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埃及這個國家?


埃及作為四大文明古國之一,上古時期曾引領人類文明之風騷長達近2000年之久。不過,歷史終歸是過去,無論國家和人都還得活在當下、有未來才行。

1952年,埃及爆發了革命,推翻了君主專制政權,並建立了現在的阿拉伯埃及共和國。建國的埃及,得到了蘇聯大量物資援助及建立現代化軍事支持,兩國關係非常親密。

埃及為何會與蘇聯親近呢?

建國後,英法仍掌握這蘇伊士運河。埃及因國力和軍力有限,只能仰仗蘇聯的幫助,從英法手中奪回蘇伊士運河。

到了50年代末,埃及招到了英法和以色列的報復,因其強行收回蘇伊士運河主權,於是,第二次中東戰爭爆發。雖然軍事上是英法和以色列獲勝,但因國際社會的強大壓力,最終還是放棄了蘇伊士運河的管轄權,蘇伊士運河終歸是被埃及拽在手裡。

蘇伊士運河已到手,蘇聯也就沒有利用價值,埃及也可以和蘇聯一拍兩散?

非也!兩國的關係反而更加親密。

當時的埃及是阿拉伯世界第一大國,有將阿拉伯各國整合到一起的戰略規劃。大家知道,以尼羅河流域——迦南低地、敘利亞以及兩河流域組成的新月沃地,是阿拉伯世界的地緣中樞,也是其最富庶的地緣板塊。埃及的首要目標便是整合新月沃地。

不過,以色列橫插了一杠,在迦南低地,也就是新月沃地的中心地區,建了國家。而以色列不屬於阿拉伯世界,所以,埃及必須拔掉這個異類。

不過,以色列的國力和軍力非埃及能對付的,況且還有美國撐腰。埃及要咋整?答案是依靠蘇聯的支持。

於是,60年代埃蘇關係在進一步升溫,到70年代初,僅在埃及的蘇聯軍事顧問,就已超過兩萬,可見兩國的親密程度。

不過 ,1972年,埃及總統薩達特驅逐了全部蘇聯顧問,此後,埃蘇兩國關係緊張了起來。

埃及也沒閑著,和蘇聯鬧僵的同時,卻跟美國日漸親密。到80年代,穆巴拉克上台後,埃及甚至與美國結為同盟。

埃及為何會拋棄拋棄蘇聯,直奔美國而去?

雲石君首先分析,埃及和蘇聯的關係為什麼從親密到僵持。

這還得從1967年的第三次中東戰爭說起。當時埃及聯合敘利亞、約旦,對以色列發動奇襲,但是最後卻被以色列後發制人,各個擊破。埃及損兵折將不說,連西奈半島也被以色列佔據,埃及的內河蘇伊士運河也變為埃以兩國的界河。

那蘇聯在這場戰爭中幹了什麼?

雖然,蘇聯對埃及為首的阿拉伯國家表示支持,但私底下卻並不認可這種冒險的軍事行動。到了上世紀70年代初,當埃及決定發動對以色列的第四次中東戰爭,這一次,蘇聯一方面堅決拒絕提供支持,另一方面竟和美國達成共識,堅決要求埃及維持西奈半島被以色列佔領的現狀。

蘇聯和美國竟在這件事上走到了一起,這是為何?

主要還是因埃及,乃至阿拉伯各國自己沒出息。蘇聯倒是十分樂意以埃及為首的阿拉伯聯盟剷除以色列,不過他們要有那個能耐才行。但幾次中東戰爭後,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以埃及為首的阿拉伯聯盟哪有打敗以色列的能力。

認清現實的蘇聯還敢拿巨資去給埃及揮霍?武器、物質支援要花費,就連派駐埃及的兩萬多軍事顧問,也是一筆巨資。而投入了這麼多後,蘇聯看到的只是埃及的無能,同時蘇聯自己也是損失慘重。

埃及及其阿拉伯聯盟就是一個無底洞。

蘇聯對這扶不起的阿斗也只能罷手了,也絕不想再為埃及不切實際的幻想買單。

而埃及還指望著靠蘇聯幫助,來對付美以。既然如此,埃及也沒必要跟著蘇聯混了,兩國地緣關係極端疏離,蘇聯要報復埃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又是出於何種原因跟美國走近了呢?美國不是以色列的後台嗎,跟美國怎麼就能走到一起的呢?

先來看看美國對阿拉伯的政策:在分化的同時,又進行籠絡。分化的目的是阻止阿拉伯的政治統一,避免其威脅到美國對中東秩序的主導。而籠絡又是因美國在中東還需要面對,伊朗、俄羅斯,甚至是盟國土耳其的潛在威脅。美國在中東只是相對優勢,在阿拉伯不可能統一前提下,美國也會選擇性的利用一些阿拉伯國家,來共同對付這些跟美、阿都不對付的其他勢力。

恰好,埃及就在美國潛在合作對象之列。埃及是阿拉伯世界一流強國,長期充當著阿盟領袖,再加上其重要的地緣區位:西亞——北非兩大板塊的陸上交通樞紐,以及蘇伊士運河這條地緣通道。對美國而言,埃及的利用價值很高。

美國早就想籠絡埃及。第二次中東戰爭時,埃及為首的阿拉伯世界大敗於英法以三國,不過,埃及卻有對蘇伊士運河的管轄權,這其中除了蘇聯的力挺和阿拉伯乃至伊斯蘭世界的齊心聲援外,還有美國的支持。當然,美國當時是想從英法這兩個老牌霸主手中接管全球秩序主導權。無論美國用心如何,作為一個戰敗者,埃及也取得政治上的最好結局。

再說埃及跟美國合作,也是益處多多。一方面,美系勢力的綜合實力與影響力強於蘇。另一方面,埃及作為地中海國家,跟美國合作,能夠更好的融入地中海乃至歐洲經濟圈。

也正因如此,之前埃及雖一直親蘇,但也並未與其結盟,也並沒太過反美。

埃及雖不太反美,也未跟美國合作,還是因其一直想消滅以色列,乃至一統阿拉伯的理想,不過,這很顯然是美國不想看到的。

那埃及怎麼就想通了和美國合作呢?

