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過很多人說過,中國當時東北的土匪個頂個的有些本事,靠山為王靠的是地盤,打家劫舍靠的的武藝和槍法,在東北的地盤,戰鬥力比中央正規軍還強.張宗昌靠土匪幫張作霖平定了後顧之憂也算是事實吧.包括我的近代史老師也提到,日本兵比正規軍厲害,土匪比日本兵還厲害.既然如此刺頭,為什麼日本天皇之花的關東軍沒有把東北的土匪繳乾淨.東北土匪在平原作戰毫無優勢,如果紀律和武器跟上,與國軍戰鬥力對比又如何?奉系軍隊當時本身土匪出身的比例有多高?戰鬥力又如何?青壯派及一些留學歸來的軍官對當時奉系軍隊的改進又如何?而且中國自古以來基本上都是北方統一南方,抗日和解放戰爭期間,東北和西北的戰鬥力和意志力確實很強,即便是土匪戰鬥力也不應該太弱,為何知乎上很多人對當時東北土匪的戰鬥力嗤之以鼻?
上百萬土匪幾年就被解放軍剿滅乾淨了,你覺得戰鬥力如何??不過他們殺老百姓的時候戰鬥力還是很強的,推薦一篇文章,講述了魯南土匪攻擊村落的一些戰術
沂蒙匪事 作者李存葆 (就是《高山下的花環》的作者,山東日照人) 土匪,是中國古老歷史之樹上結出的一顆碩大的毒瘤。
落筆寫近代沂蒙匪事,我知道不能僅僅用墨水,而應該溶入那眾多無辜百姓的漓漓血滴。
民國初葉,軍閥混戰,世事紛紜,群凶蝟起,匪患遍及中國,沂蒙尤甚。 多年來,我對沂蒙匪事頗有了解,但始終缺乏勇氣用文字作解剖刀將這歷史之樹上的毒瘤剖開。我不願讓塵封已久的毒氣彌散出來,使善良的人們聞而窒息。 八百里沂蒙那嵯峨綿亘的山巒,曾是無山不匪,無巒不盜。七十二崮那崢嶸險峻的崮頂,處處曾是土匪施暴逞凶的營盤。慣匪如劉黑七之輩,惡名昭彰,曾禍及半個中國;巨匪若孫美瑤之流,奸同鬼蜮,曾因劫掠歐美洋人而釀造過國際糾紛;女匪似趙嬤嬤之伙,心如蛇蠍,曾使沂蒙百姓一提起這惡叉雌虎便毛髮倒豎;悍匪似李殿全之幫,天良喪盡,曾把人性之惡展示得無以附加……至於晝伏夜出,棲於林莽的散匪和那些剪徑的草寇、打劫的山賊,更是多如牛毛。慣匪、巨匪、女匪、悍匪、散匪,你來他去,此消彼長,曾在二十餘年中攪得整個蒙山沂水蜩螗沸羹,雞犬不寧…… 地方史志,是歷代儒士把老祖宗經歷、遭際的事件,用或整齊或殘缺的時間和空間縫綴起來的 一方歷史。方誌中,匪事向不被編纂者重點關注。但在臨沂各縣、區的民國史志中,有關匪事的記述卻理重事復,疊床架屋。我知道,那是因樁樁匪事皆過於重大,編纂者很難迴避。那些含泣帶血的文字,常常戳疼我的眼帘,周身觳觫過後,心靈也常被撕扯得支離破碎。前些年,我曾多次請沂蒙山中與世紀同齡的長者們追憶往昔,他們從記憶的枯井裡打撈舊日的苦難時,令我感到:對平民百姓來說,匪事之災大大猛於戰事之禍……
沂蒙山向被視為質樸、堅韌、慷慨和善良的象徵。正義戰爭是折射人類心靈的窗口,戰爭這個雕塑大師曾把沂蒙山雕刻得那般凝重、莊嚴、顯赫。然而,在這樣一架善良的大山裡,為何曾匪患為虐?透過樁樁慘不忍聽、目不卒讀的匪禍,去探求滋生土匪的社會因子、地理環境、文化土壤,去探秘土匪的生存構架、畸形心態,進而探究人類文明的進步與退化,抑或有些許鑒往知來的意義。 一 當翔舞的火苗照亮原始人黑暗的洞穴,便明晰地畫出了一道人與獸的分界線;當人類告別了生食的血腥,也便告別了動物的匍匐,也便漸次擯棄著獸的野蠻。當時光老人蹣跚至本世紀初,十里洋場的夜上海已有霓虹閃閃爍爍,閉塞的臨沂城中也偶見電燈明明滅滅。然而,其時的土匪們卻把沂蒙又拖進了原始的黑暗。 沂蒙匪事乍起時,土匪大致可分為兩類。一類專事綁架勒贖,弄幾個錢大吃大喝,狂嫖濫賭。另一類只劫良家婦女異地販賣,俗稱"販騷的"。這類土匪常暗中探聽誰家有漂亮女子,誰家婆媳失合,誰家夫妻反目,便掠來暗藏奸宿,甜言蜜語,優給飲食,待入其彀中後便偽裝成夫婦,遠奔異地賣之。販騷土匪多活動於夏秋,每屆青紗帳起,便結夥綁架青年女子,入冬即散。這些散匪的雞鳴狗盜,僅給有錢的戶主和少數年輕女子帶來無妄之災,對整個社會尚構不成池魚之殃。 魯南是土匪的淵藪。這一帶散匪借世事飄搖之機,由散到聚,由暗轉明,滾雪球般地增大,多股匪徒先是以抱犢崮山區為穴巢,洪水猛獸般的向沂山、蒙山擴張,繼而橫行魯中。到二十年代末,沂蒙山中有名有號的匪伙多達50餘股。它們小者數百徒,中者千餘數,大者萬餘眾。天怨人憤,世事阽危,官府不得不例行隔靴搔癢的剿匪之舉。百姓為自衛計,也紛紛成立了"大刀會"、"紅槍會"等民間組織;為躲匪、抗匪,小村併入大村,村村修圍牆,築圩子,買槍支,造土炮,設哨樓;不少地方還成立了"聯庄會",一處有匪患,八方來助剿。
然而,石壘的圍牆,卻很難抵禦匪的瘋狂;封閉的圩子,往往成為民眾的墳場。 土匪在沂蒙製造的第一大破圍牆屠圩子的慘案,發生在郯城八里巷村(今屬臨沭),禍首是女匪趙嬤嬤。 趙嬤嬤,江蘇邳縣鐵佛寺村人,清光緒七年生於一馮姓之家。幼時家貧,父母將其賣給馬戲班子後,學會了耍刀舞棒,跑馬拉解,及笄時嫁給東海縣土匪頭子趙某為妾,始稱趙嬤嬤。1922年春,匪徒內部因分贓不均而生嫌隙,趙嬤嬤其夫其子均被同夥打死。她遂攜三個女兒潛回蘇北,將長女嫁給當地另一匪首為妻。同年臘月,匪婿及長女又被官兵擊斃,時年41歲的趙嬤嬤被500餘匪徒擁立為頭領。自幼走江湖闖綠林,養成這草頭女寇疏狂浪放的性格,長年的土匪生涯更使這梟獍悍婦狡若九尾之狐,毒似豺狼蛇蠍。趙嬤嬤成為匪首後,又率眾匪重返魯南的蒼山、郯城一帶。這女匪在其夫為匪首時,就已惡名貫魯南,百姓一提起她,莫不切齒詈罵。 1923年6月初,趙嬤嬤攻破臨沂二區迭衣庄的圩子,殺戮70餘人,盡焚民房,身上的血腥味兒尚未散盡,這女匪又惡狠狠地向郯城的八里巷村舉起了陰森的屠刀。 八里巷坐落在蜿蜒百里的馬陵山下,全村300餘戶,1200人口,是周圍六個村莊抗匪"聯庄會"的會首,圍圩的石牆既高且寬,村中有百餘名大刀會會員。一天,鄰村的大刀會員在清鄉時,抓到趙嬤嬤手下的兩名匪徒,送交八里巷扣押。趙嬤嬤聞報震怒,勒令八里巷限時放人,遭到嚴詞拒絕。女匪惡火攻心,親率五百匪徒前來破圍,八里巷人憑藉土炮、滾石頑強抵抗,眾匪狂攻一日未克。腰插雙槍,身跨烈馬的趙嬤嬤氣急敗壞,星夜策馬馳奔百里之外,向徐大鼻子和竇二敦二匪求助,並許以金錢美色。徐、竇二匪各率一*(匪徒,狼奔豕突,於6月19日頭午,在距八里巷不遠的店頭村與趙匪部烏合。趙、徐、竇在十餘名年輕女匪的伴護下結轡而來,千名匪徒迤邐於後。時八里巷有武氏兩兄弟正在田間勞作,被行進中的匪徒抓住將頭割下,匪徒用長桿挑著武姓兩兄弟的頭顱,繞著村中的圍牆叫罵示眾……三天前剛剛擊退趙匪的八里巷人,不知徐、竇二部入伙,仍未把趙嬤嬤放在眼裡。兩顆人頭,激起闔村父老復仇的火焰,自恃"裝過金身"、"喝過符水"的大刀會員,憑血氣之勇,當即拉開圩門,揮刀沖向匪群。群匪略一後退,便舉槍反擊,密集的子彈使十餘名大刀會員登時斃命,活著的人方知自己並非刀槍不入的金身,掉頭跑回圩里,嚴關圩門。趙、徐、竇親臨匪陣,組織火力掩護匪徒用炸藥炸圍牆,被村民用滾石擊潰;豎長梯強登圍牆,又每每被大刀會員掀翻圩下……村民與土匪,牆上圩下,血戰一夜。趙嬤嬤破圍未逞,徒喚奈何。但這女匪畢竟狡獪之極,她在夜間派匪切斷"聯庄會"支援八里巷的道路後,翌晨又抓來大批鄰村百姓,用槍口逼著他們來到圩下刨牆。八里巷的圍牆上儘管堆滿雷石,炮樓的土炮里儘管裝滿火藥,但誰也不忍心向鄰村的百姓下手……
傍晌時分,村東北角的圩牆訇然倒塌,匪徒們憑藉三丈寬的豁口,惡虎撲食般的湧進圩內。 破圍前趙嬤嬤一再叫嚷"斬草要除根",匪徒們一進圩子便殺紅了眼,他們把白翁老嫗拴在窗欞上、牛車上,澆上煤油點火焚燒;他們把壯丁青年綁在樹榦上、牛樁上,用快刀削割;他們將媳婦姑娘統統剝光衣服,強暴後一律開膛破肚;他們對男嬰女娃也不放過,扯起腿來在青石上摔得腦漿迸裂……為防漏殺,趙嬤嬤早已派匪在圩子四門的出口處安好鍘刀,竄出一個鍘一個,有百餘村民身首異處,成為鍘下冤魂。不到半天,八里巷就變成屍山血海,700餘名百姓死於這場匪禍。當匪徒們把村中財物和牛馬豬羊搶劫一空後,趙嬤嬤又下令將圩內房屋付之一炬…… 6月20日,成為八里巷村的公祭日。天使走向光明的道路往往曲折,魔鬼通向黑暗的滑梯常常筆直。趙嬤嬤破圍得逞,對眾多的匪股有著不可抗拒的誘惑,大大發酵了土匪的獸性,紛紛以破圍屠村為快事。在沂蒙山,這人間慘劇於二十年代末達到高xdx潮。莫於毒者,當屬慣匪劉黑七。 其時的沂蒙百姓,或許全然不知袁世凱、黎元洪、段祺瑞是何人物,或許大半不曉山東督軍張宗昌是哪棵樹上的鳩鳥,但劉黑七卻惡名如雷,婦孺皆知。因劉黑七個頭兒不夠尺寸,且上長下短,肥胖如豬,脖上頂著個黑西瓜似的肉球,百姓都說他是烏魚精所變。 劉黑七,本名劉桂堂,黑七乃其綽號,清光緒十八年生於山東費縣鍋泉庄。幼時隨母"王大腳"討飯,羊倌出身。1915年黑七23歲時,與當地七名潑皮無賴拜了把子,偷得一把"鬼頭刀"、劫得一支"馬連匣子快槍"後,遂干起剪徑斷路的勾當。1919年,劉匪擴充到300餘人,攘奪擄掠,始引起官府注意,派兵圍剿17個月,劉匪部非但未滅,反而陡增至千人之徒,號稱"劉團"。1925年張宗昌督魯,派兩團精銳剿劉仍未果,黑七反用官軍的槍械裝備了匪伍。至1927年底,劉匪部膨脹到萬人。張宗昌拿黑七不下,便將劉部收編,給劉匪戴上"師長"的高帽。劉匪易幟,匪性益狂,綁票勒索,明火執仗;聚財斂錢,敲骨吸髓;燒殺姦淫,甚於禽獸。
