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一部作品的文學性?
前段時間與一位亦師亦友的前輩閑聊,他提到最近重新細讀了張愛玲的作品,深感其文學價值被嚴重低估,我介面道,其實不止張愛玲,另一位女性作家嚴歌苓也長期受到偏見,事實上她的許多中短篇極富靈性。
前輩沉默片刻,說,她更多被視作是通俗文學的作者。———————————————————————由此產生一個強烈的疑惑(或許由來已久):對於一部作品(尤其是小說),如何評價其文學性?———————————————————————作為一個理工類專業的大二在讀生,我深知此問題問得過於寬泛了些,但能力實在有限,無法更加地深入,只能想到一些具體的例子:比方說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短經典」系列中,雷蒙德卡福、丹尼斯約翰遜、蒂姆高特羅這三位美國作家風格完全不同,如何對其進行評價?事實上,我們已達成一種「卡福之作品乃嚴肅文學中經典之作」的默識,而對於蒂姆高特羅,總是將其歸為「小說寫作者」之列,直白講,就是歸入通俗小說中去。那這種分門別類的方法或者說依據又是什麼呢? 又比方說,追風箏的人、偷影子的人這類大賣的「雞湯文學」,如何評價他們的文學性?退一步說,如何確認他們是否具有一定的文學價值?又如前幾年在國內風靡一度的保羅柯艾略,他的作品非常暢銷,諸如牧羊少年奇幻之旅、魔鬼與普里姆小姐、阿萊夫之類的作品乍讀之下感覺不錯,但作者其人在拉美文壇乃至世界文壇之名聲可謂臭名昭著,在了解到這一點後再去讀其作品難免心中有疙瘩。所以對於這樣存在爭議的、或者已經被打上暢銷、通俗標籤的作品,我們該如何公允的評價呢?———————————————————————由於自己的見識實在太過粗鄙,又妄想能塑造一個良好的審美情趣,因此認真閱讀的書多是師長前輩所推薦、或是已被重要獎項認可的作者的作品,當然,出於消遣,也讀了相當數量武俠、玄幻、推理、科幻等類型小說。所以在閱讀的過程中,我往往會陷入如下窘境:比如我曾費心費力讀完蒲寧的文集,結果卻可以用「毫無所感」來形容;我也花了很長時間仔細閱讀都柏林人原著,並將之與譯文經典仔細對比,但對其中多個小說如the dead,有「不過爾爾」的荒謬想法;因為愛好詩歌,拜讀了赫塔米勒在中國出版的所有作品,卻得出「與葉芝艾略特等人不可相提並論」的自大結論;甚至說在讀了加繆、薩特、JM庫切等人的書後,產生「是否被過譽」的念頭……… **i在下絕不敢輕視甚至貶低上述提到的任何一位作者,有幾位的作品我更是一遍遍反覆拜讀至於「產生"是否過譽"的念頭」、「不過爾爾」等情感,實質上更多是讀完作品後的瞬時想法,即在不參考任何外界評價之前的直觀感受(雖然在此之前已先入為主:鼠疫、局外人、噁心等作品是受到文學界乃至公眾認可的佳作)。是這樣***我知道這些作家的作品必有其聞名於世之道理,但我困惑於,如何在一手的閱讀體驗中,從主觀角度上評價其文學性?往往我需要藉助前輩學者對作品的研究,方才能悟出一二,那在這樣的情況下,是否還能算作是我對作品文學性,所作出的評價呢?言語中頗有些詞不達意,還請多多見諒。
文學性,我覺得哈,是陌生化~
謝邀。實在沒看懂凱常老師的答案....但隱約覺得文學性高低跟讀者是否被感動到可能沒那麼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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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講「文學性」跟通俗性、政治性相對立,好像都不太恰當。談到「文學性」的時候,我一般會把文學文本和其他文本,比如史料、卷宗、說明書這些相併置,這樣考察文學何以成為文學。這樣一來,我們就很容易發現,文學性貌似是一種語言層面的東西。文學性(literariness)最早是語言學家雅各布森提出的,他有句名言:「文學研究的主題不是文獻,而是文學性,即使一部作品成為文學作品的條件。」他本人是語言學家,這樣講也不是為了區分文學和非文學,而是為了讓文學成為一個獨立學科,讓大家從語言層面探討文學的一般法則和規律。
他還講過:「文學性」,換言之,是詞語進入詩歌時的變形及由此變形而產生的程序系統,是每一個語言學家在分析詩歌時的主題。 (「A Postscript to the Discussion on Grammar of Poetry」 )
「詞語進入詩歌時的變形及由此變形而產生的程序系統。」所以,樓裡面「陌生化」這個答案應該說是最好的答案了,但更為寬泛地說,文學性大概比較靠近「文學語言的自指性」,即喚醒讀者對文學語言本身的關注。(比如一個廣告語,不管如何的有文采,我們關注的都是背後的商品,而非其本身。)
如果有答的不對的地方還麻煩指正,謝謝........
p.s.
1、沒有看問題描述,只根據問題本身答了一下。2、解構主義貌似也提過文學性,保爾德曼還是誰我記不清了…
3、看了一下問題描述貌似題主是想區分嚴肅文學和通俗文學…前兩天在看一本美國批評家菲利斯菲萊德的《文學是什麼?高雅文化與大眾社會》(What Was Literature?Class Cluture and Mass Society),只讀了三分之一,因為忙沒繼續往下看。朋友一看到這個話題就拉我來來回答,我以為是因為這本書,沒想到,他是想讓我拋個磚背鍋。(謹防損友,珍愛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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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談自己的看法。 從題主的問題描述來看,題主閱讀的多是現當代或近現代的作品。那麼是否可以局限問題到「如何評價現當代文學作品的文學性?」。之所以提出這樣的題設,是因為在我看來,19世紀以前的中西方文學作品都已成定論,而且那時段的作品表達方式極為傳統,或者說我們本身就以他們的表達方式定義為傳統的表達方式。巴爾扎克,雨果,左拉,哈代,簡奧斯汀這些作家的作品很少有人說看不懂他的文本(不包括隱含於文本之下的內容)。只有到了十九世紀二十世紀——我們稱之為文學嘉年華的時代——開始出現一些反傳統的表達,因為我們的生活開始趨於同質化和碎片化,導致文學作品中的內容也發生了如此變化。所以對於這一時段的作品來說,其文學性的評述不僅困難而且爭議性相當大。因此我把題主的問題局限化了。 