還是因埃及被打怕了。在驅逐蘇聯顧問後,埃及又精心設計,跟敘利亞合作,在1973年發動了第四次中東戰爭——希望藉此收服上次中東戰爭中被以色列佔據的西奈半島。而又一次,埃及大敗而歸。

埃及也終醒悟:以色列不可能被自己消滅,一統阿拉伯更不可能。

既然認清了事實,那麼跟美國合作顯然更划算。一則可享受美國的保護和援助,二則,能融入世界主流經濟圈。三則,以「歸順美國」為條件,埃及成功的換得了美國對以色列的施壓,迫使它同意有條件的向埃及歸還西奈半島。在此之後,在美國的斡旋下和解,埃及軍事壓力驟減,集中資源大力發展經濟。

雖然,埃及放棄阿拉伯統一大業這個夢想,不過,現實來看,這個夢想註定是個夢。既然如此,那還不如識時務,拿著手中的籌碼換取實實在在的利益。如果,一個國家沒了現在,又談何未來,又何來實現夢想的那一天。

棄蘇投美後,埃及的經濟發展突飛猛進,國力穩步上升。不過,近年來,埃及卻又陷入了新一輪的動蕩。2012年,埃及爆發大規模遊行示威,統治埃及三十年之久的穆巴拉克,也因此黯然下台,甚至鋃鐺入獄,此後,軍方與穆兄會兩大勢力之間也展開了激烈的爭鬥,把埃及攪的是天翻地覆。

那麼,埃及為什麼會突然陷入混亂?這個國家未來還會有什麼風波?埃及的這種動亂,對中國有何影響?關注微信公眾號:雲石君,雲石君將為你解讀更多的地緣政治與國際關係。

本文為雲石地緣政治系列129章。解讀大國博弈內幕,剖析政治深度邏輯,請用微信搜索公眾號:雲石君,收看全部雲石君地緣政治系列文章


軍隊在埃及政治和經濟秩序重建中的作用

來源:《阿拉伯世界研究》

2016年第6期

2011年「一·二五革命」後,埃及軍隊在主導埃及政治進程的同時,其經濟實力也迅速擴張。作為既得利益集團和既有體制的維護者,埃及軍隊在國家政治和經濟秩序重建中發揮著雙重作用:一方面,軍隊是恢復埃及政治秩序的決定性力量和穩定經濟發展的重要依靠力量;另一方面,軍隊勢力的擴張和威權統治將為未來埃及政治動蕩埋下隱患,特殊的軍隊經濟將成為未來埃及經濟改革的重要障礙因素。

作者簡介

王建,中國社會科學院西亞非洲研究所副研究員

1952年,埃及自由軍官組織發動「七月革命」,推翻了法魯克王朝,建立了阿拉伯埃及共和國。自此,軍隊在埃及民族國家構建過程中一直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軍隊既是埃及世俗政治的堅定維護者和社會穩定的基石,又深入涉足埃及的經濟生活,通過構建龐大的「軍隊經濟帝國」,形成了一個特殊的利益集團。2011年埃及「一·二五革命」後,軍隊在埃及政治和經濟秩序重建過程中的重要作用進一步凸顯:一方面,軍隊主導著後「革命」時期埃及的政治過渡進程;另一方面,軍隊經濟實力極度膨脹,彰顯出軍隊在埃及政治和經濟秩序重建中的雙重作用。

一、「一·二五革命」後軍隊對埃及政治進程的主導作用

第一,埃及穆巴拉克政權倒台後,國家權力交由軍隊接管。2011年2月11日,埃及總統穆巴拉克辭職,並將國家權力移交給埃及武裝部隊最高委員會。該委員會隨即宣布解散議會,並中止埃及憲法,行使看守政府權力,同時組織建立過渡政府,恢復政治秩序。在穆巴拉克倒台後的相當一段時間內,軍隊主導著整個埃及的政治進程。

第二,軍隊解散埃及人民議會,控制立法權。2011年9月,埃及武裝部隊最高委員會批准實施新的《選舉法》。2012年1月21日,經過三個階段的選舉,埃及人民議會(議會下院)選舉結果揭曉,穆斯林兄弟會(下文簡稱穆兄會)下屬的自由與正義黨贏得近一半議席,成為人民議會第一大黨;薩拉菲派政黨光明黨成為議會第二大黨。兩大伊斯蘭政黨獲得多數議席標誌著伊斯蘭政治力量在埃及政壇的崛起。1月23日,武裝部隊最高委員會主席坦塔維宣布將立法權移交給新人民議會。6月14日,在軍方的支持下,埃及最高憲法法院裁決新《選舉法》部分條款違憲,宣布人民議會選舉無效並解散人民議會。同時,最高憲法法院的裁決認定,旨在阻止前政權高官參政的《政治隔離法》違憲。6月16日,掌管國家政權的坦塔維正式將最高憲法法院的判決告知人民議會,要求解散人民議會。6月17日,武裝部隊最高委員會發布補充憲法聲明,宣布新的人民議會選舉產生之前,由該委員會行使立法權。

