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美國女權組織建議 20 美元紙鈔頭像換成傑出女性?
美國女權組織建議20美元紙鈔頭像換成傑出女性
據美國媒體5日報道,美國紙幣的設計自大蕭條以來就無太大改變,一直以白人男子為頭像,而且絕大部分都是建國和曾作出改革偉業的男性總統。一個女權主義組織日前建議,將20美元鈔票的頭像從第7任傑克遜,換為美國歷史上任何一位傑出女性。非牟利組織「女人20」(Women on 20s)表示,2020年將是婦女成功爭取投票權的百年紀念,因此可藉此絕佳機會讓女英雄登上鈔票頭像,例如非裔民權人士帕克斯(Rosa Parks)或前總統羅斯福的夫人艾莉諾。組織創始人霍華德表示,歷來有很多女性為社會、哲學和文化作出貢獻,她們之中也有很多人較傑克遜偉大。因為這位前總統在1830年簽訂《印第安人遷移法案》,導致了數以千計的土著居民死於「血淚之路」(Trail of Tears)。傑克遜還反對中央銀行和紙幣制度,寧願堅持使用黃金和白銀,因此用他作為鈔票頭像實在有點諷刺。該組織在上月選出15名有資格取代這位政治家的女性候選人,並趁著3月是「婦女歷史月」在1日展開投票。該組織希望在集到至少10萬票將建議提交給白宮,讓總統奧巴馬採取行政措施。
《艾倫秀第12季》第138期 邁克爾?道格拉斯 羅莎里奧?道森 圖截得不好只有部分,請諒解~可以戳鏈接完整視頻這個美元頭像的事情是值得去抗爭的嗎?覺得自從了解了女權主義之後,變得很敏感。看到一些社會現象會疑惑這究竟是不是性別歧視,很難有尺度來衡量。揪著一些小細節不放感覺很極端激進,我不想變這樣。 比如上課的時候同學介紹了一檔韓國綜藝節目,裡面的嘉賓都是各國優秀男青年,主持人也都是男性(估計有人會猜到這是什麼節目)。有一位同學質疑為什麼裡面沒有女性角色暗指其性別歧視。我覺得他有些極端了,因為節目優秀的各國男青年也是為了吸引和取悅女性觀眾。而且節目每周邀請的韓國嘉賓里也有女性(也許那個同學不了解,不怪他)。我認為這麼敏感吹毛求疵沒有必要。在倡導兩性平等的同時,如何把握好尺度,分辨什麼事情應該抗爭?什麼事情沒必要過於敏感揪著不放?
@李東昊@大餅臉兒 謝邀,我以後會寫一篇關於政治正確的必要性的文章,講為什麼這些看起來很形式主義、很表面的東西其實也是很重要的。政治經濟層面的改變是必須的,但文化、觀念、話語權等方面也需要花力氣,否則現狀很容易自我複製,改變很難出現。
有些人經常說「你們做這件事無法直接提高女性地位啊,所以你們根本沒有在干實事」。但其實很少有一件單獨的事能夠提高女性地位,都是要靠各方面的細微改變逐漸積累起來的。而改變人們腦中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和偏見,改變公共話語範式有時候就是要通過潛移默化的各方面滲透。同時,那些政治經濟法律層面的關鍵戰役也是需要大量的前期造勢和鋪墊的。許多人覺得女權主義有時候喜歡「小題大做」,但關鍵是生活中絕大多數的事都是「小題」啊,但積累起來就是制度性的歧視和束縛了。女性生活中遇到的各種性別偏見和歧視,單獨拿出來看大多都不算什麼大事,「沒什麼不能克服的」,但如果每天都在生活工作等各個方面遇到各種小問題,積累起來就是嚴重的性別不平等,就是「如影隨形的弱勢感」。男權社會幾千年來積累的巨大慣性不可能一下就剎住,而是要靠一系列的點剎慢慢產生作用。
改紙幣頭像這件事單獨拿出來看可能意義不大,但這只是一個方面,一種嘗試,而且這件事本身的宣傳和討論可能比最終是否真的改紙幣更有意義(其實我相信提出建議的人自己也並不抱以太大希望)。其實,誰放紙幣上並不是純粹比貢獻大小。美國那幾個國父的貢獻除掉象徵意義以外真有這麼大?剩下的不同時代不同領域的人之間怎麼比較貢獻的大小?所以根本不可能有個客觀標準的。我覺得紙幣上放誰完全就是個象徵意義,是個representation,是代表了這個國家的人民,代表了它的歷史和身份認同,代表了它的多樣性,所以放女性、黑人、科學家等等都是沒問題的。理想情況下應該來搞個民主投票之類的,然後各方人士來搞campaign,向公眾介紹各個領域有貢獻、有特點、有故事、有代表性的個人,這樣不管最終誰勝出,都是一次很有意義的普及宣傳活動,各方都是贏家。過分關注女性是否「有資格」放上紙幣其實已經是有些誤解了紙幣頭像的含義了。其實我覺得紙幣這類事的一個重要的宣傳點是讓人們意識到生活中許多習以為常的文化符號和社會規則其實都是比較男性中心的。人們一般都不會注意到,不過一旦開始去想其實還是很明顯的。女權主義做的很多事就是首先要把一件事problematize,變成一個話題/問題,再變成一個議題。因為發現有問題才能去解決,如果所有人都不覺得這是個問題,就根本不可能反思和改變了。前段時間的春晚和百度婦女節logo都是差不多的道理。
