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普特尼克戀人》到底要表達什麼意思?
堇在小島的失蹤和歸來是要說明什麼?
村上春樹的文字看了總讓人覺得壓抑,有很多看不明白,比如挪威的森林裡開頭木月為什麼要自殺?
讀這本書還是大一時候,住在郊外的大學城,遠離親人和朋友,活像是被丟棄一般,看周圍誰都不順眼。終日呆在圖書館,基本看完了村上那會兒所有的作品。
學校里似乎沒什麼愛看書的傢伙,偌大的圖書館異常空曠,傍晚的陽光透過玻璃窗射進來,空氣中的灰塵儼然金黃色海水中的浮游生物。若不是看到這道題,那時的場景恐怕也不會想起。說實話,故事的情節也不怎麼想得起了,唯獨敏在摩天輪中「分裂」的那一段描述,在記憶中鮮活地存在著,每每令人不寒而慄。為了紀念這種體驗,我遂將書找出認真地重讀了一遍,我得好好答這題才是。
以上為引。
關於「堇的失蹤說明什麼」,書中倒已經寫得很明白了:
「我一狠心做了一個假設:堇去那—側了。......堇在某處順利找到了出口,我這樣單純地假定道。至於那是何種出口和堇是如何發現的,則無由得知。這個問題可以放在後面。但不妨將它作為一個門。」
為了使這個穿越的假設來的不那麼突兀,堇失蹤前的和敏的對話里已經做好了鋪墊:
「貓就那麼消失了,簡直像煙一樣。」
至於「堇的返回說明什麼」,我的解讀則是:堇根本沒有返回。最後那一通電話,可以理解為堇在另一個世界對「我」發出的召喚,也可以理解為「我」由於對堇的思念所產生的臆想。「我」也清楚的知道這個堇所處的電話亭,在現實意義中是不存在的,所以才這麼寫道:
「那裡的確懸浮著顏色像在發霉的彎月。足矣。我們在看同一世界的同一月亮。我們確實以一條線同現實相連,我只消將其悄然拉近即可。」
如果堇是實實在在地回到了現實中,「我」為何沒有採取任何實際的行動,去尋找堇所在的電話亭,而僅僅看著同一個月亮就感到「足矣」了呢?因此「我」心中明白,自己和堇已經不在同一世界,和她的聯繫只是看著同一月亮,但這已經足夠讓「我」欣慰了。
以上是從書中所述故事的層面來解答。不過,我想做出的另外一種解答是:堇和敏二人並非現實存在的,她們是「我」通過意念創造出來的,是想像中的朋友( Imaginary friend)。做出該解讀的理由有三:
1.堇和敏的角色形象太過於單薄和極端,堇生活作風上的天馬行空和敏生活方式上的超然完美都不像是個正常人,特別因而更像是一種符號(看過《三體》的人是否還記得羅輯創造出的庄顏?);
2.「我」與她們二人的交往過程中從未有過第三人的見證,即便有,也是遠在希臘不知名小島上的陌生人,不可考證,另外,"我"作為堇的朋友,與堇的家人未曾謀面(在希臘時甚至刻意避免與堇的家人碰面),也完全不知道敏的一切信息(公司名、地址,凡是涉及現實意義的統統不存在);
3.「我」不曾向任何人講述堇和敏的事,包括突然前往希臘,也沒有向代班老師告知實情。唯一一次談及堇的是「我」和「胡蘿蔔」間的對話,當「我」事後回憶起這次對話時,有一段描述很有趣味:
「那天午後在飲食店直截了當地向他說出自己的心事應該是做對了,無論對他,還是對我。比較說來,更是對我。他——想來也是怪事——當時理解了我、接受了我,甚至饒恕了我,在一定程度上。」
「我」作為一個老師,跟學生分享自己一個朋友的故事,原本就再正常不過,而「我」為什麼會懷疑自己是否「做對了」呢?而作為胡蘿蔔一方,聽到別人的一段經歷,有何需要「理解」與「接受」的呢?至於「饒恕」,就更讓人莫名其妙了。但是如果堇是」我「虛構出來的,非現實的人物,那這一切就說得通了。透過「胡蘿蔔」奇怪的偷盜行為,「我」發覺到胡蘿蔔的內心深處也有屬於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這個秘密對於胡蘿蔔的意義,可能和堇對於「我」的意義是一樣的,它們都已從單純的臆想發展到了現實生活中:「我」為了一個現實中並不存在的人遠赴希臘小島,而胡蘿蔔為了自己一段空想的故事多次開展行竊。「我」決意把堇的故事分享給胡蘿蔔,是因為「我」和胡蘿蔔在這一點上是能夠相互理解和接受的,或者說,只有胡蘿蔔能夠明白我在說什麼。在「我」與胡蘿蔔的對話中,「我」還特意說了這麼一段:
「「我想像遠處有個小鎮,小鎮上有一戶人家,那戶人家裡有我真正的家人。房子不大,很樸素,但令人心裡舒坦。在那裡我可以同大家自然而然地心心相印,可以將所思所感毫無保留地說出口來。一到傍晚廚房就傳來母親做飯的動靜,飄來暖融融香噴噴的飯味。那是本來的我應該在的地方。我總在腦海中描繪那個地方,讓自己融入其中。」」
可見,「我」和胡蘿蔔一樣,從小的時候就開始學會通過想像構建自己的「完美世界」。現實有太多令人不滿之處,無力改變現狀的小孩子,只能靠幻想給自己安慰。作為小孩子固然無可厚非,而「我」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且為人師表,這種做法就明顯不正常、甚至到了怪異的程度,是不能被學生和家長所接受的。所以「我」一直糾結自己把堇的事告訴胡蘿蔔是不是正確的;這也是我希望得到胡蘿蔔的「饒恕」的原因。
在接受了這樣的假設之後,我們再來梳理一下這個故事的邏輯,也許就容易理解得多了(方便起見,下文「我」不再加引號):
我,一個性格內向、不善交際的小學老師,工作閑暇之餘唯一的愛好就是看書。看書使我對世界產生了許多的認知和感觸,可惜身邊沒有一個人可以跟我分享和交流,這令我無比苦悶,於是堇出現了,或者說,我將她創造出來,在我埋頭看書的書店,她對我看的書產生了興趣,並主動跟我搭話。一來二去,我和堇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我的人生哲學,我的世事感悟,終於有了傾述的對象。而堇是那麼耐心和聰慧,她對我心中所思所想,一概能夠全盤接受(這是理所當然的!),但她的生活又是一塌糊塗,各處都需要我的照顧。我對堇產生了愛慕,產生了保護欲,進而產生了性慾,我不可救藥的愛上了堇。但這種愛在現實中沒有意義(我當然知道堇是不存在的),我愛她,但我們不能在一起,這需要一個理由:有了!要讓堇愛上一個女人,於是敏出現了。我要讓堇對敏產生排山倒海的愛,粉身碎骨的愛。堇真的愛上了敏。但我對堇的愛並沒有因此停息。在現實中,我只能通過與有夫之婦發展不倫之戀來排解我的憂鬱,這不僅是可恥的,更是可悲的,我自知必須要停止自己對堇的想像,但堇的形象已經如此豐滿與真實,我無法直接將她抹殺,最理想的方式就是讓堇「失蹤」,在一個如夢如幻的場所中,煙一樣的消失。為什麼是希臘?因為我早就中意這個地方,「如果時間再往後推,說不定我會自己主動來一趟這裡的」。我用一趟充滿非現實際遇的希臘之旅,送走了堇,也送走了敏,讓自己得以回歸現實。
至於這本書究竟要表達什麼,現在也一覽無遺:
「為什麼人們都必須孤獨到如此地步呢?我思忖著,為什麼非如此孤獨不可呢?這個世界上生息的芸芸眾生無不在他人身上尋求什麼,結果我們卻又如此孤立無助,這是為什麼?這顆行星莫非是以人們的寂寥為養料來維持其運轉的不成?」
而孤獨的又何止我一個,就像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孤獨的人也各有各的孤獨:
「「還年輕的時候,很多人都主動跟我說話,給我講種種樣樣的事情,愉快的、美好的、神秘的。可是過了某一時間分界點之後,再也沒人跟我說話了,一個也沒有。丈夫也好孩子也好朋友也好……統統,就好像世上再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有時覺得是不是自己的身體都透亮了,能整個看到另一側了。」」
