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盧安達議會中女議員比例高達63.8%?

2015年,女性議員人數比例最高的國家前十名中包括4個來自撒哈拉以南非洲國家,其中盧安達創下了各國議會中女性比例首次超過60%的記錄。

提起非洲,很多人(包括我)都會想到的是一系列女性處於弱勢、基礎教育不發達等問題,議會中女性比例較高的現象說明的是當地男女權利較為平等,那麼類似盧安達國家為何在男女權利平等方面做得那麼好?

(數據來源於15.3.6聯合國官方微信)


這是盧安達總統卡加梅的陽謀!

首先,要糾正一種想當然的錯誤,以為是大屠殺造成盧安達男女比例失調,所以盧安達女性議員比例高,其實今天盧安達女性人口只是略多於男人

盧安達女性議員比例高首先是因為政策使然,盧安達規定,議會裡為女性保留三成席位,(卻不為男性保留席位)只有七成席位是男性女性自由競爭。

其次,盧安達執政黨比較喜歡提拔女性候選人,又因為盧安達並非真正的民主國家,執政黨通過借鑒新加坡人民行動黨的模式控制議會絕大多數席位,所以被提拔的女性候選人都能順利當選,這也導致盧安達女議員多。

然後呢,這也許的確很女權,但盧安達這麼做很大程度上是總統卡加梅的陽謀,這位先生很聰明,他知道要和西方國家搞好關係,所以表面上還是維持了民主這層皮,但又不願意真的被議會束縛,於是乎就祭出女權武器,故意拚命提拔女性議員,問題是盧安達基層上還是一個父權部族社會,這些女議員其實根本做不到紮根基層,她們能當選完全是執政黨通過鴨霸的方式使其選上,換言之,從表面上這些女議員確實是投票上去的,可實際上選民投的不是她們,而是害怕她們背後的執政黨!這些女議員在這種情況下只能依附於卡加梅控制的執政黨,相對於男性議員她們反抗卡加梅的能力與意志要弱的多,畢竟之前也說了,盧安達基層其實還是男權社會,沒有真正接受這些女議員,當然實際上這些女議員大多數也的確不是靠自己的能力選上的。

卡加梅實際上通過這種摻沙子的方式基本完全控制了議會,壓制議會裡可能反抗他的勢力,議會其實已經淪為他的橡皮圖章,其作用和正常民主國家不能比,舉個例子,就算今天人大里也有六成女人大代表,但政治局changwei還是男人一統天下,你覺得是男人還是女人主導中國政壇?

甚至,通過這樣的女權表演,卡加梅也確實討得了西方某些輿論的讚賞,盧安達也拿到了不少援助,表面上的經濟數據也還可以,當然卡加梅家族貪污斂財,殘酷打擊政敵,壓榨底層無視民間訴求的種種醜行也就沒人在意了,至於盧安達有沒有長遠未來,就不好說了。

即便是北歐,也只是規定每個政黨必須提名若干比例的女性候選人,不可能硬性規定議會裡必須有多少女性席位,全世界規定女性必須佔據議會固定席位的國家目前只有盧安達等極少數幾個國家,換言之,你真的覺得這是正常的表現嗎?

Ps:

我無意說盧安達是偽女權,因為確實,較高階層的女性或許是得益的。


盧安達內戰中大屠殺代價。

《非洲風雲》之25:盧安達

作者:橡樹村

盧安達,位於非洲大陸中東部,面積只有兩萬七千平方公里,是非洲大陸面積最小的國家之一,在甘比亞、史瓦濟蘭和吉布地後面名列第四。盧安達位於大湖區,由於水資源豐富,土地肥沃,非洲東部大湖區人口密度較高,盧安達這個彈丸之地,現在竟然有一千萬人口,是非洲大陸上人口密度最高的國家。名列第二名的是南面的鄰居蒲隆地,比盧安達的面積僅大一丁點,人口也有九百萬。

盧安達最早是德國人的殖民地,一戰後被劃給了比利時,成為法語區的一員。由於東面的鄰居坦尚尼亞和北面的鄰居烏干達都是講英語的國家,盧安達也就成了英法在非洲勢力衝突的前線,所以法國對這個國家的關注一點不比比利時小。居住在盧安達的人,就是盧安達人,也稱作巴尼雅旺達人,是非常勤勞的一群人。

由於人口密度高,耕地略有不足,盧安達境內幾乎每一片可以耕種的土地上都得到了利用。香蕉、咖啡和桉樹是盧安達人的主要經濟作物,農場點點滴滴,遍及全境。大約有四分之三的盧安達人信仰基督教。基督教進入這個地區已經有一百年的歷史,教會生活已經成了普通人生活的一部分,學校和醫院,大都依靠教會組織進行經營。受到教會的影響,盧安達人也比較安於現狀,治安很好,犯罪率很低,也幾乎沒有妓女。

在盧安達西北面,有高聳的維龍加Virunga山脈。維龍加山脈的幾個主要火山海拔都在三千五百米以上,其中的最高峰海拔四千五百米,山頂終年積雪。維龍加山脈的叢林,是山地黑猩猩的主要棲息地,這個物種目前已經處於瀕危狀態,但是仍然沒有得到有效的保護。受這個山脈的影響,盧安達境內,丘陵密布,素有千山之國之稱。清澈的湖水,靚麗的風景,被很多歐洲人視為熱帶地區的瑞士。有此美譽,遊客自然源源不斷,旅遊業也就成了盧安達的重要外匯來源。盧安達的經濟形勢的確也是不錯。從1965年到1989年,二十幾年裡面,盧安達人口雖然年均增長百分之三點七,但是還是低於國民生產總值年平均增長百分之五的水平,在非洲是很了不起的成績。

政府和教會在教育、醫療方面都有不小的投資,普通人的生活水平逐漸改善。盧安達大約有三分之二的農村人口依靠咖啡種植業生活,咖啡種植業也是盧安達重要的外匯來源。和很多非洲國家不同,盧安達政府把農業發展放在了首要位置。當然,非洲國家的發展還是離不開外國援助。由於盧安達秩序井然,經濟表現良好,很多西方國家也願意來這裡扶持項目。前宗主比利時給盧安達的資助最多,同樣是山地之國的瑞士也很慷慨,給盧安達的援助超過了給其他非洲任何一個國家的援助。法國當然也在這裡有很明顯的影響力,為盧安達提供各種技術支持,提供軍事訓練等等。1973年,外援佔到盧安達政府收入的百分之五,到1991年,比例已經達到百分之二十二。

看起來,是不是非洲罕見的一個成功的例子呢?很可惜,盧安達平和的社會背後,掩蓋的,是兩個民族刻骨的仇恨。不過,真的是兩個民族嗎?

大湖區在歷史上就是非常富饒的地方,一直土地肥沃,即使將近一萬年前結束的最後的一個冰川期,這裡也是鬱鬱蔥蔥的。現代人類什麼時候開始進入這個地區,目前還不可考,一般認為發生在距今三千年至九千年之間,應該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最早來到這裡的,應該是特瓦人Twa。特瓦人以採集和狩獵為生,這是農牧業之前人類普遍的生存方式,算是史前文明。目前,在盧安達境內仍然有特瓦人居住,佔總人口的大約百分之一。一千多年前,這個地區開始有班圖Bantu人居住。

班圖人起源在西非,大約在目前奈及利亞和喀麥隆的地方。公元前兩千五百年,班圖人進入農業社會,發展出了自己的農業技巧和金屬冶煉工藝,憑藉著比採集狩獵民族對大自然更強的適應能力,班圖人開始擴張。大約在公元前一千年,開始走出西非,足跡遍及整個薩哈拉以南的非洲。在東非,班圖人從被其征服的游牧民族那裡學會了養殖牲畜,成為半農業半牧業民族。在大湖區西岸定居的班圖人,就被稱為胡圖人Hutu,在十三到十五世紀期間,就已經發展出了城邦,擁有了複雜的社會結構。

歷史故事講到這裡,基本上沒有多大爭議。盧安達的另外一個民族圖西Tutsi人究竟是怎麼產生的,就不好說了。圖西人和胡圖人講的都是班圖語,實際上現代圖西人和胡圖人講的語言是一樣的,但是最初是不是有圖西人和胡圖人兩個概念,現在還有爭議。按照移民假說的說法,圖西人應該在公元十五世紀以前就抵達了這個地區。

公元十三到十五世紀,大湖區的農業文明進入了集權時代,出現了不少的城邦。這些大湖區的城邦有的擴張,有的衰亡,到了十九世紀歐洲人來到這個地區的時候,這裡還有好幾個封建王朝,在現代盧安達的地方,形成了中央集權的封建社會體制的盧安達王朝,在現在蒲隆地的地方,有蒲隆地王國。大約也就是這個時候,圖西人和胡圖人的區分就肯定存在了,統治著盧安達王國和蒲隆地王國的,自稱是圖西人。

有記錄的最早到這個地區的歐洲人是德國人庫斯塔夫·阿道夫·馮·格森Gustav Adolf von Gotzen,時間是在1894年。在這之前的1890年,歐洲列強們已經把這塊土地劃分給了德國,成了德國人的勢力範圍。這個劃分,當然沒有徵求蒲隆地和盧安達王朝的意見,甚至歐洲人可能還不知道有這兩個王朝存在。1893年年底,馮格森開始了對分給德國的這塊土地的探險,在1894年五月抵達這個地區,見到了這兩個組織嚴密、結構複雜的封建王朝。馮·格森的記載終於使得歐洲世界多少知道了這兩個王朝的消息,不過德國人現在還沒有能力深入內陸打擾平靜的盧安達和蒲隆地。

1894年,盧安達的王室發生了內鬥,王朝的很多高官不滿意王位的繼承,爭鬥中導致新國王被殺,兩年後,1896年,余希四世Yuhi Musinga得到了王位,但是地位仍然不穩。1897年,德國的傳教士終於進入了這個地區,關於如何看待德國人,盧安達人有了不同的意見。有的盧安達人把德國人視為威脅,也有的盧安達人認為德國人可以幫助他們抵禦北面的布干達王朝。地位並不穩固的余希四世,則希望德國人能夠穩固自己的統治。所以,德國人幾乎沒有遇到什麼抵抗,就控制了盧安達,沒有像在布干達王朝那裡遇到抵抗。在蒲隆地,蒲隆地國王也利用德國人來加強自己的統治,德國人也很順利地控制了蒲隆地。也就在這個時候,歐洲人開始對盧安達的民族問題感上了興趣。