這是這個活動的主頁:Women On 20s,這並不只是一句口號,而是一個經過精心準備和策劃的社會活動。近日,國會議員已經正式提出議案。網站上有不少解釋,也有對幾個候選人的介紹。大家可以去看看。
在美國這樣的國家,發出聲音、爭奪話語權是社會運動中非常重要的部分,說難聽一點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喝」,但我覺得這種弱勢群體、之前被噤聲的群體通過發聲來爭取權益的做法無可厚非。囧司徒的每日秀曾經做過一次節目,關於美國參議院是如何忽視和背叛911後到達現場的救援人員的。許多救援人員事後承受長期的生理和心理創傷,疾病和殘疾纏身,但參議院就是不肯通過救助和補償這些人員的法案。有些人會質疑:「你一個喜劇節目講兩個段子有什麼用?」 但事實是,囧司徒做了一期節目,這個擱置很久的法案馬上就通過了。當然這是一個比較極端的案例,但也可以說明話語和聲音是有力量的。美國的亞裔就經常因為在這方面重視不夠而錯失應有的權力和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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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有點扯遠了:當然了,這事在中國又很不一樣了。畢竟「發聲」、「社會運動」這些詞一不小心就是敏感詞了。「政治」一詞對個人而言最基本的意思其實就是每個人為自己爭取權力和利益,是很正常很健康很中性的一個意思,但在中國說到「政治」大家一般想到的是「政治鬥爭」、「講政治」、「搞政治」等奇怪的意思,普通人一般都想遠離政治,覺得事不關己,覺得自己反正也搞不懂,最多也就關心一些政治八卦和段子。這恰好就是把「政治」最基本的意思去除了,然後加上各種附加含義讓人們敬而遠之。光從語言層面就已經讓民眾主動放棄參與政治。嘆為觀止。我再補一個第三套的
我覺得男性或者女性都不是重點
能不能不都是政治家
墨西哥500比索(第二大面值)Frida Kahlo http://en.wikipedia.org/wiki/Frida_Kahlo畫家,雙性戀,共產主義者這的確說明了一點國家的態度三胖:我不是針對誰,我是說在座的都是辣雞
你們有見過女演員上一元紙幣的嗎?
謝邀。
我剛剛答了一個紅樓夢相關的題目紅樓夢裡的丫頭如果由媽媽領出去自己擇女婿,對她們的家庭會產生什麼影響? - 謝葦的回答
最後忍不住走了下題,同情了一下紅樓夢裡的這些丫頭怎麼玩都會輸的命運。寫完之後我就在想,我們今天一切的性別平權運動,在紅樓夢裡的女人們看來,是不是都是一場華麗而無意義的no zuo no die。
你都能自己選老公,出門念書,工作,旅行……了,還不夠開心嗎?在這些事面前,人家說你兩句怎麼啦?懷疑你的能力怎麼啦?說話好聽能當飯吃嗎?一點意義都沒有啊你們就把精力花在這上面?!
其實不光性別平等,其他的一切事關現代文明價值的努力在他們看來可能都是難以理解的:
不讓你發表言論怎麼啦?你閉上嘴少說兩句會死嗎?黑人不讓坐白人的座位怎麼了?又不是沒給你地方坐,坐哪不一樣?!……
在我念大學之後,我越來越多地發現,有很多自己以前不能理解的東西,會在某一天突然變得清晰合理。
比如程序正義;比如很多很多的「政治正確」。在我質疑一件事情「不過是政治正確」之前,我變得越來越謹慎,因為越來越多的「政治正確」最後讓我明白,這只是我當時暫時不能理解的一種價值觀。
這場活動發生在美國,我想知道樓里這麼多出言嘲諷,抖機靈甩段子的人,以及給他們點贊的人,有多少真的去了解了這個活動的背景?美國的性別平等是什麼狀態?美國的性別平等運動是什麼狀態?為什麼他們會追求這個?他們怎麼追求的?有沒有傷害到其他人?