所以,這就是一本講述孤獨的小說,不過話說回來,村上又有哪部小說不是講述孤獨的呢?《且聽風吟》里,主人翁的朋友叫鼠。鼠寫了一本小說。村上借主人翁的口吻說,「那本小說實在沒有什麼好讀的,他既沒有同女人睡覺,也沒有人死。因為人本來就是要同女人睡覺的,也是要死的。」
沒記錯的話,《挪威的森林》里,開頭木月自殺,直子的姐姐在家裡上吊自殺,直子後來在精神病院里上吊自殺,《且聽風吟》里,作者本人的第一任女友在學校的小樹林里上吊致死,《奇鳥形狀錄》里,笠原May出場之前的一個女孩,說她打算活到25歲,然後就死, 果不其然?或者是不出所料?很難選擇連接詞的一處。那個女孩在滿25歲的那天車禍身亡。
其他的作品裡也是數不清。角色們鮮有死於他殺,否則這就是乙一或者東野圭吾了,角色們大都自殺或者離奇卻不可抗拒的死去,口味清淡,卻不可逆轉。村上的文字的魔力不在於像一灘熱血,潑面而來,像死神來了那樣令人毛骨悚然卻有著失真感,他書里的角色,或者失蹤三五年,其間偶爾寄來幾封明信片,說些無關緊要的話,或者已經淡淡的死去。
每次讀完村上,心便會降得很低很低,彷彿貼著地面,僅僅是在地毯之上的那麼一點點,艱難的運作著。村上的世界裡,那些人莫名的離去,毫無徵兆的自殺,興許是意味著我們都太孤獨,孤獨得彷彿是三千米下的海底,即便陽光照了進來,也只是一瞬間,即便有魚游過,它也是要走的,我們是海底,我們是沙漠,我們永恆的存在著,孤獨著。這本書是上大學時候看的,很多地方不是很記得了,就在情節和寫作手法兩個方面小談一下。首先,我覺得村上寫這本書撇去「同性戀」這個新奇的標籤不談,在情節上沒有什麼突破和亮點,它的主要特點是在寫作手法上的嘗試。看看這句話就知道村上寫這書的時候有多麼大(sang)刀(xin)闊(bing)斧(kuang)了:
那是一場猶如以排山倒海之勢掠過無邊草原的龍捲風一般的迅猛的戀情。它片甲不留地摧毀路上一切障礙,又將其接二連三卷上高空,不由分說地撕得粉碎,打得體無完膚。繼而勢頭絲毫不減地吹過汪洋大海,毫不留情地颳倒吳哥窟,燒毀有一群群可憐的老虎的印度森林,隨即化為波斯沙漠的沙塵暴,將富有異國情調的城堡都市整個埋進沙地。那完全是一種紀念碑式的愛。而愛戀的對象比她年長十七 歲,已婚,且同是女性。一切由此開始,(幾乎)一切至此告終。
其實村上的比喻句是我非常欣賞的,倒不是老虎都化成黃油那種,比方說把一個人蜷縮在角落裡守著電話的情形比喻成躲在鴕鳥蛋里的幼鳥,表達了那個人心裡極強的不安全感,鳥蛋代表了一種母性的關愛,容易引起讀者的共鳴,因為我們在受到挫折的時候都是很容易想到媽媽想到家庭,同時還暗示了電話可能會是他的救命稻草。再比如這個漂亮女孩對我露出牙膏廣告一般的璀璨笑容,表達了高度發達的商業社會下的那種僵硬的人際關係。總之太多了,但是這本書裡面的寫法確實讓我很難認同,太刻意做作了,說白了就是玩票玩過了。不過我們也可以理解,這傢伙經常在作品裡做出各種嘗試,失敗也是難免的,比方說《天黑以後》裡面的那個監視器一樣的上帝視角,真想讓人忍不住跳出來說:「喂,你這傢伙,你夠了!」(笑)
再容我多說一點題外話,其實我覺得村上寫文章最成功的也是我最欣賞的兩個風格分別是「兩條線」的寫法和「兩個世界」的世界觀設定。(我不懂寫作,不知道專業上這兩種方式叫什麼)將這兩個風格體現的最淋漓盡致的兩個作品我覺得是《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和《1Q84》。兩條線就是兩條主線的敘述方式,在《世》裡面就是「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的交替寫法,在《1Q84》裡面就是「青豆」和「天吾」,當然有一段出現了「牛河」。這種手法在其他作品裡也有,但不像這兩部這麼明顯的體現在目錄標題里。