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托馬斯·曼的《魔山》?

近幾年愛上了外國文學,因為對哲學心理學有一定了解,偏愛西方著作里那種思辨的理性。

即使這樣,魔山對我也是一塊難啃的骨頭,雖然本人對主人公漢斯·卡斯托普的心理歷程和經歷發現很感興趣,所以有幸讀完了全書,但閱讀的過程中還是略過了大量具備較強專業素養的長對話,所以希望有大神能來剖析一下文中那些醫學生物學哲學政治經濟理論,不過設問的重心還是在對此書的評價上。


新年快樂。

最近懶。

1.

托馬斯曼是一個不太自信的小說家。他總喜歡有意無意地在《魔山》的文本里探頭,提醒讀者小說的時間流動不會始終如一,不要著急。

信心不足這件事情被桑塔格吐槽過。

儘管她很愛他。

2.

書中對於愛欲和疾病的表述是弗洛伊德的理論的變體。這是理解男主人公激情的一把鑰匙。

在同性身上受挫的情慾會升華為肉體的病灶。只要條件適合,疾病就會找上門來。即便是一個平庸的人,也會面色酡紅。

桑塔格說這是一種反諷的手法。

她是對的。

3.

一點題外話。

寫《金閣寺》的的三島和寫《威尼斯之死》的托馬斯曼,作為同樣受到禁忌之愛折磨的作家,彼此構成了反義詞。

《金閣寺》講的是性壓抑如何轉變為一種殘酷暴烈的美。青春期,荷爾蒙分泌很多。越是完美的事物,越容易讓自卑而陰鬱的少年憤恨不已,越容易讓他耽溺於對美好本身的復仇。

《威尼斯之死》講的是性衝動如何在它應有的位置上停了下來。老了,性慾衰減。看到美好的事物,能在他身上喚起的是對阿多尼斯的痴迷。不想縱情,只想輕輕觸碰。(衰朽的時候會有那時應有的想像力。老去的時候,時間計量方式是不一樣的。)

弗洛伊德的理論有講,愛欲和死欲本身就是一體兩面。

4.

傳記的註解者篤定這本書有著慘淡的收場。主人公的死亡已經預言了:所有的事物都會在虛無主義的漩渦當中吞沒不見。

但是聰明人的角度總會不同。

按照布魯姆的說法,《魔山》是對托馬斯曼鍾愛的歐洲文化的一次有意的戲訪。為什麼作者要構造一個時間流動與外界不同的療養院來作為敘述背景呢?

這個問題很有意思。

儘管托馬斯曼聲稱漢斯 卡斯托爾普平淡無奇(反覆強調多次),但布魯姆聲稱,這是各大學校都很難找到的理想型學生。他的天資並不聰穎,但他對新鮮事物都抱有強烈的求知慾和好奇心,樂於傾聽不同的意見並整理自己的看法。他對任何為善的知識都充滿期待。他代表著一種過時的理念:培養自我發展,直到個體實現自身所有的潛能。

不同的精神主張向這個好學的年輕人展示自身的力量,希望他站在他們的一邊。漢斯是整部小說的風暴眼。小說最重要的一個懸疑是:漢斯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小說沒有答案。

為什麼呢?

請翻開《魔山》的最後一頁。大聲朗誦最後兩段。

漢斯不是主人公,你才是。讀者啊,你才是那個令人擔憂的孩子。

故事已經結束了。作者有禮貌地邀請你進入這個故事,然後又在合適的時候終止了它。你聽了那麼多的辯論,見證了那麼多的死亡,該是你作出選擇的時候了。

歸根結底,這是你的故事。

5.

我只是很喜歡五這個數字。

時間是《魔山》最為核心的一個主題。

我最喜歡的是第七章《海灘上的漫步》。其中對時間的討論是文學生命力的隱喻。

討論可參考的文獻:

蘇珊桑塔格 《疾病的隱喻》

哈羅德布魯姆 《如何讀,為什麼讀》


非常喜歡這本書,斷斷續續讀了兩遍,我感覺書中隱藏了漢斯 卡斯托爾普對錶哥的同性之愛,下面貼一下我當時的讀後感,或許有些長,也謝謝大家耐心閱讀。

《Mundus vult decipi》

我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對照原文,充滿「儀式感」地敲下了這句拉丁文,在某種情境下,儀式化的方式能使我們重獲「高貴」,實現世俗超越,而對於《魔山》這本書,這本複雜的、艱澀的、甚至某種程度上枯燥無聊卻又暗藏玄機的書來說,以它在書中帶點調侃意味出現的拉丁名言作為閱讀感受,則充滿了一種間離意味。

