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看完類似於《輕音少女》或者《玉子市場》後會對生活產生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我知道大家可能要上阿虛所以先上一發,前幾天剛補完《玉子市場》,頓時就覺得心裡特彆扭,也不知道為什麼,難道是霓虹的文化侵略成功了?取匿!更新,樓主補完了涼宮……覺得病入膏肓了……已經進入真?賢者模式…
答主認為大概分主客觀兩方面的原因:1. 客觀上身處中國,沒有直接的「生長在日本」這個人文地理上的基礎條件去體味日本動畫、特別是京都動畫高模擬的背景描寫帶來的「聖地化的背景魔法」,難以體會日常系中聖地巡禮的興奮點。2. 主觀上在國內普遍存在的「大量觀看日本動畫而追求劇情的意外性和衝擊力」的「簡單粗暴」中,對於日本動畫中的「日常系」這一類別抱有「萌而不細究」的刻板印象,缺乏對作品可能存在的表象意義進行挖掘的動力。題主的這種彆扭一方面來自對於近在咫尺卻無法觸探的屏幕那一側的無力感。也就是對於作品內外的世界,無法像日本人或者可以沉下心來感受作品的人那樣形成關聯和維繫。另一方面,就像下文第二點中所要論證的,日常系在體現了其他答主也提到的「人生的一去不復返」和「孤獨性」的問題的同時,其實也提供了對它們的出口,這裡需要的是發現這個出口的視角。而「對日常系作品裡提出的問題認識不足」和「沒有能夠在視聽日常系作品時獲得這個視角所需要的環境和態度」,同時都是題主和其他答主的無力感疑問之歸結。本答案下面將分別引用動畫考察 - 知乎專欄的兩篇專欄文,對這種無力感導致的「日常系」動畫中的國內觀眾難以感觸的部分進行分析和論證,兩篇文章互相獨立不分先後,可以隨意從任何一篇開始閱讀:1. 客觀原因引用動畫考察17 聖地化的背景魔法(玉子市場,側耳傾聽,龍貓,千與千尋,幸運星,輕音少女) - 動畫考察 - 知乎專欄本文寫於三年前《玉子市場》剛播出三話的2013年1月30日
《玉子市場》的背景原型:
玉子的市場出町街聖地巡禮視頻—在線播放—優酷網,視頻高清在線觀看視頻
目前正在播映的京都動畫最新作《玉子市場》OP里,主人公玉子為何會是一身魔術師打扮呢?有人也許會說,她是舞棒部的成員,在表演時自然會有跟魔術師相近的打扮。然而,筆者認為,這身打扮恰恰象徵了主人公玉子所在的夢幻般的商店街這個背景。從片頭玉子將舞棒扔上商店街入口的上空的那一幕起,就註定了「與一隻會說話的鳥的相遇」只不過會是動畫中的那種不協和感的一個開始而已。
在這個日本傳統店面連綿不絕,守護著自古以來優良傳統的兔子山商店街里,本應該是住在這種傳統店面的店主卻沒有半點的懷古風情。而商店街里的人也都是在這個有拱頂(Arcade)的商店街里購物,並使用著商店街外的公共浴場。可以說,在這種時代錯位式的描寫隨處散見的背景里,這些描寫令人難以置信。
在日本現代的資本統合和廢合的進程中,完全沒有保守勢力的影響,卻仍然能保存拱頂商店街的形態,就已經是令人難以置信的事了,而與此相對地,為了耳釘穿耳洞並且使用翻蓋手機——作為年輕人的寫照的男主竟然能夠積極地參加町內會更是令人無法想像。要知道,就算是在《櫻桃小丸子》的時代,小丸子在參加盂蘭盆舞的那集里也說過自己討厭町內會這個組織。
而唯一只有玉子屋的人們才會對對面的Rice Cake屋的店主吐吐槽,討厭「豆沙餡子」這個過於沒神經的名字。耳釘哥難道不也應該對於他的「餅藏」這個名字有反感么?
而處於這一切「不可思議」中心的,就當屬主人公的北白川玉子了。作為在高中的舞棒部和朋友們享受著校園生活的普通女生,她會通過紙杯電話而不是手機和鄰居的耳釘兄進行交談,在商店街的宣傳活動中會將朋友拉進來,並自己率先發起行動。而到了生日的時候,整個街道的人都會在「今年一定要記得祝福她」的心愿里趕來給她送上祝福。
這種強調街道中左鄰右舍和睦相處的地方,也就是將櫻高輕音部一樣的團體搬到整個街道當中。京都動畫從來的動畫作品裡一直強調的是親近的人之間親密的交往,而像這樣將這種社群推廣到整個街道的,還是頭一次。(參考閱讀:喜歡看《輕音少女》之類動畫的男生是什麼心態?劇情單薄的《輕音少女》好看在哪裡? - Macro kuo 的回答)
就像這樣,《玉子市場》表面上只是將這些令人難以置信的描寫堆積了起來,而事實上在背景里卻醞釀了某種意圖。片中的町內會被描寫得過於做作,內容上也不會有和那隻鳥的溫馨交談,更不會是拯救不景氣的商店街的故事,也不會單單是描繪風景的日常系作品。這部動畫就彷彿將兔子町商店街這個空間直接畫到了畫面上一樣充滿了計算和規劃。可以說,至今為止的日本動畫當中,鮮有如此明確地確立了背景構造的作品。而這種彷彿會存在於現實中、卻又令人難以置信的商店街里的人際關係為何會被刻畫得如此融洽呢?要揭開這個謎題,恐怕就要從動畫背景的聖地化的起源說起了。
2005年以後,特別是伴隨著網路的普及,去動畫作品中背景的原型巡迴遊玩的「聖地巡禮」成為了一種熱潮。《幸運星》(2007-2008)的鷲宮神社、《True Tears》(2008)的富山縣等等都可以作為這種作品原型的代表。而動畫中以這些地方為原型的風景都是比現實更為美麗的這一點筆者已在如何評價動畫劇作家岡田麿里? - Macro kuo 的回答里也有所提及。
而事實上,訪問虛構作品中原型舞台的這種消費形式早在電影和小說等其他的媒體形式里就以外景地旅遊的形式出現過,而這種形式也作為振興街道和地域經濟的一環被開展利用了起來。在具有明顯的聖地背景的動畫當中,筆者在本文里想先從1995年吉卜力的《側耳傾聽》里的背景說起。
從約翰丹佛的Country Road到月島 雫的Concrete Road
《側耳傾聽》的舞台原型是位於東京多摩市的聖跡櫻丘附近的街道。這裡原本是有關戶這個車站的,而隨著電車京王線的鋪設,人們就在多摩新城建立了櫻丘住宅地,這裡就成了有著京王線總部的高度經濟成長期新城計劃的中心街道之一,也就是一個人工都市。
這一點上《側耳傾聽》在吉卜力作品裡算是比較特殊的。一般性的說到吉卜力作品,就能讓人聯想到裡面人工都市都被刻畫為了令人厭惡的對象,具有回歸自然的主題的作品更是居多。而說到《側耳傾聽》,由於導演不是宮崎駿而是近藤喜文,內容和主題上可以說並不是很迎合傳統意義上的吉卜力觀眾。作品中對於在丘陵上建造的人工街道和街道間穿插可見的田野的並置,與其說是以一種文明對立自然的形式呈現給觀眾,不如說是以一種共存的形式描繪了出來。
片中的街道被描繪得十分具有魅力,這種魅力事實上已經超越了這部電影製作的90年代前半當時、實際上已經淪為新住宅地舊址的聖跡櫻丘的景色。對於甚至未能乘上泡沫經濟浪潮的聖跡櫻丘,曾經輝煌一時的對京王線的開發也已是60年代的事了。當時興起的高級住宅地的建築已經上了年歲,而作為曾經建設團地的契機的多摩新城到了90年代,也開始流淌著一股老朽化的氣息。而這部作品描繪的就是,在這種新城計劃的缺陷開始浮上紙面的時期里,生長哺育在這種地方的人們。也就是說,對於片中的雫和其他人來說,這種人工的街道才是屬於她們的故鄉。對於被這種環境所哺育的她們來說,郊外風景對於高架線和電線等人工要素的排斥是毫無意義的。而這些背景要素都是充滿著女孩子的夢和願望的柊葵的原作少女漫畫中所不存在的,就跟片中將約翰丹佛的「Country Road」改寫成主人公的「Concrete Road」一樣,是屬於吉卜力原創的「故鄉的郊外」的主題。
新城對於喜歡自然的人來說,並不是什麼好東西。而從現在來看,多摩新城的計劃也說不上是成功,當初預想會有30萬人在這裡居住並通勤前往東京上班,連帶周邊城市會有上百萬人居住規模的這個都市,最終卻只住了20萬人左右。而且經濟不景氣導致年輕人最後還是都回到了都心的東京都。這種走向在《側耳傾聽》所刻畫的時代可以說是明者自明,製作方卻恰恰選擇了這種狀況下的舞台。
而《側耳傾聽》最後一幕的舞台之所以會選擇以「給水塔」作為背景,是因為這種給水塔遍布的風景正是這附近的建築特色。原本街道就是應該建在水源供給方便的地方的。多摩新城不是自然發生的都市,所以就只能以從附近的利根川汲取水源的方式提供用水,而單純採用汲取水的方式並不能提供穩定的水源供給,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給水塔的存在。在只有這樣費勁堆積水塔才能建立的街道聚集人口而成的城市展開的故事裡,將給水塔這個地方作為中學生寄予青春思緒的象徵,對於以尊敬自然的主題作為特徵的吉卜力作品來說,不能不說是一種意味深長的反差。原來的吉卜力作品中都是將像是《龍貓》(1988)里的傳說中的大樹,或是神聖的地標之類的東西作為作品的中心場所。而《側耳傾聽》將水塔這種人工建築作為作品中心的存在,可以說是暗示了街道是人工做的這個事實,也顯示了泡沫經濟結束后街道變得有點脫離時代的這個流向。
將《側耳傾聽》與前一年的《平成狸合戰》(1994)進行對比也很有意思。《平成狸合戰》也是同樣將多摩新城、聖跡櫻丘作為了舞台,然而作中卻同時描繪了新城建設和狸貓們的戰鬥,明確提出了一個文明對抗自然的主題。作品最終的結局就是——狸貓們用變身術的妨礙未能成功,城市開發使得狸貓們被無情地趕向了森林——的一種流浪漢小說式的浪漫主義展開。而這樣在緊接著下一部作品中又將同一個多摩新城計劃描繪的無比美妙,也讓人感到些許的諷刺意味。事實上《平成狸合戰》的最後一個鏡頭