兩個世界的世界觀更好理解了,幾乎每一個作品裡都有,內在的外在的,有的作品裡還強調出入口,主要用於表達內心與外在世界的隔閡,很有魔幻色彩,妙不可言。不得不說,在一定程度上上面一直在跑題。。。那麼下面說回情節,這部作品要表達的東西其實還是他一貫的主題,就是人與人之間的隔閡,心與心之間的AT力場(嘎嘎),不可消除的孤獨感,以及交流對於情感傳達的無力。你是不是有時候覺得情郁於中怎麼樣也無法和別人表達出來,或者說出來別人的理解偏差到十萬八千里,這就是他想書寫的隔閡了。有的時候,人的思想走得越高,能理解的人就越少,孤獨感也越發的無法抑制。斯普特尼克好像是一個蘇聯發射的人造衛星,我猜這種遠離地球的疏離感引發了村上君的共鳴,讓他想到一個人在精神上遠離了人群,和他們都意志相左不能融入的時候,和這個人造衛星的孤獨感是多麼相似。不能靠近,又脫離不開。很多細節的東西確實想不起來了,這裡只能泛泛的說說,見諒。我覺得村上是想用人物的消失來讓仍然存在的人物意識到某些事情,或是與他們的關係,或是或者的意義,或是對孤獨的理解。這種方式是悲劇性的一種表現,就像《挪威的森林》開頭「我」獨自坐飛機,或是《海邊的卡夫卡》的卡夫卡君離家。村上寫的自殺者大多數都正值青春,而生者同樣也是身邊年齡相仿的人。自殺給予生者所帶來的打擊想必是極其深刻的,而他們在長時間的思索當中也漸漸體會到,人在本質上是無奈、孤獨的個體,然而交流卻並不能消除人們彼此的隔閡(不禁使人想到EVA)。精神上承受不了的時候,物質世界也就失去了意義,進而人物便選擇了自殺。
我認為村上想表現的大概是日本經濟快速發展和二戰後人們對戰爭的反思問題。這兩點讓日本人民無法適應,精神和物質越來越分離。而這在小說里的表現就變成了自殺。
第一次在知乎答題,請多指教。一本書,儘力在幾個小時里把字詞句篇塞進眼眶,把情景風聲勾勒於腦海,初嘗,或許是囫圇的。但是我相信消化需要一些時間,在這一些時間裡不一定是你一直在絞盡腦汁對文章對故事對人物對主題反覆掂量,或許只是某一瞬間的觸動,一個瞬間足以解開很多困惑。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定需要時間。
粗糙的夜裡把斯普特尼克塞進了心中,看完以後,一陣淡淡淺淺的陰涼,一絲朦朦朧朧的鬱結。看似是順理成章的故事,在洗澡時細細回想,突然發現很多深藏的疑惑。
堇真的回來了嗎?
敏在瑞士小鎮的那夜看見的到底是什麼 何來的另一個自己 是真實還是幻像?
貓的故事是蘊含著什麼,老婦人被貓吃掉,敏記憶中老修女口中的人和貓,堇和她一輩子僅此一隻的小貓咪?
敏到底愛堇嗎?
堇到底幹了什麼去?
堇的兩封文件更確切地包含著什麼?
在海島尋堇的那夜晚,第一自述的男人看見了什麼,是真實還是幻像?
敏的小手,胡蘿蔔的小手,我和敏的一些感情。
修建中國城門和狗血,人遭槍擊必流血。
我還想,可能的話,一個個解析故事中男男女女做到的夢,文中有許多對夢的描寫,夢的探討,夢的臆想,對夢的態度。
... ...
我想,堇並沒有真的回來。小說的一大主題,不乏對孤獨的探討,無論是男主人公還是堇,還是「女朋友」,甚至小小的胡蘿蔔,每一個人都難逃被剖析到心中孤獨的那一層,當然,不難注意到有一些角色是有意無意忽略了這一步驟,比如敏,後面再對這一忽略發表我自身的感觸。
」我「沒有堇,是不完全的人,和堇在一起我便不孤獨,當我離開海島,我在雅典城的那個黃昏意識到,「今天對我是最後一天,今日黃昏時最後的黃昏。天一亮,現在的我便已不在這裡,這個軀體將由他人進入。」 然而,「但有一次電話鈴響起來,當真在我眼前響起,震動了現實世界的空氣。」,」電話突然掛斷」「電話鈴執意不響。沒有承諾的沉默無休無止地涌滿空間。但我不急,無急的必要。我已準備就緒,可以奔赴任何地點。」 曾經沒有堇的我,是不完整的。在雅典的那個黃昏,舊時的我便已死去,新時的我何時才進入這個軀體? 這個時間正是此時。