因為我和你們一樣,第一眼看到這個活動的時候,不明白它的「實際價值」在哪。與此同時我知道,我們現在覺得理所應當的很多東西,都曾經,或者仍然在一部分人眼裡是「不知道有什麼實際價值」的。
故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
然而當初每一個小小的步子邁出去的時候,看起來都沒有什麼價值。我不知道他們做這件事,最後能帶給這個社會多少「實際的好處」,但至少,他們的訴求沒有傷害任何人。
在支持和打倒之外,還有一種態度叫open minded。我不是說你必須選擇哪種態度,我只是覺得,太早關上大門,可能會錯過一些重要的東西。
How high does the sycamore grow? If you cut it down then you"ll never know.( -- Colors of the wind lyrics)謝邀,最近把這類問題處理完,我過段時間好好答幾個哲學和歷史相關的東西。此處,我作為女權主義者,在此個人立場避嫌,僅僅談公共政治本身。
政治正確的產生邏輯是價值判斷作為公共議事的主要形式與各分立的共同體意識,其本身就是因為此類價值判斷依賴於某種公共話語體系,公共話語體系作為消弭傳統權威主體而存在,和形成對特定群體的話語補償機制用於找補,並形成話語權重配,
前者產生絕對道德(即將某種共識訴諸絕對正確,即諾斯替主義),後者產生政治正確話語。故而政治正確是話語-身份產生的權力關係中,由於原權力關係崩塌,而造成的話語秩序重配,而這個重配由於新的權威(就是我們產生的性別平權的共識)的約束力,形成了原社會主體對於新社會主體的一個話語找補機制(找補的原因是我們現實生活中的不平權),這是個必然產生的社會關係,詳見歷史上各種革命最後達成的妥協。
所以這種社會權力結構對原受害者的補償機制,在某種價值觀語境下適配成一個政治正確的共識。這個適配過程是一個公共政治的實踐過程,簡化而來就是公共話語體系中,話語衝突達成的妥協。
而這個補償機制是社會關係變遷產生的,ta不以常規的美式政治正確出現,也會以其他方式出現,美式政治正確本身也是尋求一個中質化的評價體系,這個中質化就是將評價體系投向庶民的descriptive representation,用各部分人民的象徵來作代表,那麼這種邏輯下代表各原弱勢共同體的人物作為象徵出現在貨幣是合理的,這是這個找補機制的一種表現形式,所以我們探討政治正確該不該出現,或者有沒有用不是很有意義,原男女分工由於經濟體系本身的變遷崩塌以後,原強勢群體和弱勢群體建立在「基本權假設」上的社會契約,這個契約必然會涉及原強勢群體對於權力關係的讓渡,但是區別在於這不是兩撥人在談判桌上達成的文本契約,而是一個社會的自發過程,最後訴諸成一種共識。
體現在已經被訴諸公共話語體系(由於媒體業的發展)的公共政治中,就體現為話語權的讓渡和重配,形成社會關係強勢者在話語權上弱勢的情況。這就是找補機制形成的話語權讓渡,極端一點就會將原關係強勢者列為原罪者。
所以說將20美元的頭像改成一個傑出女性,本身就是這個找補機制的體現,用於樹立一個女性榜樣和精神領袖(如果還原到後現代論述上,就是通過語言範式產生了一個新的意符,這個意符是為了消弭原有父權話語形成的性別角色而存在的),並以其價值觀作為分立出去的女性共同體的價值導向,其本質是通過話語權(發聲)來消解原父權社會通過社會觀念給女性群體定位的性別身份,並通過積極價值觀引導女性共同體,這體現為一種身份政治。
所以政治正確是在這種社會結構變遷中必然存在的一個產物,它實質是一種話語權的補償機制,那麼圍繞這個補償機制產生的一切在公共話語體系內的活動都是這種規則的延續。無所謂好或者是壞,有用或者沒用。
而這件事情對於女性共同體本身而言是一個有積極的意義的事情,這種精神榜樣是必需的形式,所以我個人在此支持。。
