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亞里士多德《詩學》第九章對於「歷史」的解釋?
《詩學》第九章第一節:
從上述分析中亦可看出,詩人的職責不在於描述已經發生的事,而在於描述可能發生的事,即根據可然或必然的原則可能發生的事。
歷史學家和詩人的區別不在於是否用格律文寫作(希羅多德的作品可以被寫成格律文,但仍然事一種歷史,用不用格律不會改變這一點),而在於前者記述已經發生的事,後者描述可能發生的事。
所以,詩是一種比歷史更富哲學性,更嚴肅的藝術,因為詩傾向於表現帶普遍性的事,而歷史卻傾向於記載具體事件。
所謂「帶普遍性的事」,指根據可然或必然的原則某一類人可能會說的話或會做的事--詩要表現的就是這種普遍性,雖然其中的人物都有名字。
所謂「具體事件」指阿爾基比阿得斯做過或遭遇過的事。
如何看待其中對於「歷史」這一概念的解釋?或者闡述亞里士多德對於「歷史」和「詩」兩者不同的看法?
謝邀。《詩學》中的這段話表達了亞里士多德一個重要的觀點,即:藝術雖然是對現實的模仿,但藝術比現實更為真實。這是對其老師柏拉圖模仿理論的反駁,柏拉圖認為藝術就是對現實世界的模仿,而柏拉圖哲學體系中的真實世界是理念,現實世界則又是對理念的模仿,所以藝術世界是「模本的模本」、「影子的影子」、「與真理隔三層」。
亞里士多德繼承了「藝術即模仿」的說法,但賦予了它新的含義。「『模仿』不僅僅是對現實生活的簡單描摹,不僅僅是對個別事件和人物的記錄和敘述,它的要旨在於從個別具體的人物和事件中找出普遍的意義,揭示事物發生、發展的普遍規律。」(章啟群《新編西方美學史》p115)
「歷史」這個概念,就是上段引用中「對個別事件和人物的記錄和敘述」、「個別具體的人物和事件」的意思,從而區別於由個別事物中揭示出的「普遍規律」。
下面兩段摘自彭鋒《美學的感染力》,這是他對問題中引用那段話的分析,希望有助於你的理解:
「從這段話中可以看到,亞里士多德仍然沒有完全擺脫柏拉圖三個世界的劃分的思想。柏拉圖的理式世界,被亞里士多德改造成了可能的世界。可能世界是最真實的。與柏拉圖不同的是,藝術家模仿的世界和詩人吟唱的世界不再是影子的影子,而是真實的可能世界的顯現;相反現實世界才是由一些不真實的、偶然的事件組成的。」
「由於模仿不是簡單地再現偶然事實,而是表現普遍真理,所以模仿具有從個別事例中提升出普遍規律的意思,從這種意義上來說,模仿也是一種創造。由此,以模仿藝術為研究對象的詩學,就自然屬於創作的科學了。」(p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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