簡單地說,堇沒有真的回來,然而我卻在沒有堇的瑣碎日常中的某一夜,感到準備就緒可以奔赴任何地方,這全在於我已經可以在沒有堇真實存在的世界裡擁有自己,「血大概已經靜靜滲入到什麼地方去了。」 這個地方,或許就是之前那一半個敏和全部的堇以及堇的母親所去的那一側。 我曾經在雅典的黃昏摸著硬邦邦的岩面說過,「但我不知道如何去那個世界,願意也罷不願意也罷,我這個人都已被封閉在這時間性的持續過程中,無法從中脫身。不不,不是的,說到底,是我並不真想從中脫身。」 然而,回到日本的我,告別了需要「女朋友「聊以慰藉的舊生活,可以說這本來就已是一個新我的體現,也或者說,這是我真想從這封閉性的時間性的持續過程中脫身去到那個地方、那一側去和堇去和敏去和自己交會。所以我認為,堇並沒有回來,最終」堇的回歸」是我終於可以開始沒有堇的現實生活的開端,也是我得以說服自己從封閉的時間性的持續過程中脫身,直視自己的絕對孤獨,從而打破之前的幻象,走向一個全新的生活,也可以說,這正是由他人進去的軀體的開始,因我已準備就緒,隨時可以奔赴任何地方。 在腦補出堇的回歸,我想這也是我開始新的生活的預告,雖然是以舊模式的方式展開的,但實際上我已無需真的堇再次出現在我的生活,因為「那裡的確懸浮著顏色像在發霉的彎月。足矣。我們再看同一世界的同一月亮。我們確實以一條線同現實相連,我只消將其悄然拉近即可。」
想再談談貓。 首先,暫略過事情的開端---家貓食屍事件。談談敏和貓,敏的身份是日本生長的韓國人,從小便知道要足夠強大才能讓自己在異國立足,得到像其他人一樣的權利和尊重。而老修女的話從某種意義上正契合了敏的這種價值觀,「記住,大家不可以把事物分給貓。這是因為,大家是神之所挑選的尊貴的存在,而貓不是。所以,麵包應該由你獨吃。」 雖然老修女的話在當時看來著實費解,但我認為這段故事的寓意其實已經深深植入敏的心,而正因此,才會發生後來的事情。我們不妨把貓理解為在敏眼中所不屑的弱者,或者,某種感性的容易影響一個人理智的東西,或許是性慾、情愫,等等。敏並不接受人與貓同行,因此在她許許多多可有可無的戀情中,在她最初的生活中,所有她想求得的只有一件---做一名頂尖的鋼琴手。然而夢碎時分是那個窺見自己情慾、感性的那個夜晚,一人的身體被撕扯成了兩半,一半是絕對的理性與執著,另一半充滿了情慾感性。敏拒絕那一半的身體,就像人不能與貓分食,她所要做的事是把一切生命規定在可塑的理性框架之中。這一點不難從敏的日常氣質中體現出來,包括一個非常生動的細節,即「我」在之後東京街頭對回到日本的敏的窺見,一如既往的理性化身,或許相較之前更決絕。因此,也可以解釋一個關鍵問題---敏對堇的部分抗拒。或許敏是喜歡堇的,但是於堇來說,這並不是等值的。也恰如敏說,「那時我懂得了:我們儘管是再合適不過的旅伴,但歸根結底仍不過是描繪各自軌跡的兩個孤獨的金屬塊兒。」 其實我想說,或許如書中那個很極端的說法一樣,要麼保持自己的絕對意志,與孤獨為伴,享有自己的世界,要麼與世人開始無止境的情慾糾纏。 從某些意義上說,敏選擇的是前者。
而堇和貓,因為堇本來就是以弱勢的姿態在文初呈現,不懂做飯不懂時裝,固守在自己的小天地中。貓對其而言,是她的陪伴,從某種意義上甚至是其自身的映射,不難想像,一個從小失去母親的小孩是多麼的弱小無依。所以才會在那段敘述中留下「但我已經拿定主意:就把那隻爬上松鼠再沒歸來的可憐小東西作為我唯一的貓。把那個小乖貓望去一邊而疼愛別的貓,在我是做不到的。」 或許這一點,是敏和堇最大的不同所在。
不表達什麼。村上春樹的小說是音樂,音樂不表達什麼。
1957年11月3日,蘇聯成功發射了載有萊卡狗的斯普特尼克2號衛星。衛星未能收回,萊卡狗成為了遨遊太空的第一個生命體,同時也成了宇宙生物研究的犧牲品。一顆小衛星,載著一個小萊卡狗,在自己的軌道上周而復始的運行,不知那個可愛的孤獨的狗狗望著蔚藍的地球會不會悲傷,會不會哭泣......
