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伊朗系游牧民族是怎麼被徹底突厥化的?
東伊朗系游牧民族斯基泰,薩爾瑪提亞,羅科索拉尼,薩卡,是怎麼被徹底突厥化的
自從大月氏以費爾干納為基地,征服巴克特里亞後。中亞政治上的最高階層就一直輸東方來的野蠻人。
大月氏被貴霜帝國取代後,這個冒牌大月氏的重心已經移到了巴克特里亞和北印度,費爾干納活躍的游牧民族,就變成了新的一輪從東方遷徙而來的嚈噠人。
嚈噠人,《梁書》說其為車師別種。
車師是個什麼國家呢?是古代新疆東部的游牧民族,新疆在漢朝城邦林立的年代,有兩個較強大的游牧國家,風俗與其他城邦截然不同,一個就是新疆西北部的烏孫,另一個就是東部的車師。
在新疆東部逐漸成為漢人和漢化吐火羅(龍家人)居住地的十六國南北朝時期,車師人這個東疆原住民能去哪兒呢?大致只能要麼漢化,要麼被西遷的鐵勒人同化。
而車師人為什麼能這麼容易就同化於鐵勒人呢?因為兩者都是原始突厥語的使用者,首先鐵勒人是突厥語使用者無疑了,而車師呢?據錢伯泉先生的考據,雖然不能完全確定,但車師人有很大可能,即便不是突厥語使用者,也是類似語言的使用者。就像匈奴的語言歸屬一樣。
鐵勒人中,有一個含義經常變化的稱呼——烏古斯人、也就是古思人。這個稱呼的來源,很有可能便是車師,車師的比較恰當的音譯,是「姑師」。
說通俗點,也就是匈奴語,大致是一種原始阿爾泰語,既不能簡單地歸屬為突厥語也無法簡單歸屬為蒙古語,但匈奴語的突厥語因素更多。也就是匈奴語的影響和擴散,使得蒙古高原一直到新疆東部的游牧民族逐漸形成了共同語言,也就是原始阿爾泰語。而車師,在被匈奴的政治影響下,使得吐火羅語的因素也進入了匈奴,但他們的語言則高度匈奴化了。
而之後,長期依附匈奴的鐵勒各部,和崛起於草原東部的鮮卑集團,分割了匈奴的遺產,他們的族群、部落的不同,使得匈奴語發生分割變化。保留了較多匈奴語因素的鐵勒人逐漸形成匈奴語,而在匈奴時期就遊離於匈奴主體之外的鮮卑人,在征服並融合匈奴人的同時,發展出了蒙古語。
而車師,作為已經亡國的東疆游牧國家,他們中沒有參與嚈噠的部分,也就只能投入鐵勒的懷抱了。西突厥各別部中著名的哥舒部落,也就是唐朝名將哥舒翰的來源部落,又稱姑蘇部落,便很有可能是留在新疆融入鐵勒、最後融入突厥的車師人。
車師有個和鐵勒人之間的人種差異,鐵勒人主要是北亞人種和東亞人種,也就是俗稱的蒙古人種。車師人則是吐火羅人、羌人和匈奴人的混血,混血因素中吐火羅因素占絕對優勢,因此車師人普遍屬於印歐人種,這也就是車師人西遷後轉變為嚈噠人,被俗稱為白匈奴的一大原因。他們除了人種外,其他的東西和匈奴都是一毛一樣的。使用的語言也是接近匈奴語的原始突厥語,所以被稱為白匈奴再恰當不過了。
突厥征服嚈噠後,嚈噠人幾乎人間蒸發一般完全消失,也就是因為嚈噠人和突厥語言相通,是最容易被突厥同化的部分了。突厥人也因此融入了大量印歐人,掀起了突厥化的開端。
從嚈噠人征服中亞,再到突厥人征服嚈噠人,再到突厥人和中亞塞種游牧民族融合成土庫曼人,中亞就此一直被使用突厥語的人群領導。中亞的土著塞種游牧民族,最終突厥化也就是不可避免的了。這一點可以類比蒙古人崛起之前的蒙古高原,那時候突厥語在蒙古高原仍然有一席之地,可是在蒙古的完全崛起之後,突厥語使用者在蒙古高原就被蒙古人同化得幾乎渣渣不剩了。
斯基泰,這些都是古典時代的名詞。
東伊朗游牧民族的突厥化發生在古典時代晚期(注意不是東伊朗定居民族的突厥化),而此時,東伊朗定居文明恰恰是方興未艾的。
伊朗人有個「轉入定居」的傳統。游牧的康居人,曾大量轉入定居,成為索格德人。巴克特里亞曾被四個塞種部落入侵,後來又被「月氏」入侵,大體上都是這回事兒。所以對比下東伊朗人和突厥人你就會發現,東伊朗人定居為主游牧為輔,突厥人定居為輔游牧為主。突厥人建立過啥定居城市?高昌???巴拉薩袞?
