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石田衣良?
沒人作答,我就硬著頭皮上了。
如果要說他所寫故事的最大魔力,我認為是兩個字:包容。池袋西口系列中的人物都是些什麼樣的人呢,高中畢業後無所事事幫著家裡照看水果店的主人公,不良少年不良少女,黑社會,妓女,縱火燒了自己家的小孩子,變性者,偷渡去日本打黑工的人,流浪漢。
他們要麼被視為離經叛道,要麼被社會所唾棄,要麼就處於社會最底層,沒人會聽到他們粉身碎骨的聲音。而石田衣良筆下的他們,卻是血肉豐滿,有著自己的原則與生活,自己的喜怒哀樂。於是我們會看到,雖然從事風俗產業人也很笨卻深愛女兒的媽媽,打架鬧事卻無條件支持朋友的不良少年,干過電話詐騙卻冒著生命危險也要揭發騙局的青年。阿誠普通平凡,在很多人眼裡是個廢柴。可這個廢柴幫助了許多人。石田衣良的文字有一種特殊的力量,使那些灰色的,冷酷的,血淋淋的現實,也變得溫柔而有希望。
有空再來補從十年前看的池袋西口公園系列,到最近才看的孤獨小說家,看他的書總會有那種時不時會心一笑,或者偶爾莫名熱淚盈眶的感覺。
我就簡單的結合他的《池袋西口公園》系列做個簡單的回答吧
「小說應該說是我對社會提出的一個問句」
小說是什麼呢?其實小說是我思考社會問題的一種方式,讓讀者們借著閱讀小說發現或是思考這些我觀察到的現象。在我的小說里沒有標準的答案,絕對的好或是壞,就是因為我希望讀者在自己的閱讀中去發現、思索這些問題。這麼說來,小說應該說是我對社會提出的一個問句,而答案則由讀者諸君去思索完成。(《池袋西口公園》小說作者石田衣良)
「從黑暗裡面展現出人性光明」
這個系列我已經寫了十幾年了,這十幾年來日本的變化也很大,社會上瀰漫著不景氣、前途黯淡的氣息,多多少少也反映在池袋西口公園的故事當中。也許讀者會發現,小說裡面關於黑暗面或是悲傷的成分增加了吧!但是這次來了上海之後發現,其實這樣也不錯,因為那只是這個社會、這個世界非常微小的一個部分而已,接下來日本也會漸漸有所改變的。雖然我的故事比較黑暗或是描寫了社會底層的狀態,但我覺得人性或是我們身處的社會,都是有好有壞,在人性上,我更相信人基本上都是希望趨向善良。因此在小說的處理或是寫法上,要展現這一點的話,從悲慘的故事開始邁向光明的結局似乎是最讓人能感受到這一點的故事鋪陳方式。應該說我不是抗拒黑暗,而是試圖讓小說的人物們從黑暗裡面展現出人性光明的那一面。(《池袋西口公園》小說作者石田衣良)
這一點我有同感。我們努力在池袋生存下來,在這個過程中,與地下世界以及警察產生了聯繫,曾幾何時自己竟然變成了維持平衡狀態的角色,必須為了維護池袋的均衡採取行動。(《G少年冬天的戰爭》)
「全世界的財富」與「無比寂寞的顧客」
在冬天的夜晚獨自行走在西一番街的購物中心,孤獨感將是不言而喻的,有種世界早已毀滅、只剩下自己一個消費者的錯覺。雖然坐擁著全世界的財富,卻是無比寂寞的顧客。不論是全球資本主義,還是高度消費社會,都已經不復存在(我似乎很喜歡現學現賣)。所有的商品都如雕塑般佇立在屬於自己的櫃檯,賣場里卻不見半個人影。日光燈的光線把通道照得閃閃發亮,卻聽不見任何人交談的聲音。這時候的購物中心,就像博物館一樣死寂。(《西一番街外帶》)
「百萬人為單位」的「這群年輕人」
他們無法向任何人抱怨,只能凄慘地活在世上任人踢來踢去,最後還被某大學教授貼上「下流社會」的標籤,認為這群人既無工作意願,也沒有進取心與生存下去的希望。我們以這種簡單到不行的方式把人區分開來,二話不說將他們捨棄。只要貼上標籤,就安心了;整理分類之後,就可以堆在倉庫里了。尼特族、打工族、繭居族、御宅族,這個社會正以百萬人為單位拋棄這這群年輕人。(《G少年冬天的戰爭》)
「底層的人」與「中下層世界苟延殘喘」