在盧安達和蒲隆地王朝,圖西人大約佔了人口的百分之十五,裡面也有不少貧窮的人口,但是統治這兩個王朝的,基本上都是圖西人。胡圖人裡面也有個別人物佔據王朝的重要位置,地位顯赫,但是絕大多數都是被統治的。剛開始接觸這個社會的歐洲人並沒有心思詳細了解這些,就做了一個簡單的模型:圖西人是統治民族,胡圖人是被統治的。盧安達和蒲隆地王朝複雜的結構,使得歐洲人不敢相信這是愚昧的非洲人自己發展出來的,斷定這是外來文明干涉的結果。正好,這個時候歐洲人有一種假說,認為非洲內地的文明,是由來自歐洲的外來文明帶進來的,是黑色皮膚的歐洲人帶來的。這個假說,就是含人假說。

含這個名字來源於基督教的舊約全書,在猶太人和阿拉伯人的經典裡面也有記載。按照聖經中的說法,那個依靠方舟逃過了大洪水的諾亞有三個兒子,閃,含和雅佛。因為含見到了諾亞醉酒後的裸體,諾亞就詛咒含的兒子迦南永遠成為其他人的僕從。於是,後世裡面就有人把這個當作證據,認定含的後代就應該被奴役。在六世紀的猶太人經典塔木德中,含的後代被描述成了皮膚深色的人群,於是到了中世紀,歐洲人就開始認為黑人都是含的後代。阿拉伯人中也有類似的說法。這個說法被阿拉伯人,歐洲人廣泛利用,成為奴役黑人合理的證據,最晚放棄這個說法的,應該是南非,在種族隔離時期,布爾人就是使用這樣的理論來維繫其奴役黑人的合理性的。到了十九世紀中期,含人假說有了變化,含人的後代,與黑非洲大陸上的土著黑人有了區分,含人的後代成了黑色皮膚的高加索人,也就是黑色的歐洲人。歐洲人發展出了這個理論,就是為了解釋為什麼傳統中認為荒蠻的黑非洲也存在封建王朝。歐洲人至上的理論使得歐洲人不能相信黑人可以自己獨立發展出這麼複雜的文明。含人假說滿足了歐洲人的高傲心裡。按照這個假說,所有的撒哈拉以南的高級文明,都被歸功於黑高加索人、含人的南遷。

含人理論也經過了幾次發展,到1900年前後,說法是含人分成了兩個部分,一部分叫做北含人,包括北非的柏柏爾人、西非的富拉尼人等等民族;還有一部分是東部分支,包括埃及人、努比亞人、埃塞爾比亞爾、索馬利亞人,還有圖西人。這個理論說,這些民族都是外來的黑皮膚的歐洲人,不過都已經失去了自己原來的語言,融入了當地的民族中,要區分呢,只能從身體條件上來找。後來這個理論繼續流行了半個世紀,在流傳過程中不斷細化,來解釋所發現的各種現象,不過核心內容沒有變化。對於剛剛接觸這兩個神秘王國的德國人看來,既然圖西人是統治者,掌管著如此複雜的封建王國,那麼,圖西人自然就是外來的含人,黑歐洲人;胡圖人,則肯定是本地的土著。胡圖人和圖西人講的是同樣的語言,文化風俗非常相似,只有經濟行為似乎略有不同,胡圖人偏重農業,圖西人偏重牧業,但是這種經濟行為的差異似乎不足以確定這就是兩個不同的民族。於是,身體特徵就成了區分的關鍵。歐洲人對胡圖人和圖西人進行了調查,發現圖西人要比胡圖人平均高十二厘米,這個差距,足以讓當時的學者們認定這是兩個不同的民族了。雖然歐洲學者們忘了,1815年法國士兵和貴族的身高差距,都比十二厘米高。

既然圖西人是黑歐洲人,是優秀民族,那麼歐洲人自然就會對圖西人親近一些,正好,圖西人也似乎更加願意接受德國人傳播過來的天主教,於是,殖民者和傳教士們,就開始重用圖西人,來協助統治胡圖人,於是,圖西人的王朝得以保留,圖西人對胡圖人的優勢地位,就被殖民者明確確立、維持了。一戰後,1923年,比利時根據巴黎協定從德國手上接管了盧安達和蒲隆地,把兩個王國放在一起來統治,繼續著扶持圖西人統治胡圖人的做法。1931年,由於比利時人逐漸剝奪盧安達王朝的實際權力,特別是開始佔用盧安達王室的土地,盧安達國王余希四世試圖反抗,被比利時人廢黜,比利時人還是立了圖西人穆塔拉三世Mutara繼位。穆塔拉三世在1943年接受了天主教,成了第一個接受天主教的盧安達國王。1933年,比利時決定給所有的盧安達蒲隆地人發放身份證,身份證上要表明屬於哪個民族。這個政策推行的過程中,發現還是有很多麻煩的,很多人根本弄不清楚自己究竟屬於哪邊,單純從身高區分,實在有點不像話。

於是,比利時人採用了根據財產狀況來劃分民族的辦法。一般來講,圖西人算是半游牧民族,往往擁有牲畜,而胡圖人是農耕民族,主要從事耕作。所以,比利時就做了簡單分割:凡是擁有十頭或者更多牲畜的,就是圖西人,否則,就是胡圖人。既然明確了兩個民族,明確了一個優等,註定要進行統治,一個劣等,註定要被統治,天主教的傳教士們也就發展出來兩套不同的教育體系,雖然絕大多數有機會接受教育的,都是圖西人。就這樣,原本界限並不很明確、通婚非常普遍的兩個民族,被歐洲人使用奇怪的方法明確分開,並且由於歐洲人對這兩個民族區別對待,造成兩個民族的差距矛盾越來越深。兩個民族無論之前是什麼樣的關係,到1950年代的時候,胡圖人和圖西人就肯定是兩個獨立的民族了。

二戰後,受到全世界的潮流的影響,比利時在盧安達蒲隆地也開始了民主改革,削弱傳統圖西貴族的勢力。這些變化遭到了圖西保守勢力的抵制。比利時還開始嘗試土地改革,被圖西貴族控制的大片的土地被分割。政治生活中,比利時政府開始提倡人人平等,開始匿名投票,給了胡圖人與圖西人一樣的政治權利,提高胡圖人的政治地位。由於胡圖人占這個地區人口的大多數,一旦政治平等,圖西人對胡圖人的優勢立刻危險起來;開始接受平權概念的天主教會也開始譴責圖西人對胡圖人的壓迫,開始提倡平等。這樣,在盧安達和蒲隆地,圖西人逐漸喪失了領導地位。1954年,盧安達國王穆塔拉三世決定在圖西人和胡圖人之間平等分配土地,主動放棄了圖西人對胡圖人的很多特權。但是現在,輪到人口處於多數的胡圖人不滿意了。

二戰後非洲大陸上掀起的獨立風潮,使得處於被壓迫地位的胡圖人開始覺醒,歐洲人關於胡圖人圖西人的理論也已經深入人心,在覺醒的胡圖人看來,圖西人和比利時人一樣,都是外來的殖民者,都應該離開這片土地。1957年,胡圖人的武裝反抗組織出現。圖西人內部也出現了要擺脫比利時統治的聲音,1959年,一個圖西人政黨成立,目的是成立獨立的盧安達、蒲隆地政權,趕走比利時人,當然要求維持圖西人的王朝統治。這個政黨也迅速演變成為武裝力量。於是,這兩派武裝力量之間先打了起來。

1959年七月,穆塔拉三世在注射疫苗的過程中去世,被圖西人視為胡圖人操縱的謀殺。1959年11月,圖西人發起了最後的反抗,試圖刺殺胡圖人的幾個主要政治領袖。這個沒有成功的行動引起了胡圖人的強烈反彈,針對圖西人的大屠殺開始,上萬圖西人被殺,數萬圖西人逃亡,連新上任的盧安達國王都被迫到烏干達避難。比利時不得不出兵干涉,制止了暴亂進一步蔓延,但是聯合國隨後的調查發現,比利時在整個事件中已經站到了胡圖人的立場上,對圖西少數民族犯有納粹行為。1959年的暴亂,使得圖西人失去了所有的政治優勢,逐漸被胡圖人邊緣化。逃亡到其他國家的圖西人,很多人逃到了烏干達,還有很多人進入比屬剛果,在基輔湖Kivu西岸定居,一些人進入坦尚尼亞。這些人將對以後的歷史產生不小的影響。

1960年,比利時政府在盧安達、蒲隆地舉行選舉,不出意外,人口占多數的胡圖人贏得了大選。比利時這個時候開始嘗試建立圖西、胡圖人的聯合政權,但是兩個民族之間的血腥已經使得彼此不能合作。在聯合國的督促下,比利時加快了這個地區的獨立進程,把盧安達和蒲隆地分成了兩個政權。1961年,盧安達自治政府組建,圖西族人在兩年前試圖刺殺的兩個胡圖領導人,成了新政府的總統和總理。這個新政府對待圖西人的態度就可想而知了。1962年,盧安達正式獨立,總統是卡伊班達Kayibanda。流亡的圖西族武裝仍然在嘗試進入盧安達,這些圖西族的武裝分子開始自稱「蟑螂」,意思是要滲透到國家的每一個角落。滲透雖然仍然沒有成功,但是蟑螂這個名字,逐漸成了盧安達境內圖西人的代名詞。

1963年,一群兩百人的圖西武裝拿著弓箭和自製火槍進入盧安達,襲擊了一個軍事據點,向首都基加利Kigali挺進。這次襲擊隨後遭到了盧安達政府軍的鎮壓,但是卡伊班達沒有就此罷手,藉此打擊圖西人。很快,盧安達內部的圖西人政治領袖被捕隨後被殺害。雖然圖西人的武裝已經被摧毀,基加利的電台仍然在宣稱圖西恐怖分子正在四處活動,號召人民進行自衛。在個別地區,被挑動起來的胡圖人採取了主動防衛的措施,開始對圖西人屠殺。在某個村莊,一群無助的圖西婦女兒童,面臨群情激憤的胡圖人,竟然選擇跳河而死。這一次暴亂,又導致至少一萬圖西人被殺,數萬人逃離。

