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頂頭上司合租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來到北京奮鬥了一段時間後,老闆就讓我與他合租在一起。對我來說降低房租是一件非常划算的事情,但是本能上對於老闆一起住還是會覺得非常尷尬。所以想問一下,大家有沒有人是和老闆合租的?有什麼體驗沒有?


我來跟你說說我的經歷好了。

當坤哥開口邀請我和他合租時,我本來是想拒絕的。他讓我退掉自己在北京租的房,和他一起合租。他住主卧,我在次卧。

我當時猶豫了0.2秒,因為我實在還沒做好要與一個有上億資產的頂頭上司吃喝拉撒都在一起的思想準備。同樣還沒有做好這個準備的是在一起工作的另一個同事小剛,因為他也收到了這個邀請。

看著坤哥望著我的眼神,我只有用剩下的0.8秒來考慮這個的問題。

我的大腦突然狂風大作,一時間百家爭鳴,哀鴻遍野。那些臆想中的畫面瞬間席捲而來:

我是不是要在坤哥大便前必須把衛生紙恭敬地遞到他面前,然後守在衛生間門口,等他出來時再說一聲:「BOSS,您辛苦了」?

我是不是每天在家裡都必須小心翼翼,沙發布不要有坐過的痕迹,衛生間不要有多餘的毛髮,走在地板上不要發出聲音,連呼吸都不要影響到氣流的波動?

我是不是會一入豪門深似海,從此「逍遙」是路人,所有的娛樂項目都會離我遠去?

我的房門會不會在半夜突然被推開,坤哥穿著性感地站在門口,眼神嫵媚看著我說:「小劍,春宵一刻值千金,起來工作行不行」?

我幾乎聞到了大腦超負荷工作而燒焦的味道。

0.8秒後,我從嘴裡蹦出了兩個字:好啊。

當「小剛拒絕了坤哥」的消息傳進我耳朵里時;我想,我當時的驚訝程度絕對比不上「小劍接受坤哥的邀請」給別人帶來震驚程度的十分之一。

應該不是所有的老闆都願意和自己的員工合租;而所有的員工,應該都不願意和自己的老闆合租。

因為幾乎所有的人都會本能地抗拒。所謂「本能」,就是天性使然。而這樣的裁決則會讓我置身於「異類」的邊緣。

但我清楚的明白,我不是。

和所有來北漂的人一樣,我既不能推動中國GDP的增長,也不能緩解世界人口的壓力。住在沒有暖氣、沒有熱水的簡陋平房裡,甚至連PM2.5的產生都和我沒有半毛錢關係。我面臨著所有北漂人都必須面臨的困難:沒錢,沒房,沒人脈,沒人陪。

儘管房價已經高到逆天,但也絲毫不影響那些在大街上抱著錢搶房子外地人。我只能住在北五環外一個偏僻的出租平房裡,大冬天也只能把被子堆在身上裹著取暖。看著地板上成群結隊的小蟑螂爬來爬去,望著天花板上的蜘蛛網思考人生。每天上下班,我都在擁擠的公交車裡擺來擺去,在去到公司的路上百米衝刺。我沒有時間吃早餐,因為我沒有足夠的工資去交因為遲到導致的罰款。這幾乎是所有北漂人的一個縮影,我只是最普通的一個而已。

後來有許多初來北京的朋友讓我推薦出租屋時,我都會帶他們去那裡看看。他們都無不驚訝的看著我說:「我難以相信你在這裡住了5個月!」

我附和著笑了笑。因為這裡是押一付一,我做好隨時被北京淘汰的打算。

而5個月後,我在北京三環邊的一棟高檔商品房裡吃穿不愁。極好的房屋構造與朝向,即使不花錢取暖也足以度過整個寒冬。有空調,有暖氣,24小時熱水不斷,走廊上的照明燈常年不關。冰箱里永遠有食物,茶几上永遠有果飲。有定期做保潔的阿姨,每天上下班接送的專車……我只要每月象徵性地給坤哥付點房租,就能披著薄毯,窩在沙發里,把腳放到茶几上看《我是歌手》。

事實證明我之前所擔心的「與老闆住在一起時會發生的恐怖情景」完全是杞人憂天,因為真實發生的情況遠比我的想像的要嚴重得多!