老實說,關於文學性的學術定義的解釋,我真的不如其他答主那樣能夠駕馭,我本身才剛剛接觸西方現代作品沒多久,之前一年都專在了中國古典文學和藝術上。加之我是一個準高三黨。所以對於高票答主的答案(雖然我沒看完),先膜一膜。我所能夠談的,只是我切身的感受和一點粗淺的思考。 首先,我們先從手段上看。我讀一部作品,首先是看感受。如果震撼,那我相信它是一部好作品(但不代表是一部文學性強的作品,通過感受來判斷,必須擁有極高的文學修養和對審美手段的熟練)。初讀文學作品,我覺得(從個人體驗角度)《城堡》《青年藝術家的畫像》《雪國》《百年孤獨》《斯通納》《日瓦戈醫生》《焚舟紀》《巴黎的憂鬱》等作品是讓我感到震撼不已的。這說明我能夠在以上作品中尋求到認同感,這也是很多作品非藝術性上的主要成就。很多讀者也可以把我上述的總結為作品的深刻、偉大和細膩感動了我。這不由得讓我想起了文天祥的《指南錄後序》,文中作者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傾訴著自己如何歷死,讀來聲淚俱下(可能)。但縱觀整篇文章,除了泛濫的情感實在無多少可觀之處。無獨有偶,《項脊軒志》和《滕王閣序》這兩個作品的評價上也存在爭議,一個是情感真摯,一個是文采飛揚,究竟哪一個更算文學?說近一點的東西,抒情散文和小說(這類比有些粗暴)又哪一個更文學呢?由此,用「有感觸」來評判一部作品的文學性是不客觀的。造成以上作品的差異的最大因素是創作手段的不同。我們可以完全認定一個事實,凡是學術式準確性極高的語言都遠離文學,文學不同於歷史,就如同課本中關於魏晉一課內容不同於《世說新語》的內容,馬克思不同於巴爾扎克一樣。文學必須有相應的手段——文學形式——來支撐,這樣它才有了文學的特徵和獨立價值。但現在有個麻煩,這個麻煩爭了上千年。文學到底注重形式還是注重內容?從司馬相如的漢大賦,到曹植的小賦,再到唐代韓愈提出的文以載道,這都是對文學形式派的一次次挑戰。西方也爭,近現代出現自然主義和理想主義,王爾德高喊「為了藝術而藝術」,這是要把文學從一大堆的終極意義中剝離開來成就其本質精神。加之,西方近兩個世紀的文學發生了一個重要的變化,由外到內的轉變導致了文學形式的改革。作家把目光從外的客觀世界轉向人物內心,這不僅是人文主義向個人主義發展的趨勢表現,更是時代在不斷朝著異化和孤獨的方向發展的表現。此一來,不論是文學還是它所反映的當代的人物事件,都發生了變化。人們的審美實踐受到了深刻的巨大的影響,這一承接了文學形式的內容的改變自然影響到了文學。也就是說我們不能再傳統地繼續定義文學性,而是要根據時代性質來判斷,這種判斷也註定是反傳統的。對象從救世主轉變為項羽和曼弗雷德的英雄,在轉變為格里高爾和K或者史蒂芬這樣的異化分子,時代在改變,審美也在改變,標準也在改變。很顯然,我在文段一開始所列的書中,都是文學性極高的書。無論從情感基礎還是從文學形式看,他們都獨具特色。卡夫卡那種荒誕離奇的敘述把現代人的異化性質體現的淋漓盡致,帕斯傑爾納克的敘事讓整部作品變得宏大而輝煌,川端康成的筆調極具現代東方文化的柔和美,加西亞馬爾克斯的想像力把人性異化到孤獨和脆弱的極端……評價一部作品的文學性不僅要考慮情感基礎還要考慮他的文學特徵——文學形式,這樣才能真正從主觀和客觀兩個方面做出完滿的評判。 接下來,我們談內容。題主也在上面提到了通俗文學和純文學的例子。那該如何去面對這兩種不同層面的作品,並給出評價呢?首先我們要認識到一個重要的現象,在文學專業化商業化的今天,通俗文學無疑在經濟上是大贏家。世界上的通俗文學銷量要遠遠大於純文學,這無論是從讀者喜好角度還是文本產量角度考慮,通俗文學佔有絕對優勢。也就是說,在經濟上,純文學輸了。但是也僅僅是在經濟角度上,純文學輸給了通俗文學,其他未必。我們判定這兩者不同的原因,一種是文學手段,一種就是文本內容。和形式派與內容派的區別要區分開來,通俗與純的區別不是糾結於手段上,而是描寫層面不同。通常,通俗文學與純文學的差距與《三傻大鬧寶萊塢》和《霸王別姬》、周星馳與斯皮爾伯格不同相類似。所以我個人觀點,通俗文學只是一個時代末尾和邊緣的產物,就好像明清時期各種野史以及名著後傳和續傳在今天消失也是一樣的理由。通俗文學無法永恆,因為他所描寫的故事層面經不起時間的推敲和打磨,只要稍加理解就能了解到它狹小的格局。這也是為什麼有些成為經典,有些成為塵埃一樣的原因。在一開頭我提到的一本書中有如下一段內容:飄雖然未被「嚴肅的」批評家們認可,而且難得在「嚴肅的」文學必修課上列為「必修」,可是今天仍然在賣它的重印平裝本,而且被譯介為更新、更為流行的後印刷時代媒介,諸如電影和電視。也許,它在更大世界範疇的受眾群里,其聲名之顯赫蓋過了任何一部美國小說…………這一場文化戰爭初一看來,彷彿就像窮人對抗富人、敗者對抗勝者。但是情況其實要複雜得多,因為就文化而不是經濟的角度來看,藝術性小說家們以及他們的讀者,「雖少卻精」,構成了一個有教養的特權優勢少數人群體,而那些流行小說家及其龐大的讀者群,是處在不足稱道的破落多數。他們並不穩固的文化狀態,因為孩子們在學校里學會反詰他們的趣味,俞見得風雨飄搖起來。——《文學是什麼?高雅文化與大眾社會》
也就是說,這兩種作品各有其優勢。但純文學的優勢是在時間上,這種優勢持續了上千年。而且通俗文學代表了大眾審美水平,一般來說大眾審美水準在當代來說都低於純文學的審美要求。這也就註定了通俗文學的文學性是低水平的,低層次也是低要求的。
多謝,打字挺累的,不喜勿噴。
不自量力來答一個,就當是為幾天後的考研專業課練手好啦~
關於樓上@葉茫 前輩說的文學性是陌生化的答案,我基本上是同意的。因為「文學性」作為二十世紀初雅各布森提出的形式主義文論概念,是和什克羅夫斯基提出的「陌生化」理論互為佐證的。
簡單說,「文學性」就是使作品成為文學作品的審美特性。雅各布森認為其並不存在於作品的內容和外部因素中,而是存在於作品的藝術形式和語言構造之中的,即語言、語氣、修辭、技巧、結構等因素。這是典型的形式主義觀點,認為「文學性」的獲得來自作品的形式本身。什克羅夫斯基提出的「陌生化」認為藝術的目的不是提供認知的對象,而是提供【感知】的對象。一字之差,意義千差萬別。托爾斯泰(好像是?記不太清了)曾經舉例過,每天擦皮沙發,身體形成了自動化的行為,總是恍惚之後不記得剛剛是不是擦過了沙發?人的認知也是這樣,容易對日常化的事物和行為失去感知。而文學作為藝術的一種,任務就是將日常化、無意識、自動化通過語言的扭曲、變形、加工變得陌生化,喚起人們對世界的敏銳感覺和全新的審美體驗。作為同樣強調語言的形式主義概念,二者的聯繫在於,文學的所有語言形式技巧都具有「陌生化」的的效果,這恰恰是「文學性」的重要來源。接下來談談我自己的看法。