這次圖西人不成功的進攻,使得卡伊班達清洗了自己的反對勢力,穩固了自己的統治。卡伊班達對此印象深刻,每次遇到了政治危機,就會搬出同樣的借口,清洗政敵。儘管有種族清洗行徑,胡圖人的盧安達政府還是得到了西方的支持。盧安達還為美國的中央情報局提供了基地,好進行反對剛果的盧蒙巴政權的活動。

蒲隆地也在1962年獨立,實行君主立憲制,保留了封建王朝。和盧安達的簡單政局相比,蒲隆地的政局就要熱鬧多了。獨立之前,蒲隆地的第一屆立法選舉,獲勝的是圖西人路易王子Louis Rwagasore領導的政黨。這個政黨是一個跨民族的政黨,支持率很高,但是1961年,路易王子遇刺,圖西人指責是胡圖人下的黑手,兩個民族開始暴力衝突。1962年7月1日,蒲隆地正式獨立,新的議會裡面圖西人和胡圖人擁有平等的代表,但是胡圖人很快就控制了國家政府。在蒲隆地當總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胡圖人前三任的政府總理,竟然有兩個被刺殺,隨後,蒲隆地的政治暗殺也成了家常便飯,政府更替更是常見,短短几年時間,蒲隆地就換了七屆政府,走馬燈一樣,令人眼花繚亂。

外國勢力也捲入了蒲隆地各派的衝突。1963年底,中國與蒲隆地建交,中國在蒲隆地的大使館成了中國支持在剛果的社會主義武裝力量的基地,同時中國也捲入了蒲隆地的內政。1965年1月,中國支持的某派力量試圖政變未果,暴露後,蒲隆地與中國斷交。

       

          

和盧安達一樣,蒲隆地境內的胡圖人和圖西人也打得熱鬧。自從路易王子被刺殺之後,兩個民族就開始互相殘殺,在盧安達,圖西人被趕到了蒲隆地,在蒲隆地,圖西人就要保證自己不會遭到同樣的命運,控制著軍隊的圖西人就殺害胡圖人作為報復。獨立後的蒲隆地,胡圖人掌握的政府儘可能的偏向胡圖人,利用胡圖人控制的警察力量,不時對圖西人進行清洗。1962年到1963年間,上萬圖西人被殺,十幾萬圖西人逃亡。蒲隆地的圖西人王室開始使用自己的辦法抵制胡圖人。

1965年,蒲隆地國王拒絕任命新選舉出來的胡圖人總理,導致胡圖人反抗。這次,圖西人控制的軍隊擊潰了胡圖人控制的警察,清洗了軍隊和警察內部的胡圖人,完全控制了這兩個國家暴力機器,隨後,米孔貝羅Michel Micombero上校動用軍隊鎮壓胡圖人反抗,平息了局勢。議會又選舉出一個胡圖人的總理,這個總理隨後遭到刺殺,再次導致胡圖人暴亂,再次遭到軍隊和警察的鎮壓。胡圖人的暴亂使得米孔貝羅開始直接干涉國家政治,蒲隆地的國家大權,就掌握到了米孔貝羅手上。1966年,米孔貝羅索性廢黜了蒲隆地王朝,自己成為第一任總統。這樣,圖西人控制了蒲隆地,而盧安達,則在胡圖人手上,相互仇視。

1972年,蒲隆地發生了胡圖人起義,拿起武器的胡圖人攻打了一個軍事基地。起義遭到了米孔貝羅的殘酷鎮壓。平息後,米孔貝羅開始對胡圖人進行清洗,教師、神職人員、小職員、銀行員工、護士、商人、政府工作人員,等等,反正是受過教育的胡圖人,都被軍隊控制起來,有組織殺害。這次選擇性的宗族滅絕,使得胡圖人的精英們損失殆盡。1972年至1973年之間,蒲隆地有至少二十萬胡圖人死亡,另有二十萬以上胡圖人逃離。

蒲隆地針對胡圖人的大屠殺,又給了盧安達的卡伊班達穩定政府的機會。這次,卡伊班達直接拿蒲隆地的例子作為榜樣,聲稱只要圖西人掌權,就會屠殺胡圖人,把自己標榜為胡圖人的救星,可以從血腥的圖西人手中拯救胡圖人。利用胡圖人對圖西人的恐懼,卡伊班達儘可能擴大自己的權利。卡伊班達明確對盧安達的圖西人進行限制,規定在各個領域,無論是教育商業還是工業,圖西人都不能夠超過百分之九,也就是所謂的人口比例,也不管是不是在圖西人聚居的地區。這次對圖西人的打壓,又導致大量圖西人逃亡。儘管多次利用圖西人穩定政權,卡伊班達政權的好日子還是到頭了。

卡伊班達自己來自盧安達南部,因此重用來自南部家鄉的盧安達人,這就遭到了來自北方的盧安達人的反對。1973年,一次軍事政變把卡伊班達政權推翻,卡伊班達被叛軍逮捕,餓死在監獄裡。

盧安達的新總統,是哈比亞利瑪納Juvenal Habyarimana。哈比亞利瑪納建立了獨裁體制,所有的盧安達人,無論男女老幼,哪怕是出生的嬰兒,都強迫成了哈比亞利瑪納的盧安達民族革命運動MRND的黨員,真正的全民入黨。哈比亞利瑪納在國內實行嚴格的控制,所有的人都要隨身攜帶身份證件,標明自己的民族,家鄉。沒有政府批准,誰也不得擅自離開自己的家鄉到其他地區去。政黨遍及盧安達全境,每一個山坡、溪谷,都有黨的間諜。不過圖西人的日子多少好過了一些。雖然仍然遭到歧視,但是至少沒有麻煩,人身安全有了保證。哈比亞利瑪納保留了卡伊班達給圖西人制定的限額體制,這樣,也就有圖西人進入政府,當部長的也有幾個。

在軍隊,圖西人沒有機會晉陞軍官,胡圖的官兵們也禁止娶圖西族的婦女為妻。不過總的來說,在哈比亞利瑪納統治的1970和1980年代,民族問題,在盧安達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流亡的圖西人多次要求回國,哈比亞利瑪納也多次以人口壓力過大,無法安置為由拖延。哈比亞利瑪納先後以接近百分之百的支持率贏得了1983年和1988年的大選,一直到這個時候,在哈比亞利瑪納的統治下,盧安達的經濟形勢正經不錯。

1989年,世界咖啡價格崩潰,盧安達收入銳減,政府收入減少了百分之四十。同年,盧安達遭遇乾旱,糧食產量受很大影響,盧安達的糧食供應出現了問題。盧安達在這個時候,人口壓力已經非常明顯,人口密集的北部農村,竟然達到了每平凡公里八百二十人的密度,農民已經經受不住任何災荒。而盧安達的貴族們,卻利用大災之年,很多農民為了糊口出售土地的機會,大肆收購土地。哈比亞利瑪納政權的腐敗也已經到了一定程度了。1988年,天主教會開始揭露盧安達政府的種種腐敗行為,哈比亞利瑪納動用國家機器逮捕干預說話的記者,但是用於犯險的記者層出不窮。隨著東歐劇變,以及貝南民主革命成功,盧安達的反對派們開始活躍起來,號召推翻哈比亞利瑪納政府,採納多黨體制,實行民主。一些反對派甚至開始起草新憲法。圖西人也加入了反對哈比亞利瑪納政府的行列中,聲討不合理的限額制度。

1990年,在法非峰會上,哈比亞利瑪納被法國政府告知,不進行民主改革,就會喪失法國的援助。看起來,哈比亞利瑪納的政權堅持不住了,但是這個時候,圖西人又來拯救盧安達的胡圖人政府了。

  含人假說在二十世紀初期就遭到了很多反對,一開始反對大多來自黑人社會,到了1940年代後,含人假說在歐洲的學術界也遭到了挑戰,很多推論都遭到了質疑,認為編造出來的所謂的含人語言更是被學者批判。隨著非洲獨立風潮,到1960年代,在非洲大多數地方,含人假說在黑人中已經沒有多少市場,但是仍然影響著盧安達和蒲隆地的胡圖和圖西人。

1972年,羅德尼Walter Rodney出版了「歐洲人是如何限制非洲發展的」一書,對殖民的理論發起了挑戰,不承認所有的外來移民理論。羅德尼直接指出盧安達蒲隆地所謂各民族之間的身高差異,實際上是不同的飲食習慣造成的,食品中蛋白含量較高的圖西人,本來就應該比食品中蛋白含量少的胡圖人身高高。其他學者補充問題,身高的差異也與農業人口高強度的體力勞動有關,不足以成為民族分別的證據。這個觀點,影響了流亡在外的圖西人,羅德尼的作品在流亡的圖西人中廣為流傳。

歐洲是如何限制非洲發展

到1980年代末期,流亡在外的圖西人已經超過了五十萬,成為非洲大陸上人口最多的難民團體。離開故土二十多年,新成長的一代圖西人已經對自己的祖國沒有任何認識。不過難民畢竟是難民,無論在坦尚尼亞,在蒲隆地,在扎伊爾,還是烏干達,流亡的圖西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歧視。在烏干達南部,一個部族曾經與圖西人的王朝有很密切的關係,還是很順利地接納了流亡的圖西人,因此聚集了數量眾多的圖西人,但是同一地點的另外一個部族就不高興了,衝突不斷。

實際上,從1960年代起,烏干達政府就通過了限制外國移民的法案,講盧安達語的人口,無論是圖西人還是胡圖人,在烏干達都不可能得到政府的任何職位。這種歧視在1970年代阿明執政的時候中斷,但是阿明倒台後,又被恢復,原來的政府領導人奧伯特Milton Obote重新上台,盧安達人繼續被歧視。因此,當1980年穆薩文尼Yoweri Museveni起兵反抗奧伯特的時候,很多圖西人就加入了穆薩文尼的隊伍,這裡面,就包括1976年就曾經和穆薩文尼一起戰鬥,後來去過莫三比克打游擊,還協助烏干達人趕走了阿明政權的老兵赫維蓋馬Fred Rwigema。