二十年代末,對沂蒙百姓來說,是最為可怕的歲月,連年旱魃為虐,不少山村,場上的碌碡都不曾打滾兒,鄉親家無宿儲,室如懸磬。然黑七木人石心,慾壑難填,貪婪的魔口,愈張愈大。劉匪的口頭禪是:"只要鍋底下不結蜘蛛網,就得拿錢交給養。"哪村哪庄若無力上交或稍有遲緩,劉匪部便破圍屠村,一例誅戮。 劉匪破圩,除使用趙嬤嬤之輩慣用的伎倆外,還別具肺腸地毒施"火雞法"。 1926年1月23日,費縣白馬峪因無力交納劉匪所索錢物,劉匪即率匪攻圩。當多種破圩法未能奏效,黑七讓匪徒將耙齒上綁滿棉絮,澆上煤油點火,往圩中投擲。頃刻,帶火的耙齒又被石牆上和圩中村民反投出來,圩中的房屋非但沒燒著,圍牆下的匪徒反被燃燒的耙齒擊得頭破血流,圩外劉匪作為制高點的五間草房也被點燃……陰毒的黑七急命嘍*%到外村抓來百隻活雞,將之一一放進煤油桶里蘸泡,點火扔進圩內。百隻"火雞",吱吱咯咯,撲撲楞楞,在圩中狂飛亂跳,竄垛上屋,圩內儘是草房,霎時有幾處火起,時北風冽冽,風助火勢,急速蔓延,有頃,整個白馬峪變成一片火海。劉匪趁圩中熙攘麋沸之際,破圍屠村…… 此後,黑七屢用"火雞法"攻圩,每每得逞。 劉匪屠村時,除將有姿色的女子掠走供匪徒發泄獸性、將有錢有地的戶主作為"肉票"存留外,余者格殺勿論。女匪趙嬤嬤比起劉黑七這個殺人魔王,乃小巫見大巫。活埋、刀割、挖心、剖腹、剜眼、對耳穿、雙劈腿、點天燈等等,是劉匪常用的殺人手段。沂蒙山中多深井,劉匪常將山民填滿井後,再用亂石封井,此謂"塞井眼";劉匪有時將青年壯夫拴在樹榦上,嘴中灌滿火藥,然後點燃,是稱"放人炮";劉匪對婦女兒童更是變著花樣殺戮:匪徒們有時將孩童放在石碾上碾成肉餅;有時將男童的小雞睾丸割掉,讓其於劇痛中呼號而死;有時將懷孕的婦女集中起來,用烈火焚燒,讓胎兒從母腹中炸出……最令人髮指的是,黑七常用的"放天花":匪徒們將大刀會員及抗匪壯士捉來集中後,在曠野或河灘里,挖出一片間隔相同的土坑,將受刑者一一埋至胸口以上部位後,眾匪便策馬在刑場上來回賓士,僅露出頭部的受刑者血壓急驟升高,鐵蹄觸頭,血噴數尺……
發明酷刑"炮烙"的一代暴君殷紂王,被"請君入甕"的唐代酷吏周興、來俊臣比之劉匪黑七,定會自愧弗如! 從1925年冬到1928年春,僅在沂蒙山方圓百里內,劉匪就焚燒民房20餘萬間,有12萬百姓慘遭屠殺。劉匪還把魔爪伸進泰萊山區,膠東半島…… 其時,大大小小的趙嬤嬤、劉黑七們,也各率匪徒競相破圩,有千餘村莊被屠。沂蒙山中的每座山巒都在惡徒的淫威下抽搐,每條流溪都在魔鬼的獰笑中呻吟,整個沂蒙山變成一個偌大的墳場。費縣、平邑有些區、鎮成為無人區。大劫後的廢墟里,比比皆是黠鼠銜尾廝咬;無人耕種的荒野里,成群的野兔踢騰跳浪;萊蕪的蓮花山一帶,本是水美土肥之鄉,連遭匪禍後,竟成了惡狼的世界。因家畜家禽被土匪掠光,餓狼常在風高月黑時,將劫後餘生的山民當作惟一可襲的目標。大白天,過路行人也常會身葬狼腹。其時,有一8歲男童遭狼叼被山民救出後,臉上留下了秤鉤狀的傷疤,人稱"狼剩"。前幾年,我到萊蕪拜望這位耄耋老人時,老人嘵嘵不休地重複著一句話:土匪在蓮花山一次破圍就殺人1300多,土匪比狼惡…… 臨沭縣的郇杵林村,在炎夏被一個人稱"大尾巴"(當地人對狼的別稱)的匪首率匪破圍屠村後,無人收屍,逃荒到關外的鄉人於寒冬回村時,才將全村數百口老少的白骨收於一處,葬於一墳…… 那是一個鬼蜮橫行的世界二
沂蒙山曾有過驕人的古老文明。她那甘冽的泉水,曾哺育出曾子、王羲之、劉勰、顏真卿那樣的偉器英華;她那馥郁的五穀,曾餵養過智慧的諸葛亮,也哺育出天文歷算學家、珠算的發明者劉洪;為使病母喝上一匙魚湯,至孝的王祥曾在沂山的大河裡"卧冰求鯉";胸有錦繡、勤勉的匡衡曾在蒙山的茅舍里"鑿壁偷光"……我不明白,為什麼土匪能將世上所有的醜惡曾一度在這裡濃縮;我不明白,為什麼像趙嬤嬤、劉黑七等如此矮小的生命,竟敢那般恣意嘲弄大山的巍峨?! 有人說,民國初葉匪患猖獗沂蒙,是因了沂蒙地為山國,交通絕塞。 此說不無道理。 《蒙陰縣誌》中雲:"……千山環其外,百流出其中……四塞之崮,舟車不通,土貨不出,外貨不入。"這段對蒙陰地貌的描述,實則也是對整個沂蒙山區的寫照。山上突兀之山曰崮,一條腿的錐子崮,二條腿的仙人崮,三條腿的鏊子崮,四條腿的板凳崮,卧虎崮,盤龍崮,焦贊崮,孟良崮……七十二崮,是造物主於混沌中從大海的浴盆里捧給沂蒙的奇絕景觀。 我們僅從近代土匪最早盤踞的抱犢崮,便可窺見崮的與險峻。
抱犢崮山區方圓近二百里,位於嶧縣之北、臨沂之西、騰縣之東、費縣之南的四縣接壤處,主峰抱犢崮有"魯南擎天柱"之稱。崮下群山夾裹,百峰拱立。山腰間,草木蔥蘢,萋萋莽莽;崮四周,懸崖如削,鍔逼天際;危崖之下,古柏倒掛,葛藤纏繞,有天然石洞三個,可納數百之眾;崮頂有田約20畝,平整如疇,尚有天池兩座,水深過米。欲抵崮頂,只有北崖一線鳥道,鳥道最險處,有石匠鑿出的半環形鐵扒手,登崮者牢牢抓之,方可攀援。 抱犢崮其名之得,頗具傳奇色彩。相傳東晉時有道家葛洪,棄官不坐,抱犢上崮,俟小牛長大後,方在崮頂拓荒墾殖,修得浩氣精淳,名聞帝闕,皇帝敕封為"抱朴真人"。後來,農家欲耕種崮頂之田,必得抱犢上崮…… 誰曾承想,曩時這道家的修身之地,竟在民初長期淪為匪巢,且釀造出震驚中外的"民國第一案"。 1923年暮春的某日清晨,京滬第12次快車抵近臨城(今棗莊薛城)。此列車亦稱藍鋼車,美製,鋼質藍漆,設備豪華,是世界聯運的國際列車,歐美旅人多乘之。藍鋼車行至臨城沙溝站北十餘里處,司機發現路軌被拆,煞車不及,車頭及前半截車身脫軌歪斜,一二等車廂因在後部,尚無大險。旅人驚魂甫定,眾匪紛紛登車,二百餘名旅客被擄,中有歐美男女26人。土匪掠物架人,叱喝咄嗟,驅趕人質奔向抱犢崮。途中,英國人羅門斯試圖反抗,被土匪斃于山野。剿匪官兵聞訊疾趨而來,並發炮示警,只見被架旅客一齊手揮白巾,示意勿打。剿匪者知人質中有域外洋人,事關外交,稍有誤傷,會誘發國際爭端,遂決定暫且回防,等候上峰命令…… 事後人們得知,這劫車大案,系匪首孫美瑤率千餘土匪所為。
孫美瑤,峰縣孫家莊人。其胞兄孫美珠,內柔外剛,頗孚眾望;美瑤本人,生性粗暴,寡情薄倖。孫姓是峰縣望族,全縣約兩萬戶,孫姓中多鄉紳地主。孫氏兩兄弟因觸犯軍警,祖居宅院被焚毀,便落草為匪,成為抱犢崮一帶的主要匪*(。與其他匪*(不同的是,孫氏兄弟扯幡聚匪意在招安,參加內戰,以求騰達。但在匪伙擴張過程中,也必打家劫舍,多行不義。 當時,兗州駐有山東第六混成旅,該旅由國民革命軍改編而成,旅中軍官不乏憂國憂民之士。該旅1921年8月接任兗州防務後,即對抱犢崮一帶的土匪南北會剿。其時,此地有匪十餘*(,攏共不過千五百人。 按正常推理,配有炮兵營,騎兵營,裝備精良的混成旅,剿滅缺槍少彈的區區之匪,該是小菜一碟,然而,方圓近二百里的抱犢崮山區,山高林深,極便於土匪出沒匿藏。抱犢崮主峰下,人跡罕至,三三兩兩農戶散落於大山皺褶里,村名十分奇怪,諸如蛤蟆洞,老貓屯,母豬窩,兔子嘴等等,既詮釋著這裡的深邃遠,又註解著這裡的地老天荒。土匪從不與官軍正面交戰,一聞風吹草動,便蛤蟆般潛於水草,兔子般逃進老林,這就使混成旅剿匪如同大海撈針,戛戛其難。然混成旅克盡厥職,面對狡黠之匪,進剿手法也頗為得當。全旅兵力先是搜山拔寨,營救被劫"肉票",斷匪經濟來源;同時,嚴把抱犢崮山外的四方要道,以防匪徒外購彈藥;接著,將抱犢崮一帶的所有集市,統統由鎮內遷至鎮外,以防暗匪搶劫不易捉拿;並在這些鎮內修築暗堡,常設伏兵,一旦匪徒來擾,即可投入圍殲……每發現匪股,混成旅總是窮追不捨,土匪如驚鳥四飛,難有固定之巢。初時,土匪劫村時還偶放幾槍,混成旅的官兵總是循槍聲星速追殲,後來土匪遂不敢鳴槍,但山村多狗,夜間狗吠之聲常能標明土匪的流竄方向,混成旅聞狗吠而猝伐,輒令土匪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經過兩年多的清剿,多股土匪失去穴巢,如鳥獸散,惟以孫美珠為匪首的匪伙,仍以抱犢崮頂為營壘,困獸猶鬥。 孫匪*(中,有參加過第一次世界大戰的華工,擅長構築軍事工程。孫匪沿崮頂四周築起永久性塹壕,既可防炮避彈,亦可充當宿舍。孫氏兄弟把家小、傷員安置崮頂,仍率亡命之徒在崮下百餘里內與混成旅周旋。崮頂有秘密旗語燈號與崮下土匪聯絡。缺糧懸何色燈,斷水掛何色旗,山下土匪一望便知。1922年春,孫美珠派匪與皖系軍閥聯繫招安,自稱司令。然這司令及所屬匪徒卻在混成旅的圍追下,如窮猿奔林,草間苟活。匪徒們失魂落魄,怨氣薰天。孫美珠為穩匪心,決定糾集千餘匪徒,夜襲崮下的西集鎮。他早就得悉,駐守西集鎮的只有混成旅的一個連,且連長在清剿時負傷住院。誰知,孫匪攻進西集後,交戰雙方雖兵力懸殊,但鎮中多暗堡,加上剿匪官兵枕戈待旦,旋即便投入戰鬥。長槍短匣一齊掃射,百餘匪徒應聲而倒,匪首孫美珠登時成為"斷頭司令"。眾匪徒潰不成伍,倉皇踅回抱犢崮頂,擁立孫美珠之弟孫美瑤為草頭新主…… 臨城劫車案之案發原由,撲朔迷離,經緯萬端。自兗州混成旅會剿以來,孫氏匪*(幾近彈盡糧絕,日暮途窮。匪兄美珠被斃,匪弟美瑤製造事端嫁禍混成旅以達復仇目的,不謂不是劫車的一種因由。但孫美瑤性情再粗暴,也不會不明白闖的亂子越大,招引的追剿部隊會越多,這是一種加速滅亡的蠢笨之舉。孫美瑤之所以鋌而走險,孤注一擲,是因為有國內外政客幕後操縱。就孫美瑤而言,劫車雖屬飲鴆止渴,卻是不得已而為之。因為只有擄架洋人,官軍才會投鼠忌器,暫停進剿,孫匪既可得以喘息又能要挾政府招安…… 劫車大案事發後,朝野震驚。北京政府責令山東督軍田中玉調集齊魯駐軍會同直隸派遣部隊,將抱犢崮嚴密包圍,以防孫匪部遠竄,並決定此案由中央直接辦理。登時,中外記者,奔行如梭,筆生波瀾;各路政客,你走他去,搖唇鼓舌;被綁架洋人的親友,紛至沓來,疾言厲色。