第三,2012年憲法擴大了埃及軍方的權力。2012年12月22日,埃及舉行全民公投,通過新憲法。新憲法除加入「伊斯蘭教法原則(mabadi" al-Sharia)作為立法主要依據」的條款外,還擴大了埃及軍方的權力,規定軍隊預算和軍隊相關法律由新設立的埃及國防委員會審核。國防委員會由15名成員組成,包括1名主席(由總統擔任)、7名文官委員和7名軍方委員。但是,由現役軍人擔任的國防部長以及歷來由退役軍官擔任的國家情報總局局長在國防委員會中屬文官委員。因此,軍方人士始終佔據著國防委員會的多數,實際控制著委員會的運作。2012年憲法還賦予埃及軍事檢察機關對軍事人員職務犯罪的專屬管轄權,以避免軍方成為民選政府的附屬品。2012年憲法雖然規定軍事法庭不得審判平民,但依然對危害軍隊的罪行具有審判權,表明軍事法庭仍可審判平民。

第四,埃及軍隊直接罷黜總統穆爾西,重新奪回國家權力。穆巴拉克政權倒台後,以穆兄會為代表的伊斯蘭力量崛起,支持和反對伊斯蘭主義道路的兩股力量之間的激烈博弈導致衝突頻發,嚴重撕裂了埃及社會。穆爾西執政後,由於未能扭轉國內的社會和經濟危機,2012年GDP增長率僅2.2%,導致其執政期間埃及各地發生了9,000餘次抗議示威活動。2013年6月30日,穆爾西執政一周年之際,數百萬民眾在開羅、亞歷山大、塞得港等埃及主要城市舉行大規模示威遊行,要求穆爾西下台並提前舉行總統選舉,反對穆爾西的示威者同其支持者發生了嚴重衝突。7月3日晚,國防部長塞西發表電視講話,宣布埃及進入政治過渡,罷黜總統穆爾西。7月4日,最高憲法法院院長阿茲利·曼蘇爾宣誓就任臨時總統,組建臨時政府。

儘管穆爾西上台打破了自1952年以來埃及總統由軍方人士擔任的傳統,但其作為非軍人出身的民選總統,仍未能打破軍方長期以來在司法、行政等各領域中根深蒂固的影響力。在總統、武裝部隊、國家情報總局、內政部、法院和檢察院這幾個埃及最重要的權力部門中,穆爾西實際上只擁有總統的行政權力,其餘四個部門仍處于軍方的控制或影響下。穆爾西一直未能控制其餘的國家機器,註定了他在與埃及武裝部隊權力爭奪中的失敗。

第五,塞西執政後,埃及軍方的權力空前膨脹。穆爾西遭罷黜後,埃及國防部長塞西代表軍方宣布了「三步走」的政治路線圖,即全民公投新憲法、總統選舉和議會選舉。首先,2014年1月14至15日,埃及新憲法在全民公投中以98.1%的支持率獲得通過。與2012年憲法相比,2014年憲法淡化了宗教色彩,如規定政黨不得建立在宗教基礎上,同時進一步強化了軍隊的權威,除保留軍事法庭可以審判對軍方造成危害的平民外,新憲法第234條規定在未來兩屆總統任期內,武裝部隊最高委員會享有任命國防部長的最終決定權。其次,2014年6月3日,埃及最高選舉委員會宣布,前軍方領導人塞西以96.91%的得票率贏得總統選舉。6月8日,塞西就任總統。最後,根據2014年新憲法,埃及議會從兩院制改為一院制。2015年12月4日,經過兩個階段的投票,埃及最高選舉委員會公布選舉結果:新議會共有596個議席,其中448個為無黨派獨立議席,120個為各黨派議席,28個為總統直接任命的議席。由於穆兄會已被塞西政權宣布為恐怖組織,此次新當選的議員幾乎都是塞西政府的支持者。「三步走」政治路線圖的完成,標誌著埃及軍方完成了對國家機器的全面控制,導致軍方的權力空前膨脹。自1952年「七月革命」以來,雖然軍隊在埃及一直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但2014以來,埃及軍隊「首次充分享有國家法律和政策的主導權。如今,軍隊通過一位完全聽命于軍隊的總統維持著這種威權」。

二、埃及軍隊的經濟實力急劇擴張

穆巴拉克政權倒台後,尤其是在穆爾西遭到罷黜後,埃及軍隊的經濟實力急劇擴張。

(一)埃及軍隊經濟帝國的建立與發展

幾十年來,軍隊經濟在埃及的經濟發展和社會穩定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同時也使軍隊成為既得利益集團和國家既有體制的堅定維護者。1952年「七月革命」後,埃及軍隊確立了在政治上的領導地位,此後便開始涉足經濟領域。納賽爾時期,埃及實行國有化和進口替代工業戰略,軍方通過成立自營企業或與民營企業合資來參與國家的經濟活動。薩達特時期,埃及奉行新自由主義經濟政策和對外開放政策,向外國資本打開國門。埃及軍隊開始生產民用消費品,參與建築、農業、能源等領域的建設,成立各類企業或企業聯合體,其中最著名的當屬1975年成立的阿拉伯工業化組織(Arab Organization for Industrialization)。該組織最初主要從事武器製造和買賣,享有免稅、不受業務限制和優先獲得國家資源等特權。埃及政府1974年第43號法令給予軍隊在商業銀行開設「特別賬戶」的自由,從而使軍隊的經營活動擺脫了公眾的監督和政府的監管。

