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SS 1.0 作者、Reddit 聯合創始人 Aaron Swartz 為何自殺？

01-16

Aaron Swartz，1986 年生，Reddit 聯合創始人；14 歲參與 RSS 1.0 協議的構建；是 John Gruber 的好朋友，曾參與 Markdown 項目，同時也是 Markdown syntax 項目發起人；W3C RDF 小組成員，和 Tim Berners-Lee 一起共事；開源網頁框架 web.py 的作者；另外他也倡導信息自由，積極投入反抗 SOPA / PIPA 互聯網審查。
新聞鏈接：Aaron Swartz commits suicide
好友評論：Daring Fireball Linked List: Aaron Swartz Commits Suicide
好友悼念：RIP, Aaron Swartz (Cory Doctorow)

自我介紹：https://aaronsw.jottit.com/bio
一個訪談：A Chat with Aaron Swartz
代表文章：How to Get a Job Like Mine

I was miserable. I couldn"t stand San Francisco. I couldn"t stand office life. I couldn"t stand Wired. I took a long Christmas vacation. I got sick. I thought of suicide. I ran from the police. And when I got back on Monday morning, I was asked to resign.

最後一篇：What Happens in _The Dark Knight_

[...] Thanks to Batman, society doesn』t devolve into a self-interested war of all-against-all, as he apparently expects it to, but that doesn』t mean anyone enjoys the trials. [...] Thus Master Wayne is left without solutions. Out of options, it』s no wonder the series ends with his staged suicide.

HN 討論：Reddit cofounder Aaron Swartz commits suicide
Reddit 討論：Co-founder of Reddit, Aaron Swartz, commits suicide. RIP...

悼念網站：Remember Aaron Swartz

Cory Doctorow 的悼文有兩點值得注意。一是提到他和 Swartz 第一次見面時，Swartz 幾乎只吃白米飯。Doctorow 覺得 Swartz 可能是所謂「supertaster」，Swartz 檢查後確診。這是一種特殊的身體狀況，表現爲味蕾特別發達，味覺高度敏感，各種味道的強度在他嘴裡都被放大數倍。所以 supertaster 會吃得很清淡，因此也容易導致纖維或維生素攝入不足。

第二點是 Doctorow 說 Swartz 一直在尋找自己的導師，但屢次發現導師的言行未能達到自己心中的標準。遂而失望，並在博客上公開批評同事和朋友。衆人念在他年紀尚小，且天賦異稟，心存善念，也沒有多加計較。但這番經歷大概對他的心理造成了不小負面影響。

從以上兩點可以看出 Swartz 是極度敏感、甚至有些脆弱的人。

再看他的功績：RSS、Reddit、Markdown、PACER 和 JSTOR 事件、抗議 SOPA、參與 Creative Commons……所有這些項目和行動大都指向同一方向：促進信息流動，賦權於民。隨著網際網路革命的結束，隨著數字世界從開放走向閉合，這些代表著網際網路最核心價值觀的理念正在被邊緣化。策動了一系列與「閉合網路」戰鬥的項目的 Swartz，在如今的時代精神下，其內心的孤苦可以想見。

看到這個消息很難過，他 Suicide 前寫的一篇文章一定程度上反應了他自殺的原因，跟lz分享 What Happens in _The Dark Knight_ (Aaron Swartz"s Raw Thought) 。

裡面是他對蝙蝠俠第三部的一些想法，解釋了一個體制的墮落和體制對人的利用及拋棄。他認為面對這個世界，你不得不突破規則crossing lines。

他寫了電影里的一系列社會角色想要做一些好事的時候，最終發現他們自己只能通過打破規則去完成它，但在這個過程中體制已經使人異化，所以結果就是在你完成理想前你就變成了一個monster，抑或你堅守住了自己的道德底線卻永遠無法靠近自己真正的目標，其結果都是令人沮喪的，不是么。Arron在結尾寫了蝙蝠俠的結局，帶著這種絕望，布魯斯韋恩爵士也就是蝙蝠俠選擇了戲劇性的自殺為自己落幕，而這又何嘗不是Aaron在現實中的寫照。