棗莊城裡,人滿為患,一片紊亂。歐美各國政府也今天一紙聲明,明朝一份抗議,使抱犢崮驟然成了中外注目的聚焦點。 劫車案的順利解決,竟大大出乎人們的意料。英美等國家很快便洞悉這次劫車案,不是中國當局和人民的敵視行為。在被劫列車中,沒有一個日本人乘坐,政治陰謀的蛛絲馬跡,不無可尋。是中外某些政客有意離間英美與直系政權的關係。看到這一層,英美政府對中國當局,並未提出苛刻條件,僅要求懲辦責任者,設法營救被架人質安全脫險,賠償人質的物質與精神損失,並保證以後不再發生類似事件等等。在此期間,日本人雖想興波助浪,擴大事端,火中取栗,但因其不是受害國,無由干涉,只得作罷。 至於孫匪美瑤這邊,更易就範,只要招安,別無他求。在中央政權的直接干預下,孫匪部被收編為山東新編第一旅,封孫美瑤為旅長。一時間,孫匪部沐猴而冠,欣喜若狂…… 正是有了崤函之固的抱犢崮,才成全了出身望族的孫美瑤輩殷盼招安的政治圖謀。 劫車案了結後,山東督軍田中玉及兗州鎮守使悉被免職,混成旅也因防區內發生了如此震驚中外的事件被調防。這時,初拉匪伍的劉黑七便乘機盤踞了抱犢崮。此後十多年裡,抱犢崮以其險要封閉,使土匪在這裡像三月的春韭一樣,越割越瘋長。 沂蒙的盤盤險崮,萋萋崮頂,既是土匪孳乳蕃息的暗窩黑巢,也常常是百姓蒙災受難的囚牢圍城。 蒙陰有崮曰陽,是個"猿猱欲渡愁攀援"的去處。崮的北、東、南三面,山崖陡峭鉛直。僅西面是80度的斜坡,石鑿小道宛如春蚓秋蛇,百姓上崮下山,需跋前躓後,九盤紓出。二十年代初,陽崮周圍的殷實富戶,為避匪患,便僱人丁在崮頂修築工事,並買得槍支,舉家攜細軟之物遷崮頂屯居。崮下百姓也相繼攀上陽,山草結屋,挖洞棲身。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方圓幾十里的百姓,也多遷來,有錢出錢,無錢出工,歷十載慘淡經營,陽崮頂變成一個有兩千餘人居住的空中圍城。 費縣悍匪李殿全,聞得陽崮崖險崮闊,垂涎三尺。1932年冬,李殿全率近二百匪徒竄至崮下,先破一山寨為據點,繼攻陽,因崮頂防衛森嚴,匪徒久攻不克。李殿全深悉,若無內線接應,破崮無望。崮頂所居人群里,雜有三兩幺麽小丑,中有一人曾在李殿全手下為匪。李殿全同崮上幾鼠輩接通關係後,讓兩名土匪喬扮山民,借春節拜年之機混入崮頂。時元宵將至,崮上百姓,警惕性略有放鬆。數名內奸外賊,於子夜聯手將根根長繩墜入北崖之下,早已伏在崖下的李殿全匪伙,拽繩而攀,狸貓般躥上崮頂…… 匪賊驟從天降,山民猝不及防,十載血汗構築的雲中圍城,霎時變成草寇暴戾恣睢的刑場。屠崮之前,厚顏無恥的李殿全命令:"拄拐棍的、咂xx頭的一個不要,長蛋蛋的一個不留,只留年輕帶溝溝的,讓弟兄們耍個痛快。"陡峭的山崖,成了匪徒們屠殺百姓不費槍彈的斷頭台。老人孩子及青男壯夫,一個個被匪徒揎到幾十米深的崖下,山間的荒草小樹被屍體壓平。有人曾目睹過這樣令人寒毛直豎的一幕:有一婦女墜崖後,懷中的嬰兒未傷,腦漿凝固的母親懷中,嬰兒仍嘬著母親的乳頭哇哇直哭……此後的幾天里,陽崮下成了飢狼餓狗爭食屍骨的世界,寒夜中,狼嗥狗吠,聲傳數里。 封閉的空中圍城,頓成惡棍們胡作非為的大本營。李殿全把崮上的婦女一一分發給嘍*%們姦汙,有一相貌周正的年輕女子剛生下嬰兒三天,被十幾個匪徒輪姦後,因失血過多而亡;有一年僅12歲的少女,被惡魔們糟蹋得奄奄一息後摔到崮下……李殿全占崮為王后,經常派匪下山去綁架年輕貌美的姑娘。一次,匪徒掠女十餘,李殿全挑揀幾個留用,余者分給手下頭目。匪徒在對女子們施暴後,還傳票讓姑娘的家人攜款前來贖回。其中有兩個姑娘不堪受辱,墜崖而亡。李殿全大怒,將兩個剛剛擄來作"肉票"的老漢,雙雙搡至崖下,狂罵道:"不願跟老子天長地久,就讓你倆同一對老兒做陰間夫妻……"李殿全從崮下新買來一支"漢陽造",便想試試槍的穿透能力,他強令被匪徒玩膩的婦女及無力贖回的"肉票"胸貼胸地站成一串,然後把槍口對準第一個人的心窩,拉栓即放,一串人應槍聲連連倒下,他由此得出結論:"漢陽造過七不過八,第八人只能重傷,不能穿透。"…… 可悲也夫,像這等傷天害理滅絕人性的屠崮大慘案,因了當時沂蒙的地理蔽塞,道路梗阻,郵通淤滯,事過半年之後,以韓復榘為主席的山東省府的巧宦俗吏們,才對此案略有耳聞…… 民初的沂蒙匪事告訴我們,在強大的邪惡面前,那些地上的圩子,雲中的圍城,不僅會斷絕美好的憧憬,凝固鮮活的血液,窒息善良的心靈,桎梏正義的伸張;而且每每不堪一擊,甚至會變成隱匿魔影的屏藩。 絕塞的抱犢崮里,難以耕耘智慧的田疇;蔽塞的陽崮上,難以採擷文明的霞光…… 一個封閉的王國里,極易產生為所欲為的草頭天子。 三 當我潛心研究近代沂蒙匪事時,遇到一個不能迴避的史實:各路匪*(中的大頭小腦,除孫氏美瑤兄弟為富家子弟外,余者幾乎清一色的出自赤貧之家。按照我們慣常的階級分析方法框之,他們應是僱農和貧農。由此,我們不能不得出這樣的斷語:貧窮是孳生土匪的土壤,貧窮容易釀造匪患。 讓我們先用歷史的顯影液,浸泡一下匪中大雕劉黑七,還原其為匪前的身世圖像。 黑七之父劉相雲是費縣鍋泉庄的更夫,夏秋間兼給地主看護莊稼,家中地無一壠,僅有"團瓢"(碎石壘成的葫蘆狀草棚)兩間。劉相雲兒時粗識幾個方塊字,年三十二仍是光棍兒一條。看坡時,劉相雲曾用白石渣子在青石坡上寫下扭七歪八的順口溜,以吐腹中辛酸:"鍋泉庄,出才人,才人就是劉相雲,三十二歲沒成親,成親必定是女人。"恰在這年,人稱王大腳的一討飯女來鍋泉庄乞討,與劉相雲相識後自我判合。有姓無名的王大腳,單從其腳便可知其家中貧困程度。其時,在封建意識濃厚的沂蒙山區,女子不裹足,便被視為粗野放浪的賤人禍水,無人敢要敢娶。王大腳不裹腳,並非不知個中利害,是因家中窮得連裹腳布都買不起。劉黑七上有兩姐,下有一弟,一個山村窮更夫焉能餵飽六個"張口之獸"?劉家連方寸刀板都沒有,王大腳只好用鐮刀對著瓢背切菜。黑七嬰兒時即隨母乞討,兩姐之背成為其蹬腿撓爪的搖籃。黑七12歲時,王大腳給本村地主當了下人。經母哀求,黑七也給東家牧羊,拜老羊倌唐四為師。唐四將看家本領,盡傳黑七。黑七擲石擊羊,不傷羊腹,只著羊角,每發必中,輒令當地羊倌口嘆心服。黑七肚大,飯量似牛,地主所供食物,僅充半飢,山羊啃噬青草長膘,黑七吞食野果兒果腹。費縣舊俗,六月六為山神節,這年六月六,已成壯漢的黑七,又同當地羊倌會聚王崮山上。叩拜山神後,打起牙祭。平日豬生生、狗活活的劉黑七,難得有頓酒飯,頃刻間便肚圓酒醉。隨後,羊倌們推起"牌九",黑七大輸,酒醒時死不認賬,黑七拳足交加,與一羊倌扭作一團。師傅唐四深覺丟臉,一腳將人賤命輕的黑七踢至崖下。王崮山崖,深達數十丈,一旦失足,定死無疑。然黑七憑藉牧羊練就的攀山絕技,竟在下墜至半空時,就勢抓住一簇倒懸崖壁的荊棵穩住身,遂依附層層荊叢,徐徐落腳崖下,安然逸去。 後人不得不哀嘆:仁者不壽,禍害百年。 黑七墜崖未死的兩年後,便以匪為業。當他將首次掠得的錢財購來雞鴨魚肉,提回父母蝸居的"團瓢"時,平生難有一肉之味的更夫劉相雲,當即手抓嘴塞,酒肉並進,一頓饕餮,撐得肚脹如鼓,酒肉拱破如紙薄腸,疼得劉相雲白汗如豆,滿地翻滾,不消一個時辰,便匆匆登上鬼錄。 至於自幼被賣身馬戲班的趙嬤嬤,用曾時髦的話語來說是"根紅苗正"。她曾在班主、師爺的棍打棒喝下翻滾、掙扎、呻吟,社會用貧窮的皮鞭過早地抽碎了她幼小的心靈,使這後來成為女匪的她心硬似鐵,竟那般以獸性的瘋狂對人類進行殘忍的報復。 貧窮是一個龐大、無形的冷血動物,它常使一些原本安分的人在身處絕境時,因一念之差而陷進罪惡的泥淖。 蒙陰有匪首名石增福,乃桃曲村人氏。石家幾代貧寒,男給富家做傭工廝徒,女給財主當婢女養娘。石增福的父母雙親為人忠厚,因貧病交加過早地撒手人寰。石增福身為長子,下有一弟兩妹,生活的重軛早早地勒入他的肩胛。家住的"團瓢"四面透風,兄妹四人石條為枕,稻草為褥。石增福身高體壯,力大過人。17歲時推獨輪車為貨主運貨,推五百斤的花生油走青口,往返幾百里,別人是一推一拉雙人輪替,石增福獨車單人,肩不離襻,日趕夜攆,總比別人提前一天到家。1919年,他被有錢人家雇去代子從征兩載,兵駐河南時娶妻。攜妻回村後,生有一子。斯時當地匪患正盛,他又被鄰村地主石二麻子雇去護圩放哨。在地主家吃飯時,石增福總是狼吞虎咽,提前離桌。離桌時他順手拿兩張煎餅,卷上一包豆沫子,做邊吃邊走狀,至無人處,忙將煎餅揣入懷中。抽暇即速返家,將懷中煎餅掏給嗷嗷待哺的幼子啜食。此事終被石二麻子看破,臭罵不已,遂把石增福當家賊提防。妻兒斷了食路,瘦得皮里包骨,眼看自己的飯碗將砸,全家生計無望,石增福便生投匪之念,又被石二麻子覺察。石增福被五花大綁,關進暗屋,待送官府發落。這天下午,他趁看守人不備,磨斷捆繩,踹開房門,奪槍而逃,奔至費縣,投靠了慣匪劉黑七。石槍法過人,又諳軍事知識,很快便成為劉匪麾下的一名連長。石自感羽毛已豐,便生侈離之心,遂帶領所轄匪徒返回蒙陰桃曲,佔據大寨山,自為*(首…… 中國是個農業文明古國。雖漢有文景之治,唐有貞觀之年、開元中興,清有康乾盛世等幾番百年難遇的清穆平靖景象,但在漫漫歲月中,貧窮的幽靈始終在神州大地上徘徊。每逢戰亂災荒,近火先焦者總是農民。袞袞諸公、亂臣賊子為維繫肥馬輕裘漿酒霍肉的生活水準,總是將誅求無已的搜刮大網撒向天下*5民。 沂蒙雖地處偏僻,但不乏膏腴之地。那廣為傳播的"青山綠水多好看,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民歌,是對沂蒙風光的真實寫照。