如孤獨的斯普特尼克衛星一樣,我們生活在這個星球上,我們的本源是孤獨。村上的話總是那麼扎人心扉:「為什麼人都必須孤獨到如此地步呢?我思忖著,為什麼非如此孤獨不可呢?這個世界上生息的芸芸眾生無不在他人身上尋求什麼,結果我們卻又如此的孤立無助,這是為什麼?這顆行星莫非是以人們的寂寥來維持其運轉的不成?」
同性戀堇在一次婚宴上遇見了敏,她「墜入了平原龍捲風一般無可抑制的戀情之中」,她對敏有著不可思議的愛戀,有著強烈的佔有慾望。敏,是一個年長堇十七歲的已婚女士,她滿頭白髮,她深深喜歡著堇,卻愛的無能為力。「我」喜歡著堇,只有堇才可以帶來「我」生命的完滿,也只有堇才可以帶來刻骨銘心的傷痛。堇和敏的不可思議的戀情在慢慢發酵,最終,堇和敏在一次旅行中,堇像煙一樣的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而「她在哪裡?」像一個大大的問號扎在我們心間。
《斯普特尼克戀人》若按分類,是一部有關同性戀的小說,若按層次分類,是心靈詰問的問卷。堇的愛,是如此的強烈而無奈。她三歲失去了母親,她夢見自己的母親在長長的螺旋階梯頂端等她,然而當她到達後,母親卻遁入了另一個世界,徒留她面對著四面的石牆等異質空間所帶來的恐懼和無助。她失去了愛,在夢中都無法找回的愛。她愛上年長自己17歲的敏是不可思議的卻又是理所當然的,敏有著母親的慈愛。堇的內心是荒蕪的,文字的缺乏表現了思想的空缺,她依戀著「我」,卻無法愛上「我」,她想從敏那裡得到幸福和愛情。我們不能責怪這種看似畸形的愛戀,它的背後有著深深的孤獨,有著強烈的自我救贖。堇想了解敏的一切,和敏在一起是很安全幸福的。可是這種空中樓閣的幸福在了解敏對自己的愛無能為力後卻崩塌了,這段感情變得一塌糊塗。堇,像煙一樣的消失了。
敏,滿頭白髮的敏,她在十四年前,失去了黑髮,月經和性慾,準確的說,她失去了自我,失去了愛的能力。那年夏天,敏在瑞士靠近法國邊境的一座小鎮上一個人生活,學習鋼琴。她在鎮上認識一個男人,菲爾迪納德,他談笑風生,溫文爾雅,但敏在他身上嗅到了性慾的味道,敏開始逃離,逃離他,逃離鎮上的生活。有一天,她走進了遊樂園,卻意外的被遺棄在了摩天輪上,她拿著望遠鏡搜尋者自己的房間,卻驚愕的發現菲爾迪納德在自己的房間里,赤身裸體,而同時,她發現了自己也在那個房間里,任由他愛撫,彷彿享受肉慾的快樂。敏,坐在摩天輪上的敏,看著自己房間里的景象無能為力。「我在這邊,而另一個自己在那邊」,當敏醒來時,她已在醫院,滿頭白髮。敏在那個小鎮的摩天輪上被徹底的一分為二,她永遠也到達不了那一邊,她永遠的失去了自己。當堇明白了敏在這一側永遠不會屬於自己後,她消失了。她去哪裡了?難道是另一側嗎?另一側是哪個世界?
我們每個人都在找尋,可是最終一無所有。敏說她懂了:「我們儘管是再合適不過的旅伴,但歸根結底仍不過是描繪各自軌跡的兩個孤獨的金屬塊兒。遠看如流星一般美麗,而實際上我們不外乎是被幽禁在裡面的、哪兒也去不了的囚徒。當兩個衛星的軌道偶爾交叉時,我們便這樣相會。也可能兩顆心相碰,但不過一瞬之間。下一瞬間就重新陷入絕對的孤獨之中。總有一天會化為灰燼。」我們註定是孤獨的,註定是要消失的,註定是要尋求的。堇,也許去了那一個世界,在那裡,她可以見到自己的母親,可以得到敏的愛戀,但是,誰可以保證逃離現實世界,遁入另一個世界就是完滿無缺的呢?如何拯救自己於絕對孤獨之中,只有我們自己。堇,好像一個迷路的小孩子,在慢慢找尋出路。村上春樹在小說結尾,寫道堇的歸來,可是我們知道,堇永遠不會回來了,「我」準備好奔赴任何地點,也就是說堇有可能在任何一個地方。她的消失要證明她的找尋。