從網路上可見的一些資料里，我覺得Arron一直堅信自己在做一件偉大的事情，他為信息自由做出了很多努力，包括能讓他身陷囹圄的侵入JSTOR盜取480萬篇論文上傳分享。如果他真的是自殺我想一部分是源於他對世界的懷疑和失望，抑鬱症纏身，可他真的是自殺么（抱歉主觀臆斷）。

願逝者安息。

據目前各方的評論來看，Aaron本人的精神狀態是這場悲劇中不可迴避的一個因素，但檢控方殺雞用牛刀，傾全力對一位年僅26歲的年輕人步步緊逼，務必使其定罪入獄，更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有人推測其幕後有和Bradley Manning相聯繫的政治因素 - Doctorow的悼文中似乎也有提及。

Lawerence Lessing - 與Aaron同為互聯網信息自由流通的倡導者，同時又是一位律師，待Aaron亦師亦友 - 即於12日在其私人博客上撰文抨擊檢控方肆意欺凌 (Prosecutor as Bully - http://lessig.tumblr.com/post/40347463044/prosecutor-as-bully)，即有詳述。

他並不否認Aaron主導的一系列campaigns，以JSTOR論文外流為尤，有過當之處。但堅持Aaron的行動出自推動信息自由流動的一份赤誠，並無為個人謀取私利之晦念。相涉各方，略施薄懲，應當有度。

JSTOR一開始就無意絕殺Aaron,婉辭檢方起訴Aaron的要求；但MIT不能大度若此，遂使為檢方進攻師出有名。有長達18個月的時間，Aaron和檢方膠著於談判，而最終由於Aaron無法接受被冠以"罪犯"的污名而和解，不得不選擇面對審判。

對失去自由的恐懼，據Doctorow的分析，對Aaron是深切而苦痛的，而更深一層無法言喻的恐懼，卻是在獄中遭遇暴力（包括美國監獄中並不鮮見的性侵），是最終導致他選擇這個結局的主因。- 「Imprisonment is one of my most visceral terrors, and it"s at least credible that fear of losing his liberty, of being subjected to violence (and perhaps sexual violence) in prison, was what drove Aaron to take this step.」 http://boingboing.net/2013/01/12/rip-aaron-swartz.html

26歲的Aaron Swartz，具有年輕人身上常見的理想主義，激情和赤誠。他於網路技術的天賦使得他可以將這些美好的感性部分轉化為行動力，他沒有造出一個上市的Facebook，而是一心一意推動他所堅信的網路自由以及知識的自由傳播。他的行為在法律範疇中或許有過當之處，但是這股務必將他趕盡殺絕，定罪判刑入獄的力量（以及其背後的勢力），不得不使人戰慄恐懼，靈魂受傷。

根據這篇報道：Aaron Swartz, Famous Hacker And Reddit Builder, Dies At 26: Gothamist

Doctorow wrote, "This morning, a lot of people are speculating that Aaron killed himself because he was worried about doing time. That might be so.... But Aaron was also a person who"d had problems with depression for many years. He"d written about the subject publicly, and talked about it with his friends."

這位可能是Aaron Swartz朋友的人說他自殺的一部分原因確實可能是他擔心自己要坐牢，同時Aaron Swartz已經被抑鬱症困擾好幾年了，這也有可能是原因之一。

總之，感到特別地惋惜～也許是天才對這個世界的運作思考得太多了，思想負擔太重了，才往往導致他們很不幸的結局吧，唉，天妒英才。

補充：

今天在看Aaron Swartz 2007年在印度的一所理工大學NIT Calicut 舉辦的 Tathva 2007 computer conference會議的演講稿（https://aaronsw.jottit.com/howtoget）里注意到了一個細節：

I started going crazy from having to think so much about money. We all
started getting touchy from the stress and lack of productive work. We
begun screaming at each other and then not talking to each other and
then launching renewed efforts to work together only to have the
screaming begin again. The company almost fell apart before the deal
went through.
We all flew out to San Francisco and begun working at the offices of
Wired News (we were purchased by Condé Nast, a big publishing company
which owns Wired, along with many other magazines).
I was miserable. I couldn"t stand San Francisco. I couldn"t stand office life. I couldn"t stand Wired.
I took a long Christmas vacation. I got sick. I thought of suicide. I
ran from the police. And when I got back on Monday morning, I was asked
to resign.