雖說已是秋天,但風帶來的不是涼爽,卻是刺骨的寒冷,如同一盆冰水從頭頂澆下來。這種冰冷的感覺並不只是由於季節的變換,還來自我們生活的時代的冷酷。原有的社會差距像山谷般,變得愈來愈廣、愈來愈深。山谷兩邊的人已經完全看不到彼此的身影。這樣一來,其實與最初沒有差距時是一樣的。總之,對面的對手若不存在,那麼自己所在的世界就是全部的世界。在山谷的兩側,人們在分隔開來的小世界裡生活著。上層的人僅僅活動在港區和涉谷區(最多加上成田機場和海外),而像我一樣底層的人則在豐島區的中下層世界苟延殘喘。(《流浪漢的遊行》)
「能決定自己價值的人最終還是自己」
聽我說,我認為能決定自己價值的人最終還是自己。茫然地等待別人發現自己價值的人,最後一定會成為別人的獵物—一這就是貌似原始森林的二十一世紀高度消費社會的日本。(《目白通的獵人》)
「選自己喜歡的顏色」和「正義」
我既不是紅色,也不屬於藍色陣營。說老實話,我只不過是一個水果店的店員。我和他們的內戰沒有任何關係。但是,連T恤也不能選自己喜歡的顏色,還真讓人挺生氣的。去年的池袋還不是這樣子。(《太陽通內戰》)
我是普通人,不站在任何一方。
我之所以不偏袒那是因為正義不在你們之間任何一方。話說回來,或許正義也不在其他那些沒有參加內戰的一大群人裡頭。(《太陽通內戰》)
「我的原則和底線」
被錢綁著不是我的生存之道,我一向自由自在。(《G-連續縱火犯》)
不和黑道有牽連,是我的原則和底線。(《幽靈旅行車》)
「靈魂的救贖」與歌聲
像被颶風吹倒的一片秋草,充斥在樓層中的小鬼們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肢體,瘋狂地揮舞著自己的手臂。彷彿在等待著靈魂的救贖,彷彿想要分享他的鮮血。崇拜、激情、推崇、仰慕,都已經無法形容小鬼們對他的熱忱。惟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會跟隨著他的歌聲,不顧一切地狂熱追隨,直到地獄深處。(《骨音》)
出手幫忙「小孩與老人」
長久以來聽我講故事的你,應該知道我拿小孩與老人最沒辦法吧。一旦他們有求於我,即使有點勉強,我也不會不出手幫忙。(《灰色的彼得潘》)
不過儘管這個團體已經接近於「黑」色邊緣,但它其中也有些類似NPO這樣的慈善性質哦。(《恐怖的頭罩》)
「貢獻社會的理念」
小此木的演講還在繼續著:「現在的社會裡,利益成為高於一切的至上原則。上層的精神需求以及貢獻社會的理念都被拋諸腦後了。池袋的年輕人根本就找不到發揮力量的地方。如果單單是以日元來回饋勞動者的付出,那隻能是適得其反,加速社會的經濟陷入僵局。所以!」中心代表用銳利的目光看向我,「我決定發行這種地區性的貨幣!(《黃綠色的神明》)
古典音樂的新愛好與「《c小調奏鳴曲》」
較之交響樂版,我更喜歡原始的鋼琴版本。而古典音樂,則是從夏天的絞殺魔事件以後培養的新愛好,以至於現在有個怪癖,每次想事情的時候,我都得聽一段這種高雅音樂。如果這事說給G少年聽,或許他們會驚為天人吧,而事實上在認識小光之前,對於這些生澀的東西,我也是從來不理解的。(幽靈旅行車)
一到星期天晚上,他總是輾轉難眠,唉聲嘆氣,聽著最後一首《c小調奏鳴曲》。(《反自殺俱樂部》)
「好像突然掀起了一陣中國風」
在酷熱難忍的夏夜,我悄悄地徘徊在池袋的街頭。外面的空氣稍微涼些,濕度也比較低。與我小時候相比,池袋變得漂亮多了,但池袋終究是池袋,走一圈下來,你會發現冒出了許多奇怪的店鋪。最近增加最快的是中國系的店鋪,隨處可見中華料理店、中國土特產店、網吧、中文版的DVD商店等。這也是因北京奧運會而產生 的特殊需求嗎?在這條街上,好像突然掀起了一陣中國風。(《目白通的獵人》)
綜上。石田衣良是一個十分關注日本社會現實的作家,正所謂愛之深、責之切。他20歲時有很長一段時間是無業游民、家裡蹲。三十多歲才開始寫,所以他是很能體會待業青年的感受的人。
未完待續,先寫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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