1979年,埃及與以色列和平條約的簽署對埃及軍隊至少產生兩方面的重要影響:一方面,軍費預算在國內生產總值中的比重下降,尤其在穆巴拉克時期,埃及國防預算佔GDP比重從1988年的6.5%降至2012年的1.8%;另一方面,埃以和平條約簽署後,有大量埃及軍官退役,保持既得經濟利益成為退役軍官的首要訴求。穆巴拉克時期,政府為安撫軍方和安置數千名訓練有素的退役軍官,創辦大量由退役軍官主導的軍隊企業,涉足軍用和民用商品的生產。20世紀90年代,埃及政府開始實行私有化改革,軍隊企業也呈現多樣化的轉型,除由軍方單獨經營的企業外,許多軍隊企業開始同其他國有公司或私營公司合營、合股或參股。機場等許多民用基礎設施企業的高級職位成為退役軍官的專享。

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埃及軍隊構建了龐大的經濟帝國,覆蓋了從食品、家用電器到房地產、建築、運輸和服務業等幾乎所有的經濟領域,軍隊經濟遂成為埃及經濟的重要支柱。由於埃及軍隊預算保密且軍隊經濟享有免於審計的特權,外界對埃及軍隊經濟的規模難以準確統計,專家估計其占埃及經濟總量的比重從15%至40%不等。埃及軍隊經濟與國營經濟、私營經濟構成了三足鼎立的經濟結構,如果將國營經濟和私營經濟統稱為平民經濟,那麼整個埃及的經濟結構亦可稱為「軍隊—平民」經濟。

(二)穆爾西政府的經濟政策對軍方經濟利益構成嚴重威脅

埃及軍方罷黜民選總統穆爾西的主要原因,不僅在於作為埃及世俗力量代表的軍方同推行伊斯蘭化政策的穆爾西政府在治國理念上存在深刻分歧,還在於穆爾西政府的經濟政策對軍方的經濟利益構成了嚴重威脅。以穆爾西為代表的伊斯蘭政治力量掌握國家實權後,一方面亟需在經濟上有所建樹,期望通過刺激經濟發展來穩定社會形勢並鞏固自身地位;另一方面,穆爾西領導的穆兄會勢力試圖通過在經濟領域擴大影響來削弱軍方的實力。穆爾西政府推行的經濟政策主要體現在以下四個方面:

首先,建立穆兄會的經濟組織。2012年2月,穆兄會富商哈桑·馬立克(Hassan Malek)成立埃及商業發展協會(Egyptian Business Development Association),協會董事會將尤海納集團的薩夫萬·賽比特(SafwanThabet)、莫民集團的穆罕默德·莫民(MohanmedMo』men)等多位穆兄會商人吸納為董事。穆兄會勢力試圖通過建立埃及商業發展協會來提升自身在埃及經濟界的影響力和地位,削弱軍隊對埃及經濟的控制和影響,打破埃及傳統的「軍隊—平民」經濟結構。

其次,積極拓展與外資的合作。為打消外界尤其是國際社會對穆兄會執政後經濟政策的擔憂,穆爾西政府決定繼續推行自由市場經濟,並強調加強埃及同西方經濟聯繫的必要性,積極同外資企業接觸,鼓勵和吸引外資企業到埃及投資。穆爾西政府積極拓展同外部資本的合作,以削弱軍方經濟的競爭力。

再次,扶持中小企業發展。穆爾西執政時期,埃及工業和外貿部長哈特姆·薩利赫(Hatem Saleh)曾表示,政府計劃劃撥20%的國家土地給中小企業用於發展和投資工業項目。在埃及,占國土面積87%的未開發非農業用地均由軍隊控制,劃撥20%的國家土地實際上意味著從軍隊手中奪回了大片土地。穆爾西政府試圖通過提供技術支持、培訓項目和必要的政府資助來幫助中小企業發展,為穆巴拉克時代的體制外人士,特別是穆兄會成員從基層進入經濟領域提供機會,提升穆兄會成員對埃及經濟發展的參與,鞏固穆兄會勢力對國家權力的控制。

最後,穆兄會向軍方傳統勢力範圍發起挑戰。穆兄會試圖向開羅和亞歷山大等中心地區以外區域投資,對軍隊傳統的利益區域構成威脅。2012年,穆爾西政府提出「蘇伊士運河走廊建設項目(Suez Canal Corridor Project),計劃在2017年前對蘇伊士港、伊斯梅利亞港和塞得港三個港口進行集中擴建。一直以來,這三個港口所在的蘇伊士運河沿岸省份被埃及軍方視為重要的軍事戰略區,也是軍隊的傳統利益區,拒絕其他勢力染指。在軍方看來,穆兄會進入軍方的傳統勢力範圍謀取經濟利益,無疑是在侵蝕軍方的特權。因此,蘇伊士運河走廊建設項目一經提出,便遭到埃及軍方將領的強烈反對,他們認為該項目嚴重侵犯了軍方的利益計劃在2017年前對蘇伊士港、伊斯梅利亞港和塞得港三個港口進行集中擴建。一直以來,這三個港口所在的蘇伊士運河沿岸省份被埃及軍方視為重要的軍事戰略區,也是軍隊的傳統利益區,拒絕其他勢力染指。在軍方看來,穆兄會進入軍方的傳統勢力範圍謀取經濟利益,無疑是在侵蝕軍方的特權。因此,蘇伊士運河走廊建設項目一經提出,便遭到埃及軍方將領的強烈反對,他們認為該項目嚴重侵犯了軍方的利益。