和《側耳傾聽》的第一個鏡頭
取的是同一個景的這個事實,也從一個側面顯現了這種強烈的連續性。
宮崎駿的郊外
將目光投向其它的吉卜力動畫,就會發現基本上宮崎駿導演對於街道的看法和《側耳傾聽》是完全不同,也是十分陰暗的。
例如在《千與千尋》(2001)里,觀眾甚至可能會有一種「宮崎駿原來只能這麼陰暗地刻畫世界么?」的沉悶情愫。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就算《千與千尋》和《龍貓》的舞台都是將所澤和峽山丘陵作為舞台,把生活環境里的異界當做了描繪對象,《龍貓》里出現的是會幫助主人公尋找走失的妹妹,或者哪怕在夢中也會陪主人公玩的友好怪物;描繪了相似場景的《千與千尋》中存在的,卻是對於孩子們來說既不愉快也不會伸手主動幫忙、只會「毫不講理地」向主人公襲來的自然。而且後者也不像前者一樣描繪出了美麗場景,而是以經歷了泡沫經濟的、傷痕纍纍的森林作為了主要的描繪對象。
單純看《千與千尋》的住宅樣式、街道規劃以及和鐵道沿線的距離感可以發現,它描繪的大概是以西武遊樂場周邊的地區為主要場景的峽山丘陵地帶之類的、各處泡沫經濟崩壞後的景色。而千尋一家搬到的新地方就是在泡沫時代的山上強行建造的、現在已經無人問津的駐在地,就在附近還有令人噁心的主題公園廢墟等煞風景的景象。千尋的爸爸也就在這麼交通不便的地方買了二手房搬了進來。可以說這就是一種充滿了慾望的夢破碎後的形態了。
將《龍貓》里的同樣場所描繪的如此陰暗,並且在結尾暗示出女主人公將要在這個地方繼續住下去的這個昏暗未來的《千與千尋》,其故事本身雖然是屬於一種女主人公奪回她的輝煌日常的英雄傳記式內容,作品如此昏暗的舞台背景卻不由得引人深思。因為這種舞台設定是得罪了日本當時住在那種地方的那一輩人的。
這樣看來,在《千與千尋》一開始搬家的鏡頭裡,只有千尋堵著氣不高興的鏡頭的理由也就不言自明了。而同樣是以向著同一個地方前進的搬家鏡頭開始的《龍貓》中的皋月和梅卻顯得十分歡快。這樣在宮崎駿導演的作品裡對於同一場所所賦予的意義就完全反轉了。
而且在《千與千尋》里,明確地描寫出了一個作為「主題公園的廢墟」這個異界入口的砂漿制的通道,千尋在片中滿不情願地穿過了這個通道。與此相對的,在《龍貓》里通向那個古風的家的入口則是由樹木組成的通道,同時通往《龍貓》里大樹的通道也是由樹木組成的。這裡也可以看到人工的通道和自然的通道的這麼一組對比。
在車中滿不情願地拉長了臉的千尋所看到的世界,正是宮崎駿導演所看到的。這裡描寫出的就是一種時代的絕望感,一種濃縮了極為灰暗的歷史觀的日本現代史。而相對的,《側耳傾聽》給我們帶來的是一種幸福的夢。背景給我們帶來的,就是對於同一個時期的同一個場景的描繪,卻能有如此不同印象的效果。
美麗的聖跡櫻丘
回到《側耳傾聽》的舞台,其實之所以這部作品會取這個地點作為舞台,一個很現實的原因就是,宮崎駿、高田勳、以致於導演的近藤喜文原本所屬的日本Animation這個動畫製作公司的原址就在這裡。這就好像京都動畫在《輕音》(2009-2011)里以京都為舞台,P.A. WORKS在《True Tears》里以富山縣為舞台,或者大量動畫製作公司聚集的東京中央線沿線經常在動畫中被描繪出來一樣,而事實上就連《龍貓》和《千與千尋》中描繪的峽山丘陵周邊地帶,也是在宮崎駿曾經居住地的附近。另一面,在表現效果上,這種有很明顯高低差的丘陵地帶的坂道,也是方便在故事舞台變化的時候用俯瞰景色烘托氣氛的。
說到背景的重要性,在動畫製作過程中,採訪外景地這個步驟對於動畫的集團作業也是很有幫助的。畫師並非人人都會對這個街道很熟悉,所以就需要拿採訪外景時得到的照片作為設定資料來共有形象。而觀眾在看看通過這種外景採訪而做出來的動畫的時候,一種解讀作品的方法就是去注意在這種共有形象的時候作品是如何取捨或者誇張和變更這些形象的細節。因為就像上文所述,背景給人物以至劇情帶來的印象和效果是難以估量的。
上面說到聖跡櫻丘在《側耳傾聽》里被描繪得比真實的原型還要美麗,然而事實上這種表現上的誇張和變形甚至可以改變觀者的主觀印象,將觀眾驅趕向原型地點。就算原型地點並沒有片中描繪的那麼美麗,看過該片受到片里影響的觀察者卻會因為一種代入感,看到的不再是單純地堆疊了古老建築和水塔的聖跡櫻丘,而是彷彿和雫一起穿梭於人群中的聖跡櫻丘——而這就是聖地巡禮的魔法了。
聖地巡禮的慾望
在《側耳傾聽》上映後,大量的聖地巡禮者湧向聖跡櫻丘,甚至導致了本應由於房屋已有年月而一路走低的該地的房地產價不降反升。而與此相近的,本文文頭提到的《幸運星》造成的鷲宮神社聖地化和《側耳傾聽》的現象存在哪些共性,又有何不同呢?首先,《幸運星》播出以後正月起三天內參拜鷲宮神社的人數與往年同期相比翻了七倍的現象應該是說與《側耳傾聽》同源的。
然而我們不難發現,與聖跡櫻丘之於《側耳傾聽》不同,鷲宮神社除了每次OP里的鏡頭外並沒有在《幸運星》裡面有過太多的登場。於是,在表現手法和故事的相關方式,背景描寫和這個場景的相關方式的必然性上,《側耳傾聽》和《幸運星》就是大相徑庭的。那麼這種不同又出自何處呢?
《幸運星》中的鷲宮神社基本上是屬於舉辦祭典的地方,然而在《幸運星》播出後去鷲宮神社就會發現它與別的神社不同,會有大量的宅店和穿著cosplay打扮的人在走來走去,這就提供給這個神社以宅的新屬性,方便了宅人在參拜的同時能夠像在秋葉原似地聚集起來。同時,神社的停車場也方便了人的來往。就這樣,之所以不是在《幸運星》中登場的車站也不是其中的學校,而是神社這個真正神聖的地方被粉絲們視為了聖地,是因為那裡有可以聚集的場所,有可能成為社區的地方。
事實上《幸運星》原本就不是詳細地描繪了背景的作品,所以在這個意義上,我們需要將《側耳傾聽》與《幸運星》完全分開看待。也就是說,吉卜力的背景表現是使用了在作品的表現上有使用必然性的場所,而《幸運星》中的鷲宮神社則是一個可以替換的場所。
《輕音》的魔法
京都動畫製作的動畫里除了《幸運星》,不可不提另外一個產出了聖地巡禮熱潮的作品,那就是《輕音》了。前面已經提到《輕音》因為製作公司是在京都,所以選擇了京都為主人公們日常高中生活的舞台原型。然而在修學旅行那話里,我們驚奇的發現旅行地點也是京都。這個京都是作品裡作為固有名出現的京都,伴隨了很多現實中京都實際存在的景點名出現在了其中。也就是說,在那一回里,我們的主人公們從京都出發又回到了京都,形成了一個現實和虛構相互重疊的、十分特殊的空間。同時在片中放課後Tea Time的《米飯是配菜》這首歌的歌詞里的「我們不是關西人」這句也應證了,沒有關西腔的主人公們不太可能是住在京都的。這些例子都從後設性的角度(定義參考:《銀魂》好看在哪裡? - Macro kuo 的回答)展示出,「原型的實際存在的地點」和「從這些地點創造出來的虛構的場所」是完全不同的這個事實。實際上就算是在外景仔細取景的作品裡,一般也是通過連接組合各種現實中不連續的場所,來將作品中虛構的街道馬賽克式地再構成的。只不過在《輕音》類的京都動畫作品裡,背景被描繪的非常稠密細緻,讓人能夠清楚知道是以哪裡為原型的。事實上,在網上也有為「在現實中鎖定作品中背景原型」而傾注心血的這種消費形式。在這一點上,《輕音》系列作品的背景描繪細緻度可以說是與《側耳傾聽》等的吉卜力動畫相通的。然而,前者的背景特殊描繪方式和這種方式中存在的一種與現實的差異卻是實際存在的。
與《幸運星》的例子不同,《輕音》背景的原型存在的這種特殊性和差異性在把學校這個聖地變成一個景點,使得原型的小學校免於拆除的命運,巡禮者便於聚集之外,更有通過這種馬賽克式的再構建使得作品中的場所更為開放,便於將大多數觀眾的回憶代入故事舞台的作用。《輕音》的豐鄉小學校的活動室的原型如今已真正地變成了具有魔力的朝聖地,劇中人物使用的高額吉他的原型被偷後會有粉絲寄送,在粉絲帶著電風扇進入活動室的時候,會像作品中一樣發生故障停止轉動——這些都是《輕音》背景所帶來的魔法。
《玉子市場》的背景
回顧了吉卜力和京都動畫製作的動畫的背景,讓我們回到文頭提到的、在現實中不可能存在的《玉子市場》的「兔子山商店街」,那麼為什麼登場人物們會被描繪得令人難以置信的和睦融融呢?秘密恐怕還是在這個背景的商店街里。
德國哲學家瓦爾特·本雅明在他的著作《Das Passagen-Werk》中將19世紀巴黎實際存在的拱頂街道定義成了「通過在這裡信步遊玩,就能夠夢幻般地看到『街道店面內所裝飾和沉澱的歷史』的空間」,從而拿這種拱頂街道與街道和室內相分離的商店比較。這裡主要講的是一種歷史性,也就是說在拱形街道信步遊玩的人們可以通過形象地象徵了時代的店面看到延續到過去的夢。
象徵了街道傳統的、餅屋的奇異少女玉子很自然地融入了商店街這個環境。而之所以整個街道會被玉子的輕鬆氛圍所影響,街道中的人不會有這種環境里應有的古風,大概是因為作為觀眾的我們是通過了玉子的視角在觀察這個商店街。
從我們的視角看到的玉子,雖然在上下學、和朋友參加社團活動等的描寫都屬於京都動畫從來的作品裡描寫了的日常的一部分,然而兔子山商店街就算對於玉子來說是屬於她的日常的一部分,對於我們則是難以置信的異空間般的存在。這樣把街道中的人們描繪得如此和睦融融,難道不恰恰是為了向我們傳達這是象徵了日本古老美好的過去時代的這個事實么?