穆薩文尼,非洲中部最有影響力的政治人物

1982年,烏干達驅逐了將近四萬圖西難民,把他們趕回盧安達,盧安達竟然只接受了其中的四千人,其他三萬多人就停留在兩國邊境上,長達數年。這裡面就有不少年輕人加入了穆薩文尼的隊伍,成為穆薩文尼重要的支持者。等到1986年穆薩文尼的武裝成功進入坎帕拉的時候,一萬六千人的隊伍裡面,圖西人佔了四分之一,由於跟隨穆薩文尼的時間久,穆薩文尼的高層軍官裡面,圖西人的比例更高,赫維蓋馬這個時候已經成了穆薩文尼的重要助手。穆薩文尼政府成立後,赫維蓋馬被任命為軍隊副總司令,在軍隊中的地位僅次於穆薩文尼。

另一位顯赫的圖西人高層,是卡加梅Paul Kagame,卡加梅在四歲的時候經歷過盧安達對圖西人的清洗,逃亡到烏干達後,與赫維蓋馬一起長大,1979年加入穆薩文尼的武裝,資歷深厚。烏干達獨立後,卡加梅負責烏干達的情報機構,也算是大權在握。很明顯,沒有圖西人的幫忙,穆薩文尼能不能取得勝利還是兩說著。作為回報,1986年,穆薩文尼宣布,凡是在烏干達居住了超過十年的盧安達人,都可以成為烏干達公民。

非洲中部。可不要小看烏干達,盧安達,蒲隆地這三個小國的影響力

但是作為難民的圖西人,有如此多的人進入政府,還身居要職,很多烏干達人就看不下去了。而穆薩文尼為了穩固自己的政權,就開始向這些反對勢力妥協。1987年,赫維蓋馬被從擁有實權的軍隊副總司令的位置,安置到了基本上就是個虛名的烏干達國防部副部長的位置,剝奪了軍權,到1988年,索性連這個沒有實權的副部長職位都被免除,很是令為穆薩文尼奮鬥了六七年的圖西族老兵們寒心。當然,在烏干達的圖西人也的確有些令人擔心,很多人還在關心著自己祖國的事情。

1987年,已經存在了八年的盧安達人愛國統一聯盟RANU改組成為盧安達愛國陣線RPF,被在烏干達政府高層工作的盧安達人控制,1988年,離職後的赫維蓋馬成了RPF的領袖。RPF的口號裡面沒有區分圖西人和胡圖人,而是號召推翻腐敗的哈比亞利瑪納政府,建立多黨制民主政府。RPF也把羅德尼的著作列為黨員的必讀課本,宣講圖西胡圖本是一家,因為殖民者統治的需要才被認為分開,藉此團結所有盧安達人。雖然RPF的高層裡面也有胡圖人,不過主要成員,仍然是圖西人。

1990年,圖西人難民和烏干達本地人關於土地的問題發生了暴力衝突,在反對派的壓力下,穆薩文尼在一次公開講話中宣稱盧安達人都是外國人,同時逐漸開始了把軍隊裡面的一些圖西人軍官被調離實權崗位。勢頭不好,圖西人需要尋找自己的出路了。還能去哪裡呢?回盧安達!

  1990年的盧安達年景不好,遭遇大旱,普通人的生活很受影響,而出口的咖啡價格下跌,又嚴重影響了盧安達的經濟,哈比亞利瑪納的政權壓力進一步增大。與此同時,冷戰結束之後的西方不再為了與蘇聯爭奪非洲而盲目進行援助,法國開始對盧安達施加壓力,要求民主改革。雖然哈比亞利瑪納自己對此非常猶豫,這個消息卻使得盧安達國內的人開始有了民主呼聲,RPF也開始在盧安達國內施加影響力。混亂中,哈比亞利瑪納開始籌建人民大會,改寫憲法,同時與要求回國的盧安達難民們談判,特別是與RPF談條件。不過,RPF顯然對幾乎沒有進展的談判失去了耐心,烏干達國內的局勢也使得RPF沒有太多的時間等待。

1990年9月30日,四千名還在烏干達軍隊中服役的圖西族官兵攜帶著武器裝備離開了烏干達軍隊,在烏干達和盧安達的邊境集結。1990年10月1日下午兩點半,穿著烏干達軍裝的圖西族士兵越過邊境,襲擊了盧安達的據點,盧安達內戰開始。

盧安達軍隊總數是八千多,實際上能夠作戰的只有五千多人。按說四千訓練有素、裝備精良、戰爭經驗豐富的烏干達老兵,對付五千多裝備水平低、缺乏訓練、許久沒有見過戰爭模樣的盧安達士兵,戰爭應該一邊倒,但是戰爭進入第二天,RPF的武裝內部就出了問題。十月二日,赫維蓋馬與手下的三個高級軍官召開會議,商討進軍方案,赫維蓋馬認為應該放慢速度,爭取胡圖人的支持,而有兩位高級軍官認為應該迅速佔領首都,控制政權。爭吵中,這兩名軍官掏槍打死了赫維蓋馬,另一名高級軍官見到事情不妙,立刻逃跑,跑回了烏干達,向穆薩文尼彙報。穆薩文尼隨後派人來到RPF叛軍的營地,在沼澤中找到了赫維蓋馬的屍體,給以厚葬,還處決了殺害赫維蓋馬的兩名高級軍官,平息了事態。

但是,這個事件對RPF叛軍打擊很大,士氣很受影響,再加上最高級的四個軍官一下子死了三個,戰鬥力自然大打折扣,也耽誤了戰機。穆薩文尼其實剛剛從美國返回。內戰開始的時候,穆薩文尼與哈比亞利瑪納一起在聯合國出席活動,還公開發表聲明譴責RPF的行為是侵略,迅速澄清烏干達與此無關。不過實際上,穆薩文尼對RPF叛軍一直處於支持態度,是RPF的主要支持者。

哈比亞利瑪納對穆薩文尼的澄清根本不相信,不過面對如此強大的對手,哈比亞利瑪納也說不出什麼來,畢竟不能直接得罪這位北方的鄰居。於是,哈比亞利瑪納就向國際社會求救。很快,原宗主國比利時派來了軍隊,哈比亞利瑪納的好朋友,扎伊爾的獨裁者蒙博托也出了兵,而更加重要的援軍是法國人。法國人對烏干達出兵攻打盧安達這件事情非常敏感。盧安達雖然是比利時的前殖民地,但是畢竟是法語區,被法國視為其法國非洲聯盟的重要部分。特別的,這裡是英語區和法語區的交界,法國人為了阻止英語勢力向這裡擴張,可是沒少在這裡花功夫。而講英語的烏干達入侵講法語的盧安達,法國人自然就要出兵協助了。十月二日,哈比亞利瑪納就與法國總統密特朗的兒子,負責非洲事務的胡安·密特朗通了電話,得到了法國將不遺餘力援助的承諾,十月四日,第一批法國士兵就從位於中非的基地抵達,負責保護法國的企業機構,撤離僑民。

此時RPF由於內耗,進攻已經基本停止,哈比亞利瑪納對RPF的表現深表失望,為了提高法國人的重視程度,哈比亞利瑪納就自己導演了一出好戲。十月七日,盧安達軍隊進攻自己的首都基加利,造成全民恐慌,特別是嚇壞了法國駐盧安達的大使,法國人立刻增派援軍,並直接加入對RPF的作戰。很快,在外國援軍的幫助下,RPF就被打壓到邊境附近,只能到烏干達與盧安達邊境的維龍加山區裡面打游擊。局勢緩解後,比利時和扎伊爾先後撤軍,法國人卻留在了這裡。

法國人真的把支持哈比亞利瑪納政權看成了抵禦英語勢力在非洲擴張的機會,開始大規模援助盧安達。不到一年時間,盧安達不到九千人的武裝力量就擴張到兩萬八千人,法國派出了大量人員對盧安達人進行培訓,派出了軍事顧問,還提供大量武器裝備。哈比亞利瑪納的總統衛隊,就更由法國提供資金進行裝備訓練。除了法國自己向盧安達提供軍火,法國還聯繫從埃及和南非購買裝備,用於外購軍火的總額超過一億美元,對於這麼個不丁點的國家,可不是一個小數字。盧安達用於擴軍的費用,則來自世界銀行提供的用於經濟改革的結構改革基金。度過了眼前的危機,西方政府又開始向哈比亞利瑪納施壓,要求政治改革。

1991年6月,憲法修正案得到通過,多黨體制建立,幾個月內,盧安達就出現了十六個政黨。這些政黨都要求在政府裡面有自己的位置。壓力下,1992年哈比亞利瑪納開始與這些政黨談判,在四月份達成協議,讓出包括政府總理在內的很多政府位置,成立多黨聯合政府。

法國人向盧安達提供了大量軍援

這個時候RPF還在維龍加山區打游擊。原烏干達軍隊中聲望第二位的圖西人卡加梅,這個時候控制了RPF武裝。1990年內戰伊始的時候,卡加梅自己在美國受訓,沒有參與。回到烏干達後,卡加梅辭去了在烏干達軍隊的職務,參與了RPF叛軍,對叛軍進行大力整頓,到1991年底,完全控制了這支人數在五千左右的武裝力量,RPF又恢復了戰鬥力。不過RPF還沒有力量進行大規模的進攻,只能在北部山區進行騷擾,在盧安達民眾中的支持率也很低。趁著盧安達進行政治改革的機會,RPF就開始與一些小黨派接觸,商討停火。1992年7月,RPF與盧安達政府簽訂停火協議,哈比亞利瑪納允諾去坦尚尼亞談判。