每天早晨,我都會有「一夜回到解放前」——地主階級對無產階級奴隸式壓榨的錯覺。我總能在天還沒亮的清晨,聽見坤哥在門外復讀機般地重複著:「小劍,起床啦;小劍,起床啦……」。更可怕的是,我腦海中會把這句話直接翻譯成:「小劍,開工啦;小劍,寫文章啦……」然後不寒而慄!

我仍然有比較明確的工作時間和業餘時間,工作時間就是和老闆一起工作,業餘時間就是和老闆一起聊工作。比較混亂的只是我會從工作助理向生活助理一點點靠攏。

坤哥喜歡長跑,卻有一個玻璃胃,動不動就碎了,需要常年喝中藥。只有7秒記憶的他,機智把藥瓶用繩子套在手上,隨身攜帶。藥瓶在被多次遺忘於早餐店、午餐店、計程車等五花八門的各種場所之後,他語重心長地拉著我說:「小劍啊,以後我的藥瓶都你來負責了,如果弄丟了你就自己看著辦吧。」

有一次乘車去公司,把車門從外面關上,計程車揚長而去。坤哥一臉無辜地看著我問道:「我的葯呢?」我二話不說撒開腿就追那輛車去了。果然,葯不能停!

坤哥還有一件紅色的薄外套,他非常喜歡。無論是做採訪還是上廁所,他都穿著。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星期一,外套突然就不知道丟在哪裡了。我躲在角落裡大氣都不敢喘,害怕他再次拉著我語重心長地聊他的衣服。

以前我常常沒有加班費頭暈目眩地干到夜裡9點,朋友們都吐槽我們超級表格沒人性。而我現在一邊淡定地和坤哥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待到夜裡的11點鐘,一邊批判著當初9點鐘下班是多麼罪惡的一個行為。回頭瞥見坤哥,他正在工位上坐得筆直,看著發光的電腦屏幕,兩眼也跟著發光起來。我幾乎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響,覺得他隨時可能頭上一縷青煙飄起,就走火入魔了。

回到家後已經接近凌晨,他興奮地從冰箱里翻出一袋湯圓,一邊煮一邊說:「沒想到今天回來的還挺早,正好可以吃點夜宵。」我時常懷疑給他開中藥的醫生,是不是拿錯了藥方?

後來,坤哥又突然對基金很感興趣,我就和他一起試著各自放了一千塊錢進去。沒過兩天,居然收益了15元。當我把這個激動的消息告訴坤哥時,他從密密麻麻的代碼里,露出一隻眼睛迷茫地問:「這是高還是低?」我想了想,說:「應該是高!」

他沒多說什麼,第二天就放了十萬元進去。

我覺得我和坤哥的差距就是人家的拿利息都比我的本金還高!

和坤哥相處的時間長了,坤哥就真不把我當外人了!

他會突然凝視著客廳里一個空曠的地板磚發獃一會,然後撥通我的號碼:「小劍,我想在家裡放一個辦公桌……哦,我覺得不用在網上買,我們公司里就有很多辦公桌空著,可以直接搬過來。……雇一輛搬家車?我覺得遠沒有這個必要……」於是只留我在風中凌亂。

當天夜裡11點過,中關村天使大廈4層超級表格的辦公室叮叮噹噹響個不停。我把一張6人坐的桌子拆了下來。坤哥拿著實心的木製桌板,我提溜著四個實心的鐵制桌腳,從大廈四層漆黑的樓梯通道一步步走到一層。

為什麼不坐電梯?請原諒我自從搬去坤哥那裡,就再沒比電梯還早下班過。

坤哥和我一前一後走著。桌腳太沉,我只能把它們跨在肩膀上,步履蹣跚。每下一個階梯,手臂被生扯一下,長長的鐵架不停擊打在小腳前面的骨頭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像聽伴奏一樣,那聲音真是美妙極了!

當我在車裡爬進爬出,拚命要把這個冰冷的鐵架塞進奧迪轎車溫暖的后座,並根據力學結構來讓這幾個鐵架子精確地卡在后座上不至於來回晃動時,我完全沒有顧忌到站在車外的司機師傅在黑夜裡一臉鐵青。那天晚上,我只覺得車飈的特別厲害……

