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從《悲慘世界》到《九三年》雨果對情與法觀念的變化?

就拿最相似的地方說,作為執法者,沙威探長和西穆爾登都選擇了自殺,但是沙威自殺前選擇了放走了冉阿讓,選擇了「情」。而西穆爾登選擇了處死郭文,選擇了「法」。如何看待作者維克多雨果的這種思想的變化?


《九三年》的三位主角有如三面神,老爵爺朗德納克代表傳統,對舊時代的守護;青年將軍郭萬代表人道主義,革命與新時代的憧憬;而作為出身於教士的人民代表,西穆爾丹夾在兩者之間,矛盾而搖擺一直是他的思想主題,作為與另外兩位皆有密切關係的人,出身於舊時代,投向了革命,其實也是新舊時代衝擊與矛盾的縮影。有趣的是三面神式的設置,在書中不止一處,在羅伯斯庇爾,丹東與馬拉的論辯中也有體現。

然而,西穆爾丹並不是題主所設想的那樣,是雨果在本書中的思想代表,年輕的郭萬才是,全書的最後一句話也有所點明,郭萬與西穆爾丹「一個靈魂的光芒與另一個靈魂的陰影糾纏在一起」。雨果花費了不少篇幅,記敘了郭萬在臨行前夢想到的那個理想國度,那個充滿了人道主義,人與人之間平等的人間天堂,無疑也是雨果對自己政治理想的敘述。

然而,夢想無法與現實匹敵,最終,西穆爾丹親手殺死了愛徒,大革命也把人道推上了斷頭台,之後如同西穆爾丹一樣摧毀了自己。混亂的浪潮中,拿破崙取代了大革命的夢想,夢想破滅的貝多芬撕碎了《英雄交響樂》的樂譜---從這一點看,郭萬這個集智慧與人道,堅決與仁慈於一身的角色,何嘗又不是雨果對大革命,對英雄的夢想的濃縮,作為與野心勃勃的波拿巴的對照,或者說殘酷現實的對照,而塑造出來的完美人格呢?

雨果早年是君主制的擁護者,後來又傾向於共和制,到晚年對這種非此則彼的對決開始看化:保皇派也好,共和派也好,只要決心去拯救孩子(人道主義),就是救贖了自己。所以說,沙威放走了冉阿讓,郭萬放走了朗德納克,都是雨果心中人格的閃耀與升華,都是雨果認為「情」高於法的思想體現。區別在於,郭萬並非死於自戕,而是死於恩師的斷頭台,死於新舊時代的矛盾與交鋒,在這個波濤洶湧的歷史背景下,顯得更加悲痛與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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