雖然對「文學性」源於「陌生化」的觀點表示贊同,但是我更傾向用卡勒的觀點來回答這個問題。「文學就是一個特定的社會認為是文學的任何作品。」
所以我認為對題主的「文學性」概念來講,「文學性」同樣是來自社會文化的界定的。舉個栗子。司馬遷的《史記》作為史書,迅哥兒不只稱其「史家之絕唱」,更贊之「無韻之《離騷》」。當然其中有對其繼承屈原「發憤以抒情」傳統的因素,但是《史記》也作為文學作品進入了人們的視野。【餓了!先去吃飯!吃完回來做套英語有空就繼續,沒空就考完再繼續&>_&<如有錯誤希望大家多多指教我這個半瓶水謝謝謝謝ˊ_&>ˋ謝邀。
難得看見一個好問題但是轉瞬又發現自己根本駕馭不來,感嘆自身力有未逮只能於此妄言一番,難免有自說自話紙上談兵之嫌,只能權當拋磚引玉。以下均是個人淺見,不再一一註明。文學性是在用以構造作品結構、傳達作者意圖、刻畫人物事件的表現手法、敘事方式、敘述安排、語境塑造的技巧和範式的總和。它是由「作者思想」到「文本呈現」這一過程之間的橋樑。它也可以表現為創作者通過這一系列文學技巧與表達手法,通往對人性與世界本身的探尋、以及結論的表達的過程。
由於優秀的文學作品常常在思想高度上達到了前人或其他作家所未企及的高度,有時讀者會誤以為思想的深度也是作品文學性的體現。這其中的誤解在於,優秀的作品的文學性並非其思想本身,而是通過整部作品展現出足夠深邃的思想這一形式與過程。也就是說,文學性是對作品表達形式及手法的評價,是作品語言層面的討論與評價。因而,要評價作品的文學性,往往可以通過文本探尋作者從表層敘述到其意圖表述與塑造的內容的傳達過程來實現。意圖傳達與塑造的內容並非一定是作者的思想核心,它還包括作者力圖表現的故事本體、故事結構、角色形象以及氛圍等等多方面。
但是,由於文學本身模糊的不確定性和體裁的多樣性,不同體裁間對於文學性存在與否評價標準也會相應的有所不同。從一定程度上說,泛泛地討論文學作品的文學性實際上是相當困難的,因為很容易就陷入標準需要再商榷或不符合該標準但又確實優秀的作品的爭議。總體而言,文學作品的文學性在構成時,在語言表徵上最明顯的特徵是對口語語言的破壞與重建,也就是從口語到書面語言、文學語言的轉化。這是一種系統的、具有創作者自我風格的破壞與重建,通過這一過程,創作者在這一作品中塑造了自己的語言風格以及這一作品專屬的語境與氛圍。如「……感到非常舒麻、非常舒服、非常爽快、非常美妙」(賈平凹《廢都》)和「非常爽」相比,很容易可以看出前者具有文學色彩而後者沒有。前者利用反覆及變化的描述方式來表達某種感受,具有一種重複式的韻律,而後者只是簡單的傳遞了某種信息,並且前者顯然是鮮在口語、甚至不會在口語中出現的。當然並不代表只有這種方式才構成文學性,還有其他更廣泛的方式來重塑生活中的表達,以更加確切、生動的來傳達作者試圖描述的情感或者感受。更加「確切」「生動」這一努力方向事實上也就貫穿了文學創作的始終,這也就是上文將文學性歸納於「作者思想」到「文本呈現」這一過程之間的原因。文學創作者運用詞句建構零碎與片段式的情感、事實、環境,而通過語句的組織、語段的安排,構建起了具有連續性的故事或者規則、思想。它是作者的思想或者作者意圖賦予作品的思想的建構,並鑲嵌於文本中。這一思想由複數的對話、事實、描寫建構而成,而建構的方式——即具體敘事的安排、因果的解釋與照應、敘述的邏輯性,將會影響到讀者在閱讀過程中對這一思想體系的建構。並非作者在腦海中將這些思想或者規則建構完整了它們就能毫無損耗地在作品中傳達呈現出來,作者運用文學技法或明或暗的予以寄託或展示自己的想法、求索的答案,這一過程也屬於文學性的體現。而一部文學作品往往不會只有一條思想線或故事線,作者在安排這些複數的線路的時候,如何安排它們的登場的對照,安排它們的衝突與解決,從而傳達出作者所認為的正確、思考的結論或者探尋的結果。這之中的衝突的建立與解決,就涉及到了文學作品敘事的方式以及事件的安排,還有是否充分地給予各方思想表述與論述的空間。如果創作者意圖建構一個衝突的空間,他就應當具有處理不同方面並賦予其獨立性的能力,而非使某一方當做另一方面的襯托品。綜上所述,從大的方面試圖概括,評價作品的文學性可以包括:文本的特色以及自我維持、一以貫之的能力;作品內部思想、規則的建構與自洽程度;不同故事、思想線的交匯與衝突的表達與解決過程;等等。但是有必要言明的是,從結果而言,文學性的評價實質上是在不同讀者與觀點間尋求交匯與共識的過程。承認與自身看法相左的評價是能夠獲得交流的前提,這之中的相左也包括文學性評價標準與關注點的相左,包括本文試圖歸納的標準或許也是以文論家或作家公認的標準相左。就讀者而言,在獲得專業的評論者的評價的同時,自我建構自我的評價標準也未嘗不可。有一個較為廣泛的誤解是,文學性的高低影響到一部作品是否是嚴肅文學。這一誤解可能來源於兩個概念與其理念內時至今日仍爭執不休的定義模糊不清有關。但是二者的傳遞關係並不一定總是成立。
從認同較為廣泛的概念上,嚴肅文學是從作品的思想性方面來評價文學作品的,亦即它對人、人性等方面的關懷與追問的程度。而與上文解釋的文學性相比,這就是文字的表面與內核的區別,也就是說文學性的高低成與作品的嚴肅性與否無關。這也就是為什麼某些讓人喜歡的作家卻並不被文學界所認可了。他們可能在文學創作的文本上表現頗佳,能夠寫出或優美或生動或深邃的語句、語段、文章,但是在作品之下,其作品的思想內核或者對人性與世界的探尋深度不夠,心意不佳,抑或語焉不詳,甚至內含的價值觀並不值得提倡。在文學發展至今,事實上已經脫離了過去作家與文論家所期望的文學作品應肩負對世界、歷史和人性的探尋、拷問與記錄這一任務的期待。雖然有作家仍抱有這樣的自覺,但是也有作家——或許是更多的作家,更關注於如何取悅讀者,如何寫讀者喜愛看的故事。我們不應該對他們報以無來由的鄙夷或過度的苛求,但同樣也不應該隨意賦予其過高的評價。讀者也不必因為自己喜愛某個作家而硬要為他添上一個「嚴肅文學作家」或者「極富思想性」的名頭,那反而會構成一種不尊重與褻瀆。
每一個讀者都有自己喜歡的作家,也有自己不喜歡的作家,這一點毋庸置疑。外界的評價、學術的評價對於讀者而言事實上起到的作用與書評並無太大區別。如果讀者沒有感受到它們的誇讚在作品中的體現,可以嘗試自己再去體會,也可以忽略不必太過搭理。讀者可以大膽懷疑這樣的評價與誇讚是否言過其實或者未觸核心,但是對於其的懷疑也應該如對方有理有據論證一樣從文本出發來討論,而非無端的論斷或貶斥。
讀者應該關注自己的獲得與否,而非自己的評價是否與外界相符,文學是對自我的重定義與重學習,而非刻意追求與外界相符而讓文學淪為一種攀附的工具。此為題外話。拙見如此。簡單講一下。