所以,東伊朗游牧民族突厥化的根本原因是古典時代晚期,東伊朗人的社會重心轉向定居,依然游牧的東伊朗人已經是被邊緣化的了,因此容易和突厥人合流。整個中亞形成了一種東伊朗定居,突厥游牧的對立。
幾個最簡單的例子,白匈奴人,進入巴克特里亞的文明白匈奴人都說大夏語,野蠻的就講突厥語。粟特人的軍隊被叫做柘羯人,是當初康居人的殘留。他們也是率先被突厥化。花剌子模王室的那幫突厥人不也是這回事嘛,然而花剌子模的主流社會還是講東伊朗語。躲過這種大潮的,一個是一路跑路到南俄的阿蘭人,一個就是過於靠南的普什圖人了。
至於中世紀(東伊朗定居民族被突厥化)那才是突厥化的真正高峰。和問題無關有地里原因,氣候原因和技術原因。
先說地理,中亞是一個比蒙古高原更為溫暖、濕潤和富饒的地方,所以中亞游牧部落人口眾多,一般情況下,蒙古高原的東部游牧民是打不過中亞游牧民的。但是中亞有個問題,就是中間是沙漠,西邊北邊東邊是優良的草原。哈薩克中部到烏茲別克和土庫曼,是克孜勒庫姆沙漠和卡拉庫姆沙漠,以此為中心,北邊是哈薩克北部草原,東邊是七河地區和伊犁河谷,西邊是裏海東岸草原,東南邊則是山前綠洲和兩河地區,是傳統的中亞定居文明中心。與此對比,蒙古高原雖然面積只有中亞一半,但是漠南漠北基本一體,中間的戈壁沙漠並非無人之地,而是貧瘠的乾草原和礫漠。所以中亞游牧民很難擰成一股力量,而是往往各自為戰。尤其是七河和伊犁河谷的部落,單獨面對由於中國統一而形成的統一的匈奴汗國時就很吃力了,後來的柔然突厥回鶻一次次向西進攻,最終七河地區的東伊朗人率先崩潰,被阿爾泰民族征服,然後就是哈薩克北部草原和裏海東部草原,南俄稍晚要到10世紀。但是要注意的是中亞游牧民人數有優勢,所以在蒙古西征以前,雖然語言上已經突厥化(也不一定,很多依然是雙語甚至保留自己的語言),但是人種上則是明顯的白種人為主。氣候原因。公元5世紀全球發生氣候突變,中國陷入魏晉南北朝,阿拉伯半島躁動不安,中亞發生民族大遷徙並進而推動日耳曼人西遷羅馬帝國崩潰,9世紀再來一次,回鶻崩潰,連鎖反應導致馬扎爾人進入歐洲腹地建立匈牙利,維京人開始四處劫掠。回鶻這樣的強悍汗國一場雪災就崩潰,可見游牧帝國的脆弱性,中亞各自為政的東伊朗部落面對災害時自然只能遷徙,留下的真空就由突厥人佔據了。
技術原因。鮮卑人發明了馬鐙,開始使用新騎兵戰術,突厥人改進了鍛鐵技術,優勢巨大,中亞東伊朗部落難以招架。
先寫這麼多,想到再更新。怛羅斯戰役之後,接踵而至的安史之亂和藩鎮割據導致唐朝無力染指中亞,並自此退出對中亞霸權的爭奪。原本臣服於唐朝的中亞諸國轉而臣服於阿拔斯王朝。儘管阿拔斯王朝取得了怛羅斯戰役的勝利,阿拔斯王朝也未有東進擴展領土的打算,阿拔斯王朝默許了葛羅祿在阿姆河與錫爾河流域附近的擴張。長遠來說,部分因為怛羅斯戰役的影響,伊斯蘭文化比中國文化對中亞的影響更為深遠。儘管怛羅斯戰役戰敗,唐王朝的整體實力,以及在西域的影響力並未受到動搖;戰後,唐王朝仍在中亞繼續擴張;753年,封常清攻佔大勃律菩薩勞城,而於755年達到了西域經略的鼎盛;從長安安遠門西行至唐境西陲是1.2萬里,隴右作為東西交流的咽喉要地,成為唐朝最為富庶的地方。756年,參與怛羅斯戰役的拔汗那與阿拔斯王朝仍派兵助唐鎮壓安史之亂。拔汗那位於蔥嶺以西最靠東邊的七河地區小國,是唐朝在中亞「事唐最謹」的藩屬。如果在天寶後期沒有發生內亂和革命的話,唐朝在此戰所遭受到的災難是有可能會得到恢復的。然而隨後爆發的內戰卻使唐朝永遠的失去了這個機會。怛羅斯戰役後,中亞大部分地區並沒迅速地轉化為伊斯蘭教區,雖然阿拉伯人在河中地區(Transoxiana)的建制很早,但阿拉伯人對當地人仍非常不信任,主要是他們並非伊斯蘭教徒。初期的時候為了增加稅收,沒有要求人們該信伊斯蘭教,到了Qutayba(屈底波,卒於715年)時期,開始約許免稅引誘和強迫人們改教。不過一直到了850年的薩曼王朝時期,伊斯蘭教才逐漸成為河中地區主要信奉的宗教。
原因極其簡單,大宛國被大漢打崩潰了!只所以漢武帝要李廣利二征大宛,就是因為這個農耕國家如果不打崩潰就會跟匈奴帝國一樣變成佔領整個中亞伊朗北印度,變成一個由白人佔主要人口能動員不低於四十萬常備軍的農業帝國,歷史上的高句麗和土蕃就是因為從南北朝開始沒有定時定量殺或者佔領農耕地區變成了唐朝邊患,可以說,東漢和三國南北朝完全浪費時間在內鬥,一直沒有好好解決邊患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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