在"土裡刨食"的農耕社會中,世事若不板蕩,雞犬桑麻、飽食暖衣的農樂圖在沂蒙處處可見。民國初葉,沂蒙百姓所以陷入涸轍之鮒的困窘,是因了賦苛稅重,吏治腐敗。 解放後,山東省史志辦及山東大學歷史系曾多次組織人員,對民國年間臨沂地區的賦稅進行過調查,記錄了百餘當事者的口碑資料,賦稅名目之繁多,花樣之荒唐,聽來令人瞠目。 當時的田賦,一年要預征數次,且年年加碼。從民國初年每兩正銀合2元2角,到張宗昌禍魯後期,每兩正銀竟飆升至19元2角。除正銀外,另設地方附加稅及各種苛捐雜稅,計有:百戶捐、牛頭捐、羊只捐、羊毛捐、房屋捐、防務捐、黃河捐、飛機捐、過路捐、小車捐、簍頭捐、花生捐、小榨捐、大榨捐、養兒捐、戶口捐、小腳捐;屠宰稅、煙酒稅、絲棉稅、魚菜稅、雞狗稅、發票稅、行務稅、樹木稅、集市牙行稅等等;還有教育費、地方建設費,軍隊過境費,軍隊支應費……世人皆雲,民國稅多,由是觀之,信哉斯言。 苛捐與腐敗常常是一種社會併發症。那時,大官大貪,小官小貪,其勢洶洶,如惡虎撲羊,其徒濟濟,若飛蝗噬青。臨沂縣誌載:"民國五年十月,縣知事蕭仁暉,經省議會彈劾,解省查帳,所吞公款吐出,贓款無果而逃……"執法犯法者,《志》中也屢見不鮮:"十六年一月,禁煙督辦方乃昌來沂,設官膏局,抽燈捐;八月,法院審判官徐鵬志詐民取財,由十七軍二師黨部押解赴省。"《志》中,對以此地貪官,去治彼地之民的事例,也不乏記錄:"十八年二月,卸任縣長周瓊林一次侵吞公款四千大洋,監視數日逃去,復署臨邑縣(俗稱北臨邑,今屬德州管轄)。""二十二年六月,縣法院檢察官胡景清,濫罰巨款,吞沒保證金,經各法團各區呈控,查實吐贓,調任他縣。"……其時,舊日縣衙的皂隸差役,已改為戴大蓋帽的政警。政警下鄉催捐徵稅,當差辦案,各村必得殺雞宰羊,置酒招待,並付給鞋襪費(即跑腿費)三元五元不等,否則,政警必尋釁滋事…… 如此橫徵暴斂,巧取豪奪,使得沂蒙百姓室罄空懸,羅掘俱窮。張宗昌主魯時,蒙山一帶連年哀鴻遍野,餓殍載道。饑民無所不食,樹皮草根,剝挖殆盡。平邑山中,有種軟體白石,碾碎鍋炒,略帶米香味兒,四方饑民,皆來挖取,以充饑腸。然石頭畢竟不是米面,饑民食後,常大便不通,腹脹而死。在費縣某些村鎮街頭,竟出現了賣人肉者…… 1928年冬,蒙陰斗方名士、代縣知事左超,在呈送省府的《報災請恤呈文》中,這樣寫道:"……頻年以來,凶荒、兵燹、癘疫,紛至沓來,奇災殊禍,非惟近今之世所未有,亦前古之時所未聞。死亡流離,蓋已損十之五六矣。所遺殘黎,強半槁項黃馘(大半人頸項枯瘦,臉色蒼黃),奄奄就斃……一村之中,其死亡者,日或數人或十餘人。甚至有人死求人抬村之中不能得者。送死之具,初猶用棺,繼則用箔,終則箔亦用盡,割取田中禾本編之捆縛以掩埋者……自五月至八月,數月之間,死者據查已達二萬三千餘人,迄今猶未已焉……"此觸目驚心的呈文,送達省府,竟泥牛入海。 一邊是倒懸之急的債戶饑民,一邊卻是窮奢極欲的城狐社鼠。 《山東文史資料》載,抱犢崮下的煤城棗莊,在民國時期,"雖處偏僻山野,豪華不亞都市"。尤其是中興煤礦俱樂部里,"終年管弦絲竹,懸燈結綵,香衣鬢影,宴無虛席,軍政紳商,以招妓侑酒為樂……"1925年10月,駐江蘇陸軍第七師蔣旅進駐臨沂,上至旅長蔣毅,下到護兵馬弁,軍紀敗壞,行同豬狗。蔣旅在臨沂駐紮僅仨月,年底又奉調海州(今連雲港市)。該旅以載運"軍事物資"為由,向臨沂縣衙徵調大車百餘輛。可開拔時,車上竟坐著200餘名麗人紅袖,她們一個個穿綢裹緞,簪花戴翠,搔首弄姿,於眾目睽睽之下招搖過市。可到海州不久,這批從各地誘拐來的女子,被丘八們玩膩後,或被轉賣外埠,或在當地淪為娼妓…… 1933年韓復榘的六十六旅駐防臨沂,至"七·七"事變後調防,歷時五載。旅長李占標更是一淫棍色狼。時"揚州班"到臨沂開設妓院,李占標將這些南國粉頭花娘一一玩遍後,又專為雛妓"開包"。開包前,老鴇為其舉行合巹儀式,大肆鋪張,揮金如土。更有甚者,李占標還指派心腹,以每夜陪睡50塊大洋的重貲,到民間搜尋十七八歲的黃花處女,大施淫威,逼良為娼。李占標在臨沂的五年里,朝朝美酒,夜夜新郎,不知糟蹋了多少處女的貞操。上行下效,李旅官兵,四處獵艷,偎翠倚紅…… 軍閥奢靡,千金買笑,全靠搜刮民脂民膏。 一邊是黎庶百姓生計無望,走投無路;一邊是達官顯貴紙醉金迷,花天酒地。於是,社會安定的天平便大大傾斜了。 慣匪劉黑七為匪之前,曾到青島的車站、碼頭賣過一年多苦力。這山陬里走出的小小羊倌,首次目睹了一個貧富懸殊兩極世界的另一極,怎能不心潮如搗。他返回鍋泉庄後,對幾個同夥繪聲繪影地講述了山外的花花世界後,發誓說:"我以後管的人要比這羊群還要多,非找幾個大閨女當老婆不可……"《蒙陰縣誌》載:"蒙邑匪禍,明以前無考。"縣誌在陳列了明清之間僅有的幾次匪患後,述道:"然罹禍雖酷,皆由外寇。而本邑之為匪者,則無也……"這足以說明,沂蒙本是民風淳樸之地。民國初葉,此地土匪如毛,實是貧窮和腐敗這兩個魔鬼沆瀣一氣,教猱升木,逼民為匪。 劉黑七匪部中曾流傳著一串歌謠:"犋牛頃地靠沙河(形容富農),不如鋼槍壓著脖(意即為匪)";"要想歡,上戲班;要想玩,撐花船;要使錢,上劉團(指黑七匪伙);要看媳婦親兵連(親兵連專護黑七眾多的妻妾)";"跟著師長(黑七)到處串,給個知縣也不換"……在有著等級的階級社會中,工農學商,五行八作,三教九流,各色人等的養家口、斂財聚富的手段可謂多矣,惟官吏靠權力的侵吞,土匪靠暴力的掠奪,純屬"無本生意"。前者最卑鄙,最齷齪,最無恥;後者最酷虐,最暴戾,最兇悍。但兩者所攫得的金錢中,每個銅板里總有百姓含血帶淚的痛苦! 對饑民來說,那是一隻饅頭幾張煎餅便可當作旗幟揮舞的年代。當被貧窮壓癟了的百姓,即使一死也難完成對命運的抗爭時,他們中的少部分人,面對物慾的誘惑,罪惡的教唆,很容易選擇人生的墮落。當趙嬤嬤、孫美瑤、劉黑七們把盜旗賊幡輕輕一舉,有那麼多赤貧之民淪為土匪,也就不難理喻了。 四 沂蒙近代匪事,向我們展示了一個特定時期的歷史怪圈。 鉚焊和緊箍這個怪圈的主要鏈環是"官匪勾結"、"兵匪一家"。 沂蒙近代土匪,與人們慣常在唱本里、戲台上聽到、看到的江湖俠客、綠林響馬,迥乎其異。其時的土匪,搶劫不分貧富,殺人不分老幼,純是社會一大公害。對這些烏合之眾,只要當權者對百姓略有幾分愛憐之心,降伏這些亡命之徒,雖無鷹拿燕雀之易,但也決無牽牛下井之難。 民國初時,山東軍政顯要從田中玉到熊炳琦,從張宗昌到韓復榘,無人不喊要剿匪,無人不嚷要緝賊,省政府年年發兵,月月進剿,匪患非但未滅,反而愈剿愈獗。 血的征剿需要鼓角,然時代的鼓角卻喑啞了。在蒙山沂水間,我總算覓到了除暴安良、造福一方的兩位人傑:一為愛國將領楊虎城,二是民族英雄范築先。 1929年2月,國民革命軍楊虎城部由皖北奉調臨沂,旨在剿除舊軍閥張宗昌的殘餘勢力,綏靖地方。時慣匪劉黑七盤踞莒縣,禍民半載有餘。莒縣商紳民眾早聞虎城將軍英名,派代表赴臨沂,陳述劉匪禍莒彌天大罪,籲請楊部剿劉。虎城聽罷,血脈僨張,拔劍揮軍,直逼莒城。黑七亦曉虎城忠直剛烈,早已派眾匪在臨沂至莒縣必經之路的夏庄、大店,修築碉堡,深挖塹壕,並親率三百餘名敢死隊員駐守。農曆正月十四,楊部星馳而至,直取夏庄、大店。劉匪拚死頑抗,虎城志在必克。經一晝夜奮戰,兩據點頑匪幾盡全斃,惟黑七帶數匪狼奔莒縣。逃回莒城的當晚,正是元宵節,黑七知在劫難逃,便再次剽奪城中民財,率匪部沿台濰公路向北倉皇逃遁。 虎城將軍進駐莒城,目睹劫後慘狀,怒火中燒,急令部隊一律輕裝,窮追劉匪。黑七部因女眷、財物極多,隊伍臃腫,行動遲緩,見楊部追逼神速,劉匪部將女眷、財物棄之於途。楊部眼看逼近劉匪,正欲包圍聚殲,不料張宗昌的殘部直魯聯隊師長顧震率部而來,對楊部突施截擊。楊部猝不及防,官兵傷亡甚眾。面對顧部的瘋狂攔擊,楊部處境險惡。虎城將軍身先士卒,親率警衛連沖在一線,官兵大受激勵,有進無退,將顧部一舉全殲…… 黑七率匪伍逃亡諸城境內,又連屠數村,築起匪窩。虎城將軍偵知後,不顧連經惡戰的傷亡和疲憊,又星夜率部趕至劉匪駐地,秘密對劉匪形成兜抄。關籠抓雞,出手得盧,劉匪部桑落瓦解,一敗塗地,除黑七帶兩個貼身護兵化妝逃匿外,眾匪及眷屬皆成網中之魚。 虎城將軍二月來魯,八月調豫,戎馬倥傯,時雖半載,功莫大焉。楊部不僅肅清了張宗昌殘部,端掉了匪梟黑七的黑班底,還在魯南、膠東一帶,剿滅了殘害百姓多年的諸如張大臉、毛大將等大小土匪十餘*(,虎城將軍所到之處,境靖民安。 仁人志士品格如燭光,在風雨如晦的暗夜裡尤顯寶貴。他們總是最大限度地燃燒自己,將希望的光亮呈示給絕望的社會。因此,當他們的生命消逝後,其人格的彩虹仍會不時地在歷史的屏幕上閃耀。 1933年春,臨沂縣因吏治腐敗,群匪為虐,攪得人心惟危,民怨沸騰。省主席韓復榘來此視察時,恐生變故,急電令時任省府督察處處長、第三路軍軍法處處長的范築先,來臨沂兼為縣長。 范公居官清廉,無出其右。到任後,他不顧年事已高,經常下鄉查政、督學,為給區、鄉省得幾升草料,竟棄馬學騎自行車,所到之處,一律拒擺酒宴,只食米粥菜蔬。范公生活無多嗜好,煙酒茶一概不沾。某日,范公至私立文峰小學巡視,此校乃一趙姓地主所辦。趙為討好縣長,多置美酒佳肴。范公當即嚴詞斥責,趙一再解釋,此宴乃個人所設,非用公款。范縣長勉強就餐,食畢交五塊大洋以作飯資……上峰來人,范公不卑不亢,不擺煙茶,待以清水,請以便飯,或讓勤務到街頭買兩碗餛飩,或親自帶來者到飯鋪叫盤包子。縱是高官顯貴蒞臨,范公亦復如斯。即使來者不快,范公仍我行我素。 范縣長禁煙禁賭禁娼,多有舉措;勤政肅貪,言出法隨。軍閥土匪,常以煙土為伴,其時沂蒙山中,多有罌粟種植。