比如,關於愛情的討論,通俗的言情小說往往有一個關於何為愛情的形而上學的預設,這個預設基本上是我們這個社會及文化公認的,作為社會的既定準則(至於大家是否真的遵守,那又是另一回事了)。人們也許不能確切地講出「愛情」是什麼,但是這個所謂的「愛情」一旦出現,都會點頭:嗯,這就是愛情,愛情就是這個樣子。就此而言,不管某個言情小說裡面有多少所謂的三角戀、四角戀、墮胎之類的等等,本質上它還是維護這個社會的,維持著社會的既定準則,鞏固著社會文化的道德權威,不曾讓人質疑自身的生存和自我的界限。但是對於同樣一個很可能以討論愛情為核心的嚴肅文學或純文學而言,常常,你在讀之前,你以為你知道什麼是「愛情」——起碼它出現時你可以辨認,但是你讀完之後,你真的不知道什麼是「愛情」了。^_^
通常,夠資格稱得上「真正的文學」的作品,其文本總會以自指的方式,使其表面文字及敘述與其潛在含義之間產生反諷性的脫節。從而讓讀者對於自己在生存和生活中的既定認識、既定觀念等進行質疑,由此拓寬自我的界限,深入其本質。
通俗文學是這個社會的鴉片,純文學則是一針毒劑。真正的文學作品,乃至於整個藝術,文本自身總是具備自我否定的特徵,文本在建構的過程中又總是在對其自身進行否定。好吧,一個簡單的判別標準,通俗文學和純文學,前者對於自己要討論或展現的,總是存在」形而上學的預設「。而後者對於自己要講的,總是似是而非。而正因為它不存在或者說常常顛覆作為既定價值觀的」形而上學預設「,在閱讀體驗上,你會本能地覺得後者」更深「、」更廣「~
PS.題主還可以依據這樣的閱讀體驗來更簡單地判定,一般而言,通俗文學都有一套較為明確的價值觀(黃色小說也是有它自己的一套價值觀的。雖然有時候我認為,不少黃色小說其實比一般的通俗文學更接近文學的核心。我有時勸告一些中國小朋友,不要老是看什麼言小,實在看不下去純文學的話,不妨看看黃色小說。看看《黑暗聖經》、《鬼父》、《夜勤病棟》之類的H動畫也比你老看《海賊王》、《進擊的巨人》之類中二熱血更能深化你的人生 ^_^),而純文學的價值觀表達往往是曖昧不明、似是而非的。
有人可能會提到傳統四大名著之類的。是的,它們在大的框架上的確有一個強加上去的說教式價值觀,這一來是它們是由通俗文學脫胎而來的,二來也是和時代妥協的產物。但是具體到文本的本身,暗藏的反諷處處皆是,而正因為此,它們才躋身於偉大的文學行列。(關於這個,可參看浦安迪相關著作)PS.上面有人提到「陌生化」。。這個標準過於含糊了,況且界限在哪裡?再說,技藝高超的通俗小說也是可以寫得「陌生化」的——除非你給出一個明確的界定。貌似不妥。當然,「陌生化」的本質是意義的重置,猶如索緒爾所謂詞語在其語義體系里才獲取其意義,事物脫離原有語境則面臨"意義的重置",呈現出似是而非的面目,比如「撒哈拉沙漠上的三張紙牌」(我在另一關於現代詩鑒賞的回答里將會分析這首詩)。我講的純文學裡對於「形而上學的預設」的質疑的確也是一種「意義的重置」,不能說沒關係。。。好吧,說了這些,其實還是說,我的判定標準相對更好一些。( ̄▽ ̄)"謝邀,說來慚愧,如何評價文學性這的確是一個很好卻又無法回答的問題,才疏學淺慚愧慚愧。一樓答主說的很好,贊同!
如果一定要補充,文學性往往和通俗成為一對比較,普通題主所說,有的作品,有的作家被冠以通俗的頭銜,就會覺得它和文學性關係就遠了。那麼,我們下意識的認為文學性是什麼呢?文學性,讓作品與現實拉開一定的距離。在語言層面,具有文學性的語言就是詩化了的語言。那麼非語言層面呢?一篇作品的出現,到底是為什麼?「作者之死」的觀點說,只要時代到了,這樣的作品必然出現,因此文學作品有著社會作用。那麼拋開社會作用,拋開創作目的,該文本還體現出的價值或特點那就是文學性了。舉一個不恰當的例子,有一間毛坯房,有的人只往裡放了草席,可以當卧室。有人根據自己的愛好,放了桌子椅子一張舒適的床,也能當卧室。有人精裝修。什麼都有,它還是卧室。這間房子本質是卧室,把用來睡覺的傢具搬走,還剩下什麼?這就是差距了答得不好,多多包涵偶然路過,不請自來試答:
謝謝九日同學的建議,在下調整一下答案,首先回答題主最初的問題。
絕對不是一部小說屬於傳統文學範疇,就一定比被劃分到通俗文學範疇的小說更高貴(文學性更高)。就像黨員不一定就比沒入黨的人政治覺悟高一樣。
但在下的想法……其實挺簡單的,於是解釋應該也不複雜,很淺顯,但是略長= =……
就是,在下認為,「文學性」,要分成三個部分,或者說從三個角度來衡量。
1、文字作品中文字本身的運用技巧。
2、文字作品中反映出的氣質。3、文字作品中所蘊含的價值。在下上面不用「文學」作品,而是「文字」作品,具體的原因在下會在下面的解釋中一點一點地說。
文字組合本身並不一定具有價值。文字組合也並不等於文學作品,很多所謂「文學作品」,只是把文字按一定技巧和模式拼湊堆砌成的文字作品,還談不到文學性這一層。
第一點,文字作品中文字本身的運用技巧。
最能在技巧上體現文學性的,一般來說是詩歌,因為詩歌是相對最強調用字詞技巧的。不論是哪種詩歌,對文字運用(選擇、組合、布局)的要求相對小說、散文這種比較「以量取勝」的文學體裁,正常都是要高一些的。
單純的某一個文字,本身都沒有貴賤和高下之分。單純的某一句話,也一樣。
比如,「貴」字單獨拿出來,並不一定真的就貴(比如「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賤」字也不見得一定便宜(比如「貧賤不能移」),關鍵看這個字本身在作品中,要起到什麼作用,是怎麼用的。
再比如「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是名作。而「日照香爐生紫煙,李白來到烤鴨店。口水直流三千尺,一摸口袋沒帶錢」是惡搞,在這兩首中,「日照香爐生紫煙」「三千尺」都是一樣的,效果卻完全不一樣。
那麼,以此思路,是不是用詞技巧(遣詞造句)、布局技巧(劇情設計或者韻律)高超,就一定等同於文學性高?
自然不是。
用詞技巧高超和布局技巧高超,能夠保證的,只有文字作品對讀者的舒適度和友好度,而不一定就能夠上升到文學層面上來。
但作品對讀者的舒適度和友好度這點,在流行文學中是最重要的。
因為流行文學作為(商業)消費品的最大價值,在於給讀者「愉悅」或者說「享受」,最講究的是讀者的觀感和口感。比如最近幾年在國內很火的《龍族》和《小時代》,閱讀舒適感對於適齡讀者來說都很高,但要說文學價值,則並不一定高(為避免可能出現的不必要的廚與黑的糾纏,這裡也不引用哪家的評論或者作者本身的對話記錄之類了)。
至於為什麼總是感覺「文學性低」的作品能夠大賣,而「文學性高」的作品卻容易出現「叫好不叫座」,在下認為其實屬於商業範疇了,不能用藝術角度,而是經濟角度想這種問題更合適吧?