(三)塞西執政後埃及軍隊經濟帝國迅速擴張

埃及軍方在推翻穆爾西政權後不僅獲得了政治上的絕對發言權,擴展了在司法領域的權力,而且其在經濟領域的實力也急劇擴張。巨大的經濟利益回報是軍方主導推翻穆爾西政府的重要動因之一。2013年11月,埃及臨時政府總統曼蘇爾頒布總統令,允許政府部長在緊急狀態時可以繞過合同投標程序,同其選中的公司進行合同交易。在埃及,軍官將領退役後大都能在政府機構、國有企業或軍隊企業中謀得高級職位,如埃及27個省中有17個省由退役將軍擔任省長,部分國有石油和天然氣公司也由退役將軍出任管理高層。退役將領與軍方存在密切的利益輸送關係,曼蘇爾的總統令無疑為軍隊獲得交易合同提供了極大便利。2013年9月至12月,軍方至少獲得了6份基礎設施的合同,合同金額超過15億美元。

塞西當選總統後,雖然在新議會和政府部門擁有大量支持者,但尚未建立起持久可靠的政治聯盟,缺乏執政經驗豐富和占統治地位的政黨,這導致塞西只能依靠軍隊力量加強其政權合法性和鞏固權力。塞西給予軍方巨大的經濟利益回報,使軍隊經濟帝國急劇擴張,達到空前水平。「2013年政變後,武裝部隊從埃及國家經濟的重要角色變成了統治角色。」。

第一,塞西執政後,軍隊經濟處於埃及經濟發展戰略的中心位置。「一·二五革命」後,埃及陷入了嚴重的政治動蕩,國民經濟遭受沉重打擊。塞西執政後將大規模工程建設作為恢復經濟的重要舉措,包括蘇伊士運河走廊項目、新首都建設項目、沙漠改造項目等,以期通過大規模投資帶動就業和緩解社會壓力。在埃及,重大工程項目無論是規劃、引資還是建設,都需要政府來主導。在當前的埃及,政府主導意味著軍方主導。蘇伊士運河走廊項目是穆爾西政府振興經濟計劃的重要組成部分。穆爾西被罷黜後,由軍隊退役將領掌管的蘇伊士運河管理局不僅把該項目第一階段的運河擴建工程交由軍方監管,而且將造價80多億美元的運河擴建工程合同交由軍隊工程公司,使之成為運河擴建項目的主要承包商。軍方的政治盟友也在蘇伊士運河走廊項目中分得利益,如時任埃及總理易卜拉欣·馬赫萊卜的阿拉伯承包商公司(Arab Contractors)便參與了蘇伊士運河走廊項目總體規劃的設計。

埃及近95%的國土面積為沙漠,尼羅河谷和尼羅河三角洲是埃及人口居住和經濟活動的中心區域。20世紀50至60年代,作為國防戰略的一部分,廣袤的沙漠地區因缺乏經濟價值,只能由軍隊控制和管理。數十年來,尼羅河谷和尼羅河三角洲地區已難以承受埃及經濟發展和人口增長的巨大壓力,沙漠地區的經濟價值愈發凸顯。埃及新首都、新城鎮建設等大規模工程都是在沙漠地區推進,控制沙漠地區的軍隊依靠重大建設項目,越來越成為埃及經濟建設的核心。塞西上台後,軍隊經濟逐漸處於埃及經濟發展戰略的中心位置。2016年2月,塞西頒布總統令,授權武裝部隊土地項目管理局(Armed Forces Land Projects Agency)監督在軍隊控制區域進行的兩個大型工程項目,即新首都建設項目和謝赫·扎耶德(Sheikh Zeyad)新城鎮社區項目。

第二,軍隊參與經濟活動的深度和廣度進一步延伸。2015年12月,塞西頒布總統令,修訂1981年的第53號令,允許武裝部隊土地項目管理局擴大商業活動,依靠其自有資金或以合資形式成立營利性公司。2016年2月,塞西再次頒布總統令,允許武裝部隊土地項目管理局對其管理的沙漠土地進行投資和組建合資企業。武裝部隊土地項目管理局成立於1981年,負責管理軍隊所有的沙漠土地。當國家需要沙漠土地用於經濟活動時,武裝部隊土地管理局可從國家預算中得到資金補償,相當於重新安置軍隊設施的支出。武裝部隊土地管理局未從事過投資和商業活動,塞西的總統令允許其成立以營利為目的的公司,這完全改變了該機構管理沙漠土地的本職功能,標誌著軍隊不僅可從事生產、承包工程,而且可以將軍隊控制的土地作為資本謀取利益。軍隊以其掌握的國家權力和國家資源,在市場上獲得了更多投資機會,這將對埃及的經濟和社會發展產生長期的重要影響。允許武裝部隊土地項目管理局組建合資企業,意味著軍隊在埃及經濟中的地位將發生重大轉變,凸顯出塞西政府擴大軍隊參與經濟領域活動的趨勢。

