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寫過哪些關於「上古時代」的故事」?
《刑天傳》
荒漠以北,有一座神工天巧的宮殿,丹楹刻桷,富麗堂皇。
宮殿門前,足足有九十九層白玉階梯,無論是階梯最高層的各族部落首領,亦或者緊隨其後的武夫謀士,以及最低層的販夫走卒,無一不五體投地,心懷敬畏,不敢言語。
只因這座宮殿的主人,姓姬名軒轅,後世稱其為軒轅黃帝,乃華夏有史以來第一位帝皇。
此間記年,正是炎黃聯盟擊潰蚩尤部落七十八天後,炎黃聯盟破裂,宣布開戰的第三天。
高堂之上端坐著一人,身穿紫金長袍,面白無須,閉目冥思中卻有無形威嚴,他腰間配有一把篆刻著古樸雕紋的長劍,此劍名為軒轅劍,乃眾神采首山之銅,萃以九天流火、深淵堅冰鍛造而成,有開山斷海,鬼神莫測之威。
既然劍是軒轅劍,那麼劍的主人自然就是姬軒轅。
殿內坐著一人,壯碩堪比一座肉山,赤裸的上身傷痕密布,但比起這些傷痕,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神,堅毅而果敢,如炬般熾烈。
他背負著一把比人還高的巨斧,玄鐵百鍊而成,此人正是炎帝麾下第一猛將刑天。
殿內一片肅然,終於刑天緩慢而僵硬地轉過頭看,如炬的目光直直盯著軒轅,彷彿想要將他燃成一抹黑灰,他瓮聲問道:「不知皇帝陛下對於議和的條件是否滿意?」
軒轅彷彿從瞌睡中醒來,他驀然睜開眼,站起身來緩緩行走,修長而有力的手指緊緊握住劍柄,他走到刑天面前方才開口道:「再等等。」
「等?」刑天在這殿內已等待了三個時辰,還要等到何時?
他霍然起身,轉身欲走,殿內侍衛登時緊張起來,哐啷數十把刀劍同時出鞘。
「哦?你還要攔我不成?」刑天轉身望向軒轅,戰意沸騰。
他本是當世第一猛士,不懼戰,不畏死,敢與天斗。
就在這時,有一小小傳令官踉蹌入殿,跪伏在高呼:「報,應龍將軍協同火神女魃已將炎帝梟首。炎帝一族盡皆誠服於陛下天威,冥頑不降者皆已斬首。」
刑天聞言大怒,這軒轅黃帝以議和之由將他誆騙至此,否則有他在炎帝身邊護衛,何人能傷炎帝姓名,他口中怒斥:「軒轅小兒!」
可就在他拔出斧頭的瞬間,一道金光閃過,軒轅黃帝早在身後預備,此時趁刑天心神失守的契機,出其不意地拔出軒轅劍砍向刑天,而刑天大好的頭顱就此落地,骨碌碌滾了幾步,仍然怒目圓睜,直勾勾盯著軒轅。
軒轅用麻布擦拭著劍上的血跡,同時邁步走到刑天頭顱前停下腳步,端詳了一會兒,一腳將那顆頭顱踩碎,神情漠然道:「真是惹人厭惡的眼神。」
他遙望天邊,彷彿對方才從背後偷襲的卑鄙之舉毫不在意。萬民俯首,此刻他才稱得上人間唯一的帝皇。
可就在這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身怒吼,只見刑天無頭的屍身忽然站起,肚臍裂開口吐人言:「軒轅小兒,我定殺你!」聲音猶如滾滾天雷,直震得宮殿陣陣搖晃。
那無頭的屍身揮舞巨斧,只不過朝下一劈,宮殿地板裂出深深一道溝壑,直到九十九層階梯之下方才停止,被餘波震蕩的人死傷無數,驚叫哀嚎不絕於耳。
軒轅反應不可謂不快,刑天巨斧欲劈之時便已奮力往後躍起,軒轅劍劈開飛來的碎石,落地時還是惹了一身灰塵,稍顯狼狽。
「來人!將他拿下!」軒轅本身武力高絕,但斷然不肯以身犯險,於是高呼侍衛一擁而上。
這一戰,足足戰了七七四十九天,可謂是風雲變色,日月無光,最後還是取來東海蛟龍筋,集數百人之力,方才將無頭的刑天扳倒在地。