唯一讓我感到納悶的是,在心靈和身體都不停受到創傷之後,我居然還沒有搬走。

我不但沒有因此而變得脆弱,反而形成一種自然的免疫系統。當困難再次襲來時,有一種叫做抗體的東西竟在身體里慢慢滋生……

我在某個無聊的下午驚喜的發現,與老闆的溝通接觸在「量」上無限延長後,在「質」上也會有一個驚人的飛躍。

我佩服他的毅力,我知道他常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研究一個小問題直到天明,第二天還能照常起床工作。我也欣賞他的誠意,我聽見過他和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用戶通一個多小時的電話,只是幫助他學會使用超級表格。

我既看見過坤哥做決策時的深思熟慮,也瞧見過他堅持主張時的固執己見。他會沉浸在房間的一個小角落裡,像在思索人生;也會與丹麥回來的UI設計師在是否要犧牲一定速度而提升網站美觀上爭執不休。

一直以來,坤哥在創業時的果斷勇敢也表露無遺。資本的寒冬凜冽逼人,能有多少公司在大眾面前星光熠熠,就有比之多百倍的公司又在這個漫長的季節里悄然死去。而在職位上尸位素餐的員工越多,這種死去的幾率越大。於是,坤哥「揮淚斬馬謖」,當公司里比我有資歷的員工留下的都還不到一半時,我清晰地看到在這「流水的兵」的情境下,這個「鐵打的營」卻更加充滿希望,大步前行。

那時我常常觀察他,呈現在工作和生活方面的全方位的他。我常常被他的堅韌刻苦所感動,也被他的理性果敢所震撼。當我在工作上,學會把一封營銷郵件反覆測試十幾次再確定發送給十幾萬用戶時,我發現我被他潛移默化地影響了;當我在為人處事上理性果敢,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時,我開始堅信我當時的決定是正確的。於是我在半年內加薪兩次,我在點外賣時敢多加一個素菜。

就像之前說的那樣,拒絕與上級合租是一種人性使然的本能。人類在這樣的「本能」面前繁衍生息,代代相傳。久而久之,那些順應「本能」的行為就會被認為是人類社會正常的表現,而與之相反的,則不是在混亂的中東被亂石砸死,就是被焚滅在遙遠的歐洲令人唏噓。

然而,最精彩絕倫的發現與永垂青史的英雄,都是在與本能最激烈的對抗中產生的。我慶幸自己沒有生活在太陽圍著地球轉的科學觀里,也感謝有人能夠告訴我為什麼蘋果會從樹上落下來。

我並不是把自己與這些巨人相比並論,我只是在坤哥的指點下學會用PS把圖片修到盡善盡美,學會把視頻一幀一幀剪到恰到好處,學會在線推廣,聯繫媒體,策劃活動……我也曾出過錯誤,被他在全公司通報批評扣掉我好幾百的工資;我也曾寫不出東西,憋了幾天被打回去返工重寫。

他跟我說:「有些東西是需要反覆修正的,我每次重新寫過的代碼都比上一個要規整,好的文章也在不斷打磨中產生的。」我覺得好的人生也是如此。

我時常在想,如果在廈門的那個咖啡廳里,我的腦子突然有點管不住嘴,決絕了坤哥。那現在的生活會是什麼樣的?

也許我還很自由,我每天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間里玩遊戲直到凌晨;我也可以很懶散,沒有人會在大周末里叫我起床工作。我還是住在北五環外空蕩蕩的出租屋裡,和房間里一股發霉的味道一起腐朽。我不可能去泡杯茶,看本書,我沒有那個閑情雅緻;我也不會看到更廣闊的人生與未來,我沒有那種眼界與心胸。我可能依然望著蜘蛛網思考毫無張力的人生,浪費空虛的生命。我會繼續交著押一付一的房租,準備著隨時可能離開霓虹閃爍的北京。

我不是為物質生活的提升而慶幸萬分。我只是認可應該把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放在對未來的追求和自我價值的實現上。我只是認可「年輕時不奮鬥,何時奮鬥」的價值觀念。

此刻,我是在從辦公室里搬回家的桌子上,寫完了這篇文章。我看見窗外夕陽正好,灑在地板上反射出耀眼的金色光芒。我會覺得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激情與夢想。我願意放任不羈愛自由,我覺得我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如果有一天,你的老闆在一家咖啡廳里問了你一句,「要不要一起合租?」你千萬不要急著拒絕。可能,那就是屬於你自己的「坤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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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是非常愉快的一件事。

如果是我,我會覺得非常開心,特別是對方是我喜歡的類型。工作上是領導關係,私下可以當作朋友,他提出來讓你一起合租,也有一絲這樣的意味,加油,看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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