2015年5月18日,塞西發布總統令,成立工程項目、諮詢和一般用品軍事生產公司(Military Production Company for Engineering Projects, Consultancies and General Supplies)。總統令授權該公司的業務範圍包括:土地開發、工程承包、住房建設、體育設施、學校、酒店、旅遊度假區、醫院、工廠、道路等,幾乎無所不包。有專家估計,軍隊經濟(包括軍隊企業和軍隊關聯企業)在埃及經濟總量中的佔比已從40%上升至45%,也有專家估計這一數值高達60%。

第三,軍隊成為外資的重要合作對象。長期以來,埃及軍方致力於同跨國企業開展合作,合作對象不僅包括海灣企業集團(Gulf Conglomerates)下屬的科威特哈拉菲家族集團(M.A. Kharafi and Sons)等阿拉伯企業,也包括義大利能源巨頭埃尼集團(Eni S.p.A)等西方跨國企業。這些企業的經營範圍涵蓋各種領域,合作產生的利潤直接進入軍方賬戶。值得注意的是,海灣國家是埃及軍方重要的支持者。2016年3月20日,埃及和沙特簽署協議,沙特發展基金(Saudi Development Fund)將資助埃及15億美元以實施「西奈半島發展項目(Sinai Peninsula Development Project)」,涵蓋農業、住宅和基礎設施建設,以期通過為西奈半島居民提供就業機會和支持當地的可持續發展,來根除恐怖組織在西奈半島的生存基礎。協議條款明確規定,該項目由埃及武裝部隊負責實施。

三、軍隊在埃及政治和經濟秩序重建中的雙重作用

在埃及政治和經濟秩序重建的過程中,埃及軍隊發揮的雙重作用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著該國政治和經濟局勢走向。軍隊經濟的發展得益於埃及既有的政治和經濟體制,作為既得利益集團的軍隊既是埃及恢復政治秩序的決定性力量和恢復經濟秩序的重要依靠力量,但也可能成為埃及未來進行經濟改革和推動國家發展的障礙因素。

(一)軍隊是埃及恢復政治秩序的決定性力量

自1952年「七月革命」以來,軍隊始終是埃及社會穩定的基石,也是埃及世俗社會的維護者和經濟建設的重要參與者。穆巴拉克下台後,軍隊迅速填補了國家的權力真空,成為埃及政治轉型的主導力量。埃及民眾以極大的政治熱情投入到議會選舉、憲法公投和總統選舉中,但世俗力量和伊斯蘭力量的激烈博弈令埃及一度陷入嚴重的政治動蕩。穆爾西上台後,埃及在教俗陣營的對立和衝突中逐漸偏離了既定的民主政治軌道。在國家陷入動蕩和危機時,軍隊一直肩負著恢復政治秩序和維護社會穩定的責任。埃及軍方認定,穆兄會及其他政治反對派是威脅埃及社會穩定的首要因素。為消除不穩定因素,軍方開動國家機器,推行多種強制措施,確保國家政治和經濟秩序的恢復。

首先,通過立法加強對穆兄會和其他政治反對派的打擊力度。2013年11月24日,為規範公民在公共場所集會、遊行及和平示威等行為,臨時政府總統曼蘇爾簽署《示威法》,規定所有遊行和抗議活動必須提前三天向內政部門提出書面告知;內政部門有權改變遊行地點和行進路線,有權在抗議活動開始前24小時取消活動;政府有權禁止任何在政府重要部門、軍事機構和地標性建築附近舉行的抗議活動,禁止在宗教場所舉行任何政治性集會,禁止以宗教場所作為出發地點遊行,禁止任何示威者佩戴面具或在示威中遮擋面部;內政部有權驅散任何違規或存在危險的公共集會,警察有權以必要手段應對持械示威者的威脅。

2015年8月,塞西總統批准實施新的《反恐怖主義法》,將西奈半島的恐怖組織和穆兄會作為反恐鬥爭的打擊目標。早在2013年12月24日,穆兄會便已被埃及臨時政府列為「恐怖組織」,塞西政府以反恐之名打擊穆兄會,旨在進一步清除政府中殘餘的穆兄會勢力。新《反恐法》還規定,武裝分子嫌疑人將通過特別法庭快速受審;煽動暴力和宣傳暴力思想者將面臨5至7年的監禁;加入極端組織的罪犯將面臨10年監禁;向恐怖組織提供經濟支持者將面臨終身監禁;對襲擊事件與官方報道有出入的記者,將被罰款20萬至50萬埃鎊。

其次,大規模逮捕穆兄會成員和其他政治反對派人士。穆爾西被罷黜後,埃及軍警對包括穆罕默德·巴迪亞在內的近千名穆兄會領導人和成員進行了大規模逮捕,這些人大多被判處死刑(多數尚未執行)或終身監禁,審判速度之快和定罪程度之嚴受到國際社會的廣泛關注。此外,還有大量穆兄會成員流亡至海外。正如英國哲學家伯特蘭·羅素在《權力論》中所言:「當權力僅限於某一派系的成員時,必會有一套嚴厲的思想審查制度。」受到軍隊支持的塞西政府對以律師、記者、人權人士等自由派人士或政治反對派實施了嚴厲打壓,大量質疑國家法律尤其是《示威法》的律師、新聞報道口徑與政府不一致的記者、譴責政府的人權人士遂遭逮捕入獄。據估計,自穆爾西被軍方廢黜至2015年底,約有4.1萬人被逮捕,約3,000人身亡。政治反對派曾宣稱,塞西政府高壓政策的嚴厲程度超過了穆巴拉克時期。