也就是說,我們就像是闖入了兔子山商店街的遊人,在這個從夢中映射出來的街道上信步而行,通過玉子的視點,看到了這個被形象化了的商店街曾經的姿態。《玉子市場》有意將這種構造製作了出來,而且讓人感到是以本雅明的理論作為了基礎。
例如在OP里,玉子打扮成了魔術師,從大禮帽里將那隻鳥變出來,帶領著整個街道的人們遊行的這一幕。這隻會說話的鳥就是玉子變出來的魔術,而夢一般的商店街也彷彿像是將這魔術的鳥形象化了的存在一般。我們觀眾也必定會跟在這個遊行的隊伍里前往夢的世界,而頭上頂著鳥領隊的玉子在這個隊伍里反倒顯得十分普通了。
本雅明將拱頂街所映射出來的夢的空間稱作為Fantasmagorie(即指投影儀所映射出來的幻象)。有趣的是,那隻鳥也時不時從眼中投射出光線,映射出它自稱原來主人的王子和故鄉的影像。這種處處出現符合本雅明理論的地方,不能不讓人在意。
雖然該片至筆者執筆此文時僅僅播映了3話,對於為了得出結論所需的信息還遠遠不足,但是從上文對於吉卜力和京都動畫其他作品的分析來看,筆者想大膽做一個推測。筆者認為,在2011年3月的那場地震後,京都動畫就日本社會在災難里所體現出的互助的精神和現代社會在地震中所折射出的諸如留守老人、和近鄰不交流等的特有問題,想通過這部動畫喚醒人們記憶中的那個曾經左鄰右舍關係親密的時代。作為依據,一般原創動畫從企划到播映需要差不多2年的時間,這和地震後到這部京都動畫久違的原創動畫的相隔期間基本相符。ED中玉子持紫苑花的形象也是通過紫苑花花語的「對遠方的人(逝去的母親,過去的日本)的追思」這個意義暗示主題。
這和動畫考察1 那朵花初探 - 動畫考察 - 知乎專欄里講到的、使用插在空奶瓶里的紫苑花的描寫是異曲同工的。
而從沒有母親的女主人公不僅不會鬱鬱不樂還能在街坊間相處融洽,自己家裡有浴缸卻總是和妹妹一起去公共浴池洗澡,自己的生日對於整個社區來說是一年的伊始之日,並且受到了全街的祝福的種種細節也都可以看出,在日本現實中以社團或家庭為單位的交往,在片中以玉子為中心被放大到了整個象徵社會的街道里。而這種作品設計可以說是走出了京都動畫至今作品中單純描繪方便觀眾產生代入感、可以替代的例如學校等背景的路線,部分回歸了吉卜力中的不可替代的背景的聖地路線,卻又通過拱形街道這個道具讓作品中的具有時代錯位感的背景煥發出它獨有的魅力,使觀者不由得走上街頭和左鄰右舍打起招呼,也許這種趨勢同時也將會對日本的街道經濟復甦起到一臂之力。如果這一切成真,那麼不得不說這將是動畫背景給我們帶來的新一輪的魔法了。對於聖地巡禮,現在有個好消息。角川公司為了了解國內漫迷對此的需求,開展了一個問卷調查,更有十份幸運名額,五位免費參加日本旅遊,另五位將贈送您喜歡的KADOKAWA作品的超值禮品(如:KADOKAWA作品的角色手辦等)活動詳情如下,喜歡聖地巡禮的你為了巡禮的更進一步普及,一定不要錯過:https://www.wenjuan.com/s/Nb2MJv (二維碼自動識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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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主觀原因引用曾經在如何評價09版《涼宮春日的憂鬱》中的「漫無止境的八月」? - Macro kuo 的回答里也引用過的動畫考察7 日常中的遠景——用涼宮春日的「無盡的八月」來讀《輕音少女》 - 動畫考察 - 知乎專欄:
夏天的雲、冷冷的雨、秋風的味道、傘上雨點的聲音、春天柔軟的土壤、夜裡便利店給人安心的感覺、課後冷冰冰的空氣、黑板擦的氣味、夜裡遠處卡車傳來的聲音、驟雨里瀝青的味道。
在新海誠的《星之聲》里,升和美加子就像這樣列舉著日常生活里有價值的東西。在這種所謂的世界系作品(定義詳見動畫考察19 世界系作品的進化和墮落(最終兵器彼女,灼眼的夏娜,妖精的旋律))里,有著一種通過代入非日常的狀況而反過來映現日常的價值的地方。對這種日常的價值不通過代入非日常的設定而進行直接的稱讚的動畫就大概就可以稱其為日常系作品了。
如果說能像這樣子找出世界系和日常系之間的聯繫的話,那麼難道不也就可以在所謂的日常系作品中找出世界系的要素了么?也就是說,在日常系作品裡,並不是只提示出了一種平淡無奇的風景,而是可以從中探出某種縱深感的。
在日本著名哲學思想刊物《思想地圖》的第四期里收錄的座談會《故事和動畫的未來》里,可稱為日常系的代表作的《輕音少女》被定位為「只描寫了近景」的作品。而在對這部動畫進行了定位的文字的前一段里,在動畫里的對奇蹟(這裡的奇蹟應該是指會發生難以置信的事,也就是非日常)的描寫成了話題——如果說世界系是描繪了奇蹟的話,這應該是因為作品裡有著「向著不可能的東西的志向」或是「對於遠處的東西的執著」。若這是世界系的方向的話,書中於是得出結論:從「作為後世界系的《輕音少女》」里是只能看得出「近景」的。
這裡作為世界系的作品被具體提名的是《AIR》和《CLANNAD》這兩部作品,此處值得注意的地方就是這兩部作品和《輕音少女》一樣是由京都動畫製作出的動畫的這一點。也就是說,如果將這裡討論的問題當做京都動畫的作品傾向的變遷的問題來考慮的話,那麼,以Key的遊戲作為原作的動畫作品和《輕音少女》間就變得有了一個巨大的鴻溝。
然而這是一個值得質疑的結論。難道說就不能將《輕音少女》當做跟《AIR》或《CLANNAD》相近的作品來考慮么?《輕音少女》里就沒有描繪出奇蹟么?(參考 動畫考察23 透過「情念定型,奇蹟和人偶」看Key社《AIR》和《Kanon》)就算能夠承認京都動畫的作品傾向里在起著某種變化,難道就不能以(近景和遠景的區別之外的)別的方式來定位這種變化么?