PS,作為私貨而言,我討厭傑克遜這個混子。實在是不吐不快。@雨亦奇@acel rovsion 的答案已經把學術上該說的說得差不多了,我不是大V,我來談談更敏感的政治上的問題。說穿了,美帝的新自由主義者們,在做平權運動的時候是會束手束腳的,因為平權的有些訴求,有很多時候和右派的自由競爭機制有衝突,在理想化的世界裡,這兩者是可以完美共存的,可是現實不是理想。新自由主義者無論怎麼偏左,在真左派看來,還是偏右了。現在的頭名答案其實非常棒,因為只要把真正意義上的社會主義貨幣,第三版第四版人民幣這樣的貨幣貼出來,大家很容易就明白了美國現在這個活動的軟肋和我們真正應該努力的方向。右派自由主義者的軟肋在於,他們想追求公平,卻願意使用陳舊的評判標準,他們承認,貨幣上的頭像選擇應以貢獻大小為標準,可是稍微想想我們都明白,在女性、黑人、同性戀等弱勢群體被壓迫的漫長歷史中,這些群體中人想要達到世俗意義上的成功地難度,遠大於不屬於這些群體的人,所以,當一個人登上宣傳中心的合法性來自於世俗貢獻時,這些人很容易就被排除了。頑固右派最好的理由就是,等到你們能做出成績了,我們自然承認你,你看,這多公平。但是,讓這些弱勢群體背著歷史的包袱,試圖達到和主流社會一樣的成就高度,本身就是一種不公平,如果有人能做到,我們應給予崇高的敬意,但是弱勢群體平權,卻不能靠著這種幾百年一出的天才作為基礎。作為左派,我認為真正合理的方式,是改變整個評判標準,就像中國剛建國時那樣,登上人民幣的頭像有沒有傑出人物?有的,可又有沒有平凡的各界人士呢?也有的啊,如果紙幣上的人物選擇不再以傑出與否作為標準,而以代表性作為出發點的話,女性、黑人、LGBT、少數民族這些登上貨幣的理由就非常充分了,如果紙幣的數量不足以承擔,那麼也可以給暫時沒有登上紙幣的弱勢群體承諾登上下一套紙幣,甚至通過立法將這種紙幣的升級換代程序化,就像四年一屆總統一樣,五年或者十年一套紙幣,未嘗不可。有很多金融工作者提到成本問題,我就簡單說了,紙幣上的頭像,是一種宣傳方式,而且,宣傳力度很大。如果不通過這種方式,放黑人的公益廣告、保護同性戀的地鐵廣告牌、男女平等的宣傳片,這些宣傳手段就不花錢了么?任何時候,公平都是需要成本的,也是需要宣傳的,認為我們應該把所有宣傳的費用都拿來做實事,否則就是浪費的想法和我們應該把所有發射火箭的錢用來資助山區貧困兒童的想法是一模一樣的,忽視了社會發展的必需支出。至於我們是不是現在就已經需要這麼大規模和高成本的宣傳了,這是政府應該開聽證會讓各方辯論核算的事情。這個錢可以早花,也可以遲幾年再花,但不可能不花,某些人想著只要給女性開放的機會十年,優秀的女性就會用表現征服市場的想法,實在是太過低估了利益爭奪的殘酷性。隨時更新。
錢上面印什麼本來就是一個高度象徵性的事情,這種事情上提政治正確難道不是應該的嗎?跟要求遊戲里出場男女角色數相同(哪怕是以歷史為背景的遊戲),要求《三體》里「天使般的」這個形容詞不能出現太多相比,要求在一個象徵性的地方放上一個女性頭像簡直是個很正常的要求啊。
雖然具體印誰可以再商量……美國人著急的原因之一
是連他們一直看不起的,歧視女性的,畫小黃書毒害青少年的國家——日本——都有這樣的鈔票了
面子這東西雖然虛無縹緲,但是在很大程度上確實是國家發展的動力。
不完全是針對這個事件的看法,只談一些隨想。
在網上看童年動畫片主題歌合集,有人在彈幕裡面說:孫悟空是我童年男神一樣的存在啊。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女生,我只是想起,在表弟那時舉著他的玩具塑料棒亂舞一氣,喊著「妖精,哪裡逃」的時候,我又是如何表達我對這些童年偶像們的喜愛的。孫悟空,哪吒,黑貓警長,沉香,藍貓淘氣,舒克貝塔......最主流而廣受喜愛的人物里,沒有女孩。因此,我只能愛慕他們,而不能向我表弟那樣自然地將自己帶入他們的角色,成為他們。我熱愛他們的存在,也並不會覺得是他們的存在而導致女性角色存在感的缺失,但我的確能感到,我心中的某一處角落是失落的,而這失落感將一直若有若無地伴隨在我左右。