即便如此,死在巨斧之下的軒轅戰士仍有足足一千餘人。
而這刑天當真兇焰滔天,沒有頭顱卻依然站著戰鬥已經是匪夷所思,此刻被蛟龍筋縛住全身,依然苦苦掙脫,即便死了,依然不肯屈服。
「哈哈哈,軒轅小兒可敢放開我,與我單打獨鬥?」刑天見掙脫無望,倒也不再掙扎了,肚臍一開一合,大聲笑道。
軒轅不理會他的激將,這刑天猶如魔神,那一幕幕橫掃千軍的場景歷歷在目,軒轅心中有些驚嘆,有些惋惜,有些氣惱,這等猛士竟不能為他所用。
「人耶?魔神耶?」軒轅環顧四周,眾人心有戚戚焉,低頭不敢應聲。
軒轅心神激蕩,艱難平復下來,眼眸開闔間,一雙深邃的眼再次恢復了冷漠,他高高躍起,將軒轅劍插進了刑天的心口,而後命人將刑天屍身千刀萬剮,砍成肉糜。
即便最後刑天成了一堆肉糜,軒轅依然舉族圍困戒備了一百天,方才確信這魔神果真死了。
從此軒轅黃帝一統華夏,成就千秋萬世不朽之偉業。
後世常有人為刑天勇猛堅韌之品格而心生敬意,神往不已,更有人編寫山海經時,以詩句記念。
曰: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註:刑天的頭是和蚩尤大戰時被砍下的,還有一些東西出現的時間線也是打亂的,大家看個樂子就行,不要較真。
通虛殿上你看你身邊這個世界,你以為地球渾圓,塊壤無垠;宇宙洪荒,終始莫勘,卻哪裡知道在此世界上,隱匿著一個驚天駭地的處所,那兒一端正連接著你同他人生老病死究其一生也對那處所蒙蒙昧昧的所在,另外一端卻幽通太虛,杳連亘古。這個處所倒也並非無人曾到,話說距今不久之前,即有一名喚作女媧的異人,以超人的意志和天賦,搜窮髮之地,入冰火之窟,離塵遁世,尋遍了九萬四千五十處非常境,竟被他踏空了其中一處冥冥關,直闖破了這個處所來。女媧委實了得,冥冥關一經打開,他身子便受到一股吸力,險要墮入虛空,永世不得超脫,他當時大半個身子已經沒入,神智中屢屢作用的那種靈性頓發清光,兩手恰好來得及向旁一攀,鉤住了當今世界,而身子浸在一片混混沌沌中,除卻那幾根鉤在外頭的手指外,都纏著一種深邃而荒涼的惡感。他眼中瞧那太虛,淹淹寂寂,洞洞沉沉,不明不暗,不到半晌,女媧便覺頭昏,連忙一奮力,將身拔起,落定塵埃,一躬伏地。重新向太虛裂口打量去,竟然看不進去,猶如浮了一層水銀。女媧心下盤算已定,竟而揚長離去,彷彿有棄之不顧的意思。其實女媧記下了位置,便回到人世間蟄伏了數十個朝代,只等出一個賢君,賢君即位之刻,女媧便在神山巔峰瞭望,遠遠見飛掠著一隻鳳凰,眼睛望定,便起步追趕,直追趕了十一晝夜,在北冥見到了鳳凰之窠,其時天耀五彩,波瀾平謐,鳳凰長鳴。人生百年,在此不過一瞬,五彩方生即滅,雲垂海立,鳳凰之窠頓傾,女媧知道賢君已歿。但見鳳凰低首如泣,女媧忙上前擎起一隻滄海珠貝的貝扇,一滴鳳凰淚便滴落當中。鳳凰泣畢,將翅一揮,女媧便被一道旋風帶起,緩緩騰空,望見的鳳凰之窠在那北冥之間不過渺如一粟。女媧遙遙見它已經燃起,便如一粒星火點在蒼碧之間。那股翅風穩穩將女媧送至平地,他看貝中,那鳳凰淚不再清澈,已渾濁如膠。此後,他又訪得神木種,密金漆,以及百種工具,神得意滿,便重新來到太虛裂口。原來,他竟是要在太虛裂口下獨力築成一座殿宇!鳳凰膠能將神木種所長成的建材緊固於裂口,密金漆則護住殿身不受虛空腐蝕。可當女媧看到原先那太虛裂口時,不由得呆立不動,半晌回不過神。他哪知道太虛裂口雖不會自行消失,卻會千移萬轉,早就不知漂向世界何方了。