如果說京都動畫的目標是想要連接世界系和日常系,或者說在與世界系或日常系的這種標籤不同的別的地方摸索著什麼的話,那麼就不能只拿Key原作的動畫和《輕音少女》相比較,而也應該注意《涼宮春日的憂鬱》和《幸運星》。
通過聚焦這些作品裡世界系的要素是怎樣被處理的這一點,我想就應該可以從《輕音少女》的風景里讀出縱深感來了。換句話說,如果能通過將涼宮春日的「無盡的八月」作為日常系的翻版作品來看待的話,不就能顯現出《輕音少女》的戰略性了么?而這就是所謂的用「無盡的八月」來讀《輕音少女》。
「無盡的八月」 作為日常的彼方的遠景
2009年京都動畫向動畫《涼宮春日的憂鬱》里追加了新的章節,重新進行了電視播映,這追加部分里的一章就是「無盡的八月」這個引起了眾人議論的劇情了。這個章節描繪的是一種「暑假的最後兩周重複了一萬五千次以上」的事態。與原作里僅描繪了最後一次循環不同,動畫里則採取了提取其中的八次,並將每一次都挨個動畫化的形式。也就是說,2009年新版《涼宮春日的憂鬱》就是一部將幾乎同樣的故事內容重複播映了八次而引起了眾人議論紛紛(或者誇張一點就是「帶來差評」)的作品。
那麼原本《涼宮春日的憂鬱》這個作品所描繪的又是什麼呢?這部作品的主題簡單說來,也就是如何才能將「從日常的遊離」這種傾向性(說白了就是世界系這個傾向性)拉回日常,或者說,如何才能抗爭所有的假想或假定來肯定現在活在這個世界裡的事實(現世)。涼宮春日這個登場人物被賦予了能夠改變這個世界本身的成立條件的能力。也就是說,只要她願意,任何時候都能將這個世界改變為別的世界。儘管有著這種變更的可能性,在每個章節里,登場人物們卻總是重新選擇回到他們自己所最初存在的這個世界裡。先是與這個世界保持一段距離,再回到這個世界的這種振幅,在這部作品裡就成了一個再次賦予日常生活以價值的過程。
所謂的日常系作品則是以更為直接的方式給予日常價值。那就是,給予在日常生活的例行公事(煩冗)里會被錯過的、或會被認為是沒有價值的東西以新鮮的價值。《ARIA》的「這個街道是由奇蹟做成的呢」這個台詞就是典型,將平常看慣了的理所應當的東西看作是奇蹟性事件的產物的這個視線就再次給予了日常生活以新的價值。
從這種觀點來看,就可以說,《涼宮春日的憂鬱》和《輕音少女》一樣,都是描繪了同樣主題的作品。在這類作品中,顯然不會鼓勵以世界的終結等的極限狀況作為背景來探求世界系絕對不變的基準(「你」和「我」的合一),同時就像下文所能看到的,也不會埋沒日常生活里具體人際關係的密切交流。這裡想要達成的,就是一種從日常緩慢騰飛,再緩慢著陸於日常的輕盈感覺。京都動畫的創作方向性就可以說是出自於想要將這種輕盈感(即以「風景」這種形式)描繪出來的慾望了。
《涼宮春日的憂鬱》和《輕音少女》都是在上述平衡感下巧妙成立的作品,在這個意義上,因為作品是單純描繪了無盡的日常生活的樂趣的,從而將《輕音少女》只是當做描寫了近景的作品來分析的話,就會有很大的紕漏。
在「無盡的八月」里,可以說揭示了對於即將結束的愉快暑假的不安感,而這種不安感卻反過來轉化為一直不能結束的暑假,也就是以「幾百年間都只是度過例行公事般參加暑假的各種活動的日子」這個惡夢的形式呈現了出來。相似的,PS系列的遊戲《我的暑假》的BUG動畫也是描繪了對於暑假的愉快日子將要結束的不安在一瞬間變成了惡夢這一過程的作品。這個描繪了在鄉下的愉快卻又悲傷的暑假生活的遊戲作品本身是應該在8月31日結束的,如果進行某個特別的操作的話,就能觸發8月32日這個不存在的日子。這恰恰就是與「無盡的八月」所描繪的一樣,是一種暑假被延長的事態,而在影像面也是通過發生種種的BUG呈現出了一種好似恐怖作品的狀態。於是,這裡也可以說是巧妙地描繪了一種烏托邦式的世界的持續轉化為了惡夢的事態。永無止盡的暑假是一個十分清晰明了的事例,若將它看作是對於日常的耽溺的話,那麼在其中發生的事態就一定不是什麼特別的東西。日常生活里特別的日子或活動可以說就算不是每天都有,也是定期有的,並且是年復一年地被周期性重複了的。而像這種將同樣的活動重複上演的動畫作品卻是數不勝數的。也就是說,對於日常的耽溺就算不是以「無盡的八月」這種極端的形態,也是在非常多的作品裡實際上演的。從這種觀點考慮「無盡的八月」的話,這部作品所提出的就可以說是「到底怎樣才能脫出(且以一種不完全遊離於日常的形式)這種日常地獄(交流地獄)」這個問題。
而「無盡的八月」所描繪的風景就含有對於這種脫出口的暗示。也就是第四次(第15話)的「無盡的八月」里所描繪的一種完全的遠景。在這一次里,作為象徵形象的積雨雲和飛機模型數次登場。這種積雨雲和飛機所想表達的,說白了也就是像「在遠處的東西」、「遠方」、「不是這裡的某個地方」之類的形象了。在這一次的「無盡的八月」里,有著阿虛數次抬頭注視積雨雲和飛機的場面。在這個場面里,就可以說阿虛是在注視著這永無止盡的日常無限地獄的彼方了。
這種將向外的志向形象化了的作品群大概就可以被稱為世界系了,可以說這種遠景被描繪在了至今的各種各樣的動畫作品當中。舉比較明顯的例子的話,就可以提到新海誠的名字。新海的作品裡有《雲之彼端,約束之地》這部動畫,
正像這個標題所顯示的一樣,彼方是被當作存在於「雲的彼端」的。而作品中的這個彼方則是以「在被分割統治了的日本的彼岸——北海道建設中的巨大的塔」的形式顯示了出來。之所以這座塔起到了作為遠景的作用,是因為它在這部作品裡是彷彿染在日常生活的風景內側的斑影一般,一直出現在天空的背景當中的。在作為風景的內側的同時,也是起到了指示彼端的指標作用,而這就是在日常中的遠景了。
如果更進一步試著將新海誠靠近「無盡的八月」的話,就會發現新海誠初期的短篇作品中有著一部《遠方世界》。這部僅僅一分半長的作品裡提示出的問題也是,不是這裡的別的世界,或是這個世界外存在的「遠方世界」,而片中就有模型飛機和鳥登場作為暗示向著這種世界飛翔的主題。
模型飛機和鳥能夠飛往不是這裡的別的世界,然而短篇作品裡出現的一對情侶卻只能紮根地面行走。這景象就彷彿在弗洛伊德的《超越唯樂原則》的最後被引用的哈里里的那句「若不能飛,拖著腳也要走下去」的詩一般。
《AIR》的那首著名的主題歌《鳥之詩》就是暗示這種遠景的代表性的歌了。歌詞中的那句「逝去的航跡雲」就很具有象徵意義。彼方本身是不可能直接出現,而是被某種具體的物件代理,以存在於遠處的東西的形式顯現出來的。作為這種遠方的觀念,「逝去的航跡雲」就可以說成是最為合適的表現。
在「無盡的八月」里,亦或是在世界系的諸多作品中,有一種懷舊視線持續注視著作為「此時此地的日常的出口」的「遠方世界」。為何說是懷舊的呢?這是因為這種視線里孕育出了「現在自己所在的地點」和「過去自己曾在的地點」之間距離的遠度的概念。「無盡的八月」里有的卻是一種逆轉了這種懷舊視線、不再注視遠方而是從遠方注視現實的視線。這就是長門有希的視線,即一種觀測並數著N次被再度重複的現實的超越者的視線。
「無盡的八月」的解決(出口)可以說正是通過獲得這種超越性的視線而得來的。日常地獄的出口並不是通過實際地前往與此不同的「遠方世界」而找出的,而是通過意識到這裡重複發生的事件間哪怕是最為細小的差異,以及概率論式的偶然而帶來的一次性的自覺才導出的出口。這種解決,也就是指的注視著彼方的同時也停留在日常的這種狀態,某種意義上就可以看成是接受了充實的日常生活的終結(暑假的結束)的行為。而這就是「無盡的八月」的出口了。
一方面有一種想要讓愉快的暑假一直持續下去的想法。然而另一方面,這種愉快的暑假持續個將近六百年的話,恐怕也就是地獄了吧。這裡存在著相反的兩種想法——想永遠讓這種美妙的日子持續下去,卻又想從這種日常地獄中脫出。這裡我們所應該注目的就是,所謂的日常系作品對於這種內心糾葛是給予的一種怎樣的出口的。也就是說,在日常系作品中,有必要將能否發現這種「想從當前的日常中脫出的朝向彼方」的慾望(或者能否發現一種「想從各種社會性交流關係中脫出」的慾望)看成是問題點。就算是在看上去只是在單純描繪充實的日子的日常系作品中,也是暗藏著孤獨的問題或是對於彼方的視線的主題的。接下來讓我們通過動畫《加奈日記》來揭示這個事實。
《加奈日記》 作為日常系的內面的孤獨
《加奈日記》,首先可以說,在原作是在雜誌「まんがタイムきららMAX」里連載的這一點上,與《輕音少女》一樣(《輕音少女》是在雜誌「まんがタイムきらら」里連載的),是將所謂的萌系四格漫畫、日常系四格漫畫動畫化了的作品。然而,動畫版《加奈日記》是從與這種日常萌系四格漫畫的印象稍許不同的觀點出發,而被製作出來的動畫。在這一點上,也是在網路上一部分人當中引起了騷動的作品。
