同時也讓他們接受自己的伴侶,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基地分為三層,頂樓是一些新人,你剛開始也就會在那裡活動,那邊主要的日常就是聽課,以及學習和考試,這時候你穿的就是白色服裝,過段時間考核過關了,你就能去第二層,穿上黃色的衣服,去參加鄭先生組織的培訓,會訓練你們的團隊協作和感恩心,最後你會穿上綠色衣服來到底層,與鄭先生一起來參與到基地的管理,為基地貢獻你的力量,最後過關後,你就能徹底走出這個基地了,到時候你就能回歸你正常的生活。

當然,基地內部也是有懲罰的,如果你違反了我們這裡的規定,你就會收到來自你的上級,也就是我的懲罰,具體內容有專門的條例,所以你放心我們會按規定執行。在此期間,如果你出現重病或者重傷,我們也將會全力醫治,保證不讓你留下任何殘疾。

好了,要說的就這麼多,這是你的教材,拿著去三樓上課吧。」

接過劉洋給我的教材,我大概翻了一下,無非就是誇讚鄭先生以及鄭先生的喜好,鄭先生討厭的,鄭先生事迹這種無聊的東西,不過.....為了出去重獲自由,我想我還是願意忍辱負重的,等我出去了,我第一時間就是弄死那個瘋女人,然後報警,把這個基地徹底搗毀。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十一

渾渾噩噩已經在這裡呆了兩年了。

我感覺,自己....麻木了

我每一天,都在強迫自己不要被洗腦,不要被洗腦,每一天都是.....

甚至可以說,為了自己不被洗腦,我一遍又一遍在給自己洗著腦。

他們在台上講課,我就在下面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錯的,都是錯的,我不應該相信,不應該服從.....

他們帶著我感恩鄭先生,我就一遍遍在心裡默念,這一切都是錯的,都是錯的,我不應該相信,不應該服從......

他們讓我去虐待新學員....我就一遍遍在心裡默念,這一切都是錯的,都是錯的,我不應該相信......不應該服從......

我快要瘋了。

我每一天,每一天都帶著巨大的自責,內疚在活著。我覺得自己爛透了,我為了自己不受到折磨,去虐待新學員,為了能夠得到一點加分,一點好處,我不惜去竊聽別人的對話,然後再「上報」,眼睜睜看著他們的皮膚被一點點撕開又縫上.....

我是誰?我是鄭先生的信徒嗎?不,我不是,這裡的一切都是錯的,都是錯的,我不應該相信,不應該服從.....

可是我為什麼要去遵循鄭先生的規定,如果我不是他的信徒,為什麼要去遵循那些錯的,假的,不應該服從,不應該相信的東西?

我是誰?我是錯的嗎?

我是誰,我是假的嗎?

生活是什麼,生活是應該被相信的嗎?

原則又是什麼,我應該服從於他嗎?

難道,我本身就是錯的,我本身也就是假的?

迎面而來的陽光,打斷了我的思考。

我扭過頭,看見了劉洋的笑臉。

他微笑的朝著我揮手,真誠的對我豎起了他的大拇指,他說我改造的很快,我已經過關了,我可以離開這裡開始新的生活了。

在離開之前,他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這是我來到基地這麼久,第一次被人這樣大大的擁抱。

可是....當我想到那些無辜者因為我的懦弱而渾身傷口的時候,我又感到了一陣涼意。

此時,在烈日下,我像是一座冰山。

我出來了。

我重獲自由了。

我得到我想要的了。

我可以復仇了。

我第一個要殺的人,就是我那所謂的妻子。

我要給女神,給趙哥報仇,我要給我自己保持。

瘋女人,我來了。

這次,你們一個也別想跑。

十二

回到家,我又一次見到了瘋女人。

兩年不見的家,依然是乾乾淨淨,就像是一個新家一樣,當然感到有些無所適從。

「 老公,你回來啦?」

說罷,瘋女人帶我去了廚房,看到餐桌後,我的眼淚一下子沒有止住。

這一桌菜,都是我最愛吃的菜。

而知道我愛吃什麼菜的人,只有我的女神。我只有和她才說過,我愛吃什麼菜。

突然,我為自己感到內疚,感到汗顏。

我問自己,為什麼要殺了眼前的這個瘋女人。

或者說,為什麼要殺了我的女神。

我的女神,和瘋女人,到底有什麼區別呢?