人類的成長本身就是一個在學習和模仿中尋找到自我的過程。這種對安全感和認同感的訴求連接和形成了文明和社會。我們是和過去的歷史緊密相連的,一直以來不斷的對自身文化和歷史的研究能讓我們了解我們的先人,了解他們是如何生活以及如何理解生活,從而對自己的生活有新的認識,指導和註解。然而,在父權社會的歷史背景下,絕大部分被書寫記錄的歷史人物是男性;絕大部分留下自我觀點表述的作者是男性。 出名的女性人物,最容易想到的跳不出兩類:王昭君、貂蟬、西施,或是呂后、慈禧、武則天。前者滿足父權社會中對女性的物化和對女性不應有欲求的期望,後者則因借位得權的強勢而受巫婆化,惹人非議。女性是這漫長歷史里失聲的邊緣人。有時回頭想想也甚覺可悲可怖:一個社會裡一半的人都長期處在這種集體失聲的狀態,她們的慾望被壓抑,訴求被禁止,而默許這一切發生的正是她們的父親,她們的丈夫,她們的兒子,甚至是被迫屈服的或渾然不覺的她們自己。
女性聲音不僅缺失,而且其存在的狀態被異化。 在「超真實製造機」(Baudrillard語)-媒體之下,大到電影,電視,文學,小到童話故事,從電影中更容易被性化和忽視的角色分配,到睡美人因為一個吻被拯救而得到人生幸福,這些概念作為現實的反映甚至是唯一的真實,從女性的出生開始就反覆灌輸。假設做一個試驗,讓一個小女孩一直不接觸任何媒體,那麼她能夠做到的對自身身份判斷可能也比長期在這樣媒體影響下的小女孩的自我身份認識要健全。當然這是我的猜想,而且這樣的不食人間煙火的狀態也是不實際的。在現實中唯一能夠做到,就是彌補所缺失的。是的,他們的聲音不是本身不存在的東西,而是缺失的東西,被現有存在壓迫的東西,黑暗裡沒有被重視的東西。我也有學電影的朋友。她曾在和我探討的時候也感慨過女性面對電影行業主流話語權的問題,當然不論如何她還是會無限熱愛她的電影事業,她說我們正站在男權社會所創文明的肩膀和男權社會的陰影下。可能導演會說,我根本沒有帶著這樣的想法拍啊;觀眾也說,我根本沒有帶著這樣的想法看和理解啊。但是缺失看不見摸不著。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也許很難被感受到,但不代表他不存在,不代表它不會潛移默化中影響你對自己的身份的認知甚至因此作出的種種決定(例如大學專業的選擇)。只有當外界提出異議的時候,才能引發其作出自省和內部改變。當主流的環境不做出改動的時候,身在其中很難自清,所以創造一個更包容更豐富的社會環境就是首要命題。其實現代的女性處在一個兩難的境地,一方面因了解自己的學識和能力不同於歷史上的任何一代女性先人而歡欣鼓舞或不知所措,另一方面受偶像缺乏和社會輿論雙重打擊導致陷入認同焦慮的危機,對於背叛大環境和大歷史感到恐懼,甚至有異鄉人或無家可歸之感。這樣的雙重現實也存在於其他社會動蕩和變革時期的其他方面。這裡留下一討論點,就是媒介是否能夠或有責任相當於告訴一個放牛娃,你的生活還有放牛之外的選擇,或者退一步說媒體是否需要為他的不作為和不改變固化了社會問題而負責。譬如如果沒有一個女宇航員的話,一個女孩子夢想去當宇航員的意願可能不會產生,或者產生了也很容易被環境摧毀。在此媒體是否應該先於現實進程對這樣的行為表示支持和肯定,而不是相反地告訴她,女性唯一的歸宿是好的婚嫁。
女性聲音的缺失和異化,不能不說是一種長期權利被剝奪的傷害。就和永遠不能忘記戰爭的原因一樣,不是為了仇恨,或永遠受害者角度自居而獲得「好處」,而是作為一種對人類歷史經驗的尊重。當然這大約算是歷史意義在未來的一種理想存在方式;就現在而言,還遠遠沒有到宣告大同的時候,很多問題還遠遠沒有得到解決,不論是女性的權利,同性戀的權利,或是有色人種(或少數群體)的權利。好比西方學術話語體系是最先成熟的系統構造,而對於它的局外人來說,它既是寶藏也是陰影。就好像你為了闡明山水畫中的留白概念時候為了讓其進入現有話語體系而借用極簡主義來輔佐一樣,因為這樣做畢竟比重新定義重新構造體系要實際和方便。