動畫版的《加奈日記》為何那麼特別呢?論及這一點的文章有很多,其中有代表性的就像其標題的「《輕音少女》是描繪了『夥伴』,而《加奈日記》是描繪的『孤獨』」一般,在文中將《加奈日記》與前一季播映了的《輕音少女》相比較,並最終定義《加奈日記》是描寫了孤獨的作品。
首先可以說,《加奈日記》里描繪了擬態家族。曾和祖母二人相依為命的主人公中町加奈在祖母死後失去了棲身之所。無處容身孤身一人的主人公此時遇到了風新報紙代理銷售點,為了為生開始在這裡居住、工作起來。這裡的風新報紙代理銷售點並不單單是作為勞動的地方,而是起到了接應失去了去處的人給予其溫馨歸處的避難所,以及代用家族功能的社區作用。這部作品的基本方向性可以說就在於,將這種場所作為舞台來描寫日常生活中的小小的幸福了。
然而,在這部作品內也同時揭示了對於這種擬態家族式的共同生活的一種違和感般的東西。以高橋留美子的《相聚一刻》為代表的擬態家族的烏托邦世界,是也被刻畫在了2000年代種類繁多的動畫作品當中的。這種作品中屋子或房子的構造之類的要素起到了重要作用。從——屋子的牆壁上開了一個洞使其與隔壁屋連在一起,到了夜裡就會召開宴會的——這種在《相聚一刻》中被描寫的情景被原原本本地再現在作品中被的這點上來看,《加奈日記》也能稱為典型的擬態家族作品。然而,對於這種印象的違和感也在作品中被表明了出來。
《加奈日記》中提出了如下的疑問——就算風新報紙代銷點是作為一個烏托邦收容那些孤獨的人物是一個好事,而一直停留在那裡又究竟是不是好事呢?也就是說,對於無盡的日常嬉戲等的東西的一種違和感就這樣被表明了出來。
這種違和感早在2007年播映的動畫《校園烏托邦 學美向前沖!》里就被揭示出來了。從」校園烏托邦「的這個題目里也能理解到,這部作品通過把學院當做烏托邦的方式,描繪了充實的日常生活。《學美向前沖》的故事也是與《加奈日記》一樣通過兩個階段的過程進行敘述。首先最初描寫了無聊和沒有活性的學園生活,對於過學園生活的意義就被提了出來。天宮學美這個轉校生就作為對於這種沒有活性的學園生活的改革者而出現——她通過成為學生會長將學園生活再度活性化。然而,在最終話里,卻提示出了」這樣成為了烏托邦的校園一直這麼停滯下去就好了么「的這種疑問。作品的結論就是,把一直原地踏步看作是不好的事情,學生會的成員都各自啟程邁向了新的地方。簡單地說,這裡描寫的就是畢業這麼一個過程。
而《加奈日記》里的違和感則是通過如下的形式被提示出來的。也就是,主人公加奈至今是和祖母兩人一起生活過來的,而加奈的雙親也因事故去世。如果像這樣親近的人都會不知什麼時候就會不見了的話,那麼很自然就能預想到,在風新報紙代銷點和大家的愉快生活也會不知何時結束。加奈總是在提前預讀著愉快的日常生活的結束,在現在的充實的風景上重疊上這種終結的風景來看。從這一點上來看,加奈本質上就是一種憂鬱者。
『性急地預讀愉快日常生活的結束,無盡日常的結束」的這種加奈的態度,可以說是對於永遠不會完結的日常系作品提示出了一種疑問的作品。(這裡和押井守導演的電影版《福星小子2 Beautiful Dreamer》是對《福星小子》本身提出的一種疑問一樣)雖然在所謂的世界系作品中,也能看出對於終結的過度意識(憂鬱意識)(例如《最終兵器彼女》),而在《加奈日記》是將這種行為在日常系的作品本身里進行貫徹的這一點上,就能看出它是一部非常特別的作品。
這個意義上,就可以說在《加奈日記》里描寫的風景總是有兩層重疊著的風景,也就是一種蘊含了從未來回顧過去的回顧性視點的風景。這裡典型的例子是在第十話里描寫的大家都不在的餐桌的風景。僅僅是因為大家都出去了而誰也沒坐在這裡的這個風景對於加奈來說,卻看上去好似愉快的日常生活結束了的未來風景一般:
第十話里也還有一個給人以深刻印象的場面:在大家一起放花火的背後加奈一個人看著線香花火。和動畫考察1 那朵花初探 - 動畫考察 - 知乎專欄里所提及的一樣,花火是十分具有象徵意義的道具。它只在相當短的時間內綻放出美麗的火光。這種花火所暗指的應該就是日常生活的充實時間,而加奈就這樣通過場景實際地感受到了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終結的、無法永遠持續的時間。這種時間共有的區別可以說就這樣被濃縮到了第十話的花火場面里了。
在第十話里也描繪了加奈對於人際關係會被切斷的極端的恐懼。正因為加奈總是意識著日常生活的終結,所以才會對人際關係的切斷變得過於敏感。這裡反過來展示出來的,就是一種日常中關係性和交流環境等的沒有出口的狀態。交流就算能以擬態家族或關係好的群體的形式,達成解消孤獨的不安的這個作用,與此同時,這種交流也會以對於關係性的過度依存的形式,構築成無出口的或壁障等的封閉狀態。溫馨日常系作品對於像這種人際關係的陰暗面或是僵硬死板的關係性的直接描寫雖然很少,但是將意識對準作品中群體的關係性的陰暗面以及與接近孤獨的陰暗處的人的例子卻不見得少。
例如,這種陰暗面有時會通過二次創作的MAD動畫的形式被補完性地表現出來。2007年製作的《幸運星》的MAD「こなたが周りの何気ない言葉によって傷ついてしまったようです」(「此方貌似被周圍無意的話所傷到」)系列就可以被認為是將關係融洽的群體里的陰暗面以MAD的形式(也就是通過使用動畫中的場景素材)非常精巧地表現出來了的作品。這就表明,在日常系作品的內面總是潛伏著孤獨的問題,並且避免了這些問題的日常系作品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不存在的。哪怕在作品的表層里不能發現孤獨的陰影,也會最終通過觀眾由二次創作的形式回歸到孤獨的問題上來。
那麼對於這種孤獨的問題,動畫《加奈日記》又提示了怎樣的解決方法(出口)呢?在《加奈日記》里作為這種不安的出口被提示出來的,就是動畫原創角色的瑪麗莫這個存在。
她作為曾經在風新報紙代銷點的人——也就是將加奈的不安體現出來的——走出了這個關係性之外的人物登場。瑪麗莫也是在風新報紙代銷點裡找到了自己所屬的地方,並度過了充實的生活,然而這樣的她是否在走出了共同體之外以後也能過著充實的生活(或者沒有了瑪麗莫的風新報紙代銷點的成員又是如何與她維持的關係性)這一點就成了作品這裡的聚焦點。
加奈與瑪麗莫相遇的場面(第12話)很重要。加奈在將自己的不安傾訴給了瑪麗莫之後,瑪麗莫就唱起了『椰子の実』(《椰子的果實》,由島崎藤村作詞的懷舊詩改編的曲子,「名も知らぬ遠き島より流れ寄る椰子の実一つ」「一個從不知名的島漂流而來的椰果」)。這歌雖然可以稱作略帶鄉愁的望鄉歌,而瑪麗莫卻將這歌中的離開故鄉飄蕩的椰果視作「是在旅途中並且很快樂」,對其做出了正面的解釋。這裡的解決方案是與前面《學美向前沖》的方案在某種程度上基本一致的:人不論是誰,都好似飄蕩在海上的椰果,是絕對不會停留在同樣的一個地方的,而這裡所暗示的就是在這種旅途本身里就有著另一種樂趣,有著一種對於全新邂逅的期盼的樂趣。
在「無盡的八月」里需要尋找從日常地獄的脫出口,而這種對脫出口的探索,用《加奈日記》的語境來說,和可能走出交流關係變得孤獨的不安有著表裡一體的地方。這裡我們大概也能將在海上孤零零地漂浮著的椰果重疊在向著積雨雲飛翔的模型飛機的形象上進行考慮。瑪麗莫通過唱《椰子的果實》所想要做的就是,想把——從未來的結束了的地點看去、總把現在當做過去的東西眺望——這個加奈的視點朝向未知的未來轉換。也就可以說,《加奈日記》的出口就是要使得朝向彼方的形象出現。
「無盡的八月」或《加奈日記》里展現出了日常系的負的側面。想將這種負的側面直接從《輕音少女》中看出來恐怕很困難。然而,如果也能夠在《輕音少女》中找出朝向作為日常出口的彼方的視線,會如何呢?也就是說,如果能將《輕音少女》看做不單單是只描繪日常生活中的嬉戲,而是已經蘊含了這種負的側面的,並提示出了對於這種負的側面的解決方案的作品來考慮的話,又會如何呢?在《輕音少女》中找出向著彼方的視線的作業就牽扯到推測這部作品的戰略上去了。那麼我們接下來看看《輕音少女》是如何完成日常生活中鬥爭的這一課題的。
《輕音少女》 作為此時此地的彼方
在探查《輕音少女》的戰略之前讓我們也來看一眼《幸運星》這部作品。之所以《幸運星》能夠成為典型的日常系作品,是因為這部作品拒絕了在故事的水準上的統一完備性。換言之,《幸運星》的任務可以說就是:怎樣才能減輕畫面表現中所蘊含的意思。而雜談這種會話形式就成為了這種意思輕量化的一個具代表性的例子。當然,從雜談或是友好群體內的交流關係(群體內的位置和角色個性)的水準來看的話,動畫里無論是多麼細微的發話行為都可以對其賦予某種意思。而解讀發言的內涵,想像作品中不曾浮現出來的角色們的陰暗面也是可能的。然而,就算如此,在日常系作品裡採用的為了減輕含義的各種戰略,才是更為值得注意的。