女媧耗費了這等心力,所得竟是這樣的結果,不由得眼中泣血,跌倒塵埃。那鳳凰膠不久便隨風散了,神木種出了芽,也不能再播種,密金漆若不使用,自身反比普通金漆更易變質,終於百種工具銹滿之時,女媧也隱居在了神山一角,垂垂老矣,心神若頹。誰知人世間徒生了三個魔王出來,一名苦,一名冤,一名孽,這本是胎名,後來的名字卻又變幻了,世人也不能分辨,只把他們合稱三魔王,無人見其本相。三魔王不受降伏,世代出沒,據傳是永不消磨。人間正教一直苦苦相鬥,三魔王雖不能稱霸,但到底不曾淪喪。各正教均只放言道,三魔王受制,已逃亡他處,並不在本地為禍了。世人皆以之為實。三魔王見此,笑余更籌出頭之策,終於打聽到女媧曾經打破太虛裂口的舊聞來。三魔王籌劃良久,思忖出一道毒計,要設計女媧,助他三人佔據那太虛裂口,繼而將陰謀深拓,逆亂乾坤。先時,三魔王只道憑一己之力,便能成功。他們連夜擄掠了受苦人一百個,蒙冤人一百個,困孽人一百個,又將這三百個苦冤孽的人,體畫陰符,碎成九萬四千五十段,向全世界九萬四千五十處非常境投落下去。真是血光陸離,陰風慘厲。那三個魔頭,施此辣手後,是夜便盤踞在神山頂上,此時神山無主,女媧不過是個昏聵的老頭,並不足慮。三魔王穩踞神山,各面一方,手牽九萬四千五十根煩惱絲,仇怨絲,愛恨絲,來擺布全世界九萬四千五十道人肉陰符。便有九萬四千四十九種煎熬痛苦回傳而來,只有一根愛恨絲,搶先墮入了太虛之中,那手牽著的當中一個魔頭,心神一震,只覺得那根愛恨絲上冥冥杳杳,回傳入一縷說不清道不明的物事,錚然一聲,透入那魔頭的魔性內,那根絲隨即斷了。另外兩個魔頭大笑,以為太虛之地已成必得。誰料那第三個魔頭撇下一把情絲,一掌擊在二魔王腦上,只打得他腦漿迸射。大魔王一驚,連將三魔王雙手鉗住。二魔王身子晃擺,隨又從胸腔內升出一顆魔顱來,隨升隨長,復原如初。三魔頭雙眼橫瞪,透著股妖氣,魅氣,甚而是媚人之氣。大魔王狠狠不已,知道太虛並非常人可探,三魔頭魔性已亂,幾乎淪喪為妖。三魔頭一邊悻悻看著二魔頭,一邊痴痴望向大魔頭。另外兩個魔頭俱覺寒意凜凜,只怕自己一個動搖,也會變作三魔頭一般意亂情迷。之後,那三魔頭每天日暮之時,須飲一碗殉情人血,方能鎮靜不亂。三位魔王至此方知厲害,第二日晨初,正在神山上躊躇不定,卻聞谷中雲里裊裊傳來一曲清歌。原來女媧隱居於此,終日閉門,惟每月此日出來踏青訪翠,尋薇采芝,此刻唱得正是自己將往事所編的曲子。三魔王智慧無邊,聽完一曲,便把當年女媧的事迹猜到了九成,經一合計,便要賺那女媧出世。大魔王將一枝鳳毛置於懷袖,一雙麟角納於冠中,化身作當時君王,二魔頭變成的乃是良相,三魔頭正待變作賢后,之前所飲的人血在體內頓沸,忙把鳳冠霞帔變作金盔羽箭,乃是個猛將。三人一齊向三千世界兜轉了三十個輪迴,直累得自己精疲力竭,方回至神山,一步步向女媧蓬門柴戶行來。女媧恰自山中歸返,忽見得三人在林中行走,其中一個包圍著團團君王氣象,連忙上前參拜。大魔王心中暗喜,連忙攙扶女媧起來。女媧引三人入室,又行參拜之禮。魔王再扶。大魔王一面假意詢問女媧,一面打量。卻見女媧筋骨雖健,體力卻衰,一雙眼眸中依依順順,了無豪情壯志可言,心下不禁起惱。恰逢女媧遞上一盞茶,此茶釀自雪水,泡以冰菊。大魔頭心想,終日飲用此等息心去火之物,其志不衰才怪。拇指一滑,逼出幾滴魔血,匯入碗中,魔血無色無味,女媧終於不察。大魔王飲將一口,遞與女媧,稱有萬世禍福之大事相托,願女媧同飲以表赤誠。女媧聞之,連忙拜倒承接,送到口邊,不敢多飲,只略略潤唇。魔王一笑。