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開放社會及其敵人》?
【新鮮出爐的假期讀書筆記233】 在20世紀西方學術文獻庫中,波普爾的著作《開放的社會及其敵人》與《歷史主義貧困論》無疑佔有重要的地位。
波普爾所做的一切,並不是針對現代集權主義的表象展開的零星抨擊,而是上溯至赫拉克利特與柏拉圖那裡,探究了整個人類社會走向開放的歷程及其受到的阻礙,進而對極權主義的意識形態基礎發起了猛烈而精準的攻擊。波普爾本人在結論中坦言:自己並非是在寫作一部通史巨作,而是發表他對這部歷史的私人性註解。然而,恰恰因此,他敏銳的洞察力被展現地淋漓盡致,他誠懇的思考態度也一覽無遺。在書中,他將批判的筆墨集中在了歷史主義和方法論本質主義上。
對於前者,波普爾提出:當公元前500年,人類歷史第一次從部落社會向開放社會轉型之時,赫拉克利特成為了開放社會第一位有意識的反對者。在劇烈的變革中,第一批歷史主義者切身地感受到變化的影響,也就自然地強調了變化的重要性,認為世界無時無刻不在運動與變化中。但與此同時,他們的內心中卻對這一變化充滿了恐懼,於是,「常見的情形是,他們試圖堅持由一個不變的法則駕馭這種觀點,以緩解自己對穩定的社會不復存在所產生的失落感。」【1】而他們宣稱的永恆發展法則,也就被運用到預言歷史進程上,進而構成了歷史主義:人類歷史依據一定的規律,向著特定的方向,不可避免地運動著。
但這是完全錯誤的:事實不同於決定,以往的事實也決然無法決定未來的進程。波普爾以「人生而(不)自由」這一觀點為例,敏銳地指出:人即使生而自由,也不能由此決定他們以後也自由,反之亦然。因而,事實本身沒有意義,歷史作為一種事實也不具有意義,但我們能通過抉擇,來賦予歷史意義。「歷史發展規律」不能帶給人以美好而真實的未來,但我們的決定、我們的目標、我們的努力、我們奉行的原則卻可以——「我們不做預言家,我們要成為自己命運的創造者!」【2】正是在這一點上,所有的歷史主義者們都錯了——「歷史主義只是許多想克服事實、決定二元論的企圖之一,它起源於恐懼,因為它怯於承認:甚至對我們自己選擇的標準而言,我們也承擔著最終的責任。」【3】
關於後者,波普爾作為一為一位傑出的物理學家、相對論和量子論的研究者,提出社會科學之所以落後於自然科學,其中十分重要的一個原因便是:在這一領域,至今仍由方法論本質主義而非方法論唯名論主導——也就是說,人們仍著眼於某一詞語的本質而非它能發揮的作用。以物理學為例,波普爾論證道:如果人們總是糾纏於原子是什麼,它由什麼構成這類問題,並固執地認為,只有在解決了這一問題後,才能探究的原子的作用,那麼人們可能至今仍沒有弄清原子的運動方式或化學屬性,這無疑將極大地阻礙學科的發展。在社會科學領域也是如此,如果我們過多地糾纏於詞義,樂此不疲地在語詞的「本質含義」上展開喋喋不休的爭論,那無疑不利於取得有價值的研究成果——因為我們會發現,我們總是在以若干語詞解釋一個語詞,而這若干語詞又會被更多的語詞解釋,如此這般無窮遞推下去,只能是徒勞無功。故而正確的做法是:不必試圖基於一些絕對確定的詞義,來構建一個看似無懈可擊的理論體系以獲得所謂終極真理,我們也不必為自己的理論未來可能被推翻而感到沮喪——「因為在大多數情況下,我們能相當自信地確定任何兩種理論中,哪一種更好。因此,我們能知道我們正在進步。」【4】
本書寫作於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時波普爾背井離鄉來到英國,眺望著海峽對岸納粹控制下的故土奧地利,遂以清晰的條理、平實的語言向世人敲響警鐘,不失為一代傑出知識分子。
【1】參見《開放的社會及其敵人(第一卷)》p35
【2】參見《開放的社會及其敵人(第二卷)》p428
【3】參見《開放的社會及其敵人(第二卷)》p426
【4】參見《開放的社會及其敵人(第二卷)》p27
不知道西方文明的發源地古希臘,在地理學意義上算不算處於一個開放的環境,雖然古希臘有很多城邦,但是各個城邦之間的交流算不算同質化的交流呢?中國的春秋戰國時期,是不是類似於古希臘這樣的環境?
這本書非常深刻,但說透了卻很簡單——好的社會,是開放的。開放社會就意味著會有形形色色相互矛盾的觀念。正是這種相互矛盾,讓社會具有多種選擇,多種可能,越變越好。相反,封閉的社會,是一元的、單純的,但因為這種社會失去了矛盾的對峙,失去選擇,就會一錯到底,走向倒退。
謝邀,這本書我暫時看不下去,待我再修鍊幾年以後再嘗試閱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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