這種戰略的代表性例子就是《幸運星》里第一話中登場的巧克力螺旋麵包。關於巧克力螺旋麵包的雜談說白了並沒有任何意義。這種會話不會被定位成在《幸運星》這部作品整體當中具有什麼意義。「應該從巧克力螺旋麵包的粗的一頭還是細的一頭開始吃」、「哪一邊是頭」,就這樣在圍繞著巧克力螺旋麵包進行著可有可無的會話中,就能看出和世界的嬉戲的這個戰略,而我們從直接將無意義的東西結晶於巧克力螺旋麵包這個物質上的這點裡,就能看得出《幸運星》這個作品的明確的方向性。
作為有著嘗試同種戰略的近年的作品可以舉出《天降之物》的例子。這部作品第二話ED中飛空的內褲成了一時的話題,這個內褲所提示也是一種無意義(意義的輕量化)。
《天降之物》這部作品其實是作為了一種世界系故事的改創。作品通過邂逅彷彿《伊里野的天空、UFO的夏天》里登場的戰鬥美少女一般的女主角,使得作品中飄浮著一種從日常到非日常變化的預感,但是故事卻不會向世界系的方向,而是相反地向著脫離這種故事流向的方向進展。這種脫離的一例就是飛空的內褲。而這部作品正是通過將向著「不是這裡而是別的遠方世界」飛去的這個世界系遠景主題置換為內褲這種直白的物質性的東西(與天使之翼這個不直接的精神性的東西恰恰相反),實現了對意思的脫離。
然而,就算是在像這樣與世界進行著嬉戲的《幸運星》里,也有數個描繪了日常中的遠景的場面。其中具代表性的就是第22話《在此處的彼方》的最後出現的章節。在這一章節里主人公此方的死去的母親(泉彼方)的故事被揭開了,而正像它的副標題的「在此處的彼方」本身一樣,暗示著日常中的遠景。在《幸運星》里,「母親已經去世了」的這個不穩定的設定在不知不覺中已被包含在了主人公此方的背景里的這一點很重要。這裡有著發展和延伸故事情節的餘地,然而在這個章節里卻將對於彼方的出現的描寫進行了一定的抑制。反過來也就是說,這個章節所要揭示的就是在日常系的無意義的嬉戲的背後潛在著這種向著彼方的志向。(或者說日常系作品是從故事終結的地點開始的)
此方和彼方的對比也很重要。第22話里能看出死去了的母親的視線。這種視線可以說成是從過去朝向未來的視線。我們在被壓縮了的圍繞母親之死的故事展開中,能看出彼方的風景(在夕陽中閃耀的海等),這種過去的故事的出口就像這樣開在父女倆平穩的日常生活之中了。也就是說,《幸運星》的現在的日常已經成了一個出口,並一直潛在著一個向著彼方的視線。而將這種視線具體展示出來的,就是「泉彼方」這個登場人物,而正是這種視點才能被稱作是「在此處的彼方」了。
下面就讓我們來揭示在《輕音少女》中也能找出同樣的視線的這個事實。《輕音少女》這部作品確實是描繪了日常生活的充實性沒錯。由於它是關於樂隊的故事,所以很多人也期待著它會描寫出作為樂隊的成長故事,而《輕音少女》卻像是在逃避這種期待一般,比起樂隊的演奏或練習更多地著力於描繪活動室里悠閑度過的時間(放課後的下午茶時間)的重要性。就這樣顯示出了度過悠閑時間的重要性,在描繪了友好群體的日常嬉戲這點上,《輕音少女》可以說成是日常系的代表作。
然而,在動畫的《輕音少女》里卻隨處潛在著彷彿在從遠處眺望著這種充實的時間一般的視點。輕音部的日常生活是十分閃耀的東西,而這個視點就是一種看出了這種日常生活的美的視點。
唯為什麼加入到了輕音部裡面來了?《輕音少女》這部作品的精華就被濃縮在了第一話的《翼をください(請予我以翅膀)》的演奏場景里。
《請予以我翅膀》完全就是請願飛向彼方的歌曲(歌詞:この大空に翼をひろげ飛んで行きたいよ(好想展開雙翼飛向這廣闊天空啊))而與這首曲子中飛翔的形象相反,輕音部的演奏就僅僅是被限制在這小小的屋子裡回蕩。也就是說,日常生活的出口並非實際性地開在某個地方。然而這裡有的是暖暖的午後陽光,和從遠處看來的在日常本身中再發現其光輝的視線。
唯大概也應該被看成是因為看出了這種光輝才加入到輕音部的。最初唯覺得如果是演奏響板的話自己說不定也能行,就來到了輕音部。可以說在這個時間點裡唯是以「自己能夠做的事是什麼」的這個標準選擇的社團。而唯雖然是在聽了澪等人的演奏之後才決定加入輕音部的,這裡她卻當然不是因為覺得如果是澪能完成的演奏自己也能行才決定的。唯實際感受到的就是,在與演奏的優劣不同的水準上的,音樂演奏可以給日常帶來光輝的這一點。我們從唯的「不怎麼好呢」這句感想就可以解讀和想像出其中含有的這種微妙的情感。
接著反過來,又有這種唯在聽了澪等人的演奏後實際感受到的東西被澪在看了唯的演奏之後實際感受到的場面。這就是在第四話一年級的合宿中唯以花火為背景在演奏的場景。
花火的主題在《加奈日記》和《那朵花》里也出現過,這種一瞬間綻放的光輝就使得澪再次發現了輕音部的本質。這並不是成功出道後輕音部未來的姿態的這種現實功利主義式的東西,而是能從輕音部的演奏活動本身里所看出的光輝。在這裡澪就再次發現了這種光輝。(梓也可以被認為是因為發現了同樣的光輝而決定加入的輕音部)
接著是最終話。在這個演奏會的場面里別出心裁的是,對於第一話的唯上學場面的一個反覆。正像唯在最終話的場面里獨白的一樣,這個場景所提出的問題,就是從第一話到最終話的距離。在第一話的時候唯對於「自己能做什麼、在高中生活里又能達成什麼」等的問題還是處於有幾分不安的狀況。而在高中生活開始一年半以後,這種不安對於她就變得只不過是一些細微的擔心而已了(也就是平常都不會想起的細小的不安)。而能夠這樣想,就是因為在時間逝去後,這種不安已成過去的東西了。
也可以設想一下沒能加入輕音部的唯的高中生活這個可能性世界。或是也可以設想,同樣由於沒有能招滿部員而不能以社團立足的輕音部。如果從這種可能性世界來的視線被投射到了《輕音少女》的世界裡的話,會如何呢?我們從最終話里唯回顧過去的視線里,可以看出對於曾經抱有不安的自己的一種慈憐般的感情。其實,這種慈憐般的視線是可以從《輕音少女》全篇中看出,並且可以看成這種視線是以美麗的風景的形式出現的。
最終話
第一話
如上面的最終話和第一話的對比,最終話里從家裡跑到學校的唯就是重新體驗了自己從過去到現在走過的行程。而到達的現在的舞台上有著輕音部的成員們。為什麼唯加入了輕音部呢?說不定唯一開始並沒有加入輕音部,說不定她現在只是作為一個觀眾在那裡仰望著輕音部的演奏。
在這個場面里能看出來的就是這種距離感。而事實上唯加入了輕音部,也在那裡找到了夥伴。就這樣唯回到現在開始演奏後,從遠處一直注視著唯的視點也從唯身上離開,移動至了活動室。
若將《加奈日記》考慮進去的話,這個活動室的場面也是具有十分重大的意義的。也就是說這個活動室的風景可以看做是與《加奈日記》中出現的誰也不在的餐桌的風景具有著同樣的意義。這裡的《輕音少女》的風景正是誰也不在的活動室的風景。在《加奈日記》中加奈將這個誰也不在的餐桌的風景看作是總有一天會迎來的、和大家分別後孤獨的風景,《輕音少女》的活動室里的風景里卻沒有描繪出視點人物。只是暖暖的陽光射進了誰也不在的午後的活動室而已。
正是在這裡有著遠度的概念。而《輕音少女》里的登場人物們基本上都沒有意識到這個遠度。這是因為她們都只是單純地面向未來過著日常的生活而已。這裡就存在著越過登場人物頭頂眺望著她們的日常生活的視線。要把這個視線看作是誰的呢?這裡考慮上「無盡的八月」的話,這種視線就應該被看成是每一個登場人物的視線。正如可能性世界裡的阿虛等人夢想著一個出口一樣,也正如這個夢想以既視感的形式與現在的風景二重化了一樣,《輕音少女》里所能看出的視線也應該被考慮成是為她們而存在的、她們自己的視線。
《輕音少女》里的主題就是——怎樣才能將這個世界中人生的一次不復返性的重荷減輕的這個問題。《輕音少女》看上去只是單純地提示了幸福的日常,可是這只是在高中生活這個短短的期間里實現的日常,作品也沒有忘記揭示出這是在一個非常敏感而危險的平衡下成立的這個事實。也就是說,《輕音少女》的光輝和花火的光輝一樣,只不過是一瞬間的光輝而已。
只是單純面向未來而活下去的她們,對於什麼時候這個充實的日子就會消失的可能性不抱有一點懸念。她們這樣的日常生活的光輝就像北極星一般的,給予了她們自己以人生的指明燈。好似「龜兔賽跑」中的主題一般,她們時而前進時而後退,又時而休息一下。她們到底向著什麼方向前行了多少呢?不論是朝著什麼方向,她們回過神來一定已經到達了自己覺得「這麼遠!」的地方了。這裡就有著一個從這個「這麼遠」的地方懷舊、並溫情地回顧高中生活的視線。可以說,這種從遠處的視線是被投向了《輕音》全篇中去的。
「無盡的八月」用既視感這種設置將悠閑的現在的風景複數化,而從現在的風景中看出了極其微小的差異或龜裂之類的東西。將這個觀點反過來考慮的話,就會引發一個疑問:那就是現在的風景有可能直接就這樣出現的么?也就是說,我們難道不是一直在通過回憶過去或預見未來而將現在的風景進行了複數化么?