她們長得一樣,性格一樣,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是那麼相似,如果說兩年前她身上還有一種怪怪的感覺,那現在她和我的女神,早已沒有了任何區別。

她是誰?她是瘋女人。

她和我的女神有什麼區別?她們沒有區別,她們一模一樣。

那為什麼,眼前的瘋女人,和我女神會有區別呢?

其實,瘋女人,就是女神,她們對我而言,沒有什麼區別。

對嗎?

我甚至,沒有任何證據可以去說明,眼前這個女人,是瘋女人而不是原來我的女神。

沒準那天下水道里躺著的,就是瘋女人,而不是我的女神呢。

我感覺自己真是蠢爆了。

好不容易和女神在一起,卻又辜負了女神想要逃跑,在下水道又害死了自己的兄弟,背叛了一個又一個視我為手足的哥們,最後讓自己遍體鱗傷,讓女神孤獨了兩年。

我是為了什麼?

我得到了什麼?我得到了憤怒,得到了絕望,得到了永無止境的內疚。

基地對我而言有什麼意義?如果沒有基地的話,我可能還在無止境的自我折磨。

我是不是應該感謝基地,他讓我擁有了真愛,擁有了獨一無二的女神?

所以說,我的信念又在哪裡?

我有那麼多的絕望,那麼多的憤怒,那麼多的自責內疚,那麼多癲狂的情感,我沒有辦法釋放了嗎?

基地真的是對的嗎?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該如何知道...........

但我知道的一點是,我的絕望從哪裡來,我就應該把他還到哪裡去。

基地是不是正義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只有那裡能夠容納下我的情感,我一定要回去,回去把我的情緒還回去。

但我要正大光明的回去,而不是繼續受到折磨,繼續在哪裡生產絕望與憤怒。

我打開了在一起吧APP,憑藉記憶,輸入了鄭先生的信息。

又輸入了,一個不存在的人的信息,一份我杜撰的信息。

點擊完確認鍵後,我知道鄭先生完了。

鄭先生實質上,是APP的維護者,但他不是APP的持有者,說白了,他也只不過是在給APP打工而已,當他自己違反APP的使用規則後,他一樣會受到懲罰。

他之所以會懲罰我們,不是因為我們違背了他的苦心,而是我們違背了APP的規則,作為維護者,他才有必要懲罰我們,而這條規則,也是基地中教材中清晰所寫的。

但現在,鄭先生如果不和那個虛構的人結婚,鄭先生就等於違背了APP的規則,他必然受到制裁,但受到制裁後的他,又永遠無法履行APP的規則,因此那座基地,此時對於他,已經是一座死循環。

至於APP維護者的要求,我沒有記錯的話,當負責人犯錯的時候,舉報負責人的人,就可以成為下一位維護者。

想到這裡,我點開了APP的投訴區: 你好,我要投訴鄭先生。舉報的原因是他使用APP尋偶後,拒絕和自己的老婆在一起。

「 感謝您的舉報。目前您的舉報已經處理成功,由於鄭先生違背本APP的使用規則,他已被免除負責人職務,恭喜陳先生,您已經成為了基地新的維護者」

我再一次找到了支持我活下去的信念。

黑暗中,我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完結

以後我會開更有意思的腦洞,所以如果想催更,可以加入下面的群。

催更群:二狗不寫文就去吃屎! 476151724


【我不是你等不回的愛人,我只是在背後愛慕你的凡人,不敢憧憬,也不敢告白。

那麼最後只有再見了,親愛的少年。

親愛的,少年。】

1.

阿黃突然有些神秘地開口,小放啊,要是讓你回到16歲,你幹嘛?