最後,堅決打擊反政府的示威抗議活動。2016年「一·二五革命」五周年前後,有政治反對派試圖組織示威活動抗議塞西政府的高壓政策。政府為應對抗議活動,一方面出動軍警迅速逮捕活動組織者,另一方面在敏感地區實行戒嚴,維護社會穩定。2016年4月,沙特國王薩勒曼訪問埃及期間,塞西政府為得到沙特政府的巨額資金支持,將位於紅海的兩座無人島蒂朗島和塞納菲爾島的主權交還給沙特。此舉引起了埃及民眾的極大憤慨,數千人在開羅解放廣場抗議政府的「賣島」行為。埃及軍警迅速驅散了示威人群,據稱有至少300人被拘留,事態很快得到平息。5月,152名抗議者被法庭判定為違反《示威法》而獲罪入獄。

(二)軍隊是埃及恢復經濟秩序的主要依靠

幾十年來,埃及軍方一直作為整個國家組織性最強的一支力量實際參與國家經濟建設,為埃及的經濟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首先,埃及軍隊建立和經營軍方企業,並進入民用經濟領域,軍方在獲利的同時減輕了國家的財政負擔;其次,軍工企業因享有部分特權,生產成本較低,其「剩餘產品」通過「戰略渠道」進入民用市場,給普通消費者提供了更多選擇,有助於降低通貨膨脹;再次,軍工企業長期以來通過徵兵,維持著至少12%的男性人口徵兵率,緩解了相當一部分年輕人的就業壓力;最後,軍隊掌握的資源有時可用以資助國家難以或無力提供的基礎設施和住房建設項目。

為應對2011年以來埃及嚴重的經濟危機,軍隊不僅承擔起恢復國家政治秩序的重任,為振興經濟提供社會基礎,而且通過深入參與國家經濟建設,在防止埃及經濟崩潰方面作出了重要貢獻。值得一提的是,軍方接手蘇伊士運河走廊建設項目後,僅用一年時間就完成了蘇伊士運河的擴建工程,受到國際社會的關注。塞西執政兩年來,埃及社會趨於穩定,經濟逐漸回暖,通貨膨脹率和失業率均有所下降。2016年2月,埃及整體通脹率(headline inflation rates)和核心通脹率(core inflation rates)分別下降至9.1%和7.5%;2016年第一季度的失業率降至12.7%。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發布的《世界經濟展望》(WEO)預測,2016年埃及經濟增長率將達4%。

(三)軍隊將成為未來埃及經濟改革的重要障礙

作為既得利益集團和國家既有體制的維護者,埃及軍隊對任何威脅其存在和既得利益的勢力都會進行必要的打擊。穆巴拉克執政後期,穆巴拉克曾打算培養其子賈邁勒作為接班人,引發了軍方的不滿和緊張。商人出身的賈邁勒曾計劃擴大穆巴拉克推行的私有化改革,這對軍方的利益構成了直接威脅。因此有評論認為,軍方在穆巴拉克決定辭職的問題上發揮了重要作用。穆爾西的經濟政策同樣危及了軍隊的既得利益,並最終導致其被軍方罷黜。受到軍方支持的塞西不僅維護了軍隊的既得利益,而且通過推行多種措施為軍方進一步擴大自身利益提供便利。

埃及的軍隊經濟帝國是一個涵蓋農業、工業、外貿、服務業等各領域的龐大經濟體系。軍隊的特殊地位使其享有諸多特權,突出體現在以下四個方面:一是軍隊掌握著大量的國家資源,尤其是土地資源;二是軍隊預算和收入不對外公開,軍隊經濟不受審計監督的限制,軍隊企業的利潤直接進入軍方賬戶並且免稅;是軍隊以徵兵方式獲得大量廉價勞動力,使其產品價格低於國有和私營企業的產品價格;四是軍隊與政府結成的特殊關係使其更容易獲得生產許可證等各類證照,更容易在政府的各種競標中獲得合同。同時,現役和退役軍官們利用軍隊在埃及的特殊地位,構建起一個龐大的利益網路。軍官可以獲得高薪、軍隊住房,退役後可以在政府和民事部門謀得高薪職位。軍官或利用公共資源來為自己的公司謀取利益,或通過管理和監督政府企業、參股私營公司等方式實現利益交換。