可以說,動畫的畫面本身就有一種作為提供對彼方的暗示的屏幕的機能。動畫的世界並不是作為彼方,而是作為暗示彼方的屏幕在起著作用。這種意義上,看動畫這個行為本身就是與「對現在的風景進行複數化」有關的。
京都動畫通過將實際的風景投影到動畫這個屏幕上,實現了對現在風景的複數化。若將從《涼宮春日的憂鬱》,《幸運星》,《輕音少女》等一連作品裡所能看出的戰略考慮進去的話,京都動畫所達成的方向性就是「現在的日常成為了出口」的這一點。從日常遊離開來,而又再一次回歸到日常。這種繞路恰恰對著人生的一次性提出了極限性的倫理。
この道はいつか來た道
ああそうだよ
あかしやの花が咲いてる
「這條路是什麼時候來過時走的路,啊啊,是的,這裡開著刺槐花」(日本童謠《這條路》的歌詞)這裡需要承認在這個「刺槐花」的地方,應該有著動畫角色們不在的痕迹。而這大概就是日常系動畫的出口了吧。
擴展閱讀:喜歡看《輕音少女》之類動畫的男生是什麼心態?劇情單薄的《輕音少女》好看在哪裡? - Macro kuo 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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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主,恭喜你成功喚醒我的中二狀態了……你要負責( →
→)……反正這問題也沒幾個人關注,在下也不是啥大V,在下就可勁浪了……
進入正題——我覺得,這種空虛,不是對於日本人的生活方式所傾慕造成的,更多的是一種「鄉愁」吧。
最早看輕音時候,我還是高中生。只記得當時是吧它當做搞笑的動畫來看的。幾個妹子賣萌,犯傻,百合。笑成傻逼,後來也感動成傻逼,卻沒啥失落的感覺……後來進了大學,被卷進很多事情,轉專業也好,社團的事情也好,真心心裡很堵。再去刷一遍輕音,莫名的有一種失落。這種失落當時還是星星點點。等到去年秋天,身為一個大四的,在校招的餘暇,把《日常》刷了。我只記得當時每天支撐我去每一個宣講會遞簡歷的動力,就是頭一天晚上刷的日常。後來日常刷完了,刷完的那晚,當年刷完輕音的失落,一點一點瀰漫開來,像暴雨在砸池塘一樣,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站在現在回憶過去,我才發現在上大學之後,已經深刻捲入了一個跟我曾經生活的世界不同的世界。我記得我大學之前,我的生活是自行車,大書包,無休止的背誦(文科),家裡的電視和電腦里的單機RPG。大學呢?我的生活是微博,是人人,是知乎,是學校的機考,是教務系統的選課,是買書的噹噹網,是跟情緣廝混的劍俠情緣3,還有開著麥大聲招呼隊友的DOTA2。我驚奇的發現,我的學習和生活,已經被互聯網取代了相當大的一部分。我的生活方式,已經被互聯網如此深刻地改變卻完全沒有發覺。
然後,我才剛剛發現,原來在大學前「地緣」(同學),「事緣」(共同面對高考)的紐帶早已不見。家人離得很遠,同學關係也遠不如曾經那麼緊密,更沒有一起玩大的發小。更多的面對的是來自四面八方的信息,在網上出演不遜的帖子,在現實里不曾謀面的基友。如果說以前身處的是一個屋子中的小組織,現在身處的更像是一個雅典的廣場。互聯網讓這廣場的所包含的人口成幾何倍數的增加。這個雅典的廣場,能夠裝得下全國所有的互聯網用戶。
這就有點麻煩了。從一個世界轉換到另一個世界,總得矯情那麼一段時間。
會產生對於自己的身份的無限焦慮。在地緣和事緣的紐帶里,往往會形成共同的價值觀和身份認同。如,我是學生,不應該喝酒,不應該抽煙。這種價值觀在紐帶的保護下,往往會變得十分堅固,人們通過踐行這種價值觀,從而形成一種身份認同。但是互聯網時代,地緣和事緣的紐帶變得十分無力,所有人都變成一個單獨的自媒體,失去了共同的價值觀的保護和身份的認同。然後這時候隨著互聯網而來的海量價值觀,往你臉上碾壓,在你耳邊無休止的聒噪,就像耐奧祖在對著阿爾薩斯無休止的耳語一般,沒玩沒了到想要掀桌子。原來形成的穩固的價值觀和身份認同,被打成篩子了。
當自己曾經已經形成的穩固的對於世界的認知,被這個混亂的互聯網世界無情踐踏,怎能不心生迷茫和空虛呢?
但是,此時,京都動畫出現了。不管是玉子市場,還是輕音,還是冰果,還是日常,再加上上低音號……不知道看官發現了沒有,裡面所有人物的生活,都是沒有被互聯網影響過的。裡面的人物關係,不外乎同學,鄰居,家人這幾種關係。裡面的紐帶,是地緣的紐帶,是血緣的紐帶,是事緣的紐帶。裡面的人思考問題的內容和方式,就像是沒有經歷過互聯網海量的信息轟炸過似的,單純而直接……你看森大人犯中二病,寫書,建個人小網站,你見她上過2ch么?都是身邊的同學,都是身邊發生的事情,都是面對面的交流,從來沒有在網上開帖子輸出價值觀的論戰,在網上的好基友面基……
京都的動畫里,有的是輕音部5個少女之間的友誼,有的是古典部某節能少年對於女神的最單純的傾慕,有的是SOS團里單純的對於平淡生活的反叛,有的是東雲研究所里NANO和博士之間相依為命的溫馨。有的只是朋友,家人,鄰居構成的小圈子,有的只是人與人之間的親親愛愛,有的只是圈子內部共同的價值觀。不用面對外邊的洪水滔天,也不用在林林總總的世界裡努力尋找自己的身份坐標。總之,沒有互聯網,沒有被碾壓的價值觀,沒有被戳成篩子一般的身份認同,更沒有通過互聯網而來的各種焦慮和不安。
加之京都動畫出色的演出,對於細節的高度還原,把這個僅僅生活在動畫里的沒有互聯網的世界,簡直像真的存在一樣。作為看官看這樣的動畫,就像自己真的活在一個沒有任何「現代性焦慮」的世界裡一樣。如果說日本動畫很多都是「忘憂散」,那麼京都動畫絕對是這些「忘憂散」里的佼佼者,它完美地讓觀眾在這24分鐘里,忘記了種種互聯網時代的「現代性焦慮」。
但是,這糖發的越甜,吃完豈不越空虛么?京都動畫還原了一個沒有互聯網時代焦慮的世界,它給人以溫暖而明亮的幸福的渴望,卻不得不面對實實在在的互聯網時代的種種焦慮,然後荒謬感,空虛感就產生了。
這跟國家無關,這是我們對於我們曾經生活過的,沒有互聯網的生活的時代的鄉愁啊。
哈哈哈今天中二犯得好爽=-=。以上
其實要看專業點的解釋,請移步這裡:為什麼現代社會分工明確,效率提升,人的生活壓力卻在不斷變大? - 心理學
因為這兩部番中呈現出的令人羨慕的日常與自我生活現狀產生令人絕望的差距,會讓你產生期待。
而這種期待在可見的未來中基本無法回應你。我只有看完里番之後才會有這種感覺…
推薦黑輕音三部曲,看完病應該就好了。
吃完糖後再吃水果就不怎麼甜了,同理。
同感!真的是一種從心底產生的無力感。
校園日常番我也算看了蠻多了,一直覺得每部番都在講一個個不同的故事,代入感沒有特彆強,屬於看完就結束的。直到今年春季看了《吹響!上低音號》,我整個人都不好了!三月份的時候作業特別多,很充實,四月份那時候突然閑下來,所以就好好看了看京吹,一路追到暑假完結,感觸太多,然後就又翻出了以前看過的番,中二,輕音,Lovelive等,徹底感覺到了對那種生活的嚮往:我想過早上起來坐公交車上學,傍晚放學坐公交車回家的生活。我想過結束一天學習之後能有個社團可以讓我放鬆下休息下甚至奮鬥下的生活。我想過好朋友都在身邊,可以輕鬆得面對面地交流的生活。我也想晚上能和好友一起去爬山,就算我們背得不是上低音號和小號,只是兩個普通的書包也好。整部京吹看了近三遍,我腦子裡就一個想法:我的人生簡直需要推!倒!重!來!然後7月份本來就跟小夥伴訂好了去日本,宇治當然也是必去的,主要是為了聖地巡禮(圖片在答案最後面):高坂騎車經過的神社前,久美子和秀一放學後練習吹奏的河邊,北宇治眾人搭車的宇治站,一切的一切讓我更加相信京吹里所有所有所有的一切都真真正正的存在著!我好想生活在這樣的一個場景里,一個閉上眼睛就能感受到動畫里的人物的場景,他們過的是我嚮往的生活,所以我想生活在他們「生活」的地方。然而這並不是這麼容易,所以就想到,就算不生活在那裡,我只要過上那樣的生活,那在哪裡都是一樣啊。然而,每天高喊「美麗dafa好」,「霸道小高正面上我啊」,並不能讓我離那種生活貼近半分,生活還是那個樣子一成不變,京吹也還是那樣的好看讓人感動。7月京吹完結,整個人的無力感開始出現,到現在已經8月中旬了,無力感更重了,不知道你現在跟我是不是一樣的感受,希望不是,應該我真的真的好難受!附京吹聖地巡禮:完。建議去看看《Love Live!》
日常系作品其實仔細想想一點都不治癒 看著別人幸福美滿的生活 再看看自己只能吃著洋蔥包子迎風流淚 還不如去看一不小心就會死的水深火熱的片子治癒一下
煙花放完了而已,好好搬磚,這樣你才有錢在以後繼續放更多的煙花。
無巧不成書。動畫里有著太多的「巧」,這也是令動畫情節曲折和動魄,觀眾喜愛看下去的原因。