村上永遠在探尋人在這個世界上的存在,他們孤立隔絕於自我,他們被剝離魂靈孤獨地存在於現實世界中,我們每個人都是宇宙中的斯普特尼克後裔,我們不斷地遇見和離別,我們一如既往的生活在自己的軌道上,我們在繞地球公轉的時候還要自轉——我們在依賴他者而生存的時候也在不斷地詢問自己:我要去哪裡?我如何救贖自己?我如何讓自己獲得幸福?我們在這茫茫宇宙中,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地活著。
轉載請註明出處 個人公眾號 靜水流年(jingshuiliunian171)
今天剛讀完了這本書。評論里的音樂說的簡短而有力。沒錯,村上的文學猶如音樂。 我的理解是比較直接。堇在幻滅後自殺了,母親已經在死去後的世界,而敏的另一半,有慾望的,更加溫暖的一半,堇認為也在與母親相同的世界。於是在自己的真情流露,翻碰到的卻是理性的冰冷的敏後,選擇了去另一個世界。然而這個世界是不存在的。堇死去了。她的自殺在她認為可以殺掉這邊無能為力的自己,去尋找那個世界的敏。敏在遇到令自己排斥的外國人,儘管感到噁心,但是還是因為慾望與他做愛。對自己的慾望感到噁心及憤怒的敏正好遇到了摩天輪事件,於是分離出去了自己的有慾望的,感性的人格。「我」愛著堇,堇的消失讓我出現幻覺,但是最後的電話沒有再次到來,讓我接受了堇已經死去的現實,我可以去任何地方去接堇,但是我已經把那個愛著堇的那個孤獨的我殺死了。作者有討論過對自我的認識,貓代表的是堇一樣遇到殘酷的可怕的現實只能遭受被動命運的人。但貓也會食人,就像堇做出了決定,自殺。敏殺了慾望的感性的那一半的自己,堇殺死了現實的自己,去找尋那一半的敏,我殺了沉醉在堇的死的孤獨的自己。通過死,村上可以把複雜的情感流露出來,這種戀愛彷彿是三顆星,光只從一端到另一端,只有一個方向。但是終究不會有有兩顆星交在一起。又回到了本質的孤獨。這只是我個人最簡單直接的理解,我尚才疏學淺,但一千個讀者有兩千的村上春樹不是?喜歡點贊,不喜勿噴。謝謝
讀到堇從歐洲寫信給我那裡,基本可以確定基調了。村上是要通過原始的媒介探索孤獨中的性與愛,性與愛是否是分離的,堇無法接受性愛分離,我卻不以為然並且讓堇知道與學生母親的不倫關係,最後堇消失了,我與堇如兩條平行線,是不可能有交集的。而敏就是最後的堇,所以……其實她們存在對於我而已遠遠不如那個學生母親,她們只是幻化出來的而已。
其實我覺得或許可以從創作的背景來探尋。就好像寫國境之南一樣,村上寫這本書的時候正處於人生或者是創作上的過渡期,是具有過渡性質的產物。前者是於攀登奇鳥這本小說的巔峰中用於確認心之所在所做,而後者是在文體轉型後的迷茫期所做(記得不是很清楚,請參考原書的序)。和其他作品比較,這兩本書在村上的小說中無論是知名度還是影響力,都比不上其他的長篇。我個人認為這兩本書都具有強烈的自我探討的意識,私貨較多。小說中關於另外一個世界的討論,或許可以理解為迷失和獲得的場所吧。
結尾了,我就跟"我」一樣,對堇的回來,她去了哪裡?怎麼回來了?為什麼選擇回來?之後又怎麼發展呢?很多問題,村上的書希望好好的看完。另一個世界我們大概都會幻想吧。在腦袋裡展開了一場大戲。
一口氣看完的。震撼,大腦時而快速思考時而一片空白,被帶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一樣。正如挪威的森林一樣,我很確定我會一遍一遍的讀這本書。個人覺得略顯冗餘,第十四章結束會非常完美。
剛過完20歲生日,一個人在紐約實習。感覺很孤獨,嘗試了很多方式只會更孤單,跟朋友出去也只是感覺兩個人愈行愈遠、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看完這本書卻感受到了溫暖。每個人都是孤獨的金屬塊,短暫的相遇改變不了我們註定的孤獨。學會一個人孤獨地生活,不對友情愛情抱有太高的希望, 反而豁然開朗了起來。
生活中其實有太多的美好。即使兩列相向而行的火車擦肩而過只有短暫的幾秒,為什麼我們不把握住那幾秒鐘的美好呢?生命有終點,但不意味著我們因為有終點就拒絕追求美好的生活對吧?