「文學性低」的作品,一般因為進入門檻低(不需要太高審美要求,但不是因為書價格便宜),所以受眾面大(消費者多),自然銷量就好。拿現在來說,《論段子手與段子的文學性和商業價值》。
「文學性高」的作品則通常相反,但不絕對。一般真正被公認的名著和名作,也都是銷量很好,受眾很大的,經得起時間考驗的。
所以銷路不好很自然也不一定等同於「文學性高」。但這個在這裡沒法簡單說明,所以感覺也先不討論比較好。
所以總結一下第一點,在下認為,技巧角度的文學性,止於商業層面或者說受眾面。
第二點,文字作品中反映出的氣質。
這點,在下認為用上文《望廬山瀑布》的原作和惡搞作就能夠反映出來了。文字組合要實現或者創造出文學價值,組合的技巧是基礎。在此之上的第二層是意境,也就是諸多文字按技巧組合在一起所創造出來的氣質。
像是因布局巧妙、讀起來朗朗上口帶來的音樂感。辭彙豐富、描寫精確帶來的畫面感。或者文字本身純樸簡單,直抒胸臆,但反映出來的情懷足夠讓人震撼。
所以儘管主觀,但在下認為,一般來說,能夠達到「氣質」這一層面的作品,已經是具有很高文學性的了,基本可以作為佳作甚至名作的衡量標準。
但是,氣質還是有其局限性。
首先,氣質有空間性和地域(上的限定)性。
比如《望廬山瀑布》,小時候我們第一次讀這首詩的時候並不一定認為這首詩真就多麼多麼好(具體感想取決於我們第一次讀這首詩時已具有的審美和知識),但是,只要是讀過、記得這首詩的人,都會在真的(尤其是第一次)看到廬山瀑布的時候,有很大幾率觸發讓自己觸景生情,感嘆出這首詩的事件。
但是日常生活中,我們並不會因為喜歡這首詩,而經常性地自言自語這首詩。我們平時與人交談,也不可能因為詩有美感而要求自己或者期望他人出口必成章,說不出一二三就別說話。
又比如,一般來說,文學可以按國家劃分,某國的作品只要總體達到一定高度,總會有共性,共性大到、明顯到讓人很容易判斷和劃分。比如同一文化圈的中國古典小說和日本古典小說,唐詩和俳句,宋詞與和歌。
其次,氣質是很主觀的性質。無法互相參照而衡量(彼此在文學性上的)高下,更無法量化。這是氣質最大的局限性。
我們不能因為自己喜歡婉約派而說豪放派論婉約不如婉約派,所以豪放派不好,豪放派作品垃圾,沒有文學性。也不能因為喜歡豪放派而說婉約派沒有豪放氣質,純屬小資甚至無病呻吟,完全不值一看。可以說,任何以一種氣質標準為衡量標準衡量其他氣質的行為都是耍流氓。
最後,氣質本身還屬於超級私人的東西,甚至無法複製。
這點,比如太宰治,有人喜歡的要死,有人討厭的要死。但是無論多喜歡太宰治,以他為榜樣學習,也不一定真的就能寫出太宰治風格的作品。
不論哪種氣質,都具有特殊的美感,儘管這種美感不一定被他人認可,不一定被時代接受。
所以這裡,在下認為,氣質層面的文學性,止於美感。
第三點,文字作品中所蘊含的價值。
這點感覺用小說或者戲劇來說明可能最好理解。
比如,莎士比亞作品,尤其是悲劇作品,一般來說都被人認為是人類文學的瑰寶。
那麼,這種認識就帶來兩個問題:
1、為什麼不是莎翁的喜劇?而是悲劇(被認為是人類文學的瑰寶)?
2、那,莎士比亞的悲劇又有什麼好?
首先,在下先試著回答第一個小問題,為什麼不是喜劇而是悲劇。
(文字類的)喜劇,一般來說都必備」梗「。」梗「不一定是笑點,但一定是當時人(或者進一步說,特定群體)能夠了解的,至少能夠戳中當時人笑點的東西。
舉個咱們中國人應該都知道,不用過多解釋的例子,比如以前小品里說的」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這四個詞本身都不會引人發笑,湊到一起也不怎麼好笑,但是對於我們中國人,尤其能夠腦補出這景象,有過這經歷的人,在當時的語境下,就一定會笑。但對於外國人,卻很難知道這為什麼就值得一笑。
因為「梗」都有時代性和地域性,和氣質一樣。寫喜劇時,莎翁的辭彙量和智商同他寫悲劇時相比都不會瞬間下滑,但是,因為由「梗」為最關鍵要素的喜劇本身的時代性和地域性(雖然細說還是要很複雜),導致莎翁喜劇的總體價值受眾(在下所說的第一層面,技巧上的文學性上),並不如悲劇那麼廣。
第二個小問題:那,莎士比亞的悲劇又有什麼好。
簡單地說,(可能已經被說爛甚至玩壞了的)兩個字:人性。
無論什麼樣的作品,作品中反映出的人性,都是衡量作品價值的最重要環節。
因為人性,是超過(具有特殊性的)氣質的(在下的第二層次),超過語言文字本身,接受起來最沒有難度,受眾度最廣(在下的第一層次),最共性,能最大程度超越區域性和時代性的東西(在下的第三層次)。
《奧賽羅》中思考反映探討的,人與人之間的愛和互相懷疑,羨慕嫉妒恨,出於自私而出現的陰謀詭計,無論什麼時代,什麼地區都有。
《麥克白》中思考反映探討的,野心、慾望、權力鬥爭,無論什麼時代,什麼地區也都會有。
《李爾王》中思考反映探討的,權力、親情、殘忍和溫柔,無論什麼時代和什麼地區也都會有。
對這些人性的思考和探討,才是這些作品直到如今,儘管語言不同、文風不同、文化不同、時代不同,但人們看到時,還會入心的最根本原因。
這種對人性所進行的探討,價值是永恆的。不論什麼時代、什麼地區的人看到,都會有所感悟,甚至因之警醒,影響人生。
所以在下認為,以思考、反映和探討人性為核心的「價值」,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否具有「永恆價值」,是衡量一部文學作品文學性高下的最高層面和最重要的標準。
因此,在下最後的總結是:文學性和文字作品的體裁,以及所用的語言文字和文風,甚至遣詞造句的技巧都無關(因為遣詞造句的技巧,到了一定高度,也是氣質。氣質彼此之間並不能衡量高下)。
儘管同樣的一部小說或一首詩歌,在西方用英語寫會受眾面更大,知名度會更高。
同樣的一部劇本,在美國用英語寫會更容易被拍成電影得個獎。同樣的一部輕小說,在日本用日語寫會有更有可能被拍成動畫片、改成漫畫或做成遊戲。同樣的一篇網文,在中國用中文寫更容易被封神,成為明星,日進斗金。但這只是商業層面的差別,並非單純的文學性和文學價值。
而「愉悅」的衡量標準,應該是是否對讀者有長久效用,而不是簡單地讓讀者笑一笑,爽一爽就好。
所以簡單判斷衡量一部作品文學性的標準和方法,在下的想法就是下面這個:
找出作品中的永恆價值,和它可能具有的時代意義。具體來說,
有永恆價值,也有時代意義,文學性最高。有永恆價值,無時代意義,文學性次之。有時代意義,無永恆價值,文學性再次之。無時代意義,無永恆價值,就算受眾面再廣,商業價值再高,也只是一些堆砌的文字,等同廢紙,至多是有些廢紙比較好看,有些廢紙看都不想看而已。所以,對題主的前四個問題,在下的回答是:
「雷蒙德卡福、丹尼斯約翰遜、蒂姆高特羅這三位美國作家風格完全不同,如何對其進行評價?」