Aaron Swartz和另外一個創始人在將Reddit賣給Condé Nast之前經歷了一番痛苦的掙扎，他幾次三番和另一個創始人吵翻，所幸最後公司是順利賣出去了。可是好景不長，後來他很難忍受辦公室式的生活，不能忍受母公司，他很痛苦，他甚至還想過自殺。從這個細節看來，他的心靈確實可能比較脆弱，性格也偏抑鬱型的。

另外，Official Statement from the family and partner of Aaron Swartz上來自他家人和朋友的申明中提到：

Aaron』s death is not simply a personal tragedy. It is the product of a
criminal justice system rife with intimidation and prosecutorial
overreach. Decisions made by officials in the Massachusetts U.S.
Attorney』s office and at MIT contributed to his death. ...

他們認為是不公正的審判系統和麻省理工以及美國檢察院辦公室的一些決定是最終導致Aaron自殺的元兇，也就是說Aaron可能是因為這種受到的打擊太大，對這個世界徹底絕望了，才導致他不再留戀這個世界。

以上純屬個人推斷～

May he rest in peace.

補充：

值得注意的是，JSTOR也寫了一篇短文放在主頁下方

Aaron Swartz

「被害人」給「犯罪嫌疑人」寫紀念文章這種事還是足見誠意的，這也說明了JSTOR事件背後關於論文版權的問題的複雜性，但看內容更像是公關文在打廣告。

個人覺得可能是抑鬱症吧, 其實除了技術方面,Aaron Swartz的生活好象少有人討論。

這裡是他女友在他自殺後寫的一篇blog:My Aaron Swartz, whom I loved.

怎麼說，也許他的死有很大一部分他自身的原因，他對於互聯網自由的追求中的做法在一些人眼中也確實有些過線。我一方面表示對於他的死感到很難過，一方面對於他所做的事情表示敬意。

我一直很不理解，為什麼那些學術論文，甚至是作者本人並沒有拿到什麼好處的論文，卻給那些資料庫和期刊以高價去給那些希望學習到這方面的人（大部分就是本專業人員），從而成為阻止他們獲得信息的障礙。我想這本身也不是所有作者都願意看到的，但偏偏所有作者都沒有選擇的權利，他也許可以免費把文章放在自己的頁面上，但是離開了資料庫，很少有人能夠找到那裡去。

對於AW所做的事情，我想是因為他彷彿看不到自己以和平的方式解決問題的那天了，只能選擇那種他覺得能夠起到一定作用的方式。美國的司法到底扭不扭曲，我想至少他們的人民對其還是有發言權的，大家也都知道和誰可以比較一下。AW之前做的那些事，就算我和他有同樣的能力，想必也是不可能在我的家鄉做出來的，何況我與他所相差如此之遠。

願他安息吧，願他的死能夠讓世界至少有那麼一丁點改變。

對於一個不喜歡任何形式約束嚮往自由的人，35年監禁的意義大於死亡。

不管怎麼說，26歲的AW的自殺是重大的損失，對你我

欲知詳情，且看紀錄片《互聯網之子》。

不再冗述以上關於抑鬱症和官司纏身心理壓力的推斷，都是有一定道理的。值得注意的是Hacker News上昨天鋪天蓋地全是關於Swartz的轉載，我想一是確認了他在很多人心目中的重要地位，第二我猜測和他的經歷相似的在科技界工作的年輕人不少，很容易引起共鳴。有醫學研究曾經發現這樣的自殺（推測由抑鬱症引起的）經過大量轉播後會觸發更多有相似經歷的抑鬱症患者自殺，所以希望大家也不用深究了。而且對於官司本身，在沒有宣判之前他始終是innocent until proven guilty的，估計檢察官也不大可能願意繼續控告下去了，所以我的理解就是一個受抑鬱症折磨的黑客最後選擇了丟棄自己的生命。很可惜。

他的目的是靠從政進行改變制度，但是進過監獄的人就與政治無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