  一黨制結束,聯合政府成立,還要和圖西叛軍談判,胡圖人裡面的死硬分子實在看不下去了,很快,在盧安達北部,出現了一個新的運動,稱為胡圖力量Hutu Power,其目的不僅僅是要打擊圖西人的勢力,也要打擊胡圖人裡面的溫和派。這個運動迅速在軍隊、警察、政府職員、大學和媒體中找到了支持者。這些活躍分子成立了自己的政黨CDR,公開聲稱反對政府對圖西人的寬鬆政策。在胡圖運動的影響下,CDR成立了自己的武裝組織。執政黨MRND內部也有很多人為胡圖力量叫好,死硬派也成立了自己的武裝組織。這兩個武裝組織吸收了大量的無業青年,並許諾的革命成功後的種種好處。而盧安達軍隊中的死硬分子也成立了軍隊內部的秘密軍隊,在背後默默支持這兩個武裝組織,向其提供武器、訓練。這三股目標一致的武裝力量,也找到了共同的敵人的定義:圖西人、支持圖西人、同情圖西人的胡圖人,都是國家的敵人。

1992年底,軍隊內部的一份備忘錄流出,就清晰地表達了這個看法。備忘錄得到了盧安達軍隊高層的支持。面對越來越激烈的民族矛盾,西方國家並不是沒有察覺。1992年初,比利時在盧安達的大使館就向比利時國內彙報了盧安達暴力衝突的可能性。1992年8月,盧安達情報機構的一個高級官員辭職,發表公開信譴責這些北方極端分子的言行,預言大屠殺近在眼前。這些,都沒有引起國際社會的關注。

盧安達境內,民族仇恨的宣傳繼續升溫。從1990年底開始,新出現的媒體裡面,超過四分之一直接與盧安達境內的胡圖人地下武裝力量有聯繫,在盧安達境內開始仇恨圖西人的宣傳。從1990年底開始,借著RPF不成功的入侵,盧安達的極端媒體開始大肆渲染圖西人侵略的可能性,大肆渲染當年蒲隆地圖西人對胡圖人的屠殺,提醒人們1959年的革命成果來之不易,指責RPF的目的是為了推翻1959年的革命,建立圖西人的少數人政權,要發動對胡圖人的種族滅絕,從而挑動普通胡圖人對圖西人的恐懼。

1990年12月,一份被稱為胡圖人十戒的文章刊出,任何與圖西人發生正常關係的行為都被視為對胡圖人的背叛,不僅結婚、交友等行為絕對不允許,連僱傭圖西人、與圖西人做生意也被視為叛徒行徑;政府裡面,胡圖人必須控制所有的關鍵位置,軍隊裡面更應該只是胡圖人。這個十戒在胡圖人中迅速流傳,連哈比亞利瑪納也批准了十戒的出版。所有十戒裡面,流傳最廣的是第八條:胡圖人不要再對圖西人仁慈。1992年,一位盧安達學者發表演講,是反圖西宣傳的最高潮。演講的結束語,是號召胡圖人認清如果你不殺死他,他就要殺死你的那些人。這個演講被錄製成磁帶,在胡圖人裡面廣為傳播。在1992年,針對圖西人的種族屠殺就已經時有發生,一些地方的圖西人的家園被焚毀,人被驅趕,殺害。

在1992年,大約有三百圖西人死亡,三千多人逃離家園,到了1993年,情況惡化,受影響的圖西人越來越多。這些狀況被一些人權觀察組織發現,報道,但是沒有引起任何重視。法國人繼續著對盧安達軍隊的支持。

那場大屠殺早在1992年就見端倪

1993年,哈比亞利瑪納終於完成了與RPF的談判。按照八月在坦尚尼亞的阿魯沙Arusha簽署的協議,哈比亞利瑪納將與反對黨、RPF一起組成聯合過渡政府,最久二十二個月之後,盧安達舉行全民選舉。RPF的武裝將要和盧安達軍隊合併。一隻六百人的PRF武裝將駐紮到盧安達首都基加利,另外有聯合國的維持和平力量對停火進行監督。這個結果,對於胡圖人死硬分子來講,簡直就是出賣。不過哈比亞利瑪納的選擇也不多,這個時候,哈比亞利瑪納政府實際上已經基本破產,需要這份和平協議來取得國際社會的支持。事實上,哈比亞利瑪納已經沒有力量督促這份協議的實施。他的政府內,死硬派的支持者明確反對這份協議,而哈比亞利瑪納對他們已經沒有辦法控制。軍隊裡面的反對聲音更大,按照協議,不僅僅盧安達軍隊的總數要壓縮到目前的百分之六十,還需要與圖西人武裝進行分配,更何況高級軍官的數量,需要讓給圖西人一半。軍隊改革的直接結果,就是大多數立刻面臨失業,一萬六千名士兵要被迫離開軍隊。

更加添亂的,是蒲隆地的局勢。1981年和1987年,蒲隆地都發生了軍事政變,不過上台的還都是圖西人。1988年,胡圖人和圖西人又爆發衝突,兩萬人死亡。1990年代初,蒲隆地的軍政府也同樣感到了變革的壓力,1992年,一個多民族政府的新憲法框架被通過,1993年6月舉行了第一次大選,一個胡圖人恩達達耶Melchior Ndadaye贏得了百分之七十的選票,當選成為總統。恩達達耶是一個溫和派,為了表示多民族聯合,特意任命了一個反對黨的圖西人經濟學家成為政府總理,所組成的內閣,也注重著民族平衡。但是這個溫和派的政府還是不為極端的圖西勢力所容,十月份,恩達達耶被圖西極端分子綁架,隨後殺害。

恩達達耶

恩達達耶之死直接導致了蒲隆地胡圖人和圖西人之間的暴力衝突,雙方互有死傷,死亡總人數高達十五萬,三十萬胡圖人逃離家園,很多人都到了盧安達。對恩達達耶的謀殺,再次向盧安達的胡圖人證實了圖西人的殘暴,證實了當處於少數的圖西人掌握政權之後,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大部分盧安達胡圖人都相信,要保證自己的生存空間,只能排除掉圖西人,自己掌握政權。很快,原來傾向於遵守阿魯沙條約的胡圖人溫和派開始擔心自己是不是被圖西人利用了,逐漸沒有了聲音。民眾中,溫和派更是失去了絕大多數人的支持。胡圖力量運動的聲音成了主導。媒體針對圖西人的惡意宣傳進一步升溫,在哈比亞利瑪納和所有的極端勢力的支持下,一個私人電台成立,利用國有電台的頻道,播放大量挑動民族仇恨的言論、傳播挑動民族仇恨的音樂,不遺餘力地進行反對圖西人的宣傳。

蒲隆地內戰從1993年開始

胡圖人的「自衛」武裝也開始準備了,運動的領袖是軍隊的負責人巴格索拉Bagosora,建立民兵組織,名義是防止圖西人的屠殺。這支民兵組織由軍隊和警察進行組織、訓練,分布遍及全國,並演習與地方政府、軍隊、警察的協作。巴格索拉開始安排大批進口武器,向民兵發放武裝。從1993年1月到1994年3月十五個月間,盧安達政府進口了五十萬柄彎刀,比前一年進口的數量增加了一倍,使得盧安達境內的彎刀數量,足夠每三個胡圖成年人都有一把。除此之外,民兵武裝還得到了大量的火器,一些大的胡圖商人、官員,還私設軍火庫,存放各類武裝。與此同時,一份敵人的名單也開始在胡圖人高層中傳播,列到這個名單裡面的人越來越多。隨著1993年的結束,盧安達胡圖人針對圖西人的屠殺,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

按照盧安達政府與各個反對黨,特別是RPF簽署的阿魯沙協議,聯合國需要派出武裝監督這個協議的執行,所以,聯合國就成立了聯合國盧安達協助行動,簡稱UNAMIR。這支隊伍的目的,是維持盧安達首都基加利的安全;監督停火各方;監督建立非軍事區和非軍事化的進展;監督大選前的過渡期間的安全勢態;並要協助清除地雷、扶助人道主義支援等事項。這個行動的負責人是喀麥隆的布布Jacques-Roger Booh-Booh,軍事力量的負責人,是加拿大的達萊爾少將Romeo Dallaire。不過這支力量的建立可不這麼順利。冷戰結束之後,聯合國忽然有點找不到方向,成了美國人主導的地方。1993年,美國人正在向聯合國施壓,要求聯合國改革,削減開支。從費用的角度出發,美國堅持這支駐紮在盧安達的維和力量不能超過五百人。聯合國自己的調查認為至少需要八千人。達萊爾少將根據自己的計算,也認為至少需要四千五百人。

1993年10月5日,摩加迪沙美軍黑鷹墜落之後的第三天,聯合國安理會872(1993)號決議終於通過,這支力量的人數確定是兩千五百四十八人。按照阿魯沙協議,聯合國應該提供武裝力量維持盧安達全國的和平,由於人數不足以完成這個目的,這支維和部隊的目的就改為監督各方的停火協議執行情況,所涉及的地點,也僅僅限制在首都基加利。阿魯沙協議裡面還要求維和部隊監督非法的武器分配,收回民間非法武裝等等目標,更完全從這支隊伍的目的裡面刪除。這支隊伍的預算也遲遲得不到批准,一直拖到了1994年4月。

  尋找願意來這裡維和的部隊也很是麻煩,到1993年年底,達萊爾少將勉強湊了一千三百人,這裡面包括了四百名比利時士兵,從索馬利亞弄來的。這本身有些奇怪,因為比利時是盧安達的前宗主國,而一般情況下,聯合國不希望前宗主國加入維和力量。此外,維和部隊還包括來自迦納、突尼西亞、孟加拉的士兵,這些士兵都缺乏維和經驗,訓練程度也很令人懷疑,裝備也令人失望。達萊爾手上的,是缺少機動車輛、缺少燃料、缺少電台、缺少鐵絲網、缺少醫療支持,也沒有錢的隊伍,達萊爾所能做的,也就是天天在聯合國總部裡面吵要經費。聯合國這個時候的機構臃腫也的確惡劣到了極點,龐大的官僚系統,繁瑣的文件往來,使得整個程序錯誤多多。

比如達萊爾曾經要求提供手電筒,經過了漫長的等待,得到的卻是一大批電池。達萊爾最缺乏的是情報。達萊爾找聯合國總部要求提供情報,遭到了聯合國拒絕,理由是收集情報與維持和平的宗旨不符。其實西方國家大使館都在收集盧安達的各種情報,這些豐富的信息,一丁點也傳不到達萊爾手上。缺少人員,缺少物資,缺少情報,這樣的隊伍,能幹什麼呢?