塞西就任總統後,國家面臨穩定政治局勢、提振經濟、改善就業等多重任務。在經濟領域,市場經濟欠發達、工業化水平低、對外依賴嚴重等結構性矛盾迫使塞西政府必須在維護軍隊既得經濟利益和推動市場化改革之間進行平衡。享有特權的埃及軍方經濟實力雄厚,但軍方企業擠壓了非軍方企業的生存空間,尤其阻礙了中小企業和私營企業的發展,不平等競爭現象突出,導致埃及缺乏良性的市場競爭機制。當前,埃及迫切需要推進以市場化為導向的經濟改革,促進產業升級改造。世界銀行等國際金融機構和海灣國家都向埃及提出了市場化改革的要求,並以此作為提供資金的前提條件。迫於經濟形勢的壓力,尤其是外匯危機嚴重,塞西政府在貨幣政策、投資政策上採取了貨幣貶值、放鬆外匯管制、頒布新《投資法》等一系列市場化改革措施。但是,塞西政府迄今不僅未敢觸動軍方利益集團的乳酪,反而通過眾多重大工程項目使軍方獲得了更多利益,其原因在於埃及經濟資源近一半控制在軍方手中或與軍方有密切聯繫。如果只在非軍方經濟領域推行改革而不觸及軍隊利益和解決深層次的經濟結構性矛盾,那麼,埃及經濟將難以獲得可持續發展。

(四)埃及軍隊的威權統治是引發未來政治動蕩的潛在隱患

從成因上看,埃及「一·二五革命」發生的根本原因在於穆巴拉克政權長期以來的專制統治和腐敗引發民眾的不滿。經過數年的政治和社會動蕩,以塞西為代表的埃及軍方再度掌握國家實權,在埃及建立了又一個不受制約和監督的政權。為維護這種畸形的體制並在該體制的庇護下獲得經濟利益,掌握大量政治、經濟和軍事資源的軍人集團必然走向專權、腐敗和不平等。塞西上台後,政府打擊政治反對派的嚴厲程度遠超穆巴拉克時期,腐敗更趨嚴重。美國傳統基金會發布2015年《經濟自由度指數》指出,腐敗是埃及經濟面臨的嚴重問題。在控制腐敗方面,在100分的評分標準中,埃及僅得32分,反腐表現為歷年來最差。世界經濟論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的報告也指出,腐敗嚴重阻礙了埃及的商貿活動。世界經濟論壇發布的2014年至2015年《世界競爭報告》指出,腐敗是在埃及做生意所面臨的第五大障礙。透明國際組織一項關於埃及腐敗的民調顯示,50%的埃及人有過向政府官員行賄的行為。

當前,塞西政府正試圖以恢復經濟發展來維持政治穩定,但經濟發展並不一定能夠帶來政治上的穩定。穆巴拉克執政30餘年,埃及的經濟取得了令人矚目的增長,在其被推翻前的五年間(2006至2010年),埃及GDP年均增長率高達6.18%,並且實行了以私有化和市場化為導向的經濟改革。但是,經濟高速增長和經濟改革並沒有使穆巴拉克政權更加穩固,其根本原因在於腐敗、不平等、失業問題突出,埃及民眾沒有享受到經濟增長的成果,尤其是年輕人從中獲益很少。2010年埃及失業率達9.0%,其中15至24歲的年輕人失業率高達26.3%,社會貧富差距的擴大和不平等現象的加劇導致民眾的強烈不滿,為穆巴拉克最終下台埋下了隱患。

當前,埃及塞西政權對內推行的高壓政策看似使社會恢復了穩定,但這種穩定實際上極度脆弱,只是暫時順應了經歷劇烈社會動蕩之後埃及民眾渴望穩定的心理,也是政府高壓政策下的結果。政治穩定和政權穩固僅依賴專制的高壓政策和經濟發展是難以持續的。從這個意義上講,軍隊既是埃及經曆數年動亂後恢復政治秩序的決定性力量,也是埃及未來發生政治動蕩的潛在隱患。

四、結語

塞繆爾·亨廷頓將政治現代化分成權力集中化、權力擴大化、權力分散化三個階段。從納賽爾到薩達特,再到穆巴拉克,正是埃及現代化進程從權力集中化到權力擴大化的轉變時期。隨著埃及社會經濟的發展,要求進行政治參與的不僅有日益壯大的中產階級,而且還有以穆兄會為代表的宗教政治力量。2011年「一·二五革命」後的數年間,埃及的政治生態將充滿各種政治力量的相互博弈。

在許多中東國家,軍人干政是政治現代化不可分割的部分,埃及軍隊在「一·二五革命」後再次主導了國家的政治進程。塞西上台後,埃及似乎步入了又一輪歷史輪迴。當初穆巴拉克政權是在反專制、反獨裁、反腐敗的口號中被推翻的,然而塞西政府非但沒從穆巴拉克政權的倒台中汲取教訓,反而在軍隊的支持下實行了更加嚴厲的高壓政策。軍人的再度干政使其獲得了大量政治和經濟資源,政權腐敗和社會不平等的加劇有可能導致新一波民眾抗議,從而成為政治動蕩的潛在隱患。

「如果軍人干政不建立一個將若干合法性原則加以制度化的政治結構,其結果只能成為軍人寡頭統治,政權在各寡頭之間的輾轉易手且處境危險,隨時有被新社會力量的革命推翻的可能。」因此,在埃及政治和經濟秩序重建中,軍隊雖然成為恢復政治秩序的決定性力量和恢復經濟秩序的主要依靠,但其威權統治勢必為未來埃及政治動蕩埋下隱患,其特殊的軍隊經濟將會成為未來埃及經濟改革的重要障礙。


一個以綠教治國的國家早已擔不了「文明古國」這個稱號。

不過是一個毫無競爭力的宗教毒瘤國家罷了!

它有的,僅僅是佔了「古埃及」的地理位置和一個名頭。

希望所有的伊斯蘭國家某一天全部滅亡!全世界所有的穆斯林在某一天暴斃!

我就是這麼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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