只見女媧略一皺眉,將其一飲而盡。魔王便知道魔血侵入矣。女媧挺起身來,三個魔王只覺威壓面發。大魔王心中大喜,卻面帶憂色,攜手告訴女媧太虛所在已被當時三個魔頭所覺發,社稷瀕危,天下臨亂,欽敕女媧為聖人,前往太虛裂口,築得殿宇,永世鎮守。女媧聞言,豪氣漫胸,目注天隅,百感交集。窮情漸退,壯志叢生,平地里一聲大吼,掀破了草屋,盪開了雲霧,震斷了山樑。女媧雙拳一握,突地從兩片肩胛骨間撐出第三隻手臂來,手掌向上,汁液欲滴。女媧道此臂乃為修殿所生。三魔王微感驚懼。女媧欲與三魔王辭別,去再次求取鳳凰膠,神木種,密金漆三物及百件工具。余者且還罷了,鳳凰膠非賢君出不得,此時昏君執柄,鳳凰膠從何談起,若是叫女媧去尋,魔頭的身份隨之便要暴露。大魔頭詭稱諸物已備,明日就送到神山,兩下別過。大魔頭隻身來到北冥,見黑濤排空,惡水無底,知道內中囤著一隻巨鯤,此際正要化海靈鵬而飛,同時吐出海靈膠。果然中夜無月,海面接連響沸了半個時辰,直到一座島嶼也似的巨鯤龐然出海。大魔王一縱而上,騎在了巨鯤背上,那巨鯤方才鼓出兩隻翼,在海面只一拍,巨鯤便衝天而起,同時口中射出一團軟若明縠的物事。大魔王從巨鯤面前滑步而下,爭先去奪,還未落到巨鯤身下,巨鯤已生出一對鳥喙,見魔頭爭搶,一喙啄來。大魔王一揚手,從半空中便灑落一片黑刃雨,打在鵬鳥頭面。鵬鳥生性不能回飛,只得任魔王將海靈膠佔為己有。其餘兩個魔頭也收集了神木種與密金漆及百種工具。三魔頭命人將其送至神山。海靈膠剝去重重絲緞般的封裹後,只留得一枚卵也似的膠體,外形恰與鳳凰膠無二,其粘性也大體相同,女媧更不起疑。當即啟程,女媧按照三魔頭所指,重又來到太虛裂口。故地重遊,卻是在千萬里之外,百十年之後,女媧此時此地的心情當真是難以言表。他不知太虛裂口何時又將移動,第一時間便把神木種不即不離地繞著裂口播種了一圈。神木種入土即生,等於是形成了一個圈子,將裂口箍住,讓它逃脫不得。女媧又在不遠處種了一片神木,不出一日,這一處非常境已成了片小林。女媧日日在此採伐之後,用一根繩索系在神木上,縛住自己後帶著工具建材來到太虛內,勞作之聲響在兩個世界。三個魔王潛伏在遠處,等待女媧修成殿宇。如此過了半年,終於有一天,女媧提前躍出來,不做歇息,抱住一株神木就起,那神木宛如幼苗,在女媧手下竟是隨拔隨起,轉眼間只剩下兩三株。三個魔王大駭,他們不知女媧神力如此,而且做事雷厲風行,再過須臾,封閉已久的裂口定然轉移他處,不及細想,三個魔頭連忙化身而出,連連呼喊且慢。女媧剛拔出最後一株神木,見君王將相一同奔出,不覺一愣,腳下突然一絆,彷彿受到一股吸力,竟跌落進了裂口中。大魔王身子一撲,也隨後進了裂口,二魔王抓著大魔王腳踵,接著躍入,三魔頭一把扯住二魔頭,兩腳釘在地上。只見裂口不住顫動,似乎因為有人卡在它裡面而躁動不安,最後竟打起旋來。三魔頭腳下地面雖然旋轉,但是仍站的紋絲不動,卻聽一聲暴喝,二魔頭被什麼扯了進去,自己把持不住,正移動了一步,一隻手從地底下裂口中伸出,將他一把扯下太虛世界來。三魔頭這才看清,正是女媧背上第三隻手臂牢牢抓住自己,而他另兩隻手臂則各擒著一個魔頭,四人正是在一個不折不扣的殿宇之中。不過進來的那個裂口卻已不見,一塊完壁而已。相對處卻開了一個圓月窗,窗外朦朦曈曈,正是太虛。女媧早在飲茶之後,神威重振,便已覺察三個魔王的身份,不過是將計就計,要除掉三個魔頭。三位魔王竟自掙脫不開女媧掌控,實是拜魔血所賜,不然女媧究為人類,何能制住三魔。