(當然,東西方學術話語體系的目標是築建互通到什麼地步,不是本篇的話題,就此一提)在此我只是想說,其實我們總有一刻是主流之外的人,是孤獨無助的人,是處於弱勢狀態的人。而我們任何時候都不該忘記這一點。為了她們,為了他們,終歸也是為了作為共同體的我們。就像古代的科舉考試作為社會階級的流動的大門能夠沿用至今,如今的我們也可以致力於拓寬女性(和男性)作為人的生活的可能性,讓他們可以當家庭主婦也可以當外交官,可以穿抹胸裙也可以穿職業裝。1900年,澳大利亞水下芭蕾舞演員安妮特.凱勒曼因為穿了暴露大腿線條、手臂和脖子的泳衣而因有傷風化罪名被捕。而在1937年,紐約的男子才擁有了赤裸上身的權利。這無關性別,這是人對自身權利共同的訴求。前路漫漫,一切變化都會變成自然的習慣,但是這一切都是被爭取來的是不能忘記的事實。
回到紙幣這件事。
我贊同 @雨亦奇 的說法,這個議案的討論意義大於實際意義,他能夠表達訴求,指出大眾一直忽略卻確實存在的現象本身所包含的缺失,引發思考,那麼他的目的也達到了一半以上。如果真的成功了的話,那麼也能夠讓我們對所印的女性有更多的了解和重視。紙幣本身就可以有作為印刷品媒介的傳播信息作用,更何況他本身特有的代表性,並不因為它是國家出品而擁有的專屬標準。
寒假時候,因為對女書的字體設計感興趣而去了湖南江永。在當地翻閱了翻譯後的文字,讀那些在拜把姐妹之間的書信里訴說著的她們的情誼,她們的苦惱憂愁,不禁有落淚的衝動,那種感覺,就好像「你們的聲音我聽到了,你們的存在我了解了」。這是他們曾活生生的存在過的證明,就像那宇宙般浩瀚的沉默里的一顆星子。那一刻我覺得,人類的渺小和偉大無需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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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1:南加州大學全球流行電影中的性別不平等研究(節選)
該報告指出,在這些電影里,有台詞的角色中女性只佔不到1/3,她們也更少被表現為擁有權力的人。在電影所展示的就業者里,只有22.5%是女性,在出現在電影中商業領導者和政治人物中,以及技術、工程、數學相關的從業者中,女性都不到15%。女性和女孩被忽視,這些電影中男女角色之比是2.24:1。
30.9%的有台詞的角色是女性,男性在電影中掌握更多權力,人物中10%的政治家是女性,5%的法官是女性,13.9%的商業領導者是女性,而律師事務所合伙人中沒有女性。所有電影中僅有一位女性掌權者:《冰雪奇緣》中的女王。在從事科學、技術、工程和數學相關工作的角色中,88.4%是男性,即男女性別比為7.6:1。
和男性相比,女性更容易在電影中被性化,在穿性感服裝、裸體、顯示纖瘦三個方面,婦女和女孩角色的比例都達到男性和男孩的兩倍。13歲和39歲的女性角色被性化的比例差不多。電影中對女性人物外表的評論是對男性外表的評論的五倍。
聯合國婦女署執行主任姆蘭博·努卡說,這項研究給電影業敲了警鐘,「媒介對廣大觀眾的觀念具有巨大影響。媒介是性別平等議程的關鍵角色,需要對他們的影響負責。」
論文原文鏈接:http://annenberg.usc.edu/pages/~/media/MDSCI/Gender_Inequality_in_500_Popular_Films_-_Smith_2013.ashx
翻譯鏈接:女·性獨家|電影中的性別不平等
附2:
1900年,穿著游泳衣的澳大利亞水下芭蕾舞演員安妮特.凱勒曼
附3:
女書三朝書(出嫁時由女方親眷和女伴贈與新娘的離別書信)大致片段
我站在高處,看見花轎抬著你像風一樣消失在遠方,只好含著眼淚回到了自己的樓上;
三朝到了,我和同伴寫了女書來祝賀,恭喜你嫁了好的婆家,步步高升。但是我沒有出色的禮物,請原諒;
回想你在娘家的時候,我們一起繡花圖團聚,點線穿針,寸步不離。今天你聽我們讀著女書,是不是也心潮起伏,不能平靜?