答:不考慮技術層面、商業層面和政治層面,從作品本身的永恆價值和時代意義入手考慮。而評論作品時一定要和作者分開,因為作者的人品並不一定代表作品的人品。就像壞人也說好話和沒有問題的大道理,但實際上卻做壞事。壞事和他說的話是兩回事。比如,有人競選時許諾選民各種改革或單純福利上的好處,或者有些老闆僱員工時許諾各種待遇,但實際上不去兌現,這是他們人品問題,他們許諾的好處本身都是好的。「那這種分門別類的方法或者說依據又是什麼呢?」
答:從作品的技術層面、商業層面、政治層面入手考慮。「所以對於這樣存在爭議的、或者已經被打上暢銷、通俗標籤的作品,我們該如何公允的評價呢?」
答:同題主的第一個疑問,不考慮技術層面、商業層面和政治層面,從作品本身的永恆價值和時代意義入手考慮。「如何在一手的閱讀體驗中,從主觀角度上評價其文學性?」
答:主要取決於題主第一次閱讀這部作品時的審美和知識儲備,閱歷可能很多時候也很重要,但不絕對。這裡主要解答題主的最後一個問題:
「往往我需要藉助前輩學者對作品的研究,方才能悟出一二,那在這樣的情況下,是否還能算作是我對作品文學性,所作出的評價呢?」
在下的想法是:算,這就像現代的物理學家不必非要先去重新創立牛頓、愛因斯坦的理論,之後再研究自己的理論一樣。
只是這種藉助於前人結果進行的評價,在道德上不算太純粹。
因為:
1、任何文學評論,本身就有主觀性。用他人的主觀性代替自己的主觀性,本身就是簡化思考,降低難度。考慮到每個人的主觀感受都有一定時代性和利益考量,這種在前人基礎上評論的做法,甚至有些時候就是對作品本身的不負責。畢竟作品就客觀地擺在那裡,沒有新理論需要評論者去創立,也無需從作品外去尋找其他資料(按自己的意圖去)「補充完善」作品本身,再去評論。
2、但是,藉助前人的研究,很多時候有不可替代性,也是必須的。
首先,有些時候,對於某些作品,只要我們閱歷不夠,就真的是沒辦法看懂,確實需要指點。比如《紅樓夢》、《百年孤獨》、《三國演義》、《教父》這些作品。
十幾歲、二十歲能夠真正靠自身單獨地看懂,基本不屬於人類範疇之內的事情,因為年齡段提供的知識和閱歷幾乎不可能足夠去判斷解讀它們的價值。但是非要等到足夠閱歷的時候再去理解這些作品,對這些作品的實際價值又是一種辜負,也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比如,「我要是早(在二十歲時)體會到這個道理(作品就擺在那裡,不求甚解看不懂,不要怪作品本身),何以至此(五十歲的現在碌碌無為或其他悲劇情況)?」
其次,也是從評價的角度來說最重要的。前人的研究,能給我們開更多的視角,而這些視角,可能是我們一輩子都沒有可能開的視角。因為人和人之間不只有知識、閱歷這種可以慢慢達到比較均衡的素質,還有天生的智力、體力,出生的地區、文化背景、所屬的民族、所在的社會階層等等,絕對不可能完全一致的素質。而不同要素自然帶來不同視角。以單一視角看一種東西,又(因為其他視角和自己視角看到的不一樣而)默認其他視角不對,本身就不嚴謹。所以,藉助前人的研究,尤其在閱讀、評價那些出自於我們熟悉的環境不同背景的作品(外國作品、與我們不同階層作者的作品、特殊群體的作品)時,非常必要。
以上,拙見如此,又臭又長,但希望多少能夠幫得上題主的忙。你們不能答不上就說答不上嗎?
文學性其實就是文學的超越性,它要超越的有兩樣。一者是世俗的功利性活動與世俗視角;一者是先驅們創造的語言系統和文學環境。要看作品的文學性,就是要看它是否超越了這兩者。以上是我的一點拙見,我哪裡說的不對不要噴我啊╯▂╰
-謝 @周虎、 @梁偉倫、@趙亦公邀請。問題有些寬泛,即便對閱讀愛好者來說也有些寬泛了。我試著先舉個例子吧。在電影《死亡詩社》里,教科書教育孩子們如何衡量一首詩的偉大程度:
是不是看起來非常理中客?對此,他們的船長(願羅賓·威廉姆斯安息!)表示:一派胡言!與流水線上生產的商品不同,文學作品的優劣是很難以被標準化的。並沒有什麼量化的指標可以告訴你,一部作品的藝術性有多麼高。閱讀並不單純地取決於作者和文本,讀者的參與對它的命運也有很大關係。比如說羅蘭·巴特,就將其聰明才智運用到分析邊緣性作品上。他的《S/Z》是對巴爾扎克的不怎麼出名的作品《薩拉辛》的一次詳細閱讀。這種對非重要作品的深度閱讀,代表了讀者力量的壯大,也進一步擾亂了原有的文學作品重要性光譜。所以,如果冒昧地問「這部作品的文學性有多高啊」,那麼對方也許會給出這樣的回答:閱讀跟一個人的閱歷、見識乃至於閱讀積累息息相關,比如《薩拉辛》這樣的作品,如果沒有對西方藝術的深刻涵養以及自身的靈感迸發,如果沒有充分的傾聽者期待,便不可能產生羅蘭·巴特那麼精彩的閱讀分析。以答主自身經歷而言,最初接觸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不算早也不算晚,大概是高一、高二的時候,當時對這部作品最大的感受是困惑。自己根本無法融入馬爾克斯的語境。但是到大學一個失眠夜再次看這本書的時候,那種深刻的孤絕令我感同身受、令我如遭神啟。在隨後的時間裡,我不斷向身邊的朋友推薦、解釋這本書,書中的許多語句斷片被我們反覆徵引。比如馬爾科斯上校那句看似平常實際上卻令人黯然神傷的問候語:首先是熟悉詩的韻律、押韻和修辭,然後畫X、Y兩個坐標軸;
X為「詩如何技巧地呈現其客觀性」,是衡量詩的完美程度;Y軸為「該客觀性有多重要」,是衡量詩的重要性;計算X、Y軸所佔的面積,就可以衡量這首詩的偉大程度。
如果沒有經歷長時間的漂泊在外,如果沒有發小重逢、卻悚然發現已經無話可說的經驗,我不可能理解這句話的含義。老杜有詩云:「奧雷連諾,」他悲傷地敲下發報鍵,「馬孔多在下雨。」
線路上一陣長久的沉默。忽然,機器上跳出奧雷連諾·布恩迪亞上校冷漠的號碼。「別犯傻了,賀里內勒多,」電報如是說,「八月下雨很正常。」
近現代、現當代的許多作品,都適合於這種情況。除此之外,在經過充分的閱讀之後,一些充滿靈感的作品的理解之門才可能為你敞開。而那些經典亘古的作品,則會對你發出你之前絕對預料不到的邀請。讓高中生閱讀《看不見的城市》,他可能會覺得言不及義、嘆其浩淼,或者只是將之作為一場極度無聊的虛構;如果讓他閱讀《寒冬夜行人》,他可能會懷疑這究竟算不算一部小說;更進一步講,如果讓他直接去閱讀《微暗的火》,他可能以後很長時間都會對納博科夫免疫了……所以我的主張是,在你該閱讀王小波的時候,看王小波就可以了,實在不行你還可以看王朔,看石康,甚至看孫睿。上來就抱著《尤利西斯》、《喧嘩與躁動》啃的,硌壞你的牙齒也沒商量。在你只能看《肖申克的救贖》的時候,就看《肖申克的救贖》、《阿甘正傳》就行了,如果為了逼格犧牲了閱讀、欣賞的愉悅感,那你將會長期困在原地。再比如題主舉的例子,看張愛玲覺得靈性,看嚴歌苓也覺得靈性。因為自己感覺二者受到了偏見,便覺得嚴歌苓很有可能跟張愛玲的分水也沒那麼大……對此,我想說的是可能題主你只看到了台前的幾位。