Mundus vult decipi,這句拉丁文的意思是,世界是希望受欺騙的。

把原文轉化一下,托馬斯曼借書中人物之口這麼說:人們輕視「明晰、正確和合乎邏輯的東西」,「尊崇含沙射影的胡言亂語和情感上的招搖撞騙」,這的確非常符合現實社會,很多時候我們討厭科學、邏輯、常識,而對迷信、崇拜、偏執由衷喜愛,而深刻去分析這些迷信、崇拜、偏執、愛情,理解它們是我們「自然」生活之一,同時不放棄對真理、市民秩序、大同世界的理想,或許能夠使我們保持中庸(原文用的詞是「中不溜兒」)。

關於愛情、政治、疾病、宗教

《魔山》是一本兼羅並包的書,它思考的橫面或許也超過了你對整個生活的思考,它涵蓋病理學、招魂術、鍊金術、精神分析、植物研究、哲學、政治、宗教、音樂、遊戲……它集中體現了共濟會和耶穌會的對立與辯論,它形象化地描述了時間的長短辯證,它便於我們理解世界卻又將一切投射入虛無,它描述的一切充滿間離感,卻在其中埋藏了細微而巨大的戲劇張力,它對於愛與死的表達並不通過鮮明的對立情節,而是存在於思維和體驗。

在魔山上,我們用於判別時間的四季被雜糅在了一起,由於高山複雜的地理氣候環境,這裡的四季不甚分明,冬季積雪下面也會有鮮花片片,夏季里晴空艷陽也會時時飛起雪花,春未到,夏已至,秋未覺,冬已醒,在這樣一團混亂的四季里,人們每日的生活只是享受豐富紛雜的五餐,以及靜卧,「生活老是千篇一律,漫長的時間似乎就會縮作一團,令人不寒而慄。倘若一天的情況和其他各天一模一樣,那麼它們也就不分彼此。」「空虛和單調無聊固然會使每一分鐘、每一小時延長,令人有度日如年之感,但它們也能將巨大和極大的時間單位縮小或使它飛逝,甚至化為烏有。反之,一個充實而有趣的時間內容……它卻賦予時間進程以寬度、重量和堅實性」。

(在馬爾克斯著名的《百年孤獨》中,也有關於時間的輪迴隱喻。)

在這些漫長的時間裡,我們的主人公漢斯 卡斯托爾普開始了對周邊一切的探尋。這些探尋富有先鋒意味,而一些看法也能夠刷新我們的認知。

關於疾病,「疾病是生命的放蕩不羈的一種形態。」精神會影響身體,情慾導致病變,在《魔山》里,很難說漢斯
卡斯托爾普的肺部浸潤性病灶是早已有之,還是對肖夏太太的情慾激發。中國有相思病,也有花痴癲,對愛情的放縱往往會帶來身體的病理變化。

我們古人常說憂傷肺,怒傷肝,現在科學研究也表明心碎會導致身死,而這種奇妙的從精神到肌理的滲透也在提醒著我們建立合理的思維秩序。

關於集體,「集團的觀念與絕對觀念不可分割,而且彼此息息相關。因此,集團的觀念是恐怖主義的,換句話說,它是反自由主義的。它解脫了個人的良心,以絕對目的的名義將所採取的種種手段奉為神聖,即使它們是血腥的、犯罪的手段。……一個集團並不是什麼可供玩賞的地方,就其性質來說必須是能體現絕對精神的組織者。」古今中外,概莫如是。

《魔山》裡面對於國家、世俗道德、市民文明、宗教審判、刑罰變更也有許多精彩的論述,在此不一一列舉。

那後知後覺的原諒

托馬斯曼是同性戀,在《魂斷威尼斯》中他對於愛有過煽情的激烈描寫,當然這一切的描寫只存在於作家的腦海與唇齒的輕吐,而在《魔山》中,我閱讀第二遍的時候,無疑發現書中隱藏了漢斯
卡斯托爾普對錶哥的深沉之愛。