女媧反手一掄,三魔頭自圓月窗呼嘯而出,竟自落入了太虛。大魔王只得魔顱一轉,一口森森魔牙,咬住了女媧手腕。女媧大怒,將大魔頭一擲而出,大魔頭口中也咬下女媧一片肉來。他被擲過窗邊時,用掌去攀窗沿,只聽嗤的一聲,一隻魔掌硬生生從腕上撕了下來,依舊攀著窗沿。二魔頭見女媧發力如狂,心下駭極,求饒不已。女媧眼都紅了,哪裡聽他嚕嗦,只一掄,送他們兄弟相會去了。女媧氣血翻湧,自知魔性將發,但仍有未竟之事,左右手探到背後,將這魔血彙集的第三隻手臂從身上摘了下來。這不過緩得一時。女媧脫了上衣,心意一動,撕下三隻袖管,揉成一團,封住了圓月窗,其餘則用來包裹後背傷口。他修築成這座殿宇其實已有數日,他佯裝勞作,用以觀察裂口輾轉重現所間隔的時間。他推想還有幾個時辰才能重開裂口,返回人世,便倚著殿上一根柱子休息。女媧不知道,魔頭還留下了一件禍根。那魔掌女媧初時只道已隨落入了太虛中,其實它用五根手指的指甲扣緊了殿宇外壁,當女媧袖管封窗時,又悄悄翹起小指頭,在袖管與窗沿間微微留了一道縫隙,女媧在這上面施了魔力,若不是魔掌搗鬼,圓月窗將永遠封死。過得數個時辰,女媧起身從壁上裂口中出去,魔掌等到裂口重又合閉,才敢鑽進殿宇來,猶自害怕,便沿著柱子爬到橫樑上,也不知是留在此地,還是趁機逃跑。終究覺得此地太過恐怖,等下一次裂口大開,見女媧並未現身,魔掌一溜煙又逃回了人世。它駭得極了,竟連這殿宇的名號也未瞧見,終於沒能知道這世上最詭異的所在是叫做通虛殿了。下 這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我不能回過頭去?我沒有移動腳步,怎麼身子卻在行走?我一定是在做......該死,那下一個字,怎麼就是無從想起?那是什麼字? 這老頭嚕嚕嗦嗦同我講什麼?我不認識你,老頭兒。耳邊嗡嗡聲漸漸平靜下來,我依稀能聽見他說些什麼了。 「本派創始人名叫女媧......上古時代......殺死三魔王......你看......」 我全然不解他說的內容,他說的每個字彷彿都是有意義的,可是我,我卻懵然如痴呆一般,但是可惡的是我卻在頻頻點頭。漸漸的,連這點愛憎的感覺都快消失了,我,原本的我,就要消失了!! 「獞兒,你看,這匾額便是女媧先祖所書,那匾額中正藏著我經常對你提起的愛恨絲。」 我抬頭一看,只見殿中上方果然懸著一塊匾額,上書著「通虛」二字,筆法蒼古,已有年代。我看了一眼,說道:「師父,人世間同那太虛,當中隔著的咱們這座殿宇,怎麼偏偏選中我,我不想墮入太虛啊!太虛可怕的緊,是永生永世不得超生之地啊!」 師父眼中慈愛地看著我,道:「別怕,獞兒,圓月窗早已封死,咱們不過是受命在此鎮護,多少年了,並無外犯。你現在若是後悔,也來得及,即刻能夠回到人世。」 我看看那道牆壁,上面有扇雙頁鉚釘門,我知道門後面就是我原來所在的世界。「師父,弟子願意留在這裡。」 師父點點頭:「好,行過拜師禮後,你即是通虛門下弟子,我從此開始傳授你心意術。我先為你介紹一個人......」 好黑啊,這殿上怎麼也不點盞燈,是停電了還是怎麼了?對面幾根柱子上好似附著幾個人形,是什麼東西?柱子上?是的,我正在半空中,真是見鬼了!見鬼了!我還抱著身邊柱子,我是在拍戲么?哦,我左邊是那老頭兒,右邊一個人我也沒見過。怎麼一股懼意襲上心頭?難道...... 我的身子突然飄了起來,老頭兒,沒見過的人,我們都向對面那伙影子沖了過去。我......我又看不見了...... 「師父,師哥!」 我被打進了女媧師祖的袖管里!