恨只恨皇帝制定的禮規錯了,為什麼女兒長大了要離別父母出嫁?也恨自己投錯了胎,變成了女孩兒。如果我們變的是男孩子,可以常年侍奉父母,永不分離。
建議換成黑人女同性戀,一步到位。
印女人是真的沒毛病,但如果是由於政治正確或者性別歧視的理由的話…
我建議一塊的鈔票用黑人。
五塊的鈔票換貓狗。
十塊的鈔票同性戀不錯。
二十塊就印女人。
五十塊的老人小孩一起來。
一百塊的話,就古蘭經吧。
皆大歡喜。知友們已經討論了很多,我就補充一點紐西蘭的紙幣信息。
紐西蘭現行的第六套貨幣含有五種紙幣:$5, $10, $20, $50 和 $100。
其中,$20的正面圖案是女王。
我認為紐西蘭作為英聯邦國家,紙幣上印有女王頭像無可非議,當然也和女權運動毫無關係。自1990年以後,$10的正面圖案由女王變為凱特·謝帕德(Kate Sheppard),並沿用至今。
Kate Sheppard 是紐西蘭 Suffragette 的傑出代表,為紐西蘭女性權益做出了極大的貢獻。Kate 在19世紀末就活躍在女性組織領域,為紐西蘭女性爭取女性參政議政權。
1885年 Kate 在居住地基督城組織了 Woman"s Christian Temperance Union (這是一個 US based 的基督教性質的女性聯合組織),鼓勵紐西蘭女性在1893年的大選中積極投票,使得所有年滿21周歲的紐西蘭女性(包括土著毛利人)都有權進行大選投票。
大選後三年,Kate 又組織了紐西蘭的全國婦聯 National Council of Women,使得紐西蘭成為第一個賦予女性選舉權的現代國家。在這樣的國度,珍妮·希普利(Jenny Shipley)在1997年贏得大選,成為紐西蘭第一位女總理;而海倫·克拉克(Helen Clark)更是在 Jenny 之後連續兩次贏得大選成為總理。
紐西蘭女性紀念 Kate Sheppard 的貢獻,時至今日她的墓碑下仍常有鮮花;而把她作為$10的正面圖案,更是這個國家對她最好的紀念。
—————————————————————————————知友@倪正飛 的觀點我不是很贊同,理由就是紐西蘭作為英聯邦國家,不止女王這一位女性出現在紙幣上了。知友 @胡吊挺 給出觀點例如 「印胸大的還是胸小的」 的,在我認為就有些故意誤解女權主義者的意思了,有些女權主義者的確是 求平權是假,推責任是真 ,可這社會上還是與很多獨立女性在為女性權益而奮鬥的,把她們一併抹殺並不適合。
知友 @柔王丸 給出觀點「它即使成功,也遠在美國」,我認為也不盡然。其他知友有用韓國日本,包括我國前幾套人民幣的例子反駁過了,我在這裡也只是再補充一個範例。「為什麼沒有女性印在美元上」和「為什麼沒有女性達到足以印在美元上的成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問題。
「因為鈔票上沒有女性所以我們一定要印上一個」和「某位女性達到了足以印在美元上的成就,所以不能因為性別而把她替換成成就遜於她的男性」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主張。
我覺得挺好,其他的政治正確可以爭論,但這個沒必要。
這不同於各族裔入學時的分數不平等,畢竟這種照顧意味著擠占其他族裔的機會,在某個維度上破壞了公平。美元印上女性頭像,並不會剝奪男性的機會、侵犯男性的利益,沒有實際受害者、不轉嫁責任,卻可以切實提高女性的自尊心和自信心,是有益無害的政治正確,為何要反對?
美國人通過教科書和媒體早已熟知美元上的男性歷史人物,就算把這些頭像都換掉,他們的知名度也不會明顯降低。將大眾通過其他渠道早已熟知的人物頭像印在美元上,就是信息對頭腦的重複灌輸,無助於多認識一些歷史人物、多了解一些領域、多學習一些知識、多更新一些觀念,是在浪費社會有限的眼球和智力資源,改換更有意義的圖案當然應該支持,且不僅限於女性頭像。就像其他答主說的,能被印在鈔票上都是傑出的人物,所以如果真的印了是件好事啊,能給廣大妹子一個出現在鈔票上的榜樣。
至於說中國鈔票上也出現過女性形象的,那個形象代表的是女工人整體,響應當時「婦女能頂半邊天」的口號,與單個傑出的女性個體還是有所區別的。【更重要的是現在的口號還倒退了啊,不過與題無關,不多討論。】————————————
貼一個我認為有資格的人:愛莉絲·保羅1885年1月11日生於新澤西州的穆爾頓。1908年大學畢業後赴英國進修,與英國女權運動者一起進行反政府的鬥爭,先後3次被捕並判刑。返美後,她主張以急進手段爭取修改聯邦憲法,使婦女得以參政。1913年參與創建國會婦女參政聯盟,後改為全國婦女黨。1917年,婦女黨與婦女國會同盟組織了一次連續24小時對白宮的示威,一些組織者被時任總統伍德羅·威爾遜下令逮捕關押。然而,這場鬥爭在持續著。以艾利斯等為首的全國婦女參政聯盟更採取了遊行、集會和遊說等多種方式,進一步對聯邦議會施加影響。她們克服了種種阻力,堅持鬥爭,終於促使美國國會於1919年通過了憲法第 19號修正案,明確規定婦女享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權,並於次年經各州批准正式執行。1923年,她們進而又向國會請願,要求執行美國憲法關於男女平等權利的修正案。