如果將這些影響力較大的作家背後那些次一級的作家們也挖出來,比如說將穆時英、張資平、胡蘭成直至王安憶的作品統拿出來看,可能就會深切感受到嚴歌苓與張愛玲的差距了。文學史只能記住時代的天才,但天才從來就不是突然降生的,天才也要學習,也要模仿,許多天才本身就是集大成者。過度崇拜天才,只會讓人更加不理解天才。而當你開始摸索天才背後的那些人時,反而能對天才的牛逼之處有更深刻的體會。再然後就是,剛才我提到對經典作品的反覆閱讀。因為確實有許多書籍,真正到了開卷有益的境界。隨著你閱讀積累、人生閱歷的增長,你會發現自己與經典作品作者之間的對話也會變得日漸深刻。博爾赫斯曾謙虛地說,他一輩子就讀那麼幾部作品,包括《一千零一夜》、《堂吉訶德》等等。然而藉由對這些作品的閱讀,你可以看到博爾赫斯將自身的創作與評論延伸到多麼令人驚嘆的維度。《一千零一夜》的故事結構方法,故事中奇異的夢境,主人公講故事所面臨的危機與動力,那些關於無限、時間、空間的指涉……這些東西被博爾赫斯重新挖掘、並組織到自己的故事中。那句非常出名的話「在那做夢人的夢中,被夢見的人醒了」,實際上就是對《一千零一夜》中一個故事的概括。下面回到題主的提問,如何判定一部作品的文學性?我的理解是這樣的:庾信平生最蕭瑟,暮年詩賦動江關。
大概如此。下面插播一個廣告:我做了一個公眾號「凱常家的鵝」,這是個有關文學、電影評論的平台,都是我自己寫的,如果你萌感興趣,可以關註:每有會意,便欣然忘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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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文學性,一樓的答主說得很詳細,我就不贅述了。隨便談談,不妥之處多多見諒。
文學性其實是評價一部文學作品的標準,這個標準通常是審美的,無功利性的,它與政治性相對。縱觀中國現當代文學的歷史,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是政治性大於文學性,文學作品都被政治性給綁架了。所以諸如張愛玲,沈從文等遠離主流文學的作家,其價值都被低估了。後來夏至清在他的《中國現代小說史》中就為張愛玲等人翻案,所以後來八十年代出現了「張愛玲熱」,她的文學價值也被重新評估,這個時候文學性是壓倒其他因素的。
那麼再來說說文學性本身,文學性包括很多方面,比如作品的語言,結構等藝術形式,還包括作品的主題內容所達到的深度。藝術形式千變萬化,各有千秋,很難找出一個固定標準,但是作品所能達到的深度卻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這部作品的價值高低。因此,判斷一部作品的文學性,個人認為就是看這部作品在何種程度上反映了人的真實和社會的真實,這種真實並不是說如何揭示生活,而是在何種程度發現人和世界的可能性,是世相的真實,生命的真實,靈魂的真實。比如魯迅筆下的阿Q,他與那個時代完美地契合,直到現在,我們都能從他身上找到一種人的普遍性。比如張愛玲,她筆下的城市和人物,讓我們看到了世俗的真實。國外的如托爾斯泰,他筆下的安娜所展現出來的是生命的真實,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與罰》,則讓我們看到了一個年輕人在殺人後內心的善與惡的廝殺,這是靈魂達到的深度。所以,看一部作品的文學性,個人覺得還是要看它在何種程度上表達一種人類普遍性的東西,各種程度上關注了人的普遍命運,各種程度上反映出真實,而不是我們通常理解的反映現實。
因此,如果以文學性的標準去評價作家,可能現代文學作家的排位要重新洗牌了。
以上是個人的一點看法,僅供交流,想到再另行補充~竊以為以陌生化,荒謬度等來指代文學性是把其窄化了。簡單講,文學性即是文學作品的表現形式。表現形式分為文字和敘述兩個方面。一句話,不同的作者寫出來不同。一個故事,不同的作者敘述不同。一個觀念,文學性強的作品會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至於文學性的高低要結合其時代比較,創新獨特是文學性的標準。
感謝邀請。
我不是很清楚文學理論方面對於「文學性」是怎麼定義的,但從一個普通讀者的角度來說,「文學性」意味著該作品可以反覆回味、一再咀嚼,甚至在多年後還會回憶起某個情節、某句話。
很多小說當時看得欲罷不能,但放下書之後覺得什麼都記不住了,更不會想去回頭再看一遍,這就是缺乏文學性吧。現在想想,之所以能夠反覆回味咀嚼,是因為作者在寫作時有著對人生的高度概括,並在自己的理解之上,再用自己的方式展現給讀者。
生老病死,愛別離,求不得,怨憎會……人生不外如是。但我們自身經歷的時候不一定能想得到,直到在文學作品中看到類似情節,才恍然大悟,心有戚戚。作者寫的是一個主人公,是他自己,也是我們,更是全人類。通俗小說跟文學性不一定是完全對立的,但人們往往會低估通俗小說的文學性,比如金庸的作品。
有沒有文學性是一個長期的大浪淘沙的過程,對作品的評價也應該將時間放得長久一些,在人類歷史長河中來判斷。另外,人的審美口味多種多樣,就算是同一個人,隨著時間推移審美也會發生變化。所以有些推薦的文學作品看不下去也很正常,以前不喜歡的或者再過幾年看看會有新的感受。我年少無知時候看張愛玲也覺得不就是言情小說嘛╮(╯_╰)╭長大了看《小團圓》驚為天人。張愛玲對國內作家(尤其是女作家)的影響真的太大太大,很多都能從其作品中摸到張的一鱗半爪。
至於嚴歌苓,我覺得她的小說文學性還是有的,在當代文學中也有一定的地位啊。沒有文學性的小說起碼是《X時代》這種吧-。-拋個磚,期待能看到更專業的回答。一切文學作品所描述的都是某種意義上的荒謬,文學性的多少就是讓你意識到這荒謬程度的高低。
你們說的都太複雜了,就這樣理解就好了。看到題主提到加繆薩特,忍不住答一答這個問題。(一向深愛著存在現實主義)
中文系的學生,系統學習了西方文論和中國古代文論(雖然也不太懂),平時閱讀也是雅俗通吃(《追風箏的人》和《寒冬夜行人》擺在一起)。
首先,是否為「嚴肅文學」和有多少「文學性」之間並不存在直接的必然的聯繫。
其次,關於「什麼是文學性」這個問題,我想從首先從什麼是「文學」說起。
按照通行的西方馬克思文論的觀點,文學應該是一種特殊的,作為語言藝術的意識形態生產。
這是一個現代概念,從新批評學派的韋勒克說的「審美化」,到伊格爾頓提到的「創造性寫作…是光榮的無用,是高居於任何卑下的社會功用之上的目的本身」,再結合康德的「審美四契機」,我們可以看到「文學」最基本的特點應當是審美性的、創造性的、自律的。