我認真地說,有很多想做的事呢。

他又說,那你考慮考慮。

這話有些莫名其妙,沒頭沒腦,符合他一貫作風。

但他這次顯得很認真,大眼睛瞪得像銅鈴,圓滾滾,溜溜兒轉,又像極了電視劇里的和珅大人,一臉油光,猥瑣至極。

我說,你適合去演戲,真的,反角,一準是影帝。

他點點頭,算是默認,然後鬼鬼祟祟地環顧四周,看到周圍沒人,小聲對我說:我有兩個『回到16歲』內測碼,分你一個。

我按了按他的額頭,說沒病啊你,中午屎吃多了?

真的。他說。

阿黃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點進一個屎黃色界面的APP,我發誓我這麼多年沒見過這麼丑的啟動UI設計,龍飛鳳舞的大字,愣是沒看明白一個字。

界面一閃,我瞅著界面,這回看清楚了。

「回到16歲」,姨媽色的宋體14號字,拙劣的設計像極了賓館小卡片,右下角有行小字:時光beta1.0,產生一切後果本司概不負責。落款又是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阿黃說你不要在意那些細節,你去不去。

去。我應付道。

好,888一個內測碼,你給我888。

我去你媽個巴子。

阿黃忙說,開玩笑呢,內測碼是送的,跟我一道去可別後悔,就晚自習結束後一起吧。他說著,在APP界面里輸入了兩行數字,並採取了我和他的指紋。

軟體顯示生效,彈出一個「已完成」窗口,下方出現一張地圖,入口地點在火車站五又三分二站台。

我逗他,說為什麼不是現在,擇時不如撞時,你我都是男人,這事靠不靠譜不一定,還不如頭腦風暴現在就去。

那不行。他正色道,今天作業還沒做完。

等阿黃做完作業已經到了晚上10點。我在宿舍昏昏欲睡,夢裡已經與小澤瑪利亞老師約會去了。

當我正準備解開小澤瑪利亞的衣衫時,阿黃一巴掌把我拍醒,說你別睡了,丫的快趕不上了。

我倆抓著包就狂奔。跑到火車站,看著站台我們傻眼,怎麼進去?

阿黃謹慎地說,可能是直接撞上去吧?你看過哈利波特沒。

那你試試。

我記得那天晚上,夜色剛好,明月當空,阿黃滿腦門的包。

我於心不忍說,別再繼續試了,再試明天我抬著你回去了。乖,帶你去大保健。新來的妞兒水色好,你一準喜歡。大好的時光你可別跟站台過不去。

阿黃不聽,說我這麼個大好青年,怎能跟你似的腐朽,我要回到16歲。他趴在地上委屈的差點哭了,我看到他彎彎的眉毛在風中微微顫抖。

阿黃說,自我認識你你就沒變過,安慰人就跟傳銷誘惑似的。

再試一次吧。

他說。

好吧。

阿黃健步如飛,風馳電掣,嘩啦啦地就撞上站台,一點也不含糊。

這速度,趕上博爾特跑100米,世界都是他的。

然後,啪一聲。

他不見了。

我目瞪口呆。

我擦,見鬼了啊。

這時,阿黃的聲音傳來,找到了,快進來。

阿黃聲音有點啞,不知道是激動的,還是頭被套住了。

我說你等等我。

我猶豫了再三,退後了幾步。

咬牙,

心裡說,

死就死了,回到16歲去見她一面就好。

2.

阿黃真的不是一般人,在我們還不知道什麼是充氣娃娃的年代,他就已經用壞了三個實體娃娃。

阿黃和我高中在同一所學校上學。

16歲那年,阿黃和我愛上了同一個姑娘。

這個姑娘胸不大屁股不翹,但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當你愛上一個姑娘,你會覺得,當初想要的標準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與參考價值。