那袖管好大好長啊,我在裡面滑啊滑啊,彷彿是做著遊戲,而不是要墮入到太虛那個我最害怕的地方去。我回憶起我曾經愛過的人曾經恨過的人,我突然覺得那一切都留在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了,而我也要到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去了。 太虛也有風么?我不知道,我只看見三根美麗悠長的袖管在我眼前飄飄蕩蕩,同時,也在漸行漸遠。我平生第一次看到了太虛,我無法為你描述它的樣子,除非你能親眼看到,我只能說它是空的,但是又不像空的。 忽然一聲鳴叫從我下方傳來。 我忽然想起了那個傳說。 傳說,師祖用的海靈膠其實就是一枚卵,師祖一直把它帶在身邊,後來他和它一同跳向了太虛。我無法再思考了,太虛會消散我的思維。我......那鳴叫越來越近了。 我沒有在那個黑咕隆咚的房間里了,是的,因為我看見它,那個方方的殿宇就漂浮在我的上方!那兒有個圓圓的窗子,三條長長的帳子一般的東西飄拂而下。我竟然有了些意識,而且我的身子,似乎我能動彈一些了。我緩緩低頭,天啊,我伏在一隻巨大的鳥兒的背上,它柔軟的羽毛鋪展了不知多遠才有盡頭。我勉強支起上身,又重新倒下,身子匍匐著,手還保持著向前伸展的姿勢,是的,我的手心一直朝向那三根美麗的...... 「袖管!一定要......」 我又睜不太開眼了,冥冥中聽見一個聲音像命令似的使喚我,我無法抗拒!鳥兒載著我慢慢升高。我的手掌幾乎觸到了那所謂袖管的下擺! 「把它們送回去!......快......」 我似乎比那個聲音還要著急,一心一意要把這個我從來沒見過的袖管「送」回去!天知道我是怎麼想的,我好像知道該怎麼做! 我在幹什麼?我在專註的想著「送」回去! 我的手掌沒有任何異樣的感覺傳來干擾我,而我的注意力也全部集中了。忽然,其中一根袖管彷彿被什麼輕輕地捧起似的,在那兒竟然自動收了起來,不,是因為我!我看著那些精緻的皺褶不斷打疊,恰如我想像的那樣!而這種印證感,也加速了我的行動。第二根袖管裊裊升起!我的興奮感越來越強了,但這一來,我彷彿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也有了清醒,第三根袖管,無論如何,我就是送不回去。 我努力記憶之前的感覺,但越用力越覺無力。 而與此同時,我的意識越來越沉,我的臉已經快貼在了鳥兒背上,我又要失去意識了么?朦朧間一個穿白衣服的身影從高處落了下來。我看著袖管的眼睛不能分神看,不過余光中有罷了。 那白衣人道:「我是個盲女,你能告訴我是從哪兒來的么?把方向告訴我,就成了。」 我順著袖管向上看了一眼,明明只有一個圓窗的啊,怎麼旁邊又多了一個。我想告訴你就在你頭頂,但是我不能再分神了。我竭力避開對那白衣人的思考,專註於袖管。 那白衣女突然俯下身,臉對著我的臉,清清楚楚地說道:「我就是那隻袖管,你送我回去的話,袖管也就會回去了!」 我聽了心中一片寒意,白衣女說畢身子一閃,宛如一條白布被急速抽回那多生出的圓窗中,並隨著圓窗又頓時消失不見了。 還是只有一個圓窗!寂靜的一根袖管,我的手心,巨大的飛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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