然而,我們不得不承認,現實生活中沒有那麼多的「巧」。我們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過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生活。這生活普通到寫PS(個人陳述)的時候都沒有什麼故事可寫的程度。
這份失落感,源於虛擬與現實的巨大落差,更源於每個人心中對於「不平凡」的渴望為現實所撲滅後的不甘。
就像@擬像(安卓手機還沒有悟到如何at別人)所說,虛擬世界就如同煙花一樣。事實上,如果真的成為缸中之腦,但腦內的故事比現實精彩數十倍——讓煙花永不停歇地放下去——很多人會樂於接受。題主,你中了山田的計啦。
山田導演的傾向非常明顯,用她自己的話來說,這叫「我想去肯定這個世界」。她始終強調日常生活的價值,強調發現生活本身的美感。
演出上,輕音時期還比較好,玉子市場就透出更濃的主題至上的氣息,在邏輯上和人物關係上用了高度的誇張。反過來看輕音,你肯定無法接受一隻會說人話的鳥出現在唯的腦袋上,而且這隻鳥還會投影和做年糕。同時機位、剪輯、人物演技也無不表現明顯的感情。這種不怎麼客觀的演出服務了她強調生活好的一面的主旨。
山田的風格從根本上就和自然主義沒關係,在TV動畫里對痛苦的處理相當溫吞,量少,力度也小,有時候就是示個意。山田需要的不是大痛苦後對美好的珍惜,而是用細微的痛苦豐富她所描繪的「生活」的質感,這種無時無刻不在表現(而且能力還很突出)的特色非常迷人。關於這一點,你看她副導演的悠風號里,難受想哭得多實在,隔著大街對喊這種戲,按她現在的路子電影里還可能出現,TV就夠嗆了。
其實在這題里阿虛那張圖真的是一點問題沒有……本來又不是主打真實感的動畫,體會到真實和誇張的臨界點很重要。不然萬一看NewGame都有無力感,動畫就別看了……要想從這樣的作品中找到除了主題、感情以外肯定真實的東西,我估計得輕音和豬玀之王混著看。
(提一嘴,玉愛是山田這些片子里最「電影」的一個,確實寫實程度要高些,但骨子裡還是那些東西)其實這是失戀的感覺,你自己體會下。
京都的幸運星里也有這樣的情景,泉此方參加涼宮春日的激奏之後看到許多答友說是中二病,我並不認同。我個人感覺應該是動畫劇情太精彩了,以至於現實與理想有巨大的反差才造成的。我剛入宅的時候補完番也有這樣的感覺,好像失去什麼似的。
看下《school days》或者推完《白色相簿2》就好了
在百度上無意間看到了這個問題 一直以來只在百度知道回答問題的我表示 花了20分鐘把上面的評論全部看了一遍第一篇評論從文藝角度來寫了一篇論述動畫想表達的含義的論文。第二篇評論講的是沒有互聯網時代現實相親相愛的美好嚮往生活。不過其實簡單來說,意思很明顯,因為我自己也看這些動漫,而且非常喜歡,然而我卻沒有產生任何「對生活的無力感」,反而是覺得非常欣慰,非常的有趣。我知道這些作品都是虛構的烏托邦一樣的理想世界,偏離日常,卻又回歸日常,但是這些依然還是表象,為什麼人們想要構造出這樣理想的世界,僅僅是為了安慰現實世界的自己嗎?那是不對的,確實很多人沒有度過有趣美好的日常生活,但是卻也有相當多的人是這樣渡過了自己的青春時代,我的青春時代,也有著無法忘懷的記憶,然而我並不會因此就覺得看這些作品沒有意義。這些作品的意義在我的理解里:這是都是人們對未來的願望:日常動畫里的種種確實很多不符合常理,但是那些常理卻是因為人們不足以做到,而不是無法做到。可以一直和睦相處的鄰居關係,就算是多陰暗多憂鬱的人也會被如親人一般的朋友所治癒,可以改變整個世界的神,卻可以什麼都不做的享受日常生活,這是個美好的世界,就如龍珠給人的深刻印象一樣,就算是死了也可以在地府活下去,好人上天堂,壞人下地獄。而有龍珠的話,死去的人也可以復活。沒有生死的苦痛。就算是絕症,也有未來時代來的特蘭克斯帶著特效藥。除了必須的人氣反派角色弗利沙和賽魯,比克和貝吉塔這種大惡人大魔王角色,都能被日常生活感化而成為一個好人,這些看上去不符合常理,其實在現實生活里,如果你身邊真的有心理大師一般的朋友,不要說你內心憂鬱悲觀,就是真的得了憂鬱症,說不定他也給你治好了。一個罪犯在被親人愛人感化之後,金盆洗手改頭換面重新做人的例子也不少。如果真的有輪迴轉世,有陰間地府,人死後真有靈,那麼生死也的確算不得恐怖了。未來基因學突破成功,人人都不會生大病,皆大歡喜的日子也是有盼頭的。這就是這些作品表述出來的世界:並非什麼藝術意義上的虛構,而是對與未來的嚮往。為什麼玄幻小說也是特別多的人看,明明文筆寫的也不是特別好?因為裡面的人可以飛天入地,快意恩仇,創造世界,圓滿人生,永生不死,逍遙齊天。這是現在的人做不到,但是在未來,卻絕對不能說肯定做不到的事情。如果你看了這些作品感到無力,那一定是現實中的你,覺得你自己的未來非常無力。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並非是做不到,而是沒有努力去做到的美好的未來。不要把期待放在不存在的同伴那裡,說個直白的比喻,你玩LOL你就指望抱大腿嗎?那你玩的肯定沒有那些每天三殺四殺超神的玩家爽啊!我們生活在現世,未來世界的再多美好,那也是要現世中的我們去創造的,要裝逼就要帶著人飛,別全指望別人帶你飛啊!至少不能坑吧(
看完之後回頭看看自己的生活簡直就是一坨屎所以認為自己所處的狀態不理想和美好的生活可愛的同伴完美的戀情相比真的很失落
因為你中京阿尼下的套了,建議看些暗黑點的壓壓驚。
因為動畫片,尤其是廢萌片表現出的是擬假而不是擬真。當回歸現實時就猶如夏天從涼爽乾燥的空調房回歸悶熱的外界的感覺,那種酸爽難以言表。
又因為文學作品是對現實的高度提煉,觀看過程本身就會接收到強刺激而感到疲勞。現實中不會發生的事情,但是大家想看到的這裡面都有。這就是文學作品脫胎於現實而高於現實的原因。廢萌片就像一個提純的過程,從現實中把我們想要的味道提純出來,過濾掉我們不想要的元素。看漫畫、動畫的感覺就是一種接觸提純過的味覺元素所帶來的強刺激。先不說和現實對比產生的落差感,單純經歷過這種強刺激,神經系統從功能上就會從興奮轉向抑制。換句話說,一口氣完結一部廢萌片如果不再找下一部片子看就會感覺整個人頹了下去失去了面對現實的動力,除了空虛還是空虛。這種感覺好比吸毒。
因為失去感。在看動畫的過程中,我們總是不自主的把自己代入其中,似乎變成了一個和劇中人物朝夕相伴但從不發發聲的角色一般。一旦動畫完結了,我們就突然從他們那個次元中被強行拖了出來。回味中我們會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假的……她們其實並不存在在我們身邊,一切都是作者和我們自己編織出的美好幻覺。同時我們知道,關掉屏幕,那幾個和我們朝夕相處的朋友夥伴就再也見不到了,無論是買手辦還是再找作品看我們都不能留住她們……她們再也回不來了。這種無力感就如失去親人一般痛苦。*其實這也是這類作品的險惡用心。借著這股勁,觀眾自然會拼了命的買周邊,買相關產品,把自己心愛的角色留在身邊。發行方作者從而大力吸金……
於是乎大部分入戲的觀眾就越來越拉遠和現實的距離,試圖把自己泡在二次元裡面解渴。但是這種二次元毒水越喝越渴。片子看的越多疏離感越強,人就越沮喪、越頹廢,在二次元裡面就陷得越深。
解開這種魔咒其實在於理解——動畫裡面都是騙人的。
為什麼會有二次元。其實二次元出現的本質就是擬假。本身日本動畫誕生的目的就是因為日本人相貌距離歐美標準太遙遠,難以打入歐美市場,所以才出現了畫了大大的眼睛的苗條身體的動漫人物。而廢萌片是因為日本人人際交往太困難所以才會出現。日常生活中日本人是很內斂的,各种放電秀恩愛大聲說話發嗲都是不可以的。人際交往被嚴格的禮儀和長幼尊卑制度規範的密不透風。所以日本人希望構造出一個隨意的人際社會,欺騙一下自己,把自己從刻板的現實中帶走。這才有了二次元廢萌片。
所以,這些都是假的,日本沒有動畫片裡面那麼美好,人和人在現實中需要的是距離而不是親昵……
但是作為每天回家累成狗的上班族,睡覺前看一下放鬆下還是可以的,但是切記不能入戲。
不得不佩服自己,現在都不會在知乎看提問者,所以每個提問者在我的智商里都是匿名著的……OTZ
首先,要搞清楚,影像的美學特徵里有一條是逼真性,就是他無限接近人眼但卻始終不是人眼,同樣,一部動漫的劇情也是無限接近生活但終究不是生活,會產生這種彆扭感,可能是題主你的代入感太強了。不妨放輕鬆,習慣了這種日常動畫就好了。
至於日本的文化輸出什麼的……表示看了上千部動漫,依然對生活充滿希望,愛黨愛國。不盲從也不噴。所以在社會主義文化的熏陶下,我有了堅定的政治立場,題主不需要擔心這個啦w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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