直到二十世紀俄國形式主義正式提到了一個詞「文學性」,雅各布森說「文學科學的研究對象不是文學,而是文學性,也就是使得某一特定的作品成為文學作品的東西。」
ok,說了這麼多終於到正題,
影響一部作品文學性的因素有很多,這其中最重要的是「文學語言」,再細說一點就是「詩語言」(主要為了和敘事語言區分開來)。中國古代寫詩講究聲與律、興與寄、韻與味,一首詩到底是《春江花月夜》還是現代「梨花體」,就是由這六個字決定的。
我們不能說現代新詩不是文學,然而它卻早已失去了傳統詩的美感,只能算是通俗文學。西方主張詩語言應當有音樂性、隱喻性、表現性,和中國有所異同。比如荷馬史詩里動不動就是「口裡說出有翼飛翔的話」,這就是表現性,是語言的張力。
如果說什麼是「嚴肅文學」,其實就說到內容了。
為什麼我們通常不把科幻小說歸入嚴肅文學呢?我覺得凡爾納的《海底兩萬里》也很不錯啊。私以為是深度不夠,內容和思想的深度。馬爾克斯讓魔幻現實主義(存疑)火了,他的《百年孤獨》寫的是他的鄉土人情,看得懂的人都會覺得很好。同樣的中國也有鄉土文學(參見《小二黑結婚》等),個人以為並不是很好,這些作品只著眼於鄉村最表象最瑣碎的生活,寫家長里短,寫自由戀愛,在內容和思想上就註定矮了一截。這之後的尋根文學就好得多。我的答案比較沒邏輯 有時間再整理。
ps. 突然覺得有必要說說張愛玲和嚴歌苓這個問題。先說一下,二者的作品我看過幾部沒看全,或許說得有失偏頗,拙見而已。張愛玲的確被長期低估了,但僅在文學價值。她的辛辣刻薄在中國現當代文學史上也是頭一位的,的確是有著高超嫻熟的寫作技巧。但內容思想深度就差了些。一來她以賣文為生,難免有迎合讀者之心;二來她以女性的視角,大多著眼於情愛和個人私密情感的表達。嚴歌苓嘛,都是小說改編電影才讓她出了名。我實在覺得她寫的沒什麼特點,並不是說不好,只是沒有太高的辨識度。若說女性文學,她還不及方方 池莉 鐵凝寫得好。我不是韓寒的粉,不過他有句話是話糙理不糙,文壇算個屁。現在文壇就是一個自嗨的小圈子了,啥也不是。文學性不文學性,最主要不能走歪了,不管是陽春白雪還是下里巴人,都得好看,有趣。文以載道這種話,聽聽就算了。說句實話,是為了讓文章好看,才要設定一個道理。真的為了道理寫好文章,那和文學性有啥關係呢?那是應用文好吧?
不知不覺寫了好長文學作為一門藝術,它本質上是一種審美的意識形態。評價一部作品的文學性,我以為要抓住的的審美的特性。這種審美性具體表現在三個方面。 首先是形象性。文學作品的美感首先體現於文學形象。作家的創作,讀者的接受都是以形象為中心。 其次是情感性。豐沛飽滿的情感流溢在作者創作和讀者接受的過程中,使文學作品區別於其他以文字為構建材料和表達方式的作品,例如科學說明文,策論。 再次是虛擬性。文學從客觀生活中取材,但生活素材必然不可能原封不動地照搬,而是帶有假定性的真實,即藝術真實。 這裡是照搬書上的話,按書上來講,評價作品的文學性,就要要抓住這三個點。當然我有不同的觀點,放在最後來說。再說關於題主讀過一些作品毫無感覺的問題,這是很正常的。用兩個文學理論里的術語大概可以解釋。「共鳴」和「期待視野」其一是共鳴,當接受者與作品產生強烈的情感交流達到高峰體驗,就會有共鳴。沒有產生共鳴是很正常的,一般來說共鳴的產生要求三個條件,其一作品包涵豐富的情思意蘊,其二閱讀者有相應的情感表達的需要,其三還要有客觀的外部環境,例如安靜的深夜。這種觸發條件說不上苛刻,但也也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所以讀完一部作品沒有共鳴是很正常的。但不能因此就否定作品的文學性。舉個例子,我剛進大學讀不懂杜甫,極愛李白,現在畢業了,覺得老杜的詩真是百讀不厭,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畢業時候念到這句,心裡難受得要死。原因無它,有共鳴爾。 為什麼以前讀來無感的作品,後來再讀就有感了?因為「期待視野」變了。期待視野是由於個人先天稟賦和後天經歷共同形成的對於作品的思維定勢,欣賞水平。說白了就是年輕的時候圖樣,老了見得多了,欣賞水平就上來了。 再有最後一個問題,題主問藉助前輩學者的研究得到的領悟,算不算自己對作品文學性的評價。當然算。因為不是所有的人對文學作品的理解都是深刻的。甚至有時候作家對自己作品的理解都不如某些評論家深刻,這很正常。前輩的研究對於暫時不能對作品產生共鳴的我們來說,是指導了一個理解的方向,然後再去知人論世以意逆志,雖然對作品的核心情感的感受仍是混沌的,但是已經能朦朧地感受到了,多年以後,你再讀,就會扶額大呼作恍然狀。最後再補充一點個人見解。文學包羅萬象,但始終要從藝術的角度去把握它。它首先是藝術,作為藝術它首先是審美的,所以我的看法是評價一部作品的文學性,首先看它是否具備美感。美感的形態是多樣的,但總歸能為人所感知。一部作品,只要具備美感,我認為它就具有很強的文學性。以上一點淺見。Ps:我讀張愛玲的書,雖然覺得她文字功夫了得,但心裡滿滿的都是「卧槽這什麼鬼,好叼但是看不懂啊」的彈幕~再補充一點。我在知乎上看過一個觀點,經典作品的經典之處,很多時候不是在內容上,而是在形式上。(原句不記得,大意如此)。一代代的作家們都在努力突破之前形成的創作程式,比如卡夫卡《城堡》還有辣個變甲蟲的格里高爾,還有王小波《萬壽寺》模仿的那個作家叫什麼來著,還有自然主義的左拉,他們的作品之所以偉大在於突破窠臼創造新的寫作方式。這一點在現代主義的各個流派體現的更為明顯,意識流,荒誕派戲劇,超現實主義,他們的表達方式,在普通人看來就是不明覺厲,但從文學批評的視角來看,是新的創作方式和表達方式的嘗試,所以被載入文學史。
中文在讀。淺薄的認為,題主在開篇所說的覺得張愛玲,嚴歌苓等人的作品文學性被低估,其實和她們是女作家有一定關係。我在這裡並不是說什麼男女不平等的問題,而是在閱讀文學作品的時候,作品能否引起我們情感上的共鳴是評價文學作品非常重要的因素之一。通常來說,男性的作者,文學評論家會比女性更多,而他們的文學觀,美學觀也會更偏向男性作品,這是天生的沒辦法。在我的閱讀過程中,覺得女性作家和男性作家的作品區別還是比較明顯的,例如前一段時間在讀的《逃離》,其中的女性觀點就非常明顯。在這裡,就說到了一個評價作品文學價值的重要指標之一,即作品是否可以引起讀者的共鳴,產生一種審美認同和共同的審美感受。說的直白一點,就是你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和你的三觀非常符合。
文學 性一部好的作品,不僅要有文學,還得有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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