好朋友一同愛上一個姑娘是件可悲的事情。

更可悲的是,那姑娘還有男朋友。

當初我和阿黃是在888奶茶店的一角看到的這個姑娘。

那天陽光剛好,很安靜,故事也剛好。

這個長發飄飄的姑娘就坐在陽光照進屋子的那一角落,捧著一杯奶茶。奶茶的香撲入我的鼻子里。

「體香,體香。」旁邊的阿黃吸了吸鼻子,大聲說。這兩句話,瞬間就打破了奶茶店的寂靜。

頓時,我就覺得我跟阿黃的朋友沒得做了。

那女孩抬頭,看了看阿黃的痴漢像,一臉的「你神經啊」的表情。

阿黃開始流口水,我自覺地和他保持了距離。

「我喜歡你。」阿黃對那個女孩說。

我的腦子頓時炸了。他媽的,阿黃你有毛病吧。

這件事的結果是,姑娘的男朋友從門口走進來,領走了姑娘。

也領走了阿黃的目光。

他們走遠後,阿黃說,媽的,這男的長得太猥瑣了,你覺得不。

我點頭說,嗯,和你差不多。

男人若是喜歡一個女人,就一定會覺得她男朋友猥瑣。

「不行,這樣的姑娘不能屬於這樣的猥瑣男。」

「你神經嗎?」

可是那一刻,我竟也有了特殊的感覺。

後來我們知道,這個姑娘叫阿迷。

阿迷像她的名字一樣,是個迷一般的女孩。

所有喜歡她的男生都有迷一樣的理由:

「她男朋友看起來真的很猥瑣。」

作為大好青年的我們,對此怎能袖手旁觀,熟視無睹。

阿黃站在桌子上,說,大仇未報,我怎能扼腕。

我拉住慷慨激昂的阿黃,我說,聽我一句勸,息怒。

後來阿黃聯合我,及幾個也覺得阿迷男朋友猥瑣的同黨,拿著磚塊夥同去了操場蹲點。從下午一直等到傍晚,太陽落下,晚風微涼,見到阿迷的時候也同樣見到了阿迷的男朋友,猥瑣男大林。

那一天我永遠忘不了,阿迷姑娘和猥瑣男一起跑步,我們正準備一擁而上的時候,阿黃忽然制止了我,表情嚴肅地說,等等,這小子有點不對勁,你看,這神情怎麼這麼彆扭。

大林顯得很羞澀,他扭扭咧咧地,像是要做什麼重大的決定一般。

這話剛說完,那邊的猥瑣男已經單膝跪下,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銀光閃閃的戒指。

「我草。」我們罵道,鬼哭狼嚎。

「草,他竟然學大人們求婚了!」

「女神拒絕她啊,草。」

「草,答應了?」

所有人都看呆了,隨後一聲巨響打破了氛圍。

我一看,阿黃倒在了地上,他手上的磚被自己砸到了頭上。

當天晚上我們渾渾噩噩的翻牆出了學校,手裡攥著啤酒,那是我第一次喝啤酒,好苦。

3.

眼前是黑色的雲霧,大風拉扯著我,我覺得頭暈目眩,終於當視野恢復,我竟看到了闊別已久的校園。

我和阿黃回到了16歲。阿黃鼻青臉腫的坐在我身邊,他借著微弱的天光摸出手機,手機里APP的屎黃界面一閃,跳出彈框:

【任務開始】。

我口袋裡的手機也同時震動起來,屎黃色基調的APP自動安裝,彈出【任務開始】的對話框。

阿黃與我錯愕地點開彈框下唯一的確定按鈕。

「獲取阿迷姑娘的真心。剩餘時長24小時。」

「我有個問題。」我問阿黃,「我們怎麼回到正常時間裡去?」

「大概完成任務就可以了吧。」阿黃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們躺在學校的草坪上,望著星空,久久不能平靜內心。我們大口呼吸著屬於這個年代的空氣,感覺到溫潤與潮濕。回到16歲軀體的兩個22歲的靈魂,此刻卻是如此地興奮愉悅。

「真他媽爽。」阿黃說。

確實爽,但是我們也意識到,這也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晚11點,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們在夜色里奔跑,風在我們腳下穿梭。阿黃嚴肅地說我們要抓緊時間,直接衝進阿迷的家,快刀斬亂麻,強上了。

「就你這樣能得到阿迷真心?」我一邊跑在風裡,一邊冷笑道,「你與鹹魚有什麼區別。」

「怎麼?6年過去了,我也算意氣飛發,早不是當年的屌絲了。」他說著,撥弄著自己被風吹亂的發梢。

儘管高一以後我和阿黃一起轉學,離開了這座小鎮,再也沒有回來過。但我們還是記得腳下的路。

校園依舊是記憶里的校園,但是奇怪的是,在此時此刻我與阿黃奔跑著要去見16歲時的夢中情人的時候,我發現很多我以為能夠記住一輩子的東西,在潛移默化里都已經忘光了。

我這個時候努力想著阿迷,發現除了她的臉與笑,與她的初遇,最後一次見面。除此之外,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難道是因為我和她一絲交集都沒有嗎?