1993年,從外界看來,盧安達的各方似乎都還在阿魯沙協議的框架下行事,情況似乎並不危急。到了1994年,局勢迅速惡化。剛進入一月,盧安達北部發生針對圖西人的屠殺,規模不大。事件發生後,一些退役的盧安達軍官寫信給達萊爾,警告更大規模的屠殺很可能近在眼前。六日,達萊爾自己去事件當地參與調查,向聯合國警告類似事件必將重複。1994年1月,美國中央情報局也得出結論,認為阿魯沙協議已經不可能成功,盧安達必然會發生胡圖人和圖西人之間仇殺,至少會有五十萬人死亡。但是這份分析,遲遲地沒有交到中央情報局的高層手上。一月十日,比利時軍隊的負責人秘密與盧安達軍隊人員會談,得知盧安達軍隊大規模培訓民兵不是為了保衛基加利,而是完全針對圖西人。

按照透露信息的官員的說法,他所參與培訓的一千七百人的民兵,絕對有能力在二十分鐘內殺害一千個圖西人。這位盧安達軍官還透露,已經有計劃製造針對比利時軍隊的刺殺事件,逼迫比利時軍隊撤軍。這位盧安達軍官還願意透露更多消息,換取聯合國安排自己和家人逃往國外。達萊爾非常重視這個信息,立刻請求去收繳這個訓練營地的武裝,並為這個盧安達軍官提供保護。聯合國認為收繳武裝超出了維和部隊的使命,直接拒絕。此後的二十多天里,達萊爾一再要求授權去收繳非法發放的武裝,聯合國就是不鬆口。

這個時候聯合國秘書長是埃及人加利Boutros Boutros-Ghali。加利在任埃及外交部副部長的時候,曾經與盧安達政府關係緊密,兩次訪問盧安達,攜手推動過埃及向盧安達的軍火交易,促成解除埃及對盧安達的武器禁運。他所任命的負責聯合國維和行動的喀麥隆人布布,本身就是一個胡圖人同情者,對於盧安達的勢態總是表示樂觀。布布和達萊爾的觀點相反,認為盧安達出不了什麼大事情,所以不遺餘力地在聯合國總部詆毀達萊爾,認為達萊爾是在誤判形勢,使得紐約聯合國總部的官員們認為達萊爾只是在誇大困難。另一方面,由於剛剛在索馬利亞的失敗,聯合國的官員們也非常謹慎,生怕再次遭遇失敗,行動遲緩。而聯合國的不作為,等於間接鼓勵了盧安達國內的胡圖極端分子。對於那些身處第一線的聯合國維和官兵,只能眼睜睜看著事態發展,自己無能為力。

按照阿魯沙協議,盧安達過渡政府應該在1994年一月成立。哈比亞利瑪納開始找一切借口拖延這個過程,導致新政府的成立日期一拖再拖,先是從二月改到了三月,然後又改到四月初。與此同時,盧安達境內針對圖西人的仇恨宣傳仍然繼續,甚至開始直接呼籲刺殺擬定的過渡政府的總理,溫和派的烏維柳吉伊瑪納Agathe Uwilingiyimana,一個對哈比亞利瑪納政權持批評態度的溫和派胡圖人。盧安達極端媒體也開始指責聯合國和比利時的立場,指責他們已經和RPF站在了一起,與胡圖人作對,宣傳戰爭就在眼前,號召戰事一起,就要發動全民運動武裝反抗。不過哈比亞利瑪納也在承受來自各方的壓力,盧安達的鄰居們強烈要求哈比亞利瑪納回到阿魯沙協議的框架下,維持地區和平;西方政府更是要求哈比亞利瑪納立刻開始多黨制改革,履行承諾;國內,民主派在呼籲民主改革;而對溫和派的任何妥協,都會遭到胡圖極端勢力的攻擊。哈比亞利瑪納真的是兩面不是人。

1994年4月3日,一個極端胡圖人控制的電台公開警告「一個小事件」將要發生,幾天前,胡圖力量的一個重要領導人,直接預言哈比亞利瑪納將在一次事故中身亡。四月六日,哈比亞利瑪納到坦尚尼亞達累斯薩拉姆出席非洲領導人會議,在會上再次遭到嚴厲批評,敦促他立刻回到阿魯沙協議框架下。當晚,基本上不在夜間飛行的哈比亞利瑪納決定趁夜回國。哈比亞利瑪納乘坐的是法國總統密特朗贈送的獵鷹噴氣機,有三名法國飛行員負責飛行。與哈比亞利瑪納同機的,有新當選的蒲隆地總統,搭哈比亞利瑪納的飛機回國。當晚八點十五分,夜色下,這架專機接進了基加利國際機場,在機場上空盤旋一圈,調整姿態,正準備降落。突然,從機場周圍的山後,兩發地對空導彈騰空飛起,射向了這架擁有兩個總統的專機,一個擊中了一側機翼,一個擊中了機尾。中彈的飛機立刻起火,隨後墜毀,爆炸,機上無人生還。

這個事件的目擊人非常多,但是很多細節至今仍然沒有揭曉。究竟是從哪個山後面發射的導彈,還有爭議,究竟是哪方發射的導彈,也有爭議。事件發生後,胡圖極端分子立刻指責聯合國維和部隊和圖西人的RPF叛軍是罪魁禍首,而PRF則指責是胡圖人自己製造的事端,試圖阻礙阿魯沙條約的執行。盧安達大屠殺之後,國際社會也普遍認定是胡圖人極端分子下的手,目的是要製造混亂。2000年後,RPF可能參與的證據也逐漸顯露,但是目前仍然沒有定論。

無論誰發射了這兩枚導彈,比起後面所發生的事件都是小事情了。幾分鐘內,盧安達的軍隊和總統衛隊立刻封鎖了機場,在基加利各地設立路卡,胡圖極端分子控制的電台立刻發布了哈比亞利瑪納的死訊,聲稱圖西人和比利時人要對哈比亞利瑪納的死負責。事件發生後,達萊爾請求擬定的過渡政府總理烏維柳吉伊瑪納立刻控制政府,並派出士兵保護烏維柳吉伊瑪納去國家電台發布消息,穩定局勢。但是這個時候國家電台已經被盧安達總統衛隊控制,烏維柳吉伊瑪納根本無法發布任何消息。前往保護烏維柳吉伊瑪納的比利時士兵經過三個小時才通過重重路障抵達烏維柳吉伊瑪納的家裡,到達後,盧安達總統衛隊忽然開火,把十個比利時士兵和烏維柳吉伊瑪納夫婦困在了家裡。烏維柳吉伊瑪納和丈夫翻牆逃跑,被總統衛隊抓獲,隨後被處死。十名比利時士兵隨後被俘,關在監獄裡,被虐待後殺死。

這只是開始。隨後,政府中反對極端胡圖人觀點的官員大都被殺,然後血腥擴展到了政客、學者、記者、律師、教師、人權分子,等等。只要是曾經發表反對極端胡圖觀點的人,都在謀殺名單之內。與此同時,針對圖西人平民的屠殺也開始了。胡圖民兵們聚在大街上,挨家挨戶搜索圖西人殺死。對於此,維和部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大街上的血腥。電台仍然在號召針對圖西人的戰爭已經開始,參加戰爭是每一個人的責任。成千上萬的胡圖人響應起來,走到大街上,參與屠殺。和平民的混亂相比,軍隊的屠殺就顯得有組織得多。軍隊會根據名單,到某個地點,找到名單上的人,當眾殺死。一次殺死的,有的幾個人,有的幾百人。屠殺的消息迅速傳開,蔓延到了盧安達全境,整個國家成了血海。RPF也在第一時間得到了屠殺的消息,公開指責屠殺,聲稱如果屠殺不停止,RPF就將介入。根據阿魯沙協議,RPF在基加利內有一隻六百人的武裝,但是大部分武裝這時候仍然在盧安達北部。八日晚,RPF宣布停戰結束,戰事重開,RPF開始向首都基加利進軍。

西方世界對內戰的反應,比對屠殺的反應快多了。九日,法國軍隊首先在基加利機場降落,直奔大使館,疏散僑民。等在法國大使館的,除了法國僑民,還有不少胡圖官員。不過這些人可不是躲避種族清洗的官員,而是一手策划了大屠殺的官員們,包括極端電台的負責人。這些胡圖官員乘坐第一架法國飛機飛往巴黎,幾個主要人物還得到了密特朗總統的接見。與此同時,法國拒絕疏散已經被殺的過渡政府總理烏維柳吉伊瑪納的五個孩子,也拒絕把為使館工作多年的圖西疏散。一隻二百五十人的比利時的部隊也在這一天抵達基加利,試圖協助自己在聯合國維和部隊中的力量,控制局面。法國對此表示拒絕,於是比利時士兵只能進行疏散工作,在布滿了屍體的大街上穿梭,目睹種種屠殺場面,無法阻止。有一些逃亡中的圖西人爬上了比利時和法國軍隊開往機場的卡車,試圖逃離這個魔鬼城市,但是在胡圖人設置的路卡中被攔阻,在法軍和比利時軍隊的眼皮底下,射殺。

  四月十日,最後一架撤離的飛機離開了盧安達,現在基加利城裡剩下的外國人,就是一群國際紅十字會的成員,還有對事情無能為力的聯合國維和部隊。屠殺仍然在繼續。很快,聯合國維和部隊的駐地,就湧進了數千圖西難民,尋求保護。這個時候,這個維和部隊的前景,已經不明朗了。既然是維持和平來的,目的是要阻止大規模衝突,現在,大規模衝突已經發生,使命徹底失敗。這支隊伍的前途未卜。有的聯合國官員認為既然使命失敗,就應該解散部隊,一些官員認為屠殺表明內戰已經發生,聯合國對此自然沒有辦法。西方媒體開始把胡圖人和圖西人歷史的衝突搬了出來,為事件進行解釋。加利索性繼續自己的歐洲行程,不為事件所干擾。