范公知臨後,親帶隨員,四處察訪,將所種鴉片煙苗,剷除凈盡。某日,范公率縣府人員例行會操,發現徵收處主任張某面黃肌瘦,疑其侵吞公款吸毒,經親查在張某口袋裡搜出白面一包,范縣長著人當場將張某逮捕,查實法辦。范公對貪官污吏,深惡痛絕,每每發現,決不姑息。當他得知有數名政警下鄉當差仍索要"鞋襪費"時,即令執法人員將他們各打二百軍棍,當堂剝去警服,永不錄用…… 1934年春,早又重聚匪伍的劉黑七部,遭冀魯豫三省國軍會剿的重創後,又率殘部三千從河南竄至魯西,直趨魯南。一時間,剿劉大軍雲集臨沂城鄉。各路人馬均趁機敲詐地方錢財,縣府里索要財物的副官們躦躦擠擠,不可悉數。一日,范築先身著戎裝,手持馬鞭,將有恃無恐的副官們召至縣大堂。范公曉之以理後,厲言正色道:"凡剿匪部隊,范某隻供開水、蘆席,額外索取,純屬擾民。我范某現仍兼第三路軍軍法處處長,誰若再敢無理糾纏,休怪范某無情!"頓時,丘八們的威風為之一掃,諾諾退去…… 劉黑七再次被逐出沂蒙後,臨沂當地的小股土匪及散匪仍在滋擾百姓。范公親率縣中武裝,弭盜鋤奸,根除匪禍。范公勤政三載,臨沂大治,社會平和寧靖,百姓樂業安居。有村夫進城糶糧未售,放諸城中橋下五日,俟下集來取,米袋仍在…… 范公離任那天,城內萬人空巷,百姓扶老牽幼,夾道相送。沿街門前皆擺有桌子,桌上鋪著紅紙。或放明鏡一面,清水一盆,喻范築先為政明如鏡,清若水;或置一束青蔥,一碗豆腐,喻范縣長居官一清二白。范公一出縣府,百姓啜泣成聲。從晨至午,范公一行尚未走出三里長街。 像楊虎城將軍、范築先先生這般獨步清流的耿介之士,在一個舉世昏昏天下洶洶的社會中,僅靠個人品格的支撐是無力回天的。社會是那樣的勢利,它必然是貪婪者的大餐桌,冒險者的大賭場。 女匪趙嬤嬤所製造的八里巷慘案,本來是完全可以避免的。當時臨沂駐有山東陸軍第五混成旅,該旅的九團就屯兵郯城。趙嬤嬤與徐大鼻子等率千餘匪徒圍攻八里巷時,在村外田間幹活的村民們曾狂奔飛跑至駐軍九團,跪請救命。該團團長戴某聞聽事態嚴峻,邊集結隊伍邊電話請示臨沂旅部。此時,九團如發兵去救八里巷的千餘村民於水火,可說是舉手之勞。然而,旅部接電話者說旅長有事,九團幾次催問,仍不得下文,團長只得解散待出征的隊伍。第五混成旅少將旅長名李森,此人好賓客,尚宴會,喜女色,對防區內的匪患一貫熟視無睹。他給手下人立下三條鐵規定:在他會客、打牌和姨太太吃喝聊天時,不得向他報事,如若違犯,嚴加處治。當駐郯城的九團團長給旅部打電話告急時,李森正同牌友打麻將,三小時後送走牌友,他又跟姨太酌酒調情……這時,八里巷的代表急如星火地闖進旅部,呼天搶地哀求李森發兵。此刻,只要李森一點頭,准予九團討匪,八里巷的民眾仍可免於大劫。然而,李森借口軍餉未發,伸手要銀,身無現銀的八里巷代表答應事後交款,而李森堅持一手交銀一手發兵。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一刻一時,一天一夜地過去了。八里巷民眾憑藉圍牆與千餘悍匪搏鬥了近兩天,圩子終被土匪攻破…… 駭人聽聞的八里巷慘案發生後,郯城的士紳率民眾代表赴省城濟南申冤。時省長熊炳奇和軍務督理鄭士琦,均是吳佩孚的嫡系,"二琦"靠"吳大帥"的威風作官,哪管草民死活。接到狀子後,根本不予理睬。一時,省城輿論大嘩。不久,消息傳到北京,引起《道心報》主編張耀遠的關注,張之故里乃臨沂,出於對土匪、官府的憤慨和對家鄉父老的同情,《道心報》連續發表"八里巷慘案"的文章,張親撰社論,發在頭版頭條。社論正題為《山東盜匪如毛》,副題是"魯南幾無凈土,軍政大員熟視無睹"。《道心報》散發濟南,省城各界聲援之聲日高,"二琦"這才慌了手腳,即措辭嚴厲地電令李森剿匪。李怕丟官,這才命令下屬和各縣的警備隊以及地方民團全部出動,共剿趙嬤嬤。趙率眾匪東逃西竄,惶惶然若過街之鼠。這天,眾匪被包圍在臨沂城南的溝壑密林間,眼看就被聚殲。匪婆趙嬤嬤先用錢財買通了臨、郯、費三縣警備隊,又將八千塊銀元交李森的教練官耿某,托耿去賄賂李森及部下,央求網開一面。李森見錢眼開,法植私,將僅在八里巷就欠下700條人命債的罪當凌遲的趙匪婆,施以寬宥。趙嬤嬤借夜幕當即遣散數百名匪徒,僅攜兩個女兒及最貼心的幾個乾兒子化裝潛逃…… 人格與尊嚴,是構成稱之謂"人"的最起碼且又是最崇高的元素。然而,在這裡,金錢的硫酸卻那樣一點一滴地銷蝕了官軍的尊嚴,泯滅了李森之流的人性。為了金錢,官與匪輒是朋比為奸,兵與匪常會貓鼠同眠。 劉黑七初扯匪幡時,山東督軍張宗昌,曾派裝備精良的"歐營"予以剪除。但歐營奏捷歸來時,俘虜的不是土匪,卻是百姓的牛馬豬羊……1925年,張宗昌派主力"寧旅",會同縣警備隊及民團,對日見壯大的劉黑七匪部進行圍剿,總算把劉黑七包抄到蒙山主峰龜蒙頂上。可當三路兵馬攻上龜蒙頂時,竟不見一個匪徒。原來,黑七重金買路,從山後進剿的"寧旅"早讓眾匪逃之夭夭。1927年秋,張宗昌又著兩團精銳對日益猖獗的劉黑七,進行輪番清剿,擺出一副滅此朝食的架式。剿匪整個過程毋庸細述,僅從"雷團"與劉匪的一次"戰鬥",便可盡窺個中蹊蹺。其時,劉匪佔據著蒙山套里的摩天嶺,雷團駐紮在山下的東武安鎮,兵、匪相隔八華里。早晨八九點鐘許,雷團在迫擊炮的掩護下接敵,炮彈聲聲炸裂,硝煙籠罩山岩。繼而,步兵發起衝鋒,山上山下,槍聲響成一片,戰鬥顯得異常激烈。午前,雷團攻上摩天嶺,把劉匪打跑。官兵脫帽休息,卻在帽子底下放有排排子彈。劉匪即刻反攻,官兵佯作不支退下,匪徒們上山掀開帽子,取走子彈,換上銀元,復又用帽蓋上。雷團二次衝鋒,劉匪復又敗走,官兵們各自收起帽下的銀元,"戰鬥"遂告結束。如此反覆"交火"多日,劉匪喜軍火充足而游弋他鄉,官兵樂錢袋鼓鼓而撥馬回營…… 韓復榘與土匪的勾結比之張宗昌有過之而無不及。韓的部隊多吃空餉,槍支、彈藥皆無定數。韓部中私賣槍彈與匪者,不乏其人。倘若說張宗昌的雷團用子彈換銀元的"帽子戲法",尚能遮民眾一時之耳目,那麼韓復榘部隊與土匪的槍錢互換,就顯得過於明目張胆了。韓的剿匪部隊常與黑七匪伙,在約定地點挖道戰壕,劉匪把金銀財寶放諸壕內,韓部朝天空放幾槍,跳進壕內取走財物,遂將槍彈置於壕中。官軍一撤,劉匪即把軍械取走。頑童們見韓部朝天放空槍,常尾隨其後揀銅製的彈殼去換糖塊吃…… 在那有槍就是草頭王的年代,饑民中的地痞流氓劫槍當了土匪;"鋼槍壓脖",便能掠來大批錢財;錢財不僅能使土匪於絕境中買條生路,而且能換得官軍提供的槍械;有了槍械更不愁無匪兵賊馬,人馬多了必引起政客、軍閥的關注;軍閥、軍棍們為在全國內戰的棋盤上多一份籌碼,常將已成氣候的土匪收編;招安後的土匪匪性難改,此時已養癰遺患,常惹得天怒人怨,當局不得不與土匪反目為仇,再行圍剿…… 慣匪巨奸劉黑七,就是在這樣一個歷史的黑洞里鑽來鑽去,浮上沉下的。 劉黑七朝秦暮楚,有奶即娘。1927年冬,直系軍閥張宗昌第一個給黑七戴上師長高帽,黑七部在彈冠相慶的同時,又暗通駐河南馮玉祥部的師長韓復榘,韓贈劉兩千袋麵粉,一萬七千塊大洋;黑七獲利而去,卻投靠了後台更硬的何應欽,何將黑七部收編為新四師;時隔年余,蔣桂馮閻中原大戰,劉又倒蔣投閻,閻錫山給黑七戴上二十六軍軍長的桂冠;1931年,黑七脫離閻部,竄到河北大名,想法投靠了張學良;同年,黑七又竄回齊魯,與已是山東省府主席的韓復榘再度勾結,韓將黑七部收編為山東警備軍,韓、劉分任正、副總指揮,黑七部的軍餉由省府供給。黑七部雖領官餉,但匪性有增無已。半年不到,韓不得不斷掉已經失控的黑七部的軍餉,並殺掉劉匪駐濟聯絡處的全部人員,黑七暴怒,率匪部北竄,路過河北霸縣時,掘了韓復榘的祖墳;半年後,黑七投靠偽滿,被任命為第三路軍總指揮,黑七趁此時機,招得千餘名善騎的關外胡匪;又是半年不到,黑七脫離偽滿……劉匪部此時已如無韁野馬,百無禁忌,甚至在津浦線上劫火車,綁架英商。1934年春,劉匪二次竄回山東,蔣介石急電冀魯豫三省軍政,聯合會剿劉匪。與黑七結下"鞭屍"之仇的韓復榘,這次才算動了真的,駐魯部隊傾巢而出,動用了飛機、大炮、鐵甲車、探照燈,韓復榘親率手槍旅的兩個營,坐陣泰安指揮。此次剿劉,曠日持久,耗資巨大,然黑七及部分匪中骨幹,仍漏網而逃。鬧得韓復榘無顏面對國人,不得不向蔣委員長兩度電請辭職……不到一年,黑七又借政局腐敗之屍,還其槍多匪眾之魂,繼續任意荼毒生靈,草菅人命,斂錢聚財…… 從本世紀二十年代中期至四十年代初,黑七匪部素常保有萬名匪徒,盛時竟達三萬之眾。先後流竄為害魯、豫、蘇、皖、冀、津、晉、吉、遼等十幾個省市,成了聞名全國的混世魔王。 是物慾與權欲鍛造了"官匪勾結","兵匪一家"的鏈環。 由一個個這樣的鏈環,鉚焊成了一個龐大的社會怪圈。 楊虎城、范築先們僅靠個人品格的力量沖不破它。 歷史的良知,只能在這個怪圈裡哭泣…… 五 解讀沂蒙匪事,我們不能不把目光瞄向"人"的自身。 在人類社會中,人的各種慾望的實現,既受政治、經濟、文化等諸多因素的制約,更受法律與道德的框范。在社會動蕩的年月里,由土匪構成的團體,無疑是一種極度擴張個人慾望的組織。人生常有兩種悲劇:一是慾望難遂,二為慾望得遂。人一旦踏入匪的軌道,兩種悲劇便會集於一身。慾望的種子播入土匪心靈的城堡,長出的必然是罪惡的野草。 土匪以劫錢掠財為業,綁架"肉票"是土匪獲得錢財的慣用伎倆。一般說來,土匪綁架"肉票"有其選擇性,然而在二十年代末,劉黑七匪部卻閻王不嫌鬼瘦,採用的是拉大網的方式。黑七對於有大刀會員、敢於反抗的村鎮,一律破圍屠村,大開殺戒。對於束手就擒的屯落,先是把闔庄財物搶劫一空,然後再把村中男女老幼,統統解到"囚票點"。這種囚票點,劉匪部在沂蒙設有多處。 