漢斯
卡斯托爾普對肖夏太太的愛,是「卡門」式的,放蕩、不羈、至上,而在書中最後一章的倒數第四節《清音妙曲》中,漢斯聽了無數唱片之後,聽了《蝴蝶夫人》、《阿依達》、《卡門》、《菩提樹》等等之後,最打動他的,是《浮士德》。(雖然作者故意說漢斯最喜歡的是《菩提樹》,但不過是一種掩飾,用一種「思鄉」情,掩飾同性愛。當然這只是我的想法,這個想法令我興奮且覺得合理。)

作者借對《菩提樹》的評價,堅定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漢斯 卡斯托爾普優美的思鄉曲,它所屬的情感世界,以及對於這個世界的愛——難道都應當是 病態
的嗎?絕不是這樣!它們是世界上最愉快、最健康的。」

在書中尾聲之前,借用招魂術,漢斯
卡斯托爾普看到了死去的表哥,「一剎那間,他似乎覺得自己要反胃了。他的喉頭給哽住了,胸口一陣陣痙攣,有四五次真想失聲痛哭。原諒我吧!他暗自悄聲說,於是眼淚奪眶而出,什麼也看不清了。」

如果說他當初在山上住下是因為肖夏太太,那麼肖夏太太走後他為何又在山上不間斷地住了下去,那是因為山上有著他表哥的氣息,而在《浮士德》的音樂里,他的想像中,表哥的死,是一種犧牲,一種護佑,而實際上,表哥對他下山的渴望無比強烈而誠懇,「原諒我吧!」他說,他是一個患了深重感情疾患的人。

孱弱的同性戀最終上戰場,如同三島由紀夫在《假面的自白》中的選擇,漢斯 卡斯托爾普也來到了戰場上,關於感情的秘密,有多少沉澱在深沉的彈坑裡?

PS:我在網上看到《魔山》有1982年的電影版,但是找不到下載鏈接,如果有人能提供資源,將不勝感激,有無字幕均可。


托馬斯曼這本小說也買了,在家放了六年了,打開看了前幾頁,實在是瞌睡。可能人家的春風是好的,不入我的驢耳朵...

閑話少說,私以為閱讀詩歌,是禪宗頓悟,求的泥濘滿路之後的秋日艷陽,閱讀散文是夏日酒後呢喃私語,閱讀小說則是毛片一類,但求心理舒爽之後,再有各種感悟、分析、解構。

既然沒有興趣,何必強求自己。再大的理論漩渦,總歸不是自己的所求所得,或者所求非所得。

一點淺見,盼板磚,盼寶玉。


剛大學畢業的我現在正在讀第二遍,感覺比讀第一遍時更爽。我是用邊閱讀邊劃線邊做注釋的方法來閱讀的,有幾點有趣的地方我先指出來,大家可以一起參考(#^.^#):

第一點就是可以結合自己住院經歷來閱讀,比如醫院一些查房,打針這些每日例行之事。

第二點就是注意作者一些有意的前後照應的寫法,在文中一些隱晦(特別注意「疾病」)的象徵。

第三點就是注意作者關於夢境和現實之間交織起來寫作的這種方法。

第四點就是對於涉及的一些專業知識,可以慢慢領悟,不必著急(並沒有那麼深奧),最好不要對文中人物和思想內容加以定性,要結合自己的人生閱歷,體驗來閱讀,我想這樣你的感受和收穫會更多。

僅供參考,多多交流,謝謝。


順手買了這本書,斷斷續續的看了點,實在是沉悶,跟記流水賬似的。

哎,繼續看吧,實在難熬。

可如果放著不看吧,又看到一半半的,怕自己錯過了一碗瓊漿玉露

於是我現在一邊看 卡拉馬佐夫兄弟 一邊看馬克李維的新作,一邊又拿了本夏目漱石的 我是貓 ,加上魔山,一共四本書一起看。

老實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的確是一本需要靜下心來看的書呀

因為我看其他三本幾乎都是書頁在引導我往下翻,急於知道接下來故事的走向,可魔山。我真的啃不動呀

在考慮要不要暫時先放棄。

另外,我很贊同毛姆說的一句話,小說的作用就是為我們添加娛樂,豐富生活,對於一些沉悶的段落可以直接越過去,免得影響了我們看書的愉悅感。還是,不要試圖在小說里尋求真理。