達萊爾是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的。四月八日,達萊爾就向聯合國彙報這是一次有組織有計劃的種族滅絕行徑,彙報了自己的隊伍的困境:既然已經死了十個,其他人的安全也很有問題。很多地方,維和部隊僅有兩三天的補給,同時缺乏彈藥和醫療物資。不過達萊爾認為現在絕對不是撤軍的時候,拒絕聯合國要求的制定撤退計劃的要求,堅持說只要有援軍,就可以阻止屠殺。十二日,比利時政府決定撤出比利時士兵,拋棄數千名在比利時軍營避難的圖西難民。十九日,比利時撤退的時候,很多圖西人請求比利時人把自己殺死,免得遭到胡圖人的折磨。比利時士兵自然沒有滿足這樣的要求,撤出幾個小時後,數千圖西難民被殺。現在,達萊爾還保護著大約三萬圖西難民。二十一日,加利根據自己手上的勢態報告,提議既然比利時已經撤軍,那麼聯合國維和部隊的存在就沒有任何意義,隨即,安理會通過新決議,撤出維和部隊,僅留下二百七十人的象徵性武裝來協助政府與RPF停火,協助人道主義物資的發放。這樣,哈比亞利瑪納被殺兩周後,盧安達的屠殺徹底失去了外來勢力的約束,極端胡圖人的武裝力量控制了全國大部分地方。

胡圖力量隨即組織了過渡政府,正式宣布控制國家政權。這個政府沒有什麼正經事情要做,就是繼續屠殺。那些跟著胡圖人的聲音,把屠殺安在RPF頭上進行譴責的,立刻得到了自己的好處,要麼成為自己的組織的領袖,要麼進入政府。屠殺一開始,很多社團、醫院、教堂、旅館,還向圖西難民提供幫助,提供避難場所。隨著向政府討好的人士增多,並控制了很多民間組織,那些原本向圖西人提供保護的地方,開始向政府提供信息來屠殺圖西人。很多原本在教會、醫院藏身的圖西人因此被殺。圖西人也有武裝反抗,但是勢單力薄。

       

        

       

  

殺人最多的地方,就是河邊,這裡處理屍體方便。流過基加利的阿卡格拉河Akagera,河水早就染成了紅色;經過坦尚尼亞境注入維多利亞湖的屍體,至少有四萬具。流傳出來的慘劇,令人無法描述。父母眼看著自己的孩子被殺,也有少年被迫殺死自己的家人;丈夫被迫殺死自己的妻子,有的地方,男人被屠殺,女人們要挖掘墳墓;看著自己親手挖的墳墓把自己的孩子活埋,一些母親直接瘋掉;昔日的鄰居、朋友、同事,下起手來毫不手軟。持續幾周,整個盧安達沉浸在血腥里。對此,整個世界,把這些視為內戰的一部分,對於種族滅絕行為,視而不見。

轉眼間到了四月底,RPF的武裝已經打到了首都基加利,控制了盧安達的北部和東部地區。現在,輪到擔心被圖西人反攻倒算的胡圖人逃難了。一天之內,在通往坦尚尼亞的魯索莫Rusumo瀑布橋上,就有二三十萬胡圖人逃難,路兩邊,是胡圖人丟棄的各式武器,那些沾滿鮮血的斧頭、砍刀、長矛。西方社會雖然對盧安達境內的屠殺無動於衷,對這次逃難事件卻立刻引起了重視,大規模的解救行動立刻開始。

到這個時候,聯合國安理會仍然拒絕承認發生在盧安達的是種族滅絕,認定一切殺戮,都是內戰的結果,構不成種族滅絕。聯合國在索馬利亞的失敗,使得聯合國懼怕陷入另外一個非洲漩渦,做什麼事情都小心謹慎。法國仍然一如既往地堅定支持胡圖力量,堅決否認在盧安達正在發生的事情夠得上種族滅絕。美國人也在避免使用這個辭彙,因為根據1948年的聯合國防止和懲治種族滅絕罪公約,一旦發生了種族滅絕,美國有義務介入。在國際社會的正式文件上,種族滅絕這個辭彙被特意迴避。

五月四日,美國總統柯林頓宣布,索馬利亞得到的教訓告訴我們,不要捲入這樣的事件中:不要認為這不過就是個人道主義危機,一個月就可以解決問題,因為總是有各種各樣的政治問題、軍事組織牽扯其中。顯然,美軍在索馬利亞的失敗陰影,仍然嚴重影響著美國的決策。加利的行為也令人費解。安理會按照他的建議通過撤出維和部隊之後的第八天,加利建議加強維和部隊的力量,得到的,是一片沉默。聯合國裡面真在做點什麼有用的事情,大約就是達萊爾了。克服重重困難,達萊爾見到了RPF的領導人卡加梅,帶來了胡圖人的過渡政府的停火協議。卡加梅對這個建議不屑一顧,那個過渡政府中的人選,在卡加梅眼裡,都是屠夫。卡加梅對停火也不感興趣,聲稱這只是法國人拖延的詭計。

隨著時間推移,盧安達傳出來的報道越來越多,種族滅絕的證據越來越明顯,終於,五月十七日,安理會通過了新的決議,決定派出第二批人數五千五百人的維和部隊進入盧安達。不過去哪裡找這些軍隊,去哪裡找裝備,如何運送這批部隊,都沒有任何計劃。實際上,第二批維和部隊的目的都沒有明確。達萊爾堅持部隊應該布置在基加利,這樣可以立刻阻止屠殺,而美國官員則擔心維和部隊到了基加利就會捲入盧安達政府軍與RPF的武裝衝突,因此建議把部隊派到盧安達外圍,在相對平靜的地方建立緩衝區,用於保護平民。美國國務卿奧爾布賴特的爭論也有道理:沒有任何計劃就把部隊派往熱點地區是愚蠢的。

於是,聯合國的爭吵繼續,而每一天延遲所導致的成千上萬人的死亡,卻少有人關心。六月八日,盧安達種族滅絕已經發生了兩個月,安理會終於通過了第二批維和部隊的計劃,種族滅絕這個詞,也終於出現在了正式文件中,不過仍然不直接稱盧安達正在發生種族滅絕,使用的是種族滅絕行為一詞。記者詢問多少的種族滅絕行為才能構成種族滅絕呢?沒有人能回答。這個時候,國際紅十字會估計,死亡人數已經達到五十萬。

  得到了正式批准,第二批維和部隊仍然無法成行,因為實在找不到願意出兵的國家,費用也無法落實。到六月,RPF已經控制了基加利的大部,還有機場,以及盧安達的北部和東部地區。胡圖人的過渡政府已經把所有政府資產、外匯、黃金撤到了西面的吉塔拉馬Gitarama,六月十二日,吉塔拉馬也被RPF攻佔,胡圖人政府官員們逃往位於盧安達西北面的吉森宜Gisenyi,這裡是胡圖力量支持者的核心地區。眼看自己支持的胡圖過渡政府節節敗退,要完全潰敗,法國總統密特朗坐不住了,決定干涉,即使這意味著與種族滅絕者合作。其實從五月份開始,打著人權觀察的旗號,根據所謂的政府間協議,法軍就已經分五次把軍隊送到了扎伊爾境內臨近盧安達的邊境。六月十四日,密特朗決定利用人道主義旗號,自告奮勇,出兵盧安達。

現在,法國人宣布,局勢緊急,不能再等了。按照密特朗向聯合國安理會提交的計劃,幾天內,包括一百輛裝甲車輛、十架直升機、四架攻擊機,四架偵察機在內的兩千五百法軍將進入盧安達,目標直指RPF武裝,控制盧安達西部地區;負責軍事行動的官員,包括原來哈比亞利瑪納政府的軍事顧問。正在為維和部隊的費用擔心的加利立刻彷彿找到了救星,現在,法國人不僅願意出兵,更願意花錢,簡直是太好了。還在基加利的達萊爾對法軍干涉表示反對,堅信法軍干涉只能導致盧安達分裂。私下裡,達萊爾甚至宣稱,如果他發現法軍利用基加利機場為政府軍提供武裝,他將毫不猶豫地把法國飛機打下來。達萊爾畢竟是小人物,六月二十二日,法國的計劃得到安理會通過。

六月二十三日,法軍從盧安達西南部進入盧安達,沿路得到了胡圖人的歡呼,仍然活躍的胡圖力量電台,號召胡圖女孩子們把自己洗乾淨了,穿上最好的衣服來迎接法軍:反正圖西女孩子都死光了,你們的機會來了。很少有人注意到,同一天,一隊兩百人的法軍,悄悄開往吉森宜,在過渡政府的臨時駐地建立營地,準備工事,準備防禦RPF的進攻。那個地區,其實已經沒有一個圖西人活著等著法國人來保護了。吉森宜人對此毫不掩飾,當著法國記者的面就說,戰事一開始,這裡的圖西人就都被殺光了。

法軍在盧安達西部的開進比較順利,這裡本來就還沒有被RPF控制。進軍途中,法國對沒收胡圖民兵的非法武裝不感興趣,認定這不是自己的工作,甚至連民兵設置阻攔圖西難民的路障都保留。法軍中校蒂博Didier Thibault,實際上是原來盧安達軍隊顧問陶金Didier Tauzin,宣布即使這些設施對平民有威脅,法軍也不會去干涉。這位盧安達的軍隊顧問,對RPF恨之入骨。法軍原打算佔領基加利,但是隨著距離RPF控制的區域越來越近,法軍猶豫了。蒂博索性在沙子上畫了一道線,聲稱只要RPF越過這條線,就會遭到法軍反擊,隨後停止了向基加利的進軍。既然到不了基加利,法軍就設置了安全區,範圍包括盧安達的西南和西北地區的一部分,也包括了胡圖人過渡政府控制的吉森宜。法軍士兵和他們的長官想得也不一樣。隨著法軍進入盧安達境內,盧安達所發生的事情終於遮掩不住了。法軍所到之處,連個受傷的胡圖人都看不到,圖西人的屍體卻比比皆是。那些勉強逃脫了屠殺魔掌的圖西人,在各個難民營裡面,面臨著飢餓,向法軍士兵們講述著自己的悲慘故事。一個訓練過盧安達總統衛隊的法國軍官見到了自己帶出來的兵的所作所為,失聲痛哭。