蒙山中有個秋子峪,是黑七手下一郭姓頭目主掌的囚票點。我們僅從這個囚票點裡,便可知"肉票"們身置虎吻後的九死一生。 1929年隆冬的一個深夜。郭姓頭目率匪徒,將費縣西柴城村的二百多名老幼綁架到秋子峪。在囚票點寨門前的空地里,擺有幾張桌子,匪徒們先逐個登記"肉票"的家產,凡報半畝、一畝、二畝地者,土匪認為沒油水可榨,均當場擊斃。中有一家境稍好的中學生見狀靈機一動,謊稱家有土地百畝,且在青島、濟南開有店鋪。土匪聞聽大喜,便將這中學生羈押於"闊票棚"。後面的"肉票",為暫免一死,也紛紛或多或少的虛報了家產。匪徒根據"肉票"所報財產的多寡,分別囚於"闊票棚"、"窮票棚"。闊、窮票棚中的"肉票",一律五花大綁,只給少許瓜乾菜團和涼水維持生命。匪徒們獅子大張口,信天要價,這可苦了"肉票"的親友,他們變賣家產,四處討借,亦很難達到匪徒所索數目。對"窮票",匪徒一般是榨乾油水即擊斃;對"闊票",匪徒們採用的則是零刀削肉般的折磨,非讓你傾家蕩產、燈枯油盡不可。今天先割一隻耳朵,送其親友催贖;明天再剁一隻手,給其親屬下最後通牒。闊票棚里,整日哭天號地,鮮血淋漓……當時,秋子峪囚票點裡,有兩個"小肉票",一是十歲的男童叫小捻,一是九歲的女孩叫小琴,他們的親友砸鍋賣鐵,磕頭作揖,求爺爺告奶奶,總算湊足了贖身錢。然而,小捻回家後,凍爛的下肢從膝關節處脫掉,成為終身殘廢;小琴那凍壞的雙手,也從手關節處脫落。其母見狀,淚水和面,包了加進砒霜的豬肉水餃,母女同食,雙雙而亡…… 冥冥中,有一把最能衡度人與動物分野的界尺,她的名字叫良知。良知飄忽於天地之間,匿藏於肉身之內,人類對她最熟悉也常常將她遺忘。良知,是人的心匣中最為寶貴的珍珠。我們常從沒有語言、沒有意識的小貓小狗乃至刺蝟的眼睛裡,讀到溫和友善的目光,那簡直是一首首柔情的詩。然而,劉黑七們竟這般對待"肉票",土匪們在獲得錢財時,早已完全擯棄了"良知"這個作為"人"的標識。 就這樣,劉黑七從一個"擲石牧羊"的窮光蛋,一躍成為鼎鐺玉石的暴發戶。他用貪心金、狠心銀、昧心錢、黑心財,不僅在濟南、青島、南京、上海購得公館別墅,還在天津租界里買下洋樓華寓,就連在他地處山皺的老家鍋泉庄,他也耗費巨資修起一座五個大院構成的"八卦"莊園,石砌的圍牆既高且寬,牆頭之上可操兵跑馬。金玉滿堂的地主,駟馬高車的官宦,很難與之比肩。一人成魔,雞犬升天,賊母王大腳也行有轎,食有魚,呼奴喚婢,儼然草頭太后…… 那年月,土匪一夜暴富,實為司空見慣。曾協同趙嬤嬤血洗八里巷的徐大鼻子,不過是個有著五六百人的中小匪首,可在1924年,當某團官軍清剿他時,其個人的窩贓點裡,就搜出20多萬塊銀洋,足足裝了五大牛車……
僅從在人類心靈的城堡里,有愛有恨,有善有惡,貯滿各種情愫,"報復"即是其一。報復心理不一定是個人品行上的缺陷,實為人性中的通性之一。人在內心中很少不存有報復心理者,只不過有人直露於外,有人深藏於內,有人在這種心理閃過後很快消除,以德報怨,表現出一種豁達寬闊的胸襟。無法無天的土匪總是將報復心理化為血淋淋的行動。劉黑七們的"大破圩"、"大屠村"是對整個社會乃至整個人類的蔑視,已大大超出報復的範疇。土匪們為匪前,多有個人恩怨,一旦成匪,即行報復,他們常從這種報復中,尋找某種滿足與刺激。
製造過臨城劫車大案的孫美瑤,在抱犢崮一帶為匪時,所架"肉票",多為富戶,對待"肉票",也不像趙嬤嬤、劉黑七那般慘無人道。某日,一地主被從孫美瑤的囚票點裡贖出,放行前,突有一匪持槍將其攔住,讓其搖頭給眾匪看。這地主年過六旬,學小孩搖頭未免難堪,見持槍匪滿臉怒氣,且刀逼胸口,又不敢不搖。地主將頭搖搖,群匪捧腹大笑。但持槍匪對地主那貨郎鼓般的搖頭,不予認可,讓其再搖。地主復搖後,又未通過。原來,這土匪與地主同住一村,十年前因歲不豐登,這土匪奉母命至地主家借糧,並主動提出春借兩斗高粱,夏還二斗小麥。坐在太師椅上的地主聽罷,雙目微合,手握念珠,似輕風過耳。借糧童再三哀求,詢問借還是不借,地主方將頭似搖非搖的動了動。借糧童悻悻而歸。地主的搖頭狀深嵌進他的記憶……此刻,持槍匪做了個地主當年搖頭的樣子,又逼地主再搖,地主連搖十餘次,方獲准下山。 蒙陰縣那個世代忠厚、力大如牛的石增福,淪為土匪之後自然不會忘記仇人石二麻子。當年,因趁飯時懷揣兩張煎餅哺育飢兒而被東家視為賊的羞辱,令他耿耿於懷。當上匪首重返蒙陰,他即把地主石二麻子綁架上山。石增福喝令土匪,用鐵絲刺穿石二麻子的兩隻眼皮,再在眼皮上各掛一銅錢,遮其視線,石增福問看到的是啥,石二麻子答曰:"是錢。"石增福仰天大笑:"知道你就認錢,限你七天交足一萬大洋!"石二麻子的家人變賣所有家產將人贖回,一戶地主遂成為赤貧…… 在人類社會中,有些團體和個人,即使天良喪盡也會大念其《聖經》。似乎只有土匪這種組織形式,才敢於把一個"惡"字,明目張胆地書寫在自己的旗幡上。他們公開背叛倫常理念,貿然顛倒人生法則,常常用人性之惡,作為呼朋引類,凝聚團伙的粘合劑。 巨匪孫美瑤麾下,有一自成系統的匪*(。匪首名劉守庭,自幼賣饃饃,綽號"饃饃劉"。他馭匪的基準是:放縱匪徒人人把壞事作絕,個個公開行惡;惟有壞事作絕,才消放下屠刀之念;惟有公開行惡,才能引起民眾公憤;有了公憤,匪徒們才會死心塌地,抱伙成團。饃饃劉*(中,"架票"、"催票"、"撕票"也與其他匪*(有所不同;架票時,七狼八虎一齊上,兔子要吃窩邊草,越是百姓熟悉你的地方,越是讓你充當馬前卒;催票時割下的耳朵,剁下的手腕派匪徒輪班去傳送,讓你人人手上都沾血;撕票時,誘逗匪徒創新招,或刖或剮或磔或劓或髕,手段愈殘忍愈有賞…… 在行惡方面,饃饃劉常給屬下做"示範":1920年夏的一天,饃饃劉率匪攻破滕縣山外民寨時,陣亡一匪。破寨後燒殺完畢,饃饃劉說:"這個兄弟跟我跑了這些年,還未成家就土了(死亡之意),我給他說個媳婦吧。"他在準備擄走的青年婦女中,親自挑選了一位俊俏的處女,抓雞般的活活的放入棺中,用粗釘牢牢將棺木釘死,與亡匪一起埋葬…… 我還是要重點剖析一下慣匪劉黑七這個畸形的社會怪胎。劉匪殺人手段之殘,聚集匪徒之多,活動範圍之廣,怙惡時間之長,可謂全國匪首之冠。當時,不少沂蒙百姓把黑七鬼化、妖化、魔化乃至神化。然而,只要剝去黑七的層層匪衣,一個涌動著無盡慾望的貪婪的惡魔形象,就會現形於世人面前。 黑七為匪時,在8個結拜的匪兄賊弟中,歲次第七,眾匪讓其執牛耳,是因其膽大潑天,槍法超群。那是黑七做羊倌時的一年,鍋泉庄竄來十餘土匪,土匪僅鳴三槍,村人皆嚇跑,惟黑七藏於卧牛石旁,靜觀動靜。土匪劫財離村時,一持槍匪徒後尾壓陣,黑七從懷中掏出石塊,以擲石擊羊角百發百中的本事,對準幾十步開外的那壓陣持槍匪的後腦勺,嗖的擲去,打個腦漿迸裂。黑七縱身撲上,奪得"馬連匣子快槍"一把。黑七率匪首次破圩時,他手持雙槍,左右開弓,一槍一個,兩個圩上守護人應聲而倒。小鬼崇拜閻王,黑七先是以操槍的奇技淫巧,折服了眾匪。 劉匪麾下之徒,成分淆亂,可謂鴉集獸聚。黑七為匪後半期,連國民黨中失意的政客,士紳中的利慾之輩,也如蟻附膻,如蠅逐臭,甘居劉麾下為"高參"。黑七目不識丁,胸無點墨,卻將萬匪之眾玩於股掌,招之即來,揮手即去。他統匪訣竅是緊緊抓住了人性中的致命弱點。 凡為匪者,一是愛錢,二是貪色。黑七將錢當作攏匪的圈套,以色作為"美麗"的誘惑。 匪幡初舉時,槍彈是土匪的命根。深諳槍杆子裡面出錢財的黑七,尤為重槍。凡在搶劫中奪得槍彈者,除按黑市高價給以賞賚外,還讓匪徒以槍入股,再次分贓時,便可分得人、槍雙份。此舉使匪徒奪槍時往往如鼠斗穴,施勇逞狠。每當鐵杆匪徒家中有困難時,黑七總是施以銀元,讓鐵杆更加鐵心…… 破圩劫村,劉匪部總能擄得大批青年婦女,黑七總是讓匪徒們恣意淫亂。後來,劉匪部幾度被軍閥招安、被日寇收編,亦匪亦軍,亦偽亦頑。黑七屬下大頭小腦,也都鬧得了師、旅、團長的名份。黑七著人四處搜羅美色,不斷給他們配備小妾側室…… 黑七為匪時間一長,也漸次摸准了軍閥政客們慾望的脈搏:有的志在南面稱孤,有的意圖雄長一方,誰都想擴充自己的實力。黑七的萬餘人馬,對誰也不能不是一個可以增重的砝碼。此時的黑七,通過金錢鋪路,早已買通各路諸侯中的要員贓吏,他們常常為黑七通風報信,黑七對各派系的明爭暗鬥,嫡庶親疏,瞭然在胸。狡詐的黑七自然明白,他身率的是一支匪伍,早己播臭千里,不管哪派收編他,僅是一時借用,一旦成就大事,必會卸磨殺驢,過橋抽板。於是劉匪不管哪派哪系,凡給奶者,猛咂一口即竄。軍閥割據的年代,必然會產生巨大的社會空隙。滑得不能再滑的黑七,瞅准了這縫隙,像巨蟒一樣拿雲播霧,鑽游於半個中國…… 有些口碑資料稱,黑七其人壞歸壞,惡歸惡,但對其母王大腳卻極盡孝道,常將母言當"聖旨"。1928年7月,劉黑七第三次大劫費縣城,把商號店鋪搶拿凈光後,又大得一筆橫財。這時,黑七派心腹用四人轎把王大腳從鍋泉庄接來,並強令全城人出門迎接。黑七親臨轎前以示孝敬,見其母的大腳露在轎外,忙拉轎簾遮蓋。王大腳掀簾下轎,當眾斥罵黑七:"兒不嫌娘丑,狗不嫌家貧,我腳大給你丟人啦!實話告訴你,你能當上師長,就是我這雙大腳帶給你的福氣!"黑七不顧體面威風,當眾給母叩頭作揖,諾諾認錯。有些被黑七部所綁"肉票"的親屬,幾經周轉,求到王大腳門下,大腳也常令黑七放人……這就是人說的黑七孝母的依據。然黑七孝母的衣食均沾滿百姓鮮血,多少慈母幼童殘死在黑七屠刀之下。孽子為匪,母不以死相勸,早已枉為人母,黑七孝從何來?! 剝去黑七某些虛偽且帶有欺騙性的匪衣,這個魔鬼的心旌上寫的全是"惡"字。 較之韓復榘麾下那個"朝朝美酒,夜夜新郎"的色狼旅長李占標,劉黑七更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採花大盜。