我看向阿黃因奔跑而抽動的臉,他的臉上沒有任何顧慮,倒是十分憧憬,我想他一定在想著與她見面的場景。

「等等。」他突然停下來,我看到他掏出手機,瞬間變了表情。

「怎麼了。」

「明天……是8月7日,六年前,阿迷答應他求婚的日子。」

我不記得了。

我真的不記得了。我的記憶只停留在那天下午陽光照耀樹木斑駁的影,還有手上的板磚。

校門是鎖的,我們輕而易舉地翻了出去,在很久以前,我們經常在夜裡這樣翻出去找網吧玩魔獸。我看了一眼校門口,已經老態龍鐘的門衛大伯睡著了。

4.

小鎮很小,很久以前我還住在這裡的時候就曾經意識到這一點,因為我媽經常能在她下班之餘在網吧里抓到我。所以那時我就想,以後一定要搬到大城市去。

但是很多事情就是,當你想著以後會怎樣的時候,卻不知事情就已經如你想像的發生了。後來我們離開了小鎮,也丟失了歲月里的小鎮與姑娘。

通向她家的路很窄,路燈是黯淡泛黃的,但憑著阿黃的感覺,我們一直走在正確的路上。阿黃明戀阿迷的五個月里,每一天都會騎著他的單車去她家門口轉悠,在奶茶店假裝看書等她買一杯檸檬草奶茶然後走開。

但是這五個月他都沒有與阿迷說上一句話。午夜的鐘聲響起,那是小鎮每夜都會響起的鐘聲,意味著新的一天到來,舊的一天所有的煩惱與秘密都被塞進被窩。小鎮沒有過多的娛樂場合,於是很多人都沉入夢鄉。阿黃說,他相信阿迷沒有睡。

我和阿黃一人各自叼著一根煙蹲在阿迷家門口,煙熏著阿黃的臉,讓他的眼睛變得很紅。

老實說,我不記得我有沒有來過這裡,我總覺得我在這六年丟失了很多記憶。

阿黃將煙頭掐掉,狠狠扔在地上,指著一棟樓的第五層,說:喏,燈亮的是她家。你看到影子沒有。

我揉揉眼睛,他所指的看上去確實是一具婀娜多姿的酮體,隔著窗帘似乎能看到她美妙的身體弧線。

「等等,」阿黃用手比划了一下,「阿迷沒這麼大的胸吧。」他仔細比劃著,兩隻手像是在捏著什麼似的,這動作很猥瑣,讓我渾身不自在。

最後,他像領導一般拎了拎褲腰帶,嚴肅地說:「不是她。」

正當他判定這不是他16歲時的夢中情人時,那間屋子的窗帘忽而拉開,一個穿著睡衣敷面膜的女生怒氣沖沖地站在窗前,她旁邊,則是一個栩栩如生的D罩杯人體模特。

我的心猛地一跳,這個看上去有些柔柔弱弱的女人,應該就是我記憶里的阿迷。

她敷著面膜,我們看不到她的臉與表情,但似乎她只是很生氣。

阿黃已經看呆了,他的嘴張開得彷彿能吞下一顆完整的土豆。

我看阿黃轉眼間便面紅耳赤,氣喘吁吁,之後他忽然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小路上逃脫而去。

像只逃離屠宰場的豬。

一隻流淚的豬。

5.

「其實我和阿迷說過幾句話的。」阿黃說。

「哪幾句。」我問。

「你好,對不起,再見。」他說。

6.