七月四日,RPF完全控制了基加利,胡圖人在基加利的大屠殺也隨即停止。隨後,RPF開始向過渡政府控制的最後的地方,盧安達西北進軍。胡圖力量的電台在基加利進行了最後一次廣播,預言RPF將會展開大屠殺,殺死所有的胡圖人。這樣的宣傳,使得胡圖人大量逃亡,恐懼中的胡圖人攜帶能帶的所有物品,逃往扎伊爾。兩天內,大約一百萬胡圖人越過邊境進入扎伊爾境內,這裡面包括還攜帶著武器裝備的盧安達政府軍和武裝民兵,還在做著打回來的準備:「我們有人口,他們只有子彈」。很多組織種族滅絕的人物,平安地通過了法軍控制區。對此,密特朗的解釋是,法軍沒有逮捕這些種族滅絕製造者的授權,逮捕他們會影響法軍在盧安達的中立性。法軍對種族滅絕者的維護,真是進行到了最後一分鐘。胡圖人的逃亡再一次引起了世界媒體的注意,電視使用了大量篇幅報道胡圖人的難民,胡圖人的受難圖像傳遍了世界,於是,全世界發起了對胡圖人的援助。美國總統柯林頓聲稱這些胡圖人的難民營,是十年來發生的最糟糕的人道主義事件,決定出動空軍運送救濟物資。聯合國連維和行動的資金都達不成一致,現在卻迅速通過了每天一百萬美元的緊急救助資金,救助那些雙手沾滿了鮮血的屠夫。

七月十八日,盧安達境內最後一個胡圖力量控制的據點被攻佔,RPF宣布內戰結束。第二天,民族聯合政府成立,成員包括盧安達除了原執政黨MRND之外的所有的政治勢力。新政府的十八位部長中,十二人是胡圖人。新總統也是胡圖人,一個哈比亞利瑪納的親戚,曾經對哈比亞利瑪納持批評態度。卡加梅出任副總統。2000年卡加梅自己出任總統,並在2003年大選中獲勝。

RPF的全面勝利,終於徹底終止了二十世紀後半葉最慘烈的種族滅絕。一百天的時間裡,八十萬人被屠殺,盧安達國內四分之三的圖西人沒有活著見到新政府的成立。在人類的歷史上,還沒有這麼快地進行過這麼大規模的屠殺。屠殺結束後,整個國家一片廢墟。醫院、學校完全被毀,政府部門被洗劫一空,沒有警察,國庫被捲走,水、電、電話等公用設施更是早就崩潰,一年的收成被耽誤。全國四處都是來不及處理的屍體,堆在那裡腐爛、發臭。屠殺究竟死了多少人,無人統計。聯合國的估計是八十萬,RPF的估計是一百一十萬,其中百分之十是胡圖人。另有其他分析認為死亡人口在五十萬到七十五萬之間。屠殺的同時還伴隨著大規模的強姦,估計有二十五萬到五十萬之間的圖西婦女在被強姦後被殺,孕婦也不能倖免。還有一些婦女淪為性奴,很多被轉移到其他國家,在多年之後才被解救。盧安達全國原來有七百萬人,死亡八十萬,兩百萬逃亡,另外還有兩百萬在自己的國家成為難民,失去了自己的家園。一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使得這個曾經充滿希望的富足的非洲小國,成為世界最貧窮的國家。

在蒲隆地,盧安達大屠殺的時候,蒲隆地內戰在繼續,不同的胡圖武裝,圖西武裝,打得熱熱鬧鬧,一直持續到2005年。這個長達十二年的內戰中,導致三十萬人被殺。2005年,一支胡圖人叛軍取得了停火後新政府的總統職位。2008年,已經簽署了停戰協議的另外一支胡圖叛軍再次轟炸了首都布瓊布拉,三十三人死亡。蒲隆地真正和平的日子,看起來很遙遠。

盧安達的種族滅絕,就這樣記入了人類歷史。不過關於盧安達種族滅絕的爭論,仍然沒有平息。除了普遍接受的胡圖人種族滅絕的說法,還有雙重種族滅絕理論,指稱圖西人為主的RPF也同樣有種族滅絕行為,這個說法的提出者是一個法國記者,一直是親胡圖立場。盧安達大屠殺的很多細節,人們仍然不清楚,連哈比亞利瑪納究竟死於誰之手,仍然爭議頗多。胡圖力量曾經是最大的嫌疑,隨著大屠殺逐漸被人們淡忘,RPF是兇手的說法也逐漸出現。

2004年,法國的一名法官以調查三名法國飛行員遇難為由介入調查,發布報告,認定是卡加梅下令發射的導彈。這個結論的依據,是一位自稱參與了發射導彈的RPF軍官的證詞。報告中還認為美國中央情報局也參與了此事。儘管這位法官使用的一些證據連法國議會都認為不能接受,2006年,這位法官還是出具了第二份報告,再次指認卡加梅才是幕後黑手,導致盧安達與法國斷交。2007年,另有一份報告指稱法國人可能直接參与了導彈發射,整個事件更加混亂。那位藉此成了名的法國法官還發出了對卡加梅和八個助手的逮捕令,2008年11月,這些逮捕令終於導致了逮捕事件,一個卡加梅的重要助手在德國法蘭克福被捕,隨後被轉移到法國接受詢問。

對於直接參与屠殺的兇手的審判也在進行。1994年11月,聯合國就設立了盧安達的國際審判法庭,法庭從1995年起設立在坦尚尼亞的阿魯沙。到目前為止,這個法庭僅完成了二十一個審判,十九人被判有罪,其中包括幾個主要的胡圖力量領導人。此外還有十一個案子正在審判中,另有十四人在等待審判開始。按照相關規定,所有審判應該在2008年結束,這個日期已經被延期到了2010年。對於沒有這麼重要的人物,盧安達政府有自己的系統進行審判。不過畢竟參與屠殺的,絕大多數都是普通平民。2001年起,盧安達政府使用了一種叫做加卡卡Gacaca的傳統審訊方式,在過程中,嫌疑人在受害者的親屬面前陳述,或者拒絕指控,或者承認,並求得諒解,然後由參與的村民們在長者和受害者親屬的參與下決定嫌疑人是否有罪,有什麼罪,要得什麼樣的懲罰。這種傳統的方式,雖然也有很多問題,但是為盧安達的民族和解提供了一個解決方法,有一些被害者原諒加害人的事情出現。這也加速了種族滅絕案件的審理過程。這個過程,也為整理整個種族滅絕發生的細節,提供了大量證據。

關於胡圖人和圖西人的來源,爭論在繼續。通過Y染色體DNA鑒定技術,認定圖西人的Y染色體,具有80%的E1b1a,15%的B,4%的E3,還有1%的E1b1b,與胡圖人的非常相似。這個B是指在僅僅非洲發現的一類古老基因。E1b1a,原來叫E3a,基本上代表了圖西人與撒哈拉南部的大部分人一樣,屬於班圖人。E1b1b代表的是來自非洲之角,北非,中東以及東南部歐洲的基因,在圖西人身上僅有1%。這樣的結果,完全確實了圖西人的純非洲來源。儘管如此,仍有很多人無視這些遺傳證據,認為圖西人來自東非,與衣索比亞南部的人更為相似。

誰是胡圖人?誰是圖西人?

大屠殺十五年後,盧安達境內,至少事件早已平靜。大屠殺後,盧安達咖啡忽然成了受人歡迎的咖啡,價格開始上揚,不斷增加的國際援助,也使得盧安達開始了重建,恢復。國際社會對於盧安達慘劇的反思也很多,1998年,柯林頓專門到基加利道歉,承認沒有儘力避免阻止慘劇的發生,聯合國也以此為里程碑,進行了很多改進。

但是,事情並沒有結束。1994年,將近兩百萬胡圖難民逃到了扎伊爾,這些人裡面,有數萬是原盧安達政府軍和武裝民兵,而這些人所逃難的地區,卻居住著很多三十多年來逃難到這裡的圖西人。這兩批人的衝突,註定要給這個地區帶來更大的災難。


不知道那些說盧安達經濟發展挺好的人是怎麼想的。盧安達也就八十億的GDP,這八十億GDP裡面工業產值也就剛剛過十億,大頭(四十多億)是服務業。然後每年要拿幾個億的援助(16-17財年算下來拿了9.7億左右),12年的時候援助短缺財政數據慘到沒法看。另外盧安達現在一年的貿易逆差也超過十個億,去年盧安達的GDP增速是5.8%,政府支出的增長貢獻了一半的GDP增長。這種經濟數據有一絲一毫的可取之處嗎?


政要中女性比例高並不能說明男女較平等,中國要是讓丁璇等許多支持女德的女人當高官,賬面上看也是提高女性地位了


盧安達議會作用和我國人大差不多,男女比例也接近,都是六成女性。


看見沒,這才是女權國家,強烈支持田園女權集體移民盧安達~


可能他們的議會主要是負責拍手鼓掌的吧……所以比例多少都無所謂了。就好比北洋的議會,不選這個總理就不讓你出議會大門。這樣的話,女子不是更容易控制?


你家裡是你婆婆當家,可是你婆婆還是強烈的要抱孫子。

那麼你家裡是男女平等嗎?


因為現在的盧安達政權是個買辦政權,其執政基礎是圖西族武裝,不是本國國民。而圖西族武裝背後是幾個西歐國家。換句話說,現在的盧安達政府就是西方的傀儡,總統是獨裁者,議會只是橡皮圖章,堪比家屬院。


議會中佔有高比例的女性議員並不意味著當地男女相對平等,這是用一個片面的角度來分析一個複雜的現實問題。任何一個國家都可以放置很多的女性橡皮圖章來作為自己男女權利平等的象徵。女紳士擁有了「權力「」,難道勞動婦女也擁有同樣的權力嗎?


可能是大屠殺過後男女比例嚴重失衡的原因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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