李占標用搜刮的民膏,以每夜50塊大洋的價碼專尋民間處女"xx瓜",而黑七獵艷則全仗暴力。他把玩女人稱作"換衣裳"。不管是流竄還是打仗,每到一處,黑七總是遣匪徒捉來仨倆女人陪宿,以發泄獸性,不管肥瘦妍媸,玩完即棄。黑七盪南掃北,所掠美女做妾充小者,多以地名冠之:在莒縣,黑七巡街時見一賣大餅少女姿色出眾,便遣匪抓來,稱"莒縣太太";在熱河慈縣,他騎馬撞見一已婚女子覺有塞外風味,便當即讓匪擒來,稱"慈縣太太";在膠東平度,匪徒們於駐地搜出一地主家庭出身的女中學生,黑七見其玉容花貌,便千方百計使其屈從,封為"平度太太"……天津租界的洋房,是黑七放蕩形骸的淫窩,除多藏美姝麗媛外,還常從妓院里拉迴路柳牆花。 衣冠禽獸的黑七,所蹂躪糟踐的女子無計其數。這羊倌出身的匪梟,玩女人常常"土法上馬",變換花樣。黑七為恣意取樂,有時竟讓嘍捉來幾個膚白乳大的青年婦女,凌逼她們將衣服剝得精光,再將銅鈴鐺繫於她們的乳上,讓她們擀麵條給匪首吃。擀麵杖在面桌上來回滾動,系在乳上的鈴鐺也隨之叮噹亂響,匪徒們淫笑不止。黑七稱這叫吃"響鈴面"…… 1933年8月底,黑七率匪部流竄至察哈爾省南口的山峪里,被宋哲元的部隊圍困,眼看堵截峪口的兵馬將至,黑七部面臨全軍覆沒之災。黑七急命眾匪人人身上綁上乾草秫秸,準備懷抱槍支從峪頂滾滑下山,奪路逃竄。見一切就緒,黑七召來旅、團長們,命令說:"墜腳東西統統甩掉,馬匹要打死,老婆孩子一個也不留。"要女人不要命的匪徒們沉靜有時,無一動手。黑七兇狠狠勸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竄到山東、河南,每人再給你弄個女學生,年輕漂亮的。"說罷,黑七先砰砰兩槍將自己兩個老婆打死,又命手槍隊、機槍連一齊擺開殺勢,噼里啪啦,一陣掃射,部中所有家眷、孩童及騾馬,統統嗚乎哀哉! 黑七率眾匪滾滑山下,狼狽逃遁。南口山峪里,那剛剛被擊斃的騾子的頭還在輕輕地顫抖,那剛剛被槍殺的戰馬的腿還在痛苦地抽搐,那奄奄一息的女眷們的身上的彈孔里,還在涌流著殷紅殷紅的血,那尚存一絲二氣的孩童們的細手嫩腳,還在微微地顫動……這慘景,這慘狀,與劉黑七當年用活雞蘸煤油點火破圩大屠村的慘烈,何其相似乃爾!不過,這次匪徒們的槍口,對準的是他們自己的妻妾和兒女。虎毒尚不食子,人惡如此,天道寧論! ………… 偉大的人道主義作家托爾斯泰有雲(大意):吾有人性之託爾斯泰,亦有獸性之託爾斯泰,而獸性之託恆為人性之託所壓倒……這為"人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的名言作了注釋。惟有土匪這種組織形式,將天使美的因子蕩滌殆盡,而把魔鬼惡的細胞生滿全身。 六 良知,也如同深藏人體內的燧石,它迸發的火花,可隨時燃亮人的心靈。當土匪們用罪惡之水將燧石之光全部澆熄後,心靈的枯井裡便盛滿了灰燼。儘管這些走肉行屍仍以及時行樂去打熬歲月,但隨著時光的流逝,死魂靈便在恐懼中日夜顫慄。他們心中自有一份罪惡的清單,他們應該知道生命的幕簾該怎樣降落。 兇狠的土匪,實則神經極為脆弱。慣常,他們不敢使用正常人的語言,多用黑話。 土匪最怕暴露姓名:如姓楊的呼爬山子,姓黃的喚槐花子,姓郭的叫蓋口子,姓於的呼頂浪子,姓馬的喚高腿子,姓王的叫虎頭子,姓孫的呼兔輩子,姓劉的喚順水子,姓趙的叫走俏子…… 土匪行惡,也多用賊語:如搶掠稱"使錢去",屠村謂"打旮旯",燒房稱"燒紅窯",綁票謂"請客去",割耳稱"送山風",剜眼謂"取照子",剁手稱"拿耙齒",割鼻謂"去聞香",砍頭稱"鑿母子"……所劫財物,土匪也自有稱謂:牛叫"春子",驢叫"條子",馬叫"高風子",豬叫"黑毛子",金叫"蛋黃子",銀叫"白雪子"……土匪自稱"山馬子",謂官軍是"花腰子",呼"大刀會"是"槽肚子"…… 土匪黑語幾乎泛及各方各面:山叫"老硬子",河叫"大橫子",陰天叫"上幔子",下雨曰"擺漿子",酒叫"火山子",筷叫"對方子",鞋叫"踩殼子"…… 因"茶"與"查"、"飯"與"犯"同音,土匪最為忌諱。他們把吃飯稱作"上傳子",喝茶叫作"上泉子"。土匪對"網"更是諱莫如深,若遇上網鳥、捕魚者,他們認為是自投羅網,非將對方打死不可。有些特別迷信的土匪,遇見網後,常常三五日不敢出門…… 人類社會製造的怪圈,永遠圈不住正直的歷史老人。歷史老人用良知的絲線織成的天網,終將沂蒙匪事中的大頭小腦,一一擒獲。 女匪趙嬤嬤用八千塊大洋,從贓官李森那裡買了條生路後,率兩匪女及貼身的乾兒潛逃威海,躲進一家小旅店裡,準備乘船取道大連下關東。因盤纏不足,趙嬤嬤派一乾兒秘回臨沭縣一個窩贓點裡取銀,被八里巷倖存的幾位村民偵知,飛報當地駐軍及省當局。趙嬤嬤及其匪女、乾兒被臨沂警備大隊擒獲歸案。當趙嬤嬤及兩匪女被押到臨沂法場那天,臨沂城裡人山人海,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的沂蒙百姓,莫不拍手稱快。刀斧手手起刀落,匪婆匪女便身首異處。切齒憤盈的八里巷的倖存人,索回三顆人頭,回村後用桐油炸成"炭球",懸諸高桿,示眾多日…… 也曾欠下八里巷血債的徐大鼻子,自知罪不容誅,攜愛妾"小白鵝"潛逃蘇北,整日杯弓蛇影,惶惶如喪家之犬,遂吞金自盡。小白鵝被官軍緝捕後,供出徐匪在郯城的窩贓點,20萬塊銀元即被起獲。當徐大鼻子的屍體被牛車拖著游鄉示眾時,那滿噹噹的五大牛車銀元,徐匪不僅不能帶至陰間揮霍,反倒成了他漁奪鄉里的血證…… 製造"民國第一案"的巨匪孫美瑤,招安後所轄一旅人馬駐紮在棗莊城外的某鎮。孫部匪性難移,經常三五成群,溜進棗莊,聲色犬馬,尋歡滋事。是年秋日,孫的部屬與駐棗莊的吳團在街上發生衝突,孫部的人被毆打敗歸,孫美瑤聞之大怒,即率手槍隊蜂擁進城。孫手提盒子槍沿街叫罵,手槍隊也劍拔弩張,一個個宛如市井無賴,把吳團團部包圍。鬧得當街商家打烊謝客,滿城百姓關門閉戶。新任兗州鎮守使張某老謀深算,孫美瑤被招安後,張某將孫收為門生,表面上視孫為嫡繫心腹,實則早感到招安孫部是開門揖盜,便暗存殺機。孫部與吳團發生*牾後,張某一面急告吳團閉門不出,一面星速趕來棗莊,在下榻處設華宴對孫美瑤好言撫慰。並擇一吉日,再開盛宴,特邀棗莊士紳軍要相陪,為孫、吳兩部調解。"鴻門宴"舉行那天,棗莊中興煤礦俱樂部里,懸燈結綵,人到熙熙,馬到攘攘。當孫美瑤喜孜孜步入酒樓的第一道門時,孫的隨從被侍者極為客氣地請進酒樓一廂。孫美瑤在要員的陪同下興沖衝進入二道門過堂,這時,潛伏在過堂內的兩個便衣驟然向孫撲來,一便衣將手攥的白石灰向孫的雙目一拍,孫頓成"瞎子",這便衣就勢將孫半按在地,另一便衣舉起"鬼頭刀",噌地朝孫的脖頸砍去。孫還沒反應過來,便腦袋搬家。這個被招安後僅過了四個月旅長癮的一代匪梟,就這樣匆匆奔上了奈何橋。 孫美瑤麾下那個"以惡治匪"的饃饃劉,聞凶訊化裝潛逃至棗莊車站,被吳團的士兵查獲,在滕縣民眾的強烈要求下,由官兵解到當年饃饃劉把一少女活活釘進棺材與亡匪同葬的村寨,將其就地正法。那花季少女的冤魂若九泉有知,當會涕泗滂沱…… 曾血洗陽崮並把崮頂當作屠場淫窩的悍匪李殿全,在官軍、民團圍崮兩個月後,水斷糧絕,眾匪被犁庭掃穴,一網羅盡。周圍數十里內的百姓紛紛擁上陽崮頂,對李匪鞭屍三百,仍難消心頭大恨,又將其屍潑油火焚,撒骨揚塵…… 給"肉票"眼皮上串兩個銅錢的匪首石增福,曾被魯南民團招安。在當上營長,移防膠東後,身在官軍仍行匪事,被逮捕槍決…… 慣匪巨奸劉黑七的下場更為可悲。1937年盧溝橋事變後,黑七再次投日,被委以"皇協軍前進總司令",三度竄回山東,繼續禍國殃民。劉匪先魯北,而膠東,於1939年春又踅回沂蒙。劉部協助日寇,合同各路偽頑,對我抗日根據地日騷夜擾,為鬼為蜮。我魯南軍區老三團、老五團,與劉匪黑七幾經交戰,黑七部損兵折將,大敗虧輸。黑七懸心吊膽,惶恐恐如驚弓之鳥。他找來五六個替身,扮作假黑七,以避不測。晚上睡覺,黑七有時宿在羊圈,有時眠於馬廄,連隨從也難知其所在。1943年11月15日深夜,我老三團、老五團,對黑七部的穴巢柱子山發起攻擊,經三小時激戰,劉匪固守的明碉暗堡,全被摧毀,大圍小圩,悉被攻破,匪兵賊馬,折戟沉沙。清掃戰場時,在黑七居住的小圩子內,我老三團主攻連的戰士們僅在正房內擒得黑七小妾,打開東西兩廂房,房內堆滿鐵箱,箱內全是金磚、金條、金元寶,惟獨不見黑七蹤影。原來,大圍牆被炸塌時,黑七趁混亂帶一副官一警衛從小圩子的圍牆上墜繩而下。慌不擇路時,副官被俘,警衛被斃,黑七隻身踉蹌逃竄。我潛伏在墳地等待打"出水"之敵的一戰士,見一黑影短、胖、矮、粗,認定是黑七,便窮追不捨。一顆仇恨的子彈出膛,正中黑七頭顱。這個橫行半個中國長達二十九載,屠殺無辜百姓多達二十餘萬人的混世魔王,終於結束了罪惡的一生! 因"黑七乃烏魚精下凡,刀槍不入"之說,在沂蒙流傳甚盛,初時,百姓皆不信黑七亡命。民兵只得抬其屍體,四鄉示眾。當百姓"驗明屍身"後,不由想起黑七破圩屠村殺人如麻的那一樁樁一幕幕不堪回首的往事,藏怨銜恨的鄉親,憤難自持。人們有的拿剪子,有的握錐子,有的攥斧頭,有的揮菜刀,恨不能將黑七碎屍萬段…… 幾年後,鄉親們終於從山旮旯里搜出劉匪母王大腳,不由分說,便一陣亂棍將其打成肉餅。生下孽種且有縱子行惡之罪的王大腳,同其子黑七一樣,受到了永恆的詛咒! 天地浮浮沉沉,春秋來來往往。過去了,那狗吠雞跳的霜晨;過去了,那冤魂啾啾的寒夜;過去了,那村村白骨收於一墳的悲慘;過去了,那百里禾田無顆粒的凄涼;過去了,那灌滿淚珠的沂河;過去了,那枯草汪血的蒙山…… 對於昨天的世界,曾有人滿足也曾有人淡漠過它的野蠻與荒疏;面對當今的時代,有人沉湎也有人追逐它文明裡包裹著的自私和冷漠。既然,"人"的軀體內或多或少潛有"惡"的元素,那麼,抑惡揚善,惜愛釋怨,便永遠是一部人類常讀常新的大書。 善良的人們啊,請不要忘記:只有對歷史的苦果進行痛苦的咀嚼,才能舉起未來歡樂的杯盞。 1999年9月16日于軍藝