凌晨2點,路邊的燒烤攤還在營業,在這個晚夏季節,燒烤攤里坐滿了夜間無所事事的人們與空虛的靈魂,這是小鎮很主流的夜生活方式。

阿黃紅著眼,一邊倒酒一邊往嘴裡塞韭菜。

「放心吧,阿黃,我們會回去的。」我安慰他。

「我不是擔心這個,我是害怕見到她。」他說,「六年了。」

「你已經見到了。」我說。

「我還喜歡阿迷。」他說。

「我知道。」

「還有二十多個小時,你還有機會。」我繼續安慰。同時我自己也有些擔憂,說真的,我不是很相信我們能夠做到。

我滑動著手機,發現很多軟體都沒法用了,我猛然想到這款手機本就不是這個時代應有的產物。

時光APP簡陋粗鄙的界面上除了那行任務描述再也沒有留下其他線索,能設計開發出這種APP的產品經理應該不是顱骨損傷就是智障。我手指漫不經心地滑動屏幕。

在嘗試了各種花式滑屏後,我不得不放棄這項該死的工作,這款APP簡陋到只有這一個界面。

「我現在有個問題,我們是以什麼身份回到16歲的。」我說。

「你是在說,在懷疑我們究竟是替代了16歲的我們,還是說我們只是個體穿越過來,像這個世界的過客。16歲原本的我們依舊存活在這個世界。」

「當然。」

阿黃也意識到這點。我們按不住好奇,決定去探一探究竟。

就在這時,APP跳轉了一個頁面,上面寫著:

發現支線劇情:尋找過去。說服過去的你放棄去體育場找大林滋事,完成時間:2小時。

我和阿黃盯著手機,愣了愣。看來至少印證了我們的猜想。

「所以,我們現在回宿舍看看『我們』?」

「回個卵,『我們』會老老實實的在宿舍?」

7.

幽幽的深巷,狹窄的道路,歪歪斜斜的招牌,整個店面都是黑色的,像是塗了一層歲月的油漆,閃閃發亮。破舊的霓虹燈在頭頂搖搖欲墜,只差把「黑店」兩個字放上去。學校附近這樣的黑網吧很多。

而我覺得,「我」應該正窩在這裡面。

阿黃與我迫切地想要見到16歲的我們。

果不其然,我們在這家黑網吧里看到了年輕的我們。

這一瞬間就比較尷尬了,我和阿黃戴上帽子捂著臉走到旁邊,看著最裡面包廂里,那兩張有些稚嫩青澀的臉正緊張地盯著屏幕打遊戲。

「他們」。也就是16歲的我和阿黃,明天將帶著磚去找猥瑣男算賬,然後目睹暗戀女神答應猥瑣男的求婚。

阿黃把我拉到一旁,面色有些變。

「我想起來件事情。」阿黃說。

「嗯?」

「馬上我們要跟人打架了。」

話音剛落,我看到那邊門帘被掀開,十幾個人走了進來。

「我草,怎麼這麼多人。」阿黃突然大喊道,他嘴裡喃喃自語,「記得當年沒這麼多人啊。」

我看到了闖進來的人,我認識其實的一半,他們是隔壁學校的。剛剛看到他們,只見為首的光頭佬忽然眼前一亮,那廝把自己衣服一扒,大喊道:

「看到沒,就是那兩個,弟兄們吶,逮住他們,乾死!」

門前座位上坐著的一對情侶前一秒還在談笑風生,後一秒幾個已被幾個男生從身上跳過,人仰馬翻,染著五顏六色頭髮的那對殺馬特情侶尖叫著倒下。

「我草,你敢對我葬愛家族這麼無禮……」那殺馬特男生倒在地上,惡狠狠道,他話還沒說完,又是幾個人從他身上跨過,他咧著嘴臉抽動著,眼睛一翻就暈了過去。

這幫人氣勢洶湧地朝著我們而來,整個黑網吧亂成一團,人們躁動著,不少人都以為是警察突擊掃察。

阿黃和我也不管是不是踩到人了,撒腿就跑。我看到坐在裡面包廂的「我們」在倉促間起身,有兩個人闖了進去……

這幫16、7歲的孩子們下手真的是沒輕沒重,但我和阿黃早已是身經百戰,將這幫孩子們打跑了。

轉身回到黑網吧,發現16歲的「我們」已經不見了。

「草,跟丟了。」

我確實想起來,六年前的今天凌晨,我們與外校的人鬥毆,但是動靜不大,我和阿黃從黑網吧後門溜走。

我一扭頭對正在喘息的阿黃說,「走,我們追他們去。」

黑網吧的後門外是一座小土坡,我們走出去,伸手不見五指。

我們要追上過去的自己,對他們說,不要為難大林。

否則我們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阿黃嘴裡罵著,「我真想痛扁一頓那個猥瑣男。」

「他才16歲,你跟小孩子沒什麼可爭的,再說我們也不屬於這個時代。」我說,「你知道叫人過來打我們的是誰?」

阿黃狠狠吐了口唾沫,道:「還能有誰,肯定是那個猥瑣男。當年我以為就只是一兩個神經病過來打我們,他媽的,現在想想當年還真是跑得快。」

我想起六年前,我和阿黃跨過小山坡,沿著最近的黑燈瞎火的小路,最後去了一家小旅館,準備應付一夜,避避風聲。

8.

二十分鐘後,我們灰頭土臉地來到小旅館。我們兩個穿過骯髒昏暗的長廊,走到最裡面一間屋子。

他們在裡面。

「現在怎麼辦,直接圍堵,讓他們明天老實點?」阿黃惡狠狠地說,「然後,我們去找阿迷。」

「會不會太突兀了?」我說,「那可是我們自己啊。」

「你好,查房。」阿黃憋著嗓子,敲門。

「有門鈴你媽逼不會敲嗎?草。」裡面傳來一個人的罵聲。是16歲的阿黃。阿黃頓時氣暈,被自己罵了這種事情還真是稀奇。阿黃氣得手發抖,想過去給他一巴掌。

房間隔音不太好,能聽見踩在地板上的腳步聲,裡面的人要過來開門。這時我突然又有些不好的預感。

我朝著走廊上看去,看見昏暗的燈光下面,坐著一個人。

我嚇了一大跳,微弱的光下,看到那個男人戴著上衣帽子與口罩,他朝我們走過來,開口說:「你們離她遠點。」

我和阿黃相視一眼,嘆了口氣。然後我們伸出拳頭,一個給了他一拳,他捂著肚子就倒地了。

「草,快來人啊,有人打人啦。」

這個狗日應聲倒地,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我們一邊罵,一邊撒腿就跑。

9.

第二天一早上,一夜沒睡的我和阿黃就穿梭了半個小鎮,回到學校外面。

六月,天氣已經開始有些悶熱。早晨剛剛過去,艷麗的陽光劈開了密密的雲層,天空底下的人群中總會有更孤獨的單車與單人。一切都是灰色的,光禿的連野草都沒有。但是如果時間倒轉,我相信二十年前這裡綠草如茵。

可是後來,年輕人都已經在外奔波,也許再也不會回來,留下年邁的老人與懵懂的孩子。街道上除了貫穿新舊時代的機械,就只有慢吞吞的老人,邁開行走了半個多世紀的步伐,神色憂鬱與茫然。三輪車是這個小鎮的代步工具,辛勞的車夫穿著白色的二道背心,汗流浹背,靠在椅座抽煙,淡淡的煙霧是悲愴的麻醉劑。車夫打量著這個越來越陌生與悲涼的地方,二十年前這裡叫做小鎮,現在這裡只能被稱為廢墟,也許未來這裡將成為一座城市,而這一切也不過是縮影,不是所有人都在乎這裡會變成怎樣。偶爾人流中,也會閃過幾隻五顏六色的雞,腳踩著高高的靴子,在人群中快速地消散,行色匆匆。路邊的小商店很多,但是光顧的人不多,老闆們三三兩兩的聊著,只有一家稍微大點的店裡面排了很多的人。

我把目光往招牌上一移,哦,是個醫院。

未完待續,正在寫

小坑一個,最近陰暗的東西寫的太多了,這篇努力寫暖一點,大概一萬字以內,明天應該就能發完。朋友們點個贊,留下關注吧,寶寶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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