一個人的時候,享受孤獨。真遇到那個人的時候,也許地心引力也被破壞,兩個隕石永遠的結合在一起了呢…這本書說實話,沒有像《海邊的卡夫卡》和《沒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禮之年》那樣看得流暢,也不能完全理解作者想要表達的意思。尤其是堇做的有關她母親的那個夢,作者花了這麼多文字一定有他的意圖。可我卻不能了解他想表達什麼。
有關孤獨和對生命的思考,村上的很多書里都表達了他的想法。這本書也不例外,但不同於其它的書中崇尚自由以及勇敢承擔自我選擇帶來的後果,這本書似乎有一種宿命論在裡頭。
就像斯普特尼克那樣,圍繞著地球按照設定的軌道旋轉。我和堇、堇和敏、敏和她的丈夫,按照書里的概念,似乎都可以歸類為斯普特尼克戀人。有一方不能全身心地付出,自我意識和軀體不在一處。敏在瑞士的摩天輪那晚失去了她自己的另一半,從此放棄追求當鋼琴家的夢想,接手父親的葡萄酒生意。堇和敏一起工作後,無法寫出像樣的文章,在希臘「像煙一樣地消失」。不過,在軀體消失之前,在電腦中留下了文字。
音樂和文字,都是思想的表達方式。
古代中國城門的建造,最後要用狗血賦予白骨法力,用來保護城內的人們。按照「我」的說法,「寫小說也與此相似。無論收集多少白骨、建造多麼壯觀的城門,僅僅這樣小說也是活不起來的。在某種意義上,故事這東西並非世上的東西。真正的故事需要經受聯結此側與彼側的法術的洗禮。」
我們同屬斯普特尼克戀人,在各自的軌道上運轉,在各自的空間里生存。但是時間卻將我們連接在一起。在某一特定的時刻,我們相遇相戀。在某一段特定的時間裡,我們是最合適的旅伴。時間流逝,我們回歸自身,在各自的軌道上運行。
時間和空間,我想這恐怕是作者想要在這本書中表達的主題之一。
書中的人物,既有特殊性,又有普遍性。異性戀、同性戀、無性的婚姻生活等等,沒有給人感覺污穢,反而因談話內容變得高貴。對自我意識的尊重,「我」出於對堇的愛而抑制自己原始的衝動。誰不是忍受著孤獨地生活著呢?放棄夢想,失去愛人,或者一夜間失去青春,生命因此變得殘缺不全。牧羊女一腳踩扁了美麗的紫羅蘭花,甚至都沒有意識到。有時人的命運也和花的命運一樣,突如其來的噩運從天而降。生命不可能完美和全部一帆風順。可是我們還得和時間老人一起共度這殘缺不全的生命。而這個過程,就像音樂的曲子一樣,不管賦予它的意義是什麼,只要你覺得美就可以了。
「我嘛,只要音樂美,大致就滿足了。畢竟在這世上只挑好的、美的來拿是不大可能的。您的母親喜愛那首曲子,以致沒把歌詞之類放在心上。」
評論裡面說的音樂是最準確的。
書的後四分之一是集中精彩的部分。個人認為最精彩的與其說是對堇和敏的描寫,不如說是對與偷竊訂書器的胡蘿蔔對手戲的描寫。在那裡,孤獨的質感和深邃程度都到達一種不可測的頂峰。許多對於生而為人無所逃的痛苦內核的描寫力透紙背。結尾第一反應是我自殺了,但不很確定。另外,敏應該是逼格高女子的集大成者,哪怕是個白頭翁,也卓然不群的端莊,這種存在,也只有在村上富於精神潔癖的文學世界裡才能欣賞到。
最後堇沒有歸來。那通電話只是主人公的一個夢而已。
拉開窗戶,手心上看不見的鮮血……
「人遭槍擊必流血」
大概每個人生命中都會遇見那麼一個明明互相喜歡得不得了,卻又始終無法在一起的人吧
真高興可以看見這麼多人都看過這本書,和朋友推薦,儘管只有這麼薄薄的一本也無人問津。
大家都有自己的看法真的非常棒,一本書就是這樣,每個人有不同的經歷就有不一樣的答案。所以對我來說,一本這樣的書,莫大的好處就是能夠找到共鳴了。
我覺得堇在喜歡上敏的時候,愛上的也許僅僅是一個她自己心中所幻想的角色。被分裂出來的敏,根本不是一個完整的人,只一個失去情感能力的人而已,她的幹練果決,以及個人魅力,只是失去了情感能力所帶來的改變。
堇所迷戀的這樣的人,存不下她心中的情感,那只是她自己心目中想要成為的人的投影,在他們出去以後親密的呆在一起,讓她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理性與感性無法完美共存,她也迷失了自己。
在接受了一切過後,她回來這個世界,找到了男主角,也做出了自己的選擇。非常淺顯的愚見,很高興分享關於理解後的無法離棄和愛的歇斯底里愛看起來很美,理解卻很難理解何嘗不包含深深的愛
陪伴,相知
孤獨與失去。為什麼人們要孤獨至此呢?難道這顆行星以人們的寂寥為養分運轉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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