終身未婚的艾利斯不僅為達到男女平等付出一生,更對自己提出高要求。法案過關後,她繼續攻讀法學課程,並獲得博士學位。1938年創立世界婦女黨。1942年當選為全國婦女黨主席。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她也從未放棄過自己的事業,在80歲以前,一直活躍在維護婦女權益的政治舞台上。————————————
雨亦奇的觀點我很認同,比較貢獻大小很難說有一個客觀答案,紙幣上體現的更多是象徵意義。但真要因此認為女性中沒有貢獻很大的,只是因為是女性所以要求降低上紙幣的標準,那未免太小瞧女性群體了。上頭左派和女權主義者的分析都很好了。特別是人民幣的回答。
既然是「如何看待」的問題,那自然要從多個角度看待,我就換個方向回答。
先亮立場,我按西方分法是中間偏右,其實我對平權運動不是那麼感冒,對白左的那一套更是嗤之以鼻,可我是現實主義者,當現行體制的一切都顯示出日薄西山的徵兆時,我不會對變革的力量一概斥之為「陰謀」和「邪術」,更不會幻想世界上有永恆不變的完美製度、千年神國——持這種觀點的所謂右派是無藥可救的——我會抱著理性的態度去分析、去設想變革發生帶來的種種可能性,以及自己的應對策略。
我看待這個問題的態度,可以用十六個字來描述:饒有興趣、袖手旁觀、不做評價、不抱希望。
@acel rovsion 論述了,當代美國乃至西方左派,這一套話語體系和鬥爭方式都是一種妥協機制——曰「話語找補機制」(真是帶有鮮明北方方言色彩。。。)。
那麼這套機制揭示了什麼?
我看到的是反應了美國社會對自身核心價值觀的有經有權的處理:
既要堅持以自由主義價值體系為中心,又有所權變,對二戰後新生的種種理念和願景作出應對,並且把這些訴求體系化、無害化,」招安「進來。
用大家熟悉的語言歸納,就是搞」美國特色的自由主義「,堅持資本主義道路、堅持資產階級專政、堅持國會的領導、堅持美國憲法及其若干修正案的思想路線,在此四項基本原則的基礎上,堅持改革開放,與時俱進,調整一些舊有制度中不符合21世紀主流民意的一部分,高舉林肯維護聯邦體制的偉大旗幟,在危機後的新常態中,保證社會中堅階層的利益,為合眾國的偉大事業繼續貢獻力量。
這種話語找補機制,說白了,就是把針對一個體系內不平等的利益關係的反抗訴求,訴諸於機會平等的公共傳播和符號學議題上,從而逼迫反對者「play in our rules」,把這些會造成變革的因素納入到自由主義的競爭框架內,同時也起到一個發泄集體情緒,進而緩和矛盾的作用。
女性上鈔票也好,女性當總統也罷,知名人士紛紛出櫃也好,鋪天蓋地的同性戀文藝作品也罷,無非就是自由主義的規則的魔力:「我讓你們玩,你們盡情地玩,但是要守規矩,而且最後大家一起計分判斷勝負」。這些鬥爭手段,都是在體系內的非結構性措施,可以起到宣傳教化的作用,可以把種種信息傳遞給公眾(聽不聽得進去另一回事),但也就僅此而已。
孫猴子本事再大,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呀。
所以,我「不做評價、不抱希望」的態度也就是很自然的了。
聲明:我不反對女權主義的訴求,人類需要進一步的發展,必須以充分解放人的能力為前提,束縛這個過程的制度自然是不合時宜的。只是脫離了明確的鬥爭邏輯的女權主義,就離不開話語找補的範疇咯。富蘭克林·羅斯福:呵呵。
羅納德·里根,馬丁·路德·金,德懷特·艾森豪威爾表示關注就算你們找理由把傑克遜拉下馬了,怎麼選也落不到她那些列舉的女性頭上。名氣,功勛,對美國精神的符號意義,和一代人的精神支柱羅斯福比毫無競爭力。
你說因為她們是女的所以要降低標準?呵呵,我們看看是誰在歧視女性。放上傑出女性頭像應該沒什麼。比如說諾貝爾獎女得主頭像(最好是科學獎得主,而不是什麼民主,白左推行者,或者和平獎女的主),或者是女軍人,二戰女英雄,老兵的頭像更好。她們確實有資格上紙鈔。
但是如果放的頭像是按照政治正確這麼放的,比如同權組織,女權組織女領導,或者是黑命貴,綠命貴女領袖,又或者是希拉里,那問題就大了。這些人沒資格上紙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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