近期正在讀的一本書,大致翻看了前半部分,理解起來有難度,以後再細讀。托馬斯曼在書里描述了許多,關於生命,疾病,病理,時間,慾望,人性或許還有絲絲的調侃的味道,比如胸腔里發出的口哨聲,其實有時候還是會有讓人忍俊不禁的描寫的。讀下來會有點壓抑,偶爾會有消極情緒,可能個別方面會有共鳴,所以情緒被帶動了,我關注裡面關於病人因為疾病表現出的狀態比較多,那種病態,生活狀態,醫療方式,托馬斯曼描述起來很客觀,像一個經歷風霜的老人,將一個塵封在時間裡和山裡的故事娓娓道來,不雜情感,不帶偏見。讀的時候雖然有些沉重,但是我放下書本的時候,又好像輕鬆很多,似乎對生命,死亡,疾病又有了更加客觀的感知,和更加冷靜的冷漠。

以上為個人拙見。


大概是在高二的時候遇到這本書。總是就在睡前看那麼半個小時,有時候不知不覺就睡著了,有時候卻思緒萬千。

現在大三了,記憶里書的內容已經模糊,然而這麼多年感覺自己一直都被困在一座山裡,住在空蕩病房裡。

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不再麻木不仁。


我讀這本書的感覺,就是,開始很有趣很有趣,看完前半部分,越讀越無聊,尤其是到了說漢斯卡斯托普到陽台上看關於醫藥學的厚書那一章,章節名稱好像叫解析還是什麼吧(書不在手裡),無聊得要命,幾乎快看不下去了,後來硬生生挺過去的,要說看懂什麼也沒看懂什麼,準備近期再重看一遍。


我也是手抽風了買了這本對哲學、人文、專業素養、西方經濟歷史知識要求這麼偏高的書,是真·難啃


初中時候讀過,最近這本書里的內容又突然閃到腦子裡,然後對這本書有了點新的想法,又想再看一遍。


這本書我花了兩年多陸陸續續看完。大部分故事都忘記了,沉悶,看得好累。卻是我年輕時候對我人生觀影響最大的一本書。應該說把我變成了一個希望有自我意識的愛思考的人文主義者。


《魔山》沒法評價,至少沒多少人能評價。也不是所有人都讀的下去,就像《瓦爾登湖》和《追憶似水年華》。我很喜歡這本書,但不能遑論評價。我們需要學習,去理解和體會。下面是我很喜歡的一段,不知道大家感覺怎麼樣。「人不僅僅過他作為個體生命的私生活,而是自覺不自覺地也生活在時代和同時代的人們中;要是他承認自己生存的一般非個人的基礎也屬必須,視它們為理所當然,那就怎麼也想不到要對它們進行批判,一似好樣兒的漢斯·卡斯托普的實際情況那樣,那麼很有可能,他就會隱約感到自己的品性受了它們的缺陷的影響。個人眼前會浮現著這樣那樣的目標、意圖、希望、前景,激勵著他去行動,去做更大的努力;但是,如果圍繞著他的非個人因素,也就是時代本身不管外力怎麼推動都從根本上缺少希望和前景,暗暗讓人感到是無望的、沒有前途的、一籌莫展的,如果對於那個自覺不自覺地提出來的問題,那個反正會以某種方式提出來的問題,即一切的努力和行動到底有沒有一個終極的、超個人的、絕對的意義?——要是對這個問題只能以空空洞洞的沉默作為回答,那麼正好在那些秉性比較誠實的人身上,這種情況幾乎就不可避免地會產生使他們變得麻木不仁的效果,而且其影響將超越心靈、道德的界線,擴及個人的心理和生理上去。在時代對「為了什麼」這個問題做不出滿意回答的情況下,人卻能努力進取,超凡脫俗,那就得要麼具有孤高的秉性——這實不多見,還帶有英雄氣概——要麼生命力特別旺盛。漢斯·卡斯托普既非前一種人,也非後一種人,所以就確實平平庸庸,雖然是那種體面意義的平平庸庸。」 我覺得我們的時代多少給了答案。


魔山裡面的劇情我已經記不清楚了

我只記得那本魔山是我高二高三惡補世界名著中最難熬的一個月經歷。

佶屈聱牙這個詞那時候在我腦子裡每天都在迴響。

浸潤點浸潤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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