少扯哪裡的人能打哪裡的不能打,首先當土匪的不是為了戰鬥,生存是第一要務。而軍隊的存在就是為了打仗,土匪從古至今一直是靠行蹤不確定性,機動,複雜地形來生存的靠得不是戰鬥力。對付同樣業餘的地方民壯,衙役等非專業戰鬥人員或許能佔到便宜。但是正規軍即使是在技術差距很小的古代,隋唐的府兵,宋代地方禁軍,明代的邊軍都是追著十倍於己的土匪滿地砍。近代隨著軍事科學的發展土匪與軍隊之間的差距更加拉大,這裡我們說的不是以土匪為兵員的軍隊,那東西本質上是軍隊。 軍隊的戰鬥力在於組織性,組織性帶來了分工。10個土匪無論槍打的再准,功夫再好那也是十個人。十個人對於軍隊來說就是兩個戰鬥小組,是以機槍或者榴彈發射器為核心,根據步兵操典可以最大化火力優勢。當然我們可以給土匪配上同樣的武器,然後看看一個連的軍隊和100人的土匪,一百個會手撕鬼子的NB土匪估計連對射距離都沒進入,就給軍隊的迫擊炮炸光了。就算土匪也有迫擊炮,他們有炮兵么,有觀察員么,有後勤體系支撐么,一個三人攜帶的迫擊炮,攜彈如何分配,副射手的職責,土木作業的分工這些問題根據土匪的組織結構如何解決。規模越大軍隊的戰鬥力優勢就越大。同時連長死了聽連副的,連副死了還有各個排長班長。軍官都死了還能看軍銜。軍隊可以承受更大的傷亡卻還不潰散,土匪潰散的卻很快。別說東北土匪,就是現在把所有的IS,基地,索馬利亞海盜綁到一塊面對PLA哪怕是一個得到空中以及軍屬火力加強的合成旅來打平原地區野戰,照樣死得很難看。所以說土匪的特長就不是戰鬥,是生存力。你用土匪的短處出來扯,當然是嗤之以鼻了
東北人來湊個熱鬧。
家裡的老人說過,至少在我們家那裡,東北人最恨的都不是日本鬼子而是「鬍子」,因為鄉下地方你可能見不到什麼日本鬼子,他們都居住在城市裡面。然而你常常和鬍子打交道。敲詐勒索的事情讓所有的鄉人都痛恨之。這裡引用一個問題。 首先。第一條,對於任何黑社會,第一要務絕對不是能打,而是找到「來錢道兒」。你是綁肉票兒也好,是攔路搶劫也好,是開設黑市也好,是放高利貸也好,是進軍醫療事業也好。總之來錢道兒有了,就不愁找不到能打的人物了。 《瘋狂動物城》裡面巨大的北極熊只得給小老鼠當馬仔。因為北極熊提供的東西叫做「暴力」,這不是什麼稀缺資源;而老鼠提供的東西叫「渠道」,混黑道兒的擺脫了他你就活不了。 所以說,胡匪不在乎什麼能打不能打,能唬住別人,不被砸了場子,就萬事大吉了。所以戰鬥力多少,就可想而知了。反正和政府對著干也是混口飯吃,跟著政府走也是混口飯吃。你覺得混飯吃的人物戰鬥力究竟有多少那? 張大帥覺得和一般的土匪混沒意思,於是被招安成了政府軍。與其說是土匪戰鬥力強大,倒不如說是當時的政府軍戰鬥力渣渣。充其量欺負欺負老百姓,綁個肉票,販個私貨之類的。真到打仗了那真是跑得比誰都快。戰鬥力差不多和一些非洲中東的黑叔叔綠叔叔水平是一樣的。 至於什麼,「土匪戰鬥力比日本兵都強」。那基本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地攤貨的水平了。援引一下蔣委員長的話,「裝備不如人,訓練不如人,指揮官不如人」。這樣的部隊戰鬥力還好的了嗎? 對付這種部隊,最好的辦法就是銀彈攻勢了,所以後來被人吹成鐵軍的「桂軍」,在蔣委員長的銀彈攻勢下,連續被打敗了好幾次。可想而知,這種部隊上了戰場和日本鬼子打是個什麼狀況。 於是,當時的東北很多地方出現了非常滑稽的情況。那就是不少老百姓甚至認為日本佔領東北並不完全是壞處,至少鬍子都被消滅了。不得不說,比起正面戰場上的失利,這種情況更然人深思。 當時我們國家還不是什麼世界強國,無論從軍事,科技,經濟上來說。所以當時我們的老百姓拼了老命的想找點民族自豪感來。老實說,體育比賽拿個金牌就上升到了民族自豪感的程度,商人為了錢給外國人比較好的服務就是崇洋媚外,看武術宗師暴打外國人就是揚眉吐氣,如今看起來是非常滑稽的。然而就是當時我們國家的情況。 所以歷史方面更是重災區了,而抗戰史基本上是重災區中的重災區了。什麼「抗日奇俠」,什麼「殲滅日軍最多的將領」云云。都是當時出現的情況。以至於今天我們的電視台還播放著「抗日奇俠」之類的抗日神劇。當眾多人叫罵的時候,也許都忘了我們當年神經質的時候了。 今天我們國家強大了,所以這種神經質的看法就少了。不過這仍然是我們的歷史。我們當年其實就是一大群神經質的歷史。
真把水滸當三國?
這個問題太合適我回答了。。
我奶奶的爸爸,姓桂,滿族正紅旗,職業:土匪……
據家裡人說,家裡這位爺出身奉系(可能而已,我根據老人的話說的人物猜測的),出沒于吉林和黑龍江交界一帶,手下人數不少,打的日本人客客氣氣的,國民黨也送來封賞,共產黨也招安過。
我奶奶原來手裡還藏著過銀元寶,就是國民黨送我太爺的,我太爺可是綹子頭啊。
不過……這位爺主攻抗日,深恨日本人,但是,對國共雙方也不客氣,見誰打誰,見誰打誰……好像平生最得意是搶過一次老毛子。
就這樣一直折騰到建國,居然沒滅……被招安了,還因為抗日有功收到過表彰。
然後呢,就查出來我太爺親手殺過共產黨員,我太爺就被……那啥了。好像都五幾年了。
長大後我重讀這段家史,感覺我太爺最主要肯定佔了一個地利,這邊林區太大了,外地人根本鬧不明白。他偷襲你容易,你找他根本找不到啊,吉林市舒蘭到黑龍江五常一帶,山溝太多,樹林太密
而且他們人數還不少,山東來的老楊過來也不一定好使。
聽爺爺奶奶講故事,感覺那時候,在東北當綹子就是個普通職業,沒什麼被歧視的,照樣娶妻生子,兒孫滿堂,而且人緣還能混的不錯,證明有些鬍子,還是有群眾基礎的,我覺得這可能也是他們能夠生存的條件之一,不過跟我黨肯定比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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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我姥爺是根正苗紅的抗美援朝的英雄人物,我爸當年驗空軍被查三代,查到第一代就不合格,我奶奶是土匪的女兒……
也不知道我爸我媽他倆怎麼湊一塊了。
中央軍胡宗南黃傑十分鄙視小六子的東北軍,戰鬥力不行糟蹋這麼好的裝備。同樣解放軍也鄙視東北軍的戰鬥力,115/129/120這三個番號就是從東北軍那裡打來的。一支沒有信仰,沒有大義,沒有現代思維的軍隊,和土匪沒有區別,東北百萬土匪日軍用了兩年清繳乾淨,解放軍也用了兩年。
我爸給我講過他年輕時候的故事,應該算是一個側面反映吧。我爸年輕時候開卡車拉木頭,那會都是在深山老林的,他說這附近的山他都轉了個遍往哪走都知道。有一次拉木頭回來半路上車壞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天也黑了,沒辦法就只好在駕駛室將就一晚上。要放現在普通人肯定不敢一個人睡老林子里,不過我爸當過解放軍,從小也是野慣了一點都不怕,就這樣呼呼大睡了一晚上。然後第二天有個農民路過看見我爸在這睡覺十分吃驚的說「你怎麼敢在這裡睡覺,這地方以前死過解放軍,經常鬧鬼的」我爸就問怎麼回事,那個農民回答說剛解放那時候土匪很多,解放軍就來剿匪結果在這個地方讓土匪打了伏擊死了一個連的解放軍,當時就就地掩埋在山上了。說起土匪來還真有點歷史,算起我家祖上也是土匪分子,我爺爺的爺爺原本姓羅,是附近一個村的,家裡實在太窮入贅到了現在這個村。這家姓黃,主人是國民黨保安團一個小官,據我爺爺說小時候每到月底就看見一個兵挑擔子到我們家,裡面都是米和油什麼的。我高祖父娶了這家的女兒跟著改姓黃,後來生了好幾個兒女,也算是開枝散葉了吧,其中一支是我曾祖父。結果我爺爺的一個堂兄弟當年當了土匪,還來拉我爺爺去入伙,我太爺爺說太小了不讓去就沒當成。後來解放軍打過來,那個當土匪的親戚給土匪通風報信送吃喝的被抓住,在現在我們這一條商業街,當年是荒郊野地的地方給槍斃了。
在我看來現在的is,塔利班什麼的都和當年的土匪一路貨色,美帝什麼的干不掉是不夠狠,不夠賊。動起手來最狠的還是咱家,不動則已,動起來是啥情況了就不說了。啥時候西邊徹底惹火咱家,看好當家的過去清場。
哪個老師再胡叨叨?土匪也就欺負老百姓,說真的連正經北洋那幫廢物也比土匪強
不邀自答!
要說近代土匪的歷史,離不開東北土匪、湘西土匪、膠東土匪。尤其是東北土匪和湘西土匪,這兩個地方的土匪論戰鬥力不分高下,其他地方土匪完全甘拜下風,可以搞不誇張的說,這兩個地方的土匪勢力,都已經決定了當地的政治經濟和社會格局。有空慢慢更新……
@常凱申隊長你怎麼看?
土匪有個屁的戰鬥力,一幫烏合之眾而已,只會禍害老百姓,碰上軍隊馬上作鳥獸散;
我老家方圓幾百里沒有一座山,連個小丘陵都沒有,所以沒有大股土匪,但小股的不少,他們被稱作「老抬」,主要的「業務」是綁票勒